众人一路避开巡视的武侯,在一处胡同里停住,一个黑衣人自阴影里摸到光亮处,只伸出一只手在亮光里伸了几下手指,一声狗儿的呜呜声传来,众人无人说话,其中一个捡起石块敲击了几下,远处接着响起了猫叫和几声鸟鸣。众人再度散开,伏在阴暗处,秦钟的心跳的飞快,过了几刻钟秦钟也不知道,只见一个男人拉着一个女子浑身酒气的摸到了胡同口,言语放浪,两个人急不可耐的在胡同口抱在了一起,一人自阴暗处走出,一拳打晕了女子,捂着男人的口鼻拖到阴暗处,火折子突然一亮,众人看清了拖来的人,快速的把人绑了起来,堵着嘴一通拳打脚踢。司徒越带着秦钟和秦方在阴影里不远不近的看着,只听其中一个沙哑的声音,“你就是薛蟠,你表姐是贾妃娘娘,你们祖上是皇商,你小子前几天刚刚欺负了一个女子,拿钱把人打发了,是不是?”地上的一滩烂肉呜呜的哭了起来。沙哑声音再次说话“薛蟠,我们与你无冤无仇,然而,你一个月之内糟蹋了两个女子,上个月你与人在路上相遇,别人撞了你一下你打了人家。再上个月,有人说你家铺子的东西不好你带人砸了人家的全套家伙什,还有上上次,你纵马过街,踏坏了无数人家的东西......自你上京开始到今日结束,有三十户人家状告你,全凭着你舅舅和你姨妈在官府拦了下来,薛蟠,无人伸冤的苦楚你不知道,被你打死的人,被你打伤的人,被你糟蹋的人都知道,今日,有人委托我们兄弟,给他们出这一口气。”说完,一声惨叫,薛蟠的一条腿被踩了三下,断作三节,人也昏死过去。众人也没人管薛蟠,如来的时候一样,无声的离开了现场,独留薛蟠一个人在胡同里躺着。第二日,秦钟惊惧不安的起床,听见家里的小厮说起,“咱对面的贾家也不知道惹了哪路霉神,今日他家的表少爷被抬了回来,一条腿啊短成了三节。上午他们宝二爷去学堂的路上,骑着的马,一挂子鞭炮扔了过来,马儿受惊把他掀下来,宝二爷那本事也就是能上马下马,不成想今日因着骑术不精磕破了头上的油皮,那血流的,哎呦,吓死人了。”作者有话要说:今晚上翻看评论的时候才发现,有人在评论里打广告,我去,盖了十几楼了,可能是我没见过世面,反正我是挺震惊的。小天使们,明天就能休息了,我会努力的多攒点,你们也不用熬夜了,我也不用晚上加班加点的赶出来,是不是很机智。第58章秦钟自己把自己吓的不敢出门, 也不敢往秦夫人眼前凑,生怕自己跟着司徒越出去打人的事儿漏了痕迹,秦方也被他三令五申的告诫不能跟人说,秦方老老实实的应了。贾宝玉磕破了皮, 看着吓人, 实际上是流了血而已。但是对贾家来说这是了不得的大事, 贾太君忙不迭的托人往宫里递话,求贾元春赏下些好药来, 顺便告了状。王夫人哭的死去活来,抱着晕过去的贾宝玉心啊, 肉啊, 肝啊的哭了个昏天暗地。贾赦的继室邢夫人带着家里的女孩子去看了几次,跟着掉了几次眼泪。至于贾赦和贾政这兄弟两,贾赦不停事的请人寻医问药, 贾政嘴里骂骂咧咧的说着“孽障, 祖宗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连马都不会骑。”又暗地里吩咐, “是谁家的孩子淘气,把炮竹扔到宝玉跟前,找到了来回我。”到了下午, 这事传出了宁荣街,半个京城都知道了,晚上的时候, 户部的堂官们聚在廊下一起吃工作餐,还有人说这事呢,“可见是一代不如一代,当年宁荣二公跟着太-祖, 没本事也不会被封爵,就是几十年前,仙去的荣国公贾代善是九门提督,到如今,孙子居然不会骑马。”几个人唏嘘了一番,吃完饭又去干活了,等到天黑的透透的,户部散值,众人领了这一旬的加班银子,结伴走了。司徒越骑着马,带着侍卫,打出荣王府的旗号,一路畅行,回到王府的时候,承岳在她的书房已经坐着了。“真真的难得,太子殿下是好久没到臣这儿了,如今是那阵风吹了您来啊?”承岳坐在司徒越的椅子上,面前翻着司徒越的游记,抬了一下眼皮,把书合上,端正的坐好看着司徒越,举止之间颇有威仪,再不见少年人的天真和散漫。“自然是昨夜的那阵子怪风,昨日在和风楼下边的小巷子里,有人打断了一个叫薛蟠的人的腿,大兄知道怎么回事吗?”可以啊,承岳如今的眼线把京城盯的牢牢的,这么隐秘的事儿都知道了,司徒越心里好笑,让门外的内侍们搬来一个凳子,放在书桌前,再端来一盘子水果放在书桌上,高高兴兴的坐了下来。“知道,是我打的,我看那小子不顺眼。这年头,只有我能在京城横行霸道,谁要是抢了我的风头,我自然要收拾了他。”承岳伸手拿了一个苹果在手里把玩,“大兄,如今多少人的眼睛看着你,何不安分几日呢。”司徒越从果盘里翻出一把小刀来,把一个苹果的皮慢慢的削了,“你让我安分几日?一日,两日,一年,两年,还是一辈子?”承岳放下苹果,看着司徒越,内心惊涛骇浪,他一直认为自己姐姐的心思非常理能推断的,如今,这种想法又一次浮上了心头。司徒越笑了一下,“你儿子的名字起了吗?如今都一岁半了,还是大爷大爷的喊着,起了名字,我正好给他写到族谱上。”承岳放松下来,他内心是不愿意和司徒越对峙。“如今拿不定主意呢,他们是福字辈的,我想着给他起个响亮一点的,思来想去都不合适。”“嘿,福本就是一个吉祥字,配什么字都好,但是别人给的福气不如自己带来的福气更牢靠,不如叫福源,万福之源,如何?我没读过书,也不曾进学,俗是俗了点,你觉得意思如何?”“大兄起的自然是好的,就叫做福源吧,过几日选个吉日,我来找大兄,到时候咱们写到族谱上。”司徒越把苹果切开,分给承岳一半,漫不经心的问他,“你手里还有银子花吗?”如今国库里的银子紧张着呢,司徒越不会把钱花到后宫内眷身上,她都是把钱拨到了民生工程和军工上,半点不多给后宫花用。去年的时候,后宫就一套班子,就是甄妃浪费铺张了些还能承受的起,如今两套班子,加上太子一家,国库就吃力了很多,皇室的供养一直是耗银子的事儿,司徒越不会多给一文钱。导致了后宫里面很多的妃子想要多做一身衣服都不行。司徒越敢这么对上皇和今上的后宫,唯独担心承岳吃了苦,连着私底下给他送了几回银子。“我有钱呢,大兄忘了,前些年给了我一只木雕的小狗,如今年年去提银子,尽够了。”不止够用,承岳在暗处的势力全靠这笔钱养着。“婶娘如何了?还起不来吗?”“好多了,母后已经能下床走动了,如今我与父皇陪着她用了几次晚膳,看着她的气色好多了。太医的意思也是再养一个月,就可以出去转转了。大兄......”“怎么欲言又止?你我至亲兄弟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你相信......”承岳左右看了看,俯下身子趴在桌子上,“你相信有人从未来来吗?”司徒越一蹙眉头,“你什么意思?”“我那表妹,我母后妹子家的姑娘,前一段跟着他哥哥来东宫庆贺的时候,我遇到了她,说了一通话,说的是贾家的事儿,说太子死于铁网山,太子的女儿叫做秦可卿,和她公公不清不楚的一命没了。大兄,你不在场,里面确实有几件阴私之事不被人知道的,她大大剌剌的说了出来,还说咱们此间种种被写到了一本书上......大兄。”司徒越几下把苹果咬了下来,“先说被写到了书本上,这事肯定的,你啊,死了之后没准是皇帝本纪中的一章,要是为人圣明,还有史官夸夸你,要是没做什么大事,大家说你碌碌无为,要是和我一样,混蛋了点,嘿,昏君一个。到时候,一些野史传记为了让人读的时候拍案惊奇,就杜撰出来种种,不管你做没做过,都是你的黑锅,背着就别想甩掉了,铁网山之事,没准就是杜撰。再说阴私之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弟弟,京城人家,有点本事的都知道可儿是父王的血脉,不然,当日那贾家为何上门索要庚帖。”“那她说的十分逼真......”“我说我是女人有人信吗?”承岳“......”“天色太晚了,宫门早就关了,你留下来睡一晚上吧,明儿咱们一起去早朝,又一个大朝会,就觉得时间过得真快啊。”司徒越说完三两下吃了手里的半个苹果,刀子一扔,用手背抹了一下嘴巴,端起茶碗咕咚咕咚一口气把一茶碗的茶水喝了下去,十分豪放的把茶杯放在桌上,站起来走了。承岳看完,也不信司徒越会是个女人,这明明就是军中的军汉才如此的不讲究吧。又过了几日,司徒越早早的从吏部散值回家,看到林瑜正等着他,林瑜的个子是见一次觉得长了很多,司徒越让他别动,比了一下,确实是比以前高了二指。“怎么了?无事献殷勤绝对是有事相求,说吧。”“大师父,徒儿求您了,您把我父亲调回京城吧,我们姐弟可是好久没见他了。”司徒越斜着眼看了林瑜,林瑜不自然的露出讨好的笑容来。“我可没拦着他,他要是辞官了想去哪儿谁都拦不住。你写信问问他,是骨肉至亲重要还是官儿位重要?”林瑜立即端着茶杯双手捧着给她,“徒儿不明白?”“你爹明白就行。去吧,回去写信去,就是你爹不当官了,你还是我的弟子呢,和如今有什么区别。”林瑜答应了一声回去了。“好好的,他如何提起了这件事?”司徒越问等在一边的王府长史封高亭。“前几日,荣国府贾家的凤凰蛋贾宝玉摔着了,林瑜就去探望了一番,听了些消息回来。”司徒越端着茶杯看着他,示意他别卖关子。“不是什么大事,是一些小儿女的事儿,贾家老太君想把瑜儿的姐姐嫁给贾宝玉,贾政的太太倒是想娶自己妹子家的姑娘当儿媳妇。婆媳两个打了擂台,如今还没分出胜负,他家的下人就开始多嘴多舌,尽拿两个姑娘家做比较,瑜儿生气,想着让他爹娘回来,拿个主意。”这事大家都知道,最后薛家的宝姐姐胜出,林妹妹成了昨日黄花了。这个话题对司徒越没有吸引力,立即丢开手不去打听了,端着杯子问了封高亭最近王府的繁琐事儿。林如海要不要辞官来京城这件事还没着落,被林瑜接回来的林黛玉先遇到麻烦了,贾宝玉闹着要接林黛玉回来,贾家的婆子已经上门了,言语间带着几分强硬。“老太太想姑娘了呢,如今连饭都吃不下了,姑娘在我们家长了这么大也该尽尽孝心,早点回去,好让老太太能吃的香甜些。”这些腔调让赵王妃听了十分的难受,她当日在甄家也是寄人篱下,别说是丫鬟了,就是粗使的婆子也敢给她脸色看,如今这般,立即泪珠就滚了下来。她一哭,惹得养在她身边的乔乔也跟着哭了起来,这事立即惊动了司徒越。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求地-雷,求营养液。爱你们,早点睡觉么么哒(*  ̄3)(e ̄ *)。第59章先说赵王妃哭起来这事, 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个社会上普遍认为是那些婆子的不对,到了晚上,贾赦已经来请罪了。几年没见, 贾赦看上去比以前肥了不少, 眼袋青黑, 整个人萎靡不振。“本王与贾将军算起来也有几年没见了,将军怎么如此不知道保养了?”贾赦先是请了安, 听着司徒越的口气温和了一些,才放下心来, “谢王爷垂问, 这也是宝玉侄儿这几日生了意外才如此的。”司徒越心理耻笑一声,贾赦是酒色之徒这事大家都知道,亏他好意思说自己是为了照顾贾宝玉才成了这样, 照顾了贾宝玉是真, 但也仅限于看了几眼而已, 贾太君和王夫人可不愿意让贾宝玉和贾赦多见面的。“贾将军, 坐下说。”贾赦谢了座儿,两个人开始说些市井生活。“......那勾栏瓦肆的杂耍真不错,一个女娃, 能把身体叠成四折,还有那小子,过刀山火海, 每每上街耍起来,路人都是叫好的多。”“本王是不如贾将军,如今诸事缠身,本王十几岁的时候立誓想要如徐霞客一般, 走遍名山大川,写下一本游记。无奈本王自己文笔有限,嘿,直白点说,本王不会写那什么狗屁文章,山吧,本王只会说,险峻,真险峻。至于险成什么样峻在何处真说不出来。如今啊,整日和户部的那些钱串子打交道,一日又一日。还是将军自在,整日的在家逍遥,让本王好生羡慕。”贾赦赶紧撇清,“哪里是逍遥了,王爷言重了,如我这般文不成舞不就的就是混日子。”“混日子这事,本王也想干干,只是,将军不知道,本王有一日不去户部,户部的小吏就满城的寻找本王,为什么呢?钱不凑手,总要挪借一些。他们位卑人轻,不敢做主,日日拆东墙补西墙的,但是拆来拆去,砖头是一日日的少,墙也无处可拆。”贾赦不敢说话,他不说,司徒越就挑明了。“贾将军,本王记得,当初建你们府邸的时候,你们从国库里接了六十万两银子吧。该还了。”贾赦的表情难看极了。“臣要回去查查家里的账目。”“尽管回去,贾将军,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道理是不变的,除非人死账消。趁着家里还有钱,早点还了,还能落个好。回去就和你们家老太太说,本王说了,若是你贾家今年还钱了,你们家的府邸还是你们家的,没人追究你们簪越之罪。”摆摆手,让贾赦退下了。司徒越起身去了后院,安慰了一番赵王妃,抱着乔乔喂了一回鱼,回前院睡下了。贾赦脸色难看的回到荣国府,到了荣庆堂,贾太君和几个孙子孙女一起说笑,身边坐着头上裹着纱布的贾宝玉和低着头的林黛玉。下面的椅子上,薛宝钗坐在前面,贾家的几个姑娘坐在后边。贾赦到了之后,年轻的哥儿姐儿都避开了,只留下几个丫鬟侍奉着这对母子。“荣王是怎么说的,若是不成,咱们请娘娘出面说和说和,也让玉儿再去请几回安,安抚一番,想来王妃她年纪小,几个婆子的声音大了,惊着了。咱们和甄家是老亲了,王妃是甄家的外孙女,有这层关系在,王爷也不会跟咱们计较。让你去,你还推三阻四的,王爷是个慈和人,怎么样,没怪罪你吧。”贾赦心里五味杂陈,若是老太太院子里的婆子惊着了王妃,他做儿子的自要去赔罪,明明是老二院子里的婆子惊着了王妃,还是让他这个做大伯的去赔罪,反正贾赦心里生气。老太太嘴里说荣王是个慈和人,谁不知道荣王是个暴脾气,一点不和心意,连眼睛都不用瞪,一声令下,被侍卫拖走打个半死,老太太心疼老二,才让自己这个替死鬼去赔罪,心思一轮转,贾赦连客气话也不愿意说了。“王爷自然是不会为这点子小事和咱们过不去。只是,王爷催着咱们还了国库的银子。说咱们今年还了,就把这府邸留给咱们家,不追究簪越之罪。”老太太人老成精,心里不愿意还这笔银子。“如今咱们家过的艰难,那是一年不如一年了,你算算,宝玉要娶媳妇,几个丫头要出嫁,那个地方不要银子。你左边一个小老婆右边一个小老婆,这不是也要花钱吗?如今,大家都从国库借钱,也没见人去还,朝廷也没催着要还钱。咱们先还了,让老亲们埋怨,你明儿去求求王爷,说容咱们缓一缓,我这里还有几件上好的头面,送给王妃,也请她替咱们说说话。等会我让鸳鸯收拾一下库房,挑几件你明天拿到王府去孝敬给王爷,咱们家是今年没钱了,容咱们再攒攒吧。”好儿子贾赦第二天就去了荣王府,等到天黑了荣王才从户部回来,司徒越看着他瑟缩的样子就知道这是不打算还钱了。“贾赦,你为家主,如是以后你贾家出了什么事儿,可是你顶包的,你要是还了银子,到时候本王保你和你儿子一命,如何?”贾赦挣扎了几下,“臣家里实在是没银子啊。”司徒越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灯光照在她的侧面,一边皮肤光洁一边陷入黑暗中,“贾赦,你的私房折卖了,尽够了。要是你心疼你的私房,你凑出来一半,剩下的本王找你兄弟讨债。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贾代善救过上皇,上皇私底下交代过,除非是谋逆的大罪,首恶伏诛,余者都可留下一命。司徒越拿来做交易没一点压力的。看着贾赦还不愿意还钱,司徒越睁开眼,盯着他“贾赦,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们家如今就是那只死掉的虫子,昔日辉煌在你父亲死去的时候就已经消散了,你该看清楚了,你们贾家如今已经无力回天了。”“我们家还有娘娘呢。”“哼,无子嫔妃,你指望她什么,她靠什么让你贾家东山再起?”贾赦脸上表情扭曲了几下,咬牙说“臣还自己的一半,求王爷能兑现今日之诺。”“你还钱的时候,本王会给你留下凭证,日后你贾家出事,拿着这份凭证去求今上或者太子,谁都能留你们一命,但是也仅限于你,你儿子,你孙子,三代人而已。”贾赦拜倒,回了荣国府只说“荣王不高兴,也没说其他事物”。这种反应就在贾太君的意料之中,看着贾赦空手回来,只当是荣王收了礼物,这事就揭过去了。贾赦就开始了早出晚归的日子,每日里在古玩街上出没,等到秋粮入库的时候,贾赦带着一个匣子入了户部,司徒越在户部大堂上给他了两份凭据,看着贾赦小心的收了起来,司徒越提醒他,“贾将军回去可是要和贾员外郎好好的说道说道,如今你们还有本息六十万两没还呢,拖得越久,礼钱越多,这虽不是高利贷,架不住你们家借的银子多啊。”贾赦匆匆告辞,看着他的背影,司徒越知道贾家荣国府这一支欠的那六十万两这几年难捞回来了。不过,今天入账了六十万两也是好事,讨债讨了这么久,终于讨回来了一些,不容易啊。“跟大伙说,今儿晚上在户部加班的,给每桌加两个硬菜,捡着那分量大的五花肉多买一些回来,多了让各位同僚分分,也回去给家里人尝尝,银子本王出了。”第二日,司徒越去了宫中报告这件事,皇后的身体康复了,着手收拾后宫的那些花花草草,凡是冒头的,都被她修理了一遍,贾妃如今在宫中日日抄写佛经,也轻易不出来走动了。皇后出面,削减了后宫各处的开支,国库的压力骤然减轻,司徒越还殷勤的亲自给皇后送了几回用度。“何事让你眉开眼笑的?”上皇和今上在崇政殿外的空台子上下棋,顺便看承岳舞剑,承岳看到司徒越来了,剑也不舞了,擦着汗水也围了过来。“让祖父看出来了,荣国府的贾赦,还了一半的银子,孙儿收银子收了这么久,总算有点成效了。”说完把两份凭证根让他们看。“孙儿还许诺了贾赦,日后贾家出事,保他祖孙三代。”上皇点了点头。今上倒是不太开心,“如今借钱的倒是大爷了,咱们这些债主却要想尽办法的把钱收回来。”看着上皇脸色不虞,今上也不敢多说,打哈哈过去,请上皇走下一步,同时咋招呼站着的两个人,“你们哥俩也找个凳子坐下,观摩一二,也好进益。”就有小太监搬了绣墩来安放,司徒越摆摆手,“算了,我对这个没兴趣,祖父叔父,我回去了。”说完也不等其他人说话,生怕上皇把她留下来看一上午下棋,拔腿就跑。看着司徒越一溜烟的出了崇政殿,上皇问今上,“你媳妇妹子家的那个丫头,不是在你手里吗,有没有说关于君明的事儿?”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去拔罐,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觉得背很疼,然鹅,以前是不疼的啊。第60章没多久, 司徒越让人在户部门口,城门口贴上告示,具体内容就是户部开始清理坏账,有那借钱的赶紧把钱还了。为了怕有些人装不知道, 司徒越很贴心的让户部小吏们写下各家的欠银多少, 每年因还的利息是多少, 一共欠了多少年,截止到今年本息一共多少。根据每家的实际情况, 户部会酌情宽限几年,限定多少年还清。户部的小吏挨家挨户的送去。第二天就有老臣在朝堂上哭了起来, 声泪俱下, 言辞感人。今上一副地主家也没余粮的表情回应了他们。一时间,万年门庭冷落的荣王府开始有人上门拜访,多时一些女眷求见王妃, 这会正是换季呢, 赵王妃已经病倒了, 门房拒收一切的礼物, 拜帖。很多人又把眼光转到了秦家,逼的秦夫人带着全家出门了。在朝廷上说的上话的人直接去了户部,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求着宽限几年, 司徒越不同意,你们家要是愿意勒着裤腰带过上几年肯定就还上了,何必还要让本王再宽限的。这些人里, 有那种愿意还钱的,人家欠的不多,如今本息加起来也不多,抱着不愿意得罪人的心思, 只求司徒越不要把他们还钱的事儿说出来,为了钱,司徒越同意了,国库算起来略微丰盈了一点,水师就来要银子,这笔钱,也就是过了一遍手而已。就这样,司徒越高兴的晚上回到了王府自己一个人小酌了几杯。没过几天,工部的五品员外郎贾政求见,司徒越让他进了户部大堂。头也不太的问他,“贾大人是来还银子的吗?”“臣来,是向王爷澄清一件事的,”贾政从怀里拿出来一封帖子,正是户部发给他催缴银子的帖子,“上面是下官的名字,但是家里是臣的兄长是家主,也是他袭的爵,如今......”贾政顿住不在说话,肢体表情就是在问,怎么会是他的名字?“你兄长是家主?恕本王孤陋寡闻,你们家的下人一说起来,都是我们老爷太太,本王就问,贾赦如何如何,你家的家人立即回答说那是我们大老爷。你听听,你才是当家做主的哪个,再说了,这么认为的也不是本王一个啊,人家去你么家拜访,是不是都是你接待的?有什么事儿让荣国府出面的,是不是你出面的?一次两次也就罢了,要是你兄长身上不痛快你替代一次两次的都理解,如今你大侄子也大了,也没见他儿子替荣国府出面啊,贾赦自己整日活蹦乱跳的在古玩街上蹦跶着,也没见他哪儿不痛快啊。对了,你儿子排行第二,他儿子也是排行第二,这就让本王不理解了。你说我们老司徒家吧,各家王府论各家王府的,要是聚在一起,嘿,论所有人的,你看当初太子殿下,在王府里是大爷,论老大。在宫中就说六叔家的九弟弟。你们家两个二爷,不别扭吗?”贾政张了张嘴没说话。“所以啊,这钱还是你出,贾政,是你出不是你们家账房上出,你明白吗再说了,替祖宗还银子,你还不乐意啊。”贾政赶紧表明是自己乐意的,低着头退下了。司徒越喝了一口说,把秦五喊过来,“你去对贾赦说,钱是该贾政还了,他们家老太太偏心眼是出了名的,让贾赦看好他们家的库房,别让他们家的贾老二哭的老太太心疼拿着公中的银子充大瓣蒜。”秦五领了命出了门,司徒越美滋滋的喝了一口茶,小样,让你们跑到小爷的府上耀武扬威吓哭了小爷的王妃和闺女,该让你们闹闹了。到了年底,白雪覆盖了北方,户部也没能从那些赖皮脸哪儿收回一星半点的银子。愿意还银子的,已经还了或者是还了一点,准备分期还债,不准备还的,那是装不知道,也不打算还了。到了除夕,众人聚在西苑,在上皇起居的宫殿里聚在一堂,几个堂弟还在和司徒越说这会事呢。司徒越抱着乔乔,乔乔睁着大眼睛看了一圈子的叔叔,怀里全是叔叔们给的压岁钱,小姑娘这会还不太懂这个,只管拿眼睛看人,司徒越抱着她把爷爷叔叔喊了一遍,小姑娘也不闹,让干什么干什么,十分的乖巧。司徒暄司徒昂小哥俩还准备带着乔乔去磨磨今上,让他多拿一些押岁钱出来,如今眼巴巴的看着司徒越。“大侄子,就一会,等会就把乔乔给你还回来。”司徒暄如今已经七岁了,说话一溜一溜的,司徒昂早就忘了拿蜡烛烫司徒越的那回事,也跟着点头。司徒越只好把乔乔递给司徒暄抱着,看着他们带着乔乔去了今上那边。看着这几个磨人精走了,司徒诚棠还说“叔叔们回来的时候还带着乔乔和押岁钱,越大哥哥,如今那些利钱您收回来了吗?”“自然是没有的,不知道多少人背地里骂死了我,逼得太急,他们敢跑到午门上吊,逼得不急就如如今,他们当没这回事。”司徒越拿眼睛看了诚泰一样,三王的舅舅甄应嘉,如今是一点银子都没还呢。甄应嘉今年照样进了进程朝贺,先去拜见了上皇,上皇如今不管事,但是甄应嘉求一求哭一哭心里又不忍,找来了今上,今上对甄家一系不那么喜欢,只那话说,“当初君明替甄应嘉算过账,限定十年之期,甄大人该想想办法才是,君明是年年往户部里放一笔银子,朕估摸着再有个五六年,该君明还的能还清了,甄家的银子朕还没看到呢。”上皇不忍儿孙如此逼迫甄家,他是做过皇帝的人,自然是知道国库是没银子储存的,就如司徒越当年说的,接驾确实是花了银子,但是甄家自己也费了不少的银子。上皇心里,还是抱着补偿的意思,和今上商量之后,让甄应嘉出任江南盐道的长官。今上当了一年的皇帝,对于上皇,从当初的畏惧变成了父子之间的正常相处,上皇不恋权,一年之中在西苑养养花喂喂鸟,督促几个年幼的兄弟读书。从不在朝政上指手画脚。如今开了口,今上哪怕认为不妥也认了,父皇在一天一天的老去,让他留恋的只有儿孙和故人。今上就等着甄太君故去,十年期满,如果甄家还没还上这笔银子,瞒着老父亲,立即对甄家抄家。盐道的银子来的快,有那把持不住的,两三年能贪上二三百万,甄应嘉自然知道这是老主子对他最后的照顾了,匆匆谢了恩,到了三王的府上,甥舅两个关上门说了许久的话,谁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总之一句话,这一年,是每个人感慨良多的一年,在西苑内,上皇看着儿孙有说有笑,每人前面摆着一张小几,最中间的地上放着一尊香炉,燃烧过香料的烟雾盘旋而上,消散在上方,内心里有着一种平静。今上的怀里抱着福源,福源对着乔乔很感兴趣,福源聪明,早早的会说话了,指着乔乔说“姐姐啊?”“那是妹妹,是你荣伯王家的妹妹,去看看吗?”小家伙摇摇摆摆的走到司徒越身边,司徒越今天是第一次见福源,虽然押岁钱是没见到人就送出去了,这会挡不住她对福源的喜爱。她拉着福源的小手,“知道叫我什么啊?”“伯王”司徒越想哭,承岳在她心目中是弟弟又是儿子,承岳的孩子对于她来说是一种血脉上的延续。她低下头,看着乔乔的发顶,不敢让人看到她眼角的泪水。女人的感性在这一刻表露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