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越上面没有亲爹亲妈压着,自然没人在后面追着他让他赶紧成亲,但是,向来以亲娘自居的六王妃赶场似的为承岳查看各家淑女。每次参加完什么赏花宴,诗词会都要回家点评各家闺秀,点评的时候,六王和承岳必要在场,六王妃兴致大发,从个子高矮到身材胖瘦到长相到父母,非常的全面。六王很无奈“我一个做人公公的那能听你讲未来的儿媳妇,你看着办吧,反正娶进来是伺候你的,好生养就行了。”承岳的要求也是“好生养。”于是,六王妃把目光放在那些丰腴一点的闺秀身上,也不能太胖,走了形就丑了,不然带出去丢六王府的人。这边六王妃挑挑拣拣,别人也知道她儿子正是要娶正妃的年纪,个别关系好的还会牵线搭桥。“史家,就是那个一门双侯的史家,他们家有一个庶出的姑娘,,今年刚好十四,给你们家世子做一个侧妃刚好。”史家兄弟两个是旧贵里面比较出类拔萃的人物,六王妃也是听说过的,但是六王妃这人比较会做人,她向来是看六王的眼色行事,六王不喜这些旧贵,把这些和江南甄家连略有亲旧贵们当成心腹大患,而且那个颇得皇帝宠爱的荣王在这一点上和六王一样,世子和荣王走的近,多少在行为里也带了出来,别说是侧妃,哪怕是一个妾,六王府就不能要她们。“哪怕是庶女,那也是绣户侯门女,我们现在没定下正妃,哪敢把出身高的侧妃定下来,这事,是两家无缘,让她们早日觅得如意郎君吧。”第7章这一日,承岳从宫学回来,嚷嚷着让司徒越看看他的字帖,他最新得了一张米芾的字帖,颇为高兴,先到皇帝面前吹嘘了一番,让皇帝觉得好笑,就赏了他几张大内收藏的字帖。至此,承岳就爱上了练字,没事的时候总是要写上几笔。连带着司徒越也跟着涨了见识。司徒越带着人骑马去了六王府,在承岳的院子里看他练字。“我听说,有人练字,把铁绑在手臂上,日日悬臂书写,最后大成。岳弟亦可一试。”“是有人如此,但最后终归于无名氏,想当年二王练字,能把一池水练成墨色,那才是下了功夫的。”听承岳这么说,司徒越心下高兴,知道他自个有主意,就放下心了。看着承岳把笔放好,对着桌上的纸吹了一下墨迹,说“你把这张纸送我吧,我找人装裱出来挂在书房,日日看着,也能装装圣人门生。”承岳笑了起来,小小少年,笑起来风华正茂,如朝阳初升,“这张写的不好,我为大兄再写一张,以后,我每年为大兄写上一张,让大兄年年更换。”姐弟两个温情脉脉,在承岳的书房里耗了一下午,不经意间,晚上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起初是蒙蒙细雨,接着成了小雨,打湿了王府的青石地面,廊下的鹦鹉们被打湿了羽毛,在笼子里叽叽喳喳的叫着。过了一会,承岳的内侍窦柳进来,后面跟着一溜的侍女端着水盆帕子香脂。“王爷,世子爷,天黑了,王妃那里传话,说今儿下雨,路上不好走,请王爷在府里留一晚上,厨子哪儿备下了上好的席面,在园子里的听雪亭里开了两桌,让咱们府里的小戏子候着了,新排的小戏,咱们王爷请荣王爷共享。”司徒越看看外边,确实是早已经下雨,天黑蒙蒙的,于是和承岳一道洗手抹了香脂,兄弟两个整理了一下仪容,去了听雪亭。听雪亭不只是一个亭子,那是六王府在后花园的一处建筑,带着回廊的水上阁楼,廊上站满了内侍和宫人。廊下挂着六角宫灯,灯光在夜色下发出柔弱的黄光,远处传来丝竹之声,周围雨打芭蕉,滴滴答答,此情此景,甚是宁静。“荣王来了。”王妃一看到司徒越,就从塌上站了起来,司徒越赶快行礼。“拜见六婶。”“好孩子,到了家里就不要见外,走,你们哥俩随我去亭子上,王爷在那儿等着呢。”说完拉着司徒越和承岳的手,后面跟上几个穿金戴银的姬妾,一同笑着去了亭子里。六王坐在亭子里的凳子上,闭着眼睛打着拍子,众人一同给他施礼,一通礼毕,众人入席,王妃带着两个侧妃坐了一桌,六王和承岳司徒越坐了一桌。戏子咿咿呀呀的开唱,六王举着红木筷子问司徒越,“你最近在家都干了什么?”“无事忙而已,我这人看不进书也习不了武,只能在家里日日消磨时光。”“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你也一日大过一日了,总要建立一些功勋方不负血脉尊贵,你皇祖父也是这么想的,让你过几天到腾骧卫去当差。”司徒越夹菜的手顿了一下,天子亲军分十二卫,说起来都是给皇帝看大门的,然而,看的门不一样,这些亲军内部地位不一样,就拿腾骧卫来说,这支卫队看的是崇政殿的门,凡是朝廷议事,朝会,附属国进贡都要在这个宫殿群里面举行,说白了就是皇帝的办公地点。凡是腾骧卫,全部是由良家子充任,身价不清白的不要,有恶习者不要,貌丑矮小者不要,身带残疾者不要,庶子不要,祖上有犯官者不要。说起来,腾骧卫管理也是非常的严格,每日轮值不准告假,吃住在宫中特定区域,分三队轮值,每队十天。相对应管理严格的腾骧卫,龙禁卫就稀松很多了,很多勋贵子弟,不想吃苦还想要一个光鲜的出身,就纷纷找到龙禁卫,拿钱买一个职位就行了,这种事情,朝廷的人都明白,只不过是糊弄一下平头百姓,就连当差,皇帝也不敢让龙禁卫的人站在重要的位置,通常十二卫中,只有龙禁卫的当差地点是御道两旁,连守门的资格也没有。“只是我本事稀松平常,怕到最后反而让祖父伤心。”司徒越慢慢的吃了饭,慢慢的和六王说。“你只要站在崇政殿门口就行了,你本就是皇家血脉,谁敢让你身先士卒。但是,腾骧卫的统领刘大牛是个有本事的,跟着他你能学几手呢。”六王压低声音,俯下身子对姐弟两个说,“刘大牛是你祖父的奶兄弟,江南甄应嘉和他比起来,你祖父更信任刘大牛,那大蟒牛本事顶顶的,向来深藏不露,谁也别想拉拢他,我的意思是好孩子你去了别和那大蟒牛别苗头,平白无故让你祖父生了猜忌。”司徒越了悟,祖父只是让自己每日到叔叔们面前晃悠着,提醒他们,和你们争皇位的还有一个,比你们更名正言顺。让众位皇子这一池子浑水更加的浑浊。不管皇帝打什么主意,司徒越确实不想在王府里待着了,整日太过悠闲,哪怕是在街上闲逛就比在一处院子里强上不少。这一顿饭吃的时间有点长,戏子们的嗓音娇娇嫩嫩,听着心都快酥了。“如何,这是一出新戏,听出味儿吗?”六王显见的是非常的得意。司徒越真心看不上这种戏,一来她不爱这个,二来,一些闺怨的词太过艳丽,听了就觉得在无病呻吟,一股子的叽叽歪歪。但是如今,她还坐在六王的亭子里吃着六王家的晚饭,要是再对六王吐槽他的爱好就太不应该了,但是违心的夸奖还是觉得太勉强,于是,干巴巴的说“还好,只是侄儿不爱这个,听不出好坏来。”六王立即眉开眼笑的给她普及了一通小曲的好处,说道妙处自己一个人捧腹大笑,承岳间接的插几句嘴,父子两个有商有量的让王府的戏班子再排一出小戏,当场决定排好了就请司徒越再来。司徒越听完想死的心有了。“侄儿不爱那些情啊爱啊的,要排,就排个有情有义的,在不行就排一出精忠报国的,今晚上这出,侄儿是不爱看的,那书生家贫,得到隔壁员外于的资助,是书生自己巴巴的说要高中之后回来娶员外的女儿,人家员外一家因此对他掏心掏肺,后来高中,不仅不履行诺言,反而巴结上上官的女儿,说什么,爱重人家的女儿才貌双全,真真的一个小人,反复无常工于心计,这种人不仁不义,反而最后还娶了上官家的女儿为妻,纳了邻居员外家的姑娘为妾。好事全让他占了,坏的都是别人,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有也轮不到他一个穷书生,文章写的不见有多么的惊世骇俗,一整天想着一些男盗女娼。叔叔别这么看着侄儿,侄儿这里先自罚一杯,不该在叔叔面前口出狂言。”说完,司徒越自己提起酒壶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干了。姿态潇洒,动作磊落。王妃在屏风后面噗嗤笑了出来。“真真是一张利嘴,荣王今儿在咱们家没说几句话,我还以为他腼腆不爱说话呢,原来有这么多等着王爷呢。王爷可不许恼了,孩子家难得的说几句实在话,我也不爱看这种,整天想着不劳而获,咱们府上,以后可不许再有这种戏了,没的让人看着难受。”六王也笑了,为了一出戏不值得和侄子生气,他向来是喜欢台上的唱念做打,对内容不在乎,再说了,这出戏在外边唱的也多,听得都是一些不得志的人,就把这出戏给捧出来了,王府里的戏子也就跟风排了起来。“嗯嗯,以后再有这种本子,先拿来让王妃过目,王妃说好了,你们才许这么的唱。”低下的戏子们插葱一样跪下去磕头,班主一头的冷汗,忙不迭的应了。内侍上来收了盘子,上了香茶,司徒越端起来第一口簌簌口吐在盆里,第二口才抿了一下。“你正经的也开始当差了,不可在这么穿着了,你郡王的朝服和常服当差的时候穿着也不合适,让你婶子给你做几套曳撒,腾骧卫当差都穿着这个,你去了腾骧卫,官位必定不低,给你加上披风,系上玉带,也是一个英俊后生。”司徒越想着曳撒和百褶裙十分的相像,还没说话,屏风后面的王妃就把这活接下来了,“越儿侄放心,婶子这就让人给你做去,咱们家还有几匹凌霄缎子和雪罗,白放着可惜了,正好拿来给孩子做衣服穿。”“这种事,你们娘们看着办。月儿啊,估计明天你祖父就让人去你府上传旨了呢。今晚上住在荷田苑,好好的睡一觉,明天一醒来就回你府上等着。”司徒越低眉顺眼的应了。作者有话要说:六王妃才是六王家的真boss第8章皇帝亲军分十二卫,分别是龙武卫,右威卫,上林卫,御林卫,金吾卫,燕山卫,腾骧卫,龙禁卫,虎贲卫,龙虎卫,镇南卫,永清卫。其中,人数最多的是镇南卫,这支卫兵驻扎在直隶,人数超过三万,统领名叫王虎,同样也是皇帝的奶兄弟。月末三十晚上,司徒越一身月白色曳撒进宫了,在神武门边对一个侍卫说,“在下司徒越,新任腾骧卫副统领,敢问去何处拜见统领大人。”侍卫指路之后再没有说话,司徒越看他站的如标杆一般,目视前方面无表情,心下佩服刘大牛的本事,牵着马进了侍卫处。敲门进去之后,一个非常儒雅的老头坐在太师椅上,看到司徒越立即站了起来,“臣刘大牛拜见荣王。”司徒越赶快扶起他,“老大人何故如此,属下怎能受您的大礼。”老头非常的倔强,坚持行了礼才站起来,拱拱手说“国礼不可违。”刘大牛看司徒越一个人进来,背着一个小包袱,神色清朗,满脸朝气,心下满意,要是来了一个祖宗他也的供着,但是要是来一个明事理的皇孙他更好做一些。两个人坐下来说一些当差的事情,每天何时交接,何时巡视刘大牛一一交代清楚,腾骧卫的工作范围只是在前朝,后宫的一切自有内廷二十四衙门来管理,与腾骧卫无关,除非有皇爷圣旨和皇后的诏令,前朝的侍卫是不入后宫的。又把当差的注意事项掰开揉碎的给司徒越讲了,和后十日的副统领一起吃了一顿饭,以茶代酒干了几杯,跟着刘大牛去见了在侍卫班房里等着轮值的侍卫,刘大牛介绍了这是新统领,众侍卫见他是统领亲自领着进来,都纷纷见礼,司徒越分到前十日的队伍里,前十日当差的有三千多人,分成两队,日夜交替。人太多,没能一一认识,只和众人抱拳作揖了几回司徒越就回到了他的在皇城当差的小屋。他进了皇城没有带内侍,自己一个人打水擦了桌凳,打开小包袱,里面是两套黑色的曳撒和披风软甲,还有两套洁白的衬衣裤子,里面叠着几件秦夫人亲自动手做的袜子小衣。洗了手脸,翻身躺在床上,一夜好梦。第二天天不亮,外边有人走动,接着有人敲敲他的窗子,司徒越应了一声,穿上衣服跟着人流来到膳堂,众人狼吞虎咽,司徒越跟着一块抢食,眨眼间,喝下了一大碗粥吃下去两个大馒头和一碟子咸菜,吃完一抹嘴,拿着自己的佩剑跟着众人出了膳堂,在崇政殿门口和后十天的副统领交割明白,后十天的侍卫列队出了皇城,竟是一刻也不许在宫内逗留。估摸着过去了一个时辰,三声鼓响,众侍卫点起火把灯笼,皇城的神武门打开,文武大臣分成两队鱼贯而入,这些大臣走的非常的急,没人交谈,有的甚至提着袍子的下摆,一路的的小跑,这些大臣刚刚跑过一半的路程,崇政殿门口的静鞭响起,皇帝的车架就在附近。大臣们跑的更起劲了,几次呼吸之后,太监尖利的嗓音响了起来“皇上驾到。”司徒越看了看天空,天上没有一粒星子,东方还没有泛白,早朝已经开始了,皇帝在崇政殿的大门口台阶上坐下,大臣们在丹陛下站定,几番三呼万岁之后,各位大臣开始议事。先是户部出列,哭诉了一番国库空虚,驳回了工部讨要银子修御道的要求。接着是工部的官员跪在中间一番唱念做打,哑着声音说了一车轱辘话,皇帝坐在上面神神在在,并不作声。司徒越看着觉得十分的没意思,过了一会天空轰隆隆的响了雷声,凉风吹来十分的爽快,皇帝直接说了“再议”爽快的走人了,官员们纷纷避在廊下避雨,果真,夏日的大雨说来就来,可怜的腾骧卫一部分人成了落汤鸡。司徒越就在这部分人里面,她帅气的曳撒,显得他腰细腿长的曳撒沉甸甸的的坠在身上,浑身湿漉漉的,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到了早上,皇帝身边的红人刘金子提着食盒来找她了,“哎呦,王爷,您怎么不去避避雨呢,那些老大人们都知道躲在廊下,您可是千金之躯。喏,这是皇后娘娘赏您的姜汤,您快喝了。”“就我一人有吗?”司徒越问刘金子。“这一碗是皇后娘娘宫里出来的,其他侍卫是御膳房里熬出来的。您快喝了吧,要是身上哪里不痛快,你告假回去歇歇。”司徒越谢了赏爽快的端起姜汤喝了,这滋味,真的是一言难尽,辛辣极了,喝下去胃里真的暖和。“刘爷爷,替我谢谢皇后娘娘。”司徒越不知道的是,她喝着姜汤的时候,后宫里面上演了一处大戏。皇帝的原配是司徒越的亲奶奶,只不过这位元后在生六王的时候难产死了,元后生前,江南甄家的甄妃就非常的受宠,等到元后刚刚下葬,流言都说甄妃要成继后了,这股子流言从六王一岁说到六王三岁,皇帝当时也是这么一个想法,他对元后很有感情,内心里想着等到元后三周年大祭后才册立新皇后,然而太后不喜欢甄家的人,在宫里为了这件事差点和皇帝闹起来,皇帝就听从了太后的意思,册立后来这一位继后。只不过第二任皇后没有生下皇子,只生出了三个公主,但是最后只养大了一个,是五公主。太子一家死后,皇子中地位最高的是六王,风头最强劲的是甄妃所出的三王。继皇后为正妻,对前朝的事情也是有所耳闻,荣王要去殿前当差,这件事情她也是听皇帝说了,等大雨下了下来,皇后就吩咐厨房熬出来两碗姜汤,一碗给皇帝送去,一碗给荣王送去。作为死对头,甄妃得知了皇后遣人给前朝送了姜汤,赶紧的让自己宫里的宫女找出来皇帝的没有纹绣的常服,梳洗打扮了带着常服去了崇政殿后面的阁楼里,托人给皇帝递了话,说刚刚大雨怕把孩子淋坏了,让做祖父的大方一点,把自己不穿的旧衣服赏一件给荣王。寻常人家,祖父祖母把自己吃不完的东西,比如说动了两筷子的菜和咬了两口的馒头给了孙子孙女那是抬举孩子,等到了荣王那里,司徒越是打死不接的,你吃不完扔了,别给我,多不卫生啊。在别人看来这是一种怪癖,这个怪癖皇帝和六王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左右在崇政殿无事,皇帝坐了步撵去了后宫,在阁楼下遇到等着的甄妃,便笑着说:“月儿脾气大,你那一件旧衣服她是不穿的,别说是朕的了,就是她老子生前的旧衣服,前一段刘金子捧出来给她,她也是不肯上身的。再有下次,你就学着皇后,让人给她送一碗姜汤,热热的喝下去就好。”甄妃笑着应了,多年的宫廷生活,练就了所谓的波澜不惊,哪怕是心理恨得要死,面上一点不显,嘴上把皇后一顿好夸,说了一车要好好和皇后学学的话,让皇帝几次眉开眼笑。转眼十天过去了,皇帝也时常念着自己的孙子,第二天在吃饭的时候赏了一碗红烧肉,第三天赏了几盘子炒时蔬,味道十分的不错,司徒越吃的欢快,收盘子的小内侍和刘金子说了,第四天第五天从皇帝的餐桌上撤下好几盘子菜给了司徒越。这天和中间十天的副统领交接之后,在神武门外打发了去接人的内侍们,司徒越就和几个相熟的侍卫去外边吃了一顿早饭,爽快的付了钱,说了话,几个人心满意足的告别,接下来有二十天的假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司徒越也没有回王府,背着小包袱骑着马去了宁荣街。到了秦家,偌大的前院一片的安静,老管家弓着背跟着回话。“前几天,二爷又被老爷请了家法,如今,背都打烂了,趴在床上养着呢,马姨娘闹了两天被太太关着了。”“钟弟怎么了?可是又背不出文章了?”“这......”老管家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司徒越本就是那么一问,看见他的样子就明悟了几分,快步走到正院,不见秦邦业出来迎接,门口站着几个小厮和丫鬟,正在互相调笑。老管家在后面拽了司徒越一下,司徒越心下生疑,转身就进了后院正房。后院里几个丫鬟仆妇在逗弄秦夫人的爱宠,正是司徒越送她的那只小狗,嘻嘻哈哈的,小狗看到司徒越进来汪汪了几声,一个眼生的丫头呵斥了老管家几句“什么人都敢往后院领,老人家越来越糊涂了。”一众仆妇匆匆给司徒越行礼,掀开帘子进去里屋了,几个仆妇拉了那呵斥管家的丫头一下,丫头也知道说错话了,直着脖子气嘟嘟的不说话,司徒越看了一眼就没再搭理她。老管家在后面悄悄的说“这是夫人娘家的表姑娘。”第9章秦夫人的娘家算的上是户大富人家,有着很多田产,当然,秦夫人的兄弟们也很多,当年司徒越还叫秦越的时候,送秦夫人去走亲戚,见识过秦夫人兄弟的数量,足足有二十个,且个个养大了,每个人又娶妻生子,乌央乌央的一大家子,住在一个庄子里,整日拌嘴磨牙。当然,那个时候秦越还属于一个父母不详的弃儿,秦夫人娘家人对当时的秦越是相当的蔑视,秦越也挺不喜欢那家人的,于是两看相厌,谁也不搭理谁。自然也不认识所谓的表姑娘。那姑娘看着一股子的桀骜不驯,带着几分盛气凌人,小霸王一样的看着司徒越,司徒越穿着黑披风月白曳撒,束着金冠,身上不见一件佩饰,然而气质尊贵,那姑娘眼波流转,思考了一下就知道来人是谁了。“紫嫣拜见表哥。”这姑娘态度变得可真快。“起吧,本王课没一个叫紫嫣的表妹,姑娘请自重。”司徒越就是这么小心眼。“王爷来了,怎么还不进来,外边太热。”秦夫人亲自迎了出来,对着叫紫嫣的丫头说“七姑娘先回房吧,外边也热了,别晒的脑仁疼。”那姑娘看了司徒越的背影,乖巧的应了一声,“紫嫣告退了。”秦夫人心累的回身到了塌上,看着司徒越大马金刀的坐在塌上,十分豪迈的把一个桃子三两下啃了下去,揉了揉太阳穴,自己也坐到了塌上。“热不热,如今刚刚进六月,还不到三伏天,已经让人受不住了。”秦夫人拿起团扇,给司徒越扇了起来。“您老爷别动了,有婆子们呢,动一下就一身汗。”老管家的老妻秦贵家的上来解了司徒越的披风,端着一碗的冰渣上来,“王爷怎么不让人跟着啊,我们家那口跟我说您是一个人骑马来的。”“我前几日进宫当差去了,宫里面那个侍卫带着人伺候啊,今儿一出门就来这里了还没回王府呢。”事关宫廷,秦夫人就不在说什么,一叠声的让秦贵家的去冰窖多支一些冰块上来。“我怎么听老管家说,钟弟被打了?”“可不是,这个孽障,”秦夫人对着两边看了几眼,只留下几个从前秦府带来的老人留下来伺候,让人开了门窗,挂起了门帘。拿着团扇捂着嘴给她讲了前因后果。“按理说我这话不该说给你听,但是你现在也是有见识的人了,说来也不碍事,只不过我就怕脏了自己的嘴。对面宁荣二府的一帮子混账,那句话真真的没错,这两家就门前的石狮子是干净的,”秦夫人顿了几次啊,鼓起勇气说了“你钟弟已经坏了身子了,他还小,跟着那群贾府的爷们没学个好,要是去了窑子也就算了,他......你以前不想成亲混弄人的借口,他就是干的这么个事。”司徒越以前的借口就是好-男-色,如今在侍卫处,还有一些侍卫避他三尺远。听了秦夫人的话心下明白了几分,上辈子红楼梦里,秦钟和贾宝玉据交往甚密的嫌疑。“这也不算的什么,让老爷教教他也就是了。他年纪小,时间久了就能扳回来了。”司徒越安慰秦夫人。“你当老爷和我怎么知道的吗那天杀的贾家人......”秦夫人气的胸口一起一伏,喘气了粗气,一个当年她的陪嫁,如今也是一个老婆子的下人上来替她拍背。小声的和司徒越说“大爷不知,那贾家欺人太甚,他们和二爷有了首尾,竟然让二爷立了字据,拿着字据上门索要银两,二爷怕老爷知道了,把自个的月银给了不说,还盗了家里的几尊金器去当了。那贾家的人还不知足,竟然索要更多,因为丢了金器,家里一番整治,二爷又没法子从家里拿东西出去,那些人竟然上门给老爷看了字据。”以秦邦业的德行,自然觉得丢不起这人,定要把秦钟打死了事。秦夫人开始垂泪,那老婆子又说“但是贾家人开了一千两的高价卖那个字据,老爷让管家来后院从夫人手里提了一千两银子,把那字据赎了回来,转身把二爷打了一个半死,如今,宠了一个从外边买来的妾,叫绿柳的,说那位绿柳姨娘好生养。”“母亲看了字据吗?是真的吗?钟弟怎么说?”司徒越更关心的是字据,她以前觉得秦钟能迷途知返,如今不指望他了,总不要把把柄留下,不然一家子都抬不起头,秦可卿名义上还是秦家的女儿,有这个舅舅,秦可卿的儿女更是出门低人家三分,大环境就是如此。“老爷当场撕了那字据。”“糊涂。”司徒越气的端起一碗冰渣子嚼吧嚼吧咽下去了。“王爷说,那字据不真。”秦夫人顾不得哭,立即问司徒越。“不一定,谁进的门,谁拿的字据?”“宁国府的贾蓉和贾蔷。”“您在这儿坐着,我去钟弟的院子里看看。”司徒越站起来走了,秦夫人赶紧点了几个婆子陪着他去了。秦钟的园子比较开阔,院子里种着几颗槐树,传说,种槐树能昭示官运亨通,秦邦业自然在儿子的院子里种上几颗。如果说秦夫人的院子里是一堆上年纪的婆子的话,秦钟的院子里是一堆粉嫩的妹子,在前面引路的婆子对院子里的大丫鬟说“王爷来了,给二爷盖好,王爷免了二爷见礼,你们给二爷那儿收拾一下。”过了一会,大丫鬟打起帘子,司徒越低头进去了。秦钟的院子司徒越是第一次来,看着收拾的非常的好,多宝阁上放着好几套不错的瓷器,摆的琳琅满目,非常的雅致。“这里谁收拾的?”司徒越问引路的大丫头。“是奴婢看着收拾的。”司徒越笑了笑进去了,秦钟此刻趴在床上,羞愧得满脸通红,也不说话。司徒越看着那个娇俏的大丫鬟端了一把椅子来,直接坐上去问她话“如今怎么样了?”“可吃的好,睡的安稳。”末了把人都支使出去,笑着问秦钟“我竟不知道你也好这一口,要不要哥哥给你支几招,不过,你看看你都找的是什么人?一群样子货,你看上人家什么了?要论皮囊,书院里多的是皮囊好的,多的让你挑都挑不过来。论儒雅,那些年纪略大一些的,还疼人,知冷暖。论才华,多的是神童才子,个个满腹经纶。要想找个病美人,更好啊,书院里这种货色最多。你要是不喜欢这些,还有武人呢,粗鲁一些的,壮实一些的,你姐夫手下多着呢,他们跟着你姐夫混日子,谁不捧着你。退一万步,你去了书院,在那些才子们看来这是雅事,更不会对你名声有碍,你当初是怎么想的,怎么就瞎了眼呢?”秦钟把脑袋埋在枕头里装死。“反正你眼神一贯不好,这下好了,一张字据弄的满城皆知,大伙知道你的爱好如此与众不同谁还同你好啊,你这事注定了要一辈子没伴啊,我可帮不了你啊,我自己就是一个浪荡子,不过咱俩不一样,我有爵,大不了我还能以势压人,你呢?你靠什么?”秦钟不说话,也不动。“算了,你待着吧,我吃饱喝足就回去了。”站起来就走,秦钟一把拉着她的曳撒下摆,司徒越赶紧拍开他手,这件曳撒是她最喜欢的了,百褶裙非常的帅气,每次转身的时候都是华丽丽的,被秦钟一抓,褶子就要皱了。“有话说。”“大哥......我,我......”“我问你,那张老爷撕了的字据是真的还是假的?”“真的。”“你当初怎么就立下字据了呢?”“我...我心仪宝玉,他们知道了,说,说要告诉他们家老祖宗,让咱们家......”“哼,这些天你不是在家养伤吗?我让人给你送来一部律典,好好在家背下来吧,等你伤好了,我来考较一番。”说完站起来走了。回到秦夫人的院子,秦邦业也在,一个年轻的女子跟着秦邦业后边,没骨头一样靠在秦邦业身上。“快来,给你做了你爱吃的。”秦邦业还咋呼着让端上一壶好酒,他要和王爷共饮,司徒越注意到他眼下青黑,整个脸显得灰白,有心劝他保养一二,但是看他的神色也没说出来。一顿午饭吃的味同嚼蜡,最后秦邦业喝得大醉,兮兮叨叨的让司徒越给他报仇,贾家欺人太甚。最后被下人抬了下去。那个叫柳绿的妾也跟着下去了。又和秦夫人说了几句话,秦五就来接人了,带着秦夫人最新的手工品,司徒越骑马回了王府。在王府院子里对秦五说“你去查查宁荣街上的贾家,明知道秦家对我有救命之恩,养成之义,还敢把黑手伸到秦家的独苗身上,端的是胆大包天。本王要看看,谁在贾家背后给他们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