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心中忐忑,若是自己之过累及堇儿,那她可真是要难以安眠了。叶久连忙摇头,此事说来话长,这一月里发生了许多事,一下也说不清,况且许多事我自己也有疑问,等我探知清楚,到时自会和您细说。林夫人闻言并没有恼怒叶久自作主张,反倒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堇儿长大了,为娘不拦着你,但你切记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叶久看着林夫人染着点点波光的眸子,一时有些语塞。在她印象中,林夫人一直是个有些强势的女子,像此时这样柔和的样子,倒是有点出乎意料。她缓了缓,便道:放心吧,我会仔细的。林夫人点点头,环顾了一周,又道:堇儿你刚受了伤,难保不发起热来,今晚我便宿在这里。叶久:???她讪笑一声:林夫人,我这儿有安安就够了,您就别费心了。林夫人一听面色一沉,她深深看了眼祁韶安,直起身子,缓声道:瞧这样子,得要儿媳应允才行了?作者有话要说:祁韶安:??干嘛cue我,让我当个吉祥物不好吗。第194章 夜探祁韶安看着嘴角微垂,面色不善的林夫人,心底无奈叹了口气。她颔首轻道:林夫人这说的哪里的话,侯府是林夫人的侯府,夫君是林夫人的孩儿,儿媳断没有左右的权利。林夫人淡淡扫了她一眼,眉头微挑,一月不见,口齿倒伶俐了不少。哎哎哎,能有人问问我怎么想的吗。叶久一手支着头,一手敲了敲床板,眼睛半睁着瞧着两人。林夫人怪道:你有什么可想的。叶久翻了个白眼,您说,我要是夜里痛了难受了,想要亲亲抱抱举高高,您要来亲亲您的宝贝闺女吗?说罢,她不要脸的朝林夫人嘟起了嘴。林夫人头顶八十条黑线,她突然有点怀疑眼前这个油腻的东西到底是不是自己那乖巧听话聪明可爱的女儿。祁韶安把头别到了一边,贝齿紧紧咬着下唇,努力憋着笑意。你个小猢狲。林夫人气不过,站起身甩了下披风,好好好,为娘不留在这儿便是,真是个小滑头。她瞧了眼祁韶安,自然知道自家堇儿是为了护着这丫头片子,只不过如今堇儿愿与自己亲近,她也是欣慰不少。我一会儿命人煮些红参汤来,林夫人说着又看向祁韶安,你替我照顾好堇儿。祁韶安忙起身行礼,是。是夜。不出林夫人所料,叶久果然发起了低烧。白间来看过,说是正常现象,只要不烫起来,就无大碍,只是让祁韶安看好她。祁韶安心下虽有担心,但经历过叶久重伤一事,也有了经验,而且又有侯府一众人候着,照顾起来也就不似上次那般心慌。韶儿,我压得难受。叶久迷迷糊糊,刚想翻身动一下就被祁韶安压住了,你忍忍,过两日就能动了。叶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某处,眼泪掉了下来,再过两天它就彻底没有了。祁韶安弯着唇角,轻笑了一声,本来也没有,别担心。???叶久:感觉自己被冒犯了。祁韶安侧躺在叶久身边,拨弄着她鬓角的发,目光柔柔的看着她白嫩嫩的侧颜,又道:我不嫌弃。叶久嘴角耷拉着,闷哼一声,韶儿你一点都不可爱,我还是要林夫人好了。祁韶安皱皱眉,点了点她的脑袋,那我帮你叫来?叶久顿时闭了嘴,连连摇头:不不不,我开玩笑的话未说完,床头的烛光突然摇了一下,接着门外传来一道怒吼:什么人?!叶久登时清醒了过来,祁韶安也吓了一跳,连忙坐起身,两人对视一眼,侧耳细听。何人擅闯镇远侯府?!叶久听出来是南渊的声音,只不过一声之后,门外便传来了叮咣的刀剑碰撞之声。她心底大惊,忙道一句:韶儿,快躲到被子里去!祁韶安闻言看了她一眼,二话没说,越过叶久就下了床。叶久一脸诧异:韶儿??祁韶安没有应声,把衣服披好,站在了叶久身前,并且顺手提溜起旁边的瓷花瓶,静静的望着窗外。叶久又气又急,这丫头倔起来,谁说话都不好使。韶儿!你打不过的!此时门外打斗声音突然息了,整个过程短暂的甚至都没引来府兵。叶久心惊胆战,这说明南渊林侯,你屋里方便吗?门口忽得响起了一阵敲门声,伴随着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叶久有些疑惑,听这意思是还是个认识自己的人。她看了眼祁韶安,示意她躲进旁边的屏风后面。祁韶安开始不肯,但在叶久再三眼神保证后,只好抱着瓷花瓶走到了屏风后面。叶久看着她手里的大花瓶:进吧。门被推开,两个黑衣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叶久手握着枕头下的匕首,目光紧紧盯着两人。后边那个见状连连摆手,别别紧张!说罢他一把拉下了蒙面布,是我啊,叶公子。叶久看了几息,顿时转惊为喜,载阳?!来人正是今日刚回京的载阳。他笑着点头,林侯还记得我。叶久拍了下床板,你抢我的鱼还没算账,我怎么好忘了你!载阳笑容僵在脸上。叶久突然反应过什么来,看着他身前站的笔直的人,嘴角有些抽搐,别告诉我,你带着你家皇帝过来翻墙头了。载阳身前的黑衣人闻言同样拉下了面罩,一张冷峻的脸露了出来,正是楚时慎。叶久:???疯了吧你们!!一个皇帝,大半夜翻到臣子家里,这说出去朝堂还不乱了套。载阳看了眼楚时慎,耸耸肩,谁让派来的太医都被你打发回去了,陛下担心你,就过来瞧瞧。没想到你这院里人还不少。载阳瞅了瞅门外,明里暗里三四个护卫,可是费了他些功夫。叶久见是他们,便也不用担心南渊,便问了句:都还活着吧。载阳抛了抛手中的瓷瓶,上好的蒙汗药,直接送去周公床上。叶久无奈笑笑,解释道:家慈怕旧事重演,便多安排了些人,但看起来好像并没有什么卵用。楚时慎自是明白叶久指的什么事,当年镇远侯府遭袭一事闹得沸沸扬扬,那时他虽年幼,但也是知晓的。他见状微微点了下头。载阳看着叶久额上的冷汗,和那有些不正常的红晕,心里又有些惊喜又有些惆怅。没想到此生还能再次见到叶久,也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这般情形。夫人,出来吧。楚时慎和载阳都是一愣,刚才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叶久身上,倒没注意到屋子里竟还有其他的人。这样一听,倒是还有一道轻微的呼吸声。祁韶安从屏风后走出来,手里死死抓着那只瓷花瓶。叶林夫人,许久未见。四个人自山中一别后,终是重又见面。命运又是如此玩弄人,好像一下回到客栈初见那时,一样的有股隐隐的剑拔弩张。祁韶安心底百转千回。每次遇到这俩人就没好事,不是垂死就是重伤!!她咬了咬牙,敷衍的福了个身。明知眼前的沈十已经贵为皇帝,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如当日坡崖上那般,瞟了二人一眼。随后,径直抱着花瓶出去了。楚时慎&载阳:不是,我怎么觉得刚刚你夫人好像瞪了我一眼载阳有些摸不到头脑。叶久自然是看到了祁韶安脸上的不悦,她故作惊讶道:你看错了吧,我夫人可最是懂礼了。载阳: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楚时慎闻言挑挑眉,但笑不语。说吧,找我什么事。叶久看着房里杵着的两人,皱眉开口。她才不信这俩人费劲跑来侯府,只为了看看自己死没死。楚时慎闻言轻步走过来,在她床前的凳子上坐下,伤可还好?叶久摆摆手,死不了。今日多谢。楚时慎一如既往的少话,只是落在叶久心头确是有些不太一样的感受。她随意笑笑,谢我做什么,你不也是一样。她心里明白,只要当时楚时慎把责任全推给自己,他定能全身而退。只不过自己可能就有杀身之祸,毕竟贤王服毒一事,就算自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但他没有,甚至毫不吝啬把信交了出来。楚时慎面上带了些浅浅的笑意,他随后说道:我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叶久皱眉,什么?你还记得那日追杀你我的官兵吗?叶久闻言点点头,记得,好像和客栈的是同一批,说是什么通判派来的。楚时慎点点头,正是。他回头叫了一声,载阳。载阳应声解释道:我这些日查到,那位通州巡检费启,在正元十六年间任永林县令时,曾与沐王殿下同处理过连邙山匪贼,后慢慢升至巡检,掌一州军务。仅仅六七年时间,便从一个小小县令攀到了州府级官,这速度实在是快的有些不可思议。叶久心下一惊,这么说,是沐王楚时慎摇了摇头,现下没有证据,此时难以有所定论,况且我这位三皇兄向来视权利如无物,我这样平白怀疑他,也是没有道理。叶久皱着眉头,那日宴上一观,沐王爷目光坦然,身姿洒脱,她实在和狠毒谋算之人联系到一起。楚时慎见她沉默,又接着说道:如今朝中盘根错节,党派之流都藏起了羽翼,若想看个清楚,还需些时日。叶久叹了口气,陛下久不在京都,可用之才甚少,何不趁此机会广纳天下有志之人,也好为以后铺路子。楚时慎皱皱眉,此事我不是没有想过,只是现今所谓志学之才半数都是由官员层层举荐上来,或多或少都是有些裙带关系,只有少部分人是科举出身的白身。叶久看着楚时慎,眸子里是认真的光,既然想一改朝中乱象,那就得一刀切到底。怎么切?广纳寒门,设国学府,既为天子门生。叶久撑起上身,一字一顿,甚至包括女子。如果前半句楚时慎只是有些惊讶的话,后半句就直接撼动了他的心灵。女子??载阳一听也愣了,古言有之,女子无才便是德,你怎么叶久啐了他一口,呸,去他妈的封建残余,没听说过吗,三个女人一台戏,四个女人毁天灭地。载阳和楚时慎:楚时慎反倒笑了下:你那日在林中所言,确实让我记忆犹新,只是女子若要为官,怕是朝中老臣胡子都要气歪了啊。载阳接话道:是啊是啊,女子能做些什么,难不成再设个绣花房吗?叶久翻了个白眼:载阳你这样的放现代会被打死知道吗。她没搭理载阳一脸茫然,掰着手指头数:一个人的天赋不会因为你是男是女就有所区分,我所言之事不过是想让陛下莫要错过每一个可用之才。而且,我希望陛下可以招收不同类型的特殊人才,比如医术、算术、武术、骑术、机关术,甚至是一些能工巧匠,统统都不要放过。叶久越说越激动,试想一下,如果陛下手中人才济济,哪里还会受制于人,那些朝臣做事不都要掂量三分。对于楚时慎,后继有人是欣欣之景,可对朝臣,那是身后放了一群狼。还是一群饿急了眼的草原狼。楚时慎看着叶久,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他手紧紧攥着袍子,压着有些颤抖的嗓音道:我会好好思量的。作者有话要说:韶儿:信不信我砸死你。叶久:你快看他淡黄的长袍,蓬松的头发。韶儿:确认过眼神,是我惹不起的人。第195章 吃鸡不世间最不缺八卦的人。前一天还在哔哔赖新皇谋害兄弟,后一秒又为沐王和贤王到底谁下的手吵得不可开交。坊间的人们一人一把瓜子,一壶沫子茶,讨论的火热。不过到底是皇宫之事,人们也只敢偷偷摸摸的叨上两嘴。但若是聊起镇远侯来,那就没什么顾忌了。人们细数了一遍镇远侯从加官进爵到当庭问责,跌下云端不过才短短十几天,这在历朝都是绝无仅有的。于是老少爷们迷茫了。你说他得宠吧,堂堂一个侯爷,数了国公就是他,结果呢,当着那么多的大臣被杖责?但你说他凉了吧,可瞧着送侯爷回来的人,那可是方大总管,皇上身边的大太监,简直就是皇帝代名词啊。人们为此争论不休,最后吵得实在厉害,有人直接拉出了一张赌布来,就赌镇远侯这把能不能翻身!对此,叶久作为当事人,那是全然不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