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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珣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9(1 / 1)

他是不是在外面等我。江夕迟穿着厚厚的黑色羽绒服,但朝珣还是一眼看到了他。晚上十二点的烟花一起绽放,朝珣喘着气,弯下腰扶着膝盖歇了一会儿,还没休息过来,就被拉起手腕,拽到了墙角。昏暗的角落什么都看不真切,江夕迟按着他的后脑勺吻过来,朝珣最后那点力气全都留在了这个吻里,江夕迟不是很温柔,有些用力地按着他的后脑勺,把他逼到了墙角,牙齿啃咬着他的嘴唇,舌尖探到了口腔里,侵略般的气势,朝珣被迫承受着这个吻。他气喘吁吁,还没来得及说句话,就被他亲的心跳加快。“你…”唇齿间难舍难分,江夕迟亲他很用力,朝珣觉得自己的嘴唇有些发麻,他偷偷咽了下口水,舔了下唇,喘匀了气才小声开口:“你怎么来啦?”江夕迟不答,他舔了下唇,又在他唇角落下轻轻一吻,笑了笑,低低地说:“怎么办,原本只是想来见见你,没想到看见你又想亲亲你。”声音嗡嗡的,朝珣原来只觉得嘴唇有些发麻,这下耳朵也麻了。江夕迟一点点摩挲着他的嘴唇,在刚刚被他咬的位置。“疼吗?”他问。朝珣摇摇头。江夕迟于是又在他唇上轻啄了几下,说:“你要是说疼,我可以让你咬回来。”朝珣脑子有点蒙,他先是觉得自己傻了,又觉得自己疯了,周围太黑了,他看不清江夕迟的脸,但他觉得江夕迟此刻帅极了。他搂着他的腰,转了个身,反把他按在墙上,额头抵着他的额头,鼻尖蹭着他的鼻尖,他亲了亲江夕迟。很温柔的。江夕迟觉得像一根湿漉漉的羽毛,划过了自己嘴唇。朝珣除了长得不温柔,哪里都很温柔。朝珣的这点温柔,只有江夕迟知道。烟花在不远处炸起,空中一闪一闪的亮光,映红了半边天,十二点的时候更是频繁,他们听到有人欢呼,他们在烟花下接吻。朝珣喘了口气,看着他,摸摸他的脸说:“我舍不得咬你。”江夕迟从前觉得心再怎么说也是个固体,由组织和纤维、血管和瓣膜等等组成,但是朝珣说话的时候,那里好像就变成了液体,淌遍了身体每一处寒冷的角落。江夕迟无声叹了口气,又亲亲他,和他说:“朝珣,新年快乐。”快乐实在不可名状,抽象得很,朝珣吻他,在这个夜里看到了快乐的形状。他歪着头笑,说:“你也是。”又是一声烟花飞上天空的声音,朝珣看着他,说:“江夕迟,你要快快乐乐。”寒假就在写不完的作业和一天又一天的辅导班里度过了,有那么一次朝珣去理发,鬼使神差又去了上回去的那家发廊,还是上次的那个男人,但男人依旧没有认出他,只不过他这次心情明显变好了一些,没把他的头剪成土豆。朝珣看着镜子里的他,几次有话想说,却碍于勇气,没能说出口,在犹豫了很久之后,他正想开口,就看见男人朝着坐在一旁的一个长发美女,招呼了一声。那女生染着很温柔的栗色头发,涂着薄薄一层口红。朝珣听到他喊她:“老婆。”于是到嘴边的话就那么咽了下去。他有时候会想想沈小乐在哪里,会干什么。明明他才见过她两面,却总会在某个瞬间想起她。想起她那**的声嘶力竭,想起她那几盒很危险的药,最经常想起的,是她说的那句:“我沈小乐是谁,只要我不去爱人,就没有人能欺负我。”她活的那么骄傲,难过也昂着头,渴望女孩子柔软的身体,又有骄傲的一颗心,从来不肯为爱低头。朝珣和她不一样,他脑子里总是装很多东西,除了骄傲。作者有话要说:晚安……会he的,不要惊慌。第35章这个寒假,有几场雪花降落,朝珣堆过一个丑丑的雪人,在好几个阴天的下午去台球馆找江夕迟虚度光阴,在年尾的时候和江夕迟一起跨年,在许多的寒假作业和辅导班老师布置的作业里,珍藏着和江夕迟在一起的那些琐碎的快乐。江夕迟教他打台球,握着他的手,贴在他的后背,和他讲那些斯诺克规则,然后趁着他弯腰,在他脖颈上落下一个吻。朝珣从很害羞,变得也会欺负一下江夕迟,趁他睡觉在他脸上贴上“我很坏”的小纸条。他就这么放弃了手机上的切水果的游戏,沉浸在这场和江夕迟的爱情游戏里。爱一个人竟然如此快乐,快乐到这时候让他做什么他都心甘情愿。他甚至觉得自己不再需要吃百适可来获得快乐,他的抽屉里除了百适可还有一堆药,有天早上他起来,看着那堆药,想要全部丢掉它们。那都是很小的药片,没什么温度,没什么颜色,划过喉咙也不是什么让人舒服的味道,他曾把它们当成救命稻草,现在觉得它们不过是根稻草。新闻上整天都在讲全球气候变暖,辅导班上的地理老师说今年的冬天,是有史以来最温暖的的一个冬天。朝珣觉得也是。他就这么度过了一个有史以来最温暖的的冬天。他的心态也发生了一点点变化,他尝试着融入人群,尝试着变得开朗一些,满心想着笨拙的自己,或者也会有人喜欢。他在辅导班上每天主动去换饮水机上的水,还曾试着主动去问老师问题,辅导机构的学生来自四面八方,大家都不认识他,开始他只是一个傻大个,后来成了人很好的傻大个。辅导班上有两个女孩子有时会和他分享些美妆心得,朝珣原来觉得很害羞,后来一下课三个人就挤在一块儿聊天。朝珣还偷偷记下了那两个女孩子的名字。一个叫孟欣欣,一个叫刘小冰。朝珣从前失望过很多次,对邻居家的哥哥,对初中的宋成仁,还有很多他现在已经叫不出名字的人,他一度觉得不该对人类抱有期待。但实际上,一次又一次,比起孤独,他还是更喜欢和活生生的人做朋友。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还建了个小群,朝珣的qq等级在那个冬天,飞速上涨。江夕迟总是在他口中听到那两个女孩子的名字,朝珣说他交到了朋友。江夕迟从没见过,有人交到了朋友会那么高兴。然而辅导班很快就结束了,分别的时候朝珣竟然有些不舍得。他给两个女孩子写了很长很长的信,来纪念这短暂的相遇。孟欣欣这辈子都没收到过这么长的信,一边哭一边说:“你字太丑了,我三年级的时候写的字都比你好看。”刘小冰也是,她是个很细腻的女孩儿,她给朝珣回了一封很长很长的信,很长很长,比朝珣写给她的还要长。信里的最后一句说:“朝珣,希望你天天快乐。”朝珣坐在辅导班下面的长椅上,把那封信读了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分别原来这么难过。他给江夕迟打电话,江夕迟听见他在那头小声地哭。他在电话那头皱皱眉,从城南打车到城北,去拥抱朝珣。赶到的时候,朝珣低着头,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眼睛通红。夕阳西下,在地上洒着金光,朝珣看见一双熟悉的运动鞋,踩在夕阳的影子上。他抬头,是江夕迟。江夕迟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哈出来的白气散在空中。他的两只手揣在口袋里,伸出来一只,摸摸他的头,问他,“怎么不回家。”朝珣只是哭。江夕迟搂着他的脖子,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揉揉他的头,叹了口气,低低地说:“乖,别哭。”人大概总会有这样的逆反心理,如果没有人,我本可以自己疗愈伤口,谁知这时有人经过,偏巧是一句安慰的话,一瞬间就能击得溃不成军。朝珣搂着他的腰,嚎啕大哭。新学期的课程越来越紧,许多同学都选择了住校,朝珣也是,他心里有点忐忑,又有点期待。他曾幻想了很多次,集体生活是什么样的,但却迟迟不敢迈出那一步,在经历了一个温暖的冬天,他开始稍稍期许,从自己的世界走出来,别人会不会接纳他。朝珣妈妈红了眼送他,她给他装了很多零食、衣服、鞋子,又把他的那些药放在包里。新宿舍里的人,多是自己班的,虽然相处了很长时间,朝珣还是和他们不太熟。朝珣妈妈带了很多亲手做的小饼干分给他的室友,希望他们和朝珣好好相处。同寝的其他几个人,有班上前十的小学霸纪凌,有爱玩爱闹性格很好的郭子云,还有一个寡言的魏今闇,大家平日里各玩各的,偶尔在宿舍吵吵闹闹,也没什么隔夜的矛盾。从家里出去,住进另一个陌生的环境,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一切似乎真的朝着很好的方向走去。分班的情况其实大家心里早就有数了,然而看到排名表,朝珣还是忍不住笑了一声,让他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的是,陈宁林被分去别的班了。这让他连着好几周,心里都是愉悦的。他讨厌陈宁林。尽管他从来没有说过,但他讨厌他。班上少了很多人,课间做广播体操,江夕迟从在他前面,变成了在他左边,他再也不能偷偷看他,但偶尔那么几个伸开双臂的瞬间,他能碰到江夕迟的指尖。这让他心动。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么让人心动。如果没有那个贴子,朝珣会觉得,这是个很好很好的开始,他会有很长很长的人生。记不清是什么日子了,朝珣只记得那是一个中午。江夕迟仍然会去打篮球,大部分时候他会跟着去看他。他喜欢看他奔跑,看他投篮,看他在篮球场发光,看他做一切他喜欢做的事情。他从一个普通观众,变成了特殊观众。他似乎是以一个从未想过的身份,走到了江夕迟的身边。男朋友——多么美好的字眼。意识到这一点,朝珣总会时常觉得恍惚。江夕迟甚至说要教他打篮球,他一个菜鸟,传球传不利索,又慢慢吞吞,难免被人嫌弃。江夕迟的那几个球友,实在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一向冷淡除了打球几乎和他们没什么交集的江夕迟,会和一个娘娘腔走在一起。那个娘娘腔会像他女朋友一样来看他打球,给他递水,站在一旁球场外用一种类似爱慕的眼神,看着他,这让几个直男觉得很奇怪。更奇怪的是江夕迟似乎也不讨厌他,居然还带他一起打球。他们不敢去问江夕迟,于是打完球跑来问朝珣:你怎么和他关系那么好?好像情侣啊。朝珣支支吾吾半天,很多话堵在喉咙上上下下,他磕磕绊绊解释说自己是他新收的小弟。然后那几个人哈哈大笑,说你当拍港片儿啊,还小弟。朝珣于是低着头不说话了,他呆呆地看着自己那双灰色的运动鞋,沉默了很久,不知再说些什么,才能让他们感到不那么奇怪。如果他是个女孩儿,或许一切会变得容易一些。他可以牵着江夕迟的手,在街上光明正大的走,不必惧怕别人的眼光,也不必因这些无端的询问,徒增烦恼。但他不是。江夕迟在一旁咕咚咕咚喝着水,然后走过来,脸上没什么喜怒,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走吧,去上课。”朝珣说:“好。”他们穿过学校的那片小树林,穿过或后退或前行的人群,朝着教室走,像往常一样。这时候他们并不知道,一个贴子在网上悄悄发酵。“扒一扒四班的江夕迟和朝珣…”朝珣很少看这些网上的东西,如果不是郝兴臣拿来手机给他看,他可能很久很久,都不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爆料者说江夕迟是个同性恋,和朝珣在一起很久了。朝珣上次抱江夕迟去医务室,已经在贴吧上小火了一把,因此贴子一发就引来了很多人围观。超高人气的校草和同班的娘娘腔。没人算出的排列组合。底下有很多人回帖说不相信,于是爆料者上传了很多照片。在学校的,在外面的,拥抱的,接吻的。爆料者说江夕迟是gay,特别喜欢乱搞,换了很多男朋友,朝珣是其中一个。爆料者说朝珣看起来挺老实的,其实骚得很,江夕迟也不是好东西,两人一拍即合。朝珣看了很久,手指微微颤抖,产生了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江夕迟是同性恋?真的假的,不是吧…”“心碎了,亏我以前还暗恋过他。”“不是我说啊,那个朝珣长得好恶心啊,他配不上江夕迟。”“江夕迟瞎了吧,我天啊…”手指刷下来,竟然有上百条回复,直接挂在贴吧首页好几天。朝珣看了很久,心越来越沉,直到手里的手机被江夕迟拿走,江夕迟皱皱眉,眼神阴郁,他看了眼手机,丢给郝兴臣,跟朝珣说:“别看。”朝珣张了张嘴,说:“好。”但好像不太好。风言风语永远是传得最快的,和江夕迟一起打球的人,看他的眼神也变了,宿舍的郭子云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憋不住问出了口。“哎,朝珣,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在传你和江夕迟是一对。”朝珣当然知道,但他顿了顿,摇了摇头。郭子云于是拍拍他的肩膀,笑了声说:“看看,都怪江夕迟平时太冷淡,绯闻都传到你头上来了。”朝珣勉强笑了笑,没说话。经由朝珣之手转到江夕迟那里的情书数量明显减少,同学们或有意或无意的恶意。“嘻嘻,原来你是小基佬……”“你和江夕迟有那个过吗?你们谁当女的?”“江夕迟真的不喜欢女的吗?”无数个恶作剧般的眼光,无数个调侃般的桀桀怪笑,也会有陌生人来打扰,会在放学后截住他去食堂的路,会在校园里喊他“小基佬 ”,然后吹着口哨,冲他做着鬼脸骑着单车从他身边经过。有次被江夕迟看见,江夕迟撂下包,按住那人的单车,照着他的脸一拳打了过去。朝珣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生气过。那个人甚至没能还手,就被打得进了医院。监控是很有力的视频证据,伤者父母拿着那段录像,说他家孩子是完全的受害者,说江夕迟这是校园暴力,江夕迟一言不发,接受了所有处分。于是一片哗然。朝珣说,是那人先挑衅的。没有人相信。朝珣说,江夕迟是很好的人。也没有人相信。班主任程盛被扣了工资,脸色完全变了,冲着江夕迟破口大骂,让他交一千字检讨。江夕迟说:“好。”他的文字功底很好,稍微写点东西,都会得到夸奖,这一次他洋洋洒洒写了三千字检讨,十分认真,却被程盛当众批评,说他丝毫没有悔改之心。江夕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做错了。老师们在办公室议论纷纷,说原来挺好的孩子,怎么变成了这样。角落里的语文老师托着下巴,看着他写的检讨,停顿了好一会儿,然后从一堆的学生作业里,翻到了江夕迟之前写的那篇读后感。那是江夕迟写的《白色猎人》读后感。里面有他写的一句:“二番町眉子因小时候被继父猥亵而厌恶男性,她和女性发生性关系,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单单用‘同性恋’这个字眼来评论她不太够,她足够极端和偏激,但她变成同性恋这件事并不可耻,可耻的永远只是那些兽性未除的人。”他教了很多年的书,但没有几个学生,会在读后感里谈论同性恋。那日他把江夕迟叫出去,跟他说:“江夕迟,你还是高中生,尽量还是少写这些的东西。”“有什么问题吗?”“你现在年纪还小,懂什么同性恋不同性恋的,你又不是同性恋,等你长大一些…”“那老师又懂得多少呢,你怎么知道,我是不是同性恋呢?”第36章古板的语文老师,在那一瞬间,听到了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那是江夕迟一直以来的“好学生”滤镜。听话、认真、诚实、谦逊,似乎是一个传统的学霸,应有的品质。他教了十几年学,见过的很多好学生,都是这样的。江夕迟起初在他眼里,也是这样的,但后来,不知怎么,他出现了一点偏差。他变得有些“坏”,他的学习足够好,但他不足够听话,他试图突破那个“壁”,飞蛾扑火般的,十分不自量力的。十几岁的高中生能懂些什么呢?说出那些同性恋不同性恋的话,不过让人觉得发笑罢了。他当时是那么想的,可如今看到这篇检讨,他又不那么想了。或许那孩子讲的是真的。他真的是同性恋。这个发现,让他觉得心惊,又让他觉得不可思议。他看了一遍那份检讨,三千余字,从青少年群体的“恶意”谈到校园暴力的危害,江夕迟写的与其说是一篇检讨,不如说是一篇申诉,对恶意的申诉。一个恶意的始作俑者,把人打进了医院,谈什么申诉呢?他觉得很奇怪。班上的谣言纷起,起初只是一点风声,后来愈刮越烈,风里那个烫人的消息,吹到他耳朵里,让他瞠目结舌。他开始观察起着班上那个沉默寡言,学习成绩并不太好的小孩儿,偶尔他能撞上另外一道,频频看向那个小孩儿的目光。那是江夕迟。他想破了头,也没想明白,两个看起来毫不相干的人,为什么会走到一起。最近的一次考试,江夕迟宛如大厦倾颓般,从最高顶跌落,从第一名,跌倒了第十五名。许多人觉得不可思议。古板的语文老师看着作文纸上空白的两页,皱皱眉,叫了江夕迟去办公室谈话。他说了很多,江夕迟说的很少。他说我知道你为什么成绩变差,江夕迟你好好想一想,这值不值得。他说你现在还不成熟,等你成为一个有担当的大人,你会觉得你现在特别幼稚。他说,你本该成为我们高中的骄傲的,你有天分,有能力,也足够努力,你不该浪费时间,在其他事情上面。他说,江夕迟,老师是为了你好,你到底知不知道?江夕迟连眼神都不愿意分给他,盯着办公室那个多肉盆栽,说:“不知道。”他愣了愣,苦口婆心好像无济于事,江夕迟比他想象的叛逆。他皱皱眉,在一个暖煦煦的午后,又找了朝珣。他把他叫到无人角落,点燃了一根烟。耐心好像全都留给了江夕迟,他看着面前这个高大且沉默的男孩儿,很难说出一些特别矫情的话。楼下的**树开花了,垂眸看去,一簇簇的红,走廊里来往的人一个又一个,没有人注意他们,他吐了一个烟圈,在那烟圈还没散尽的时候,他看了眼朝珣,说:“你别耽误他了。”朝珣呆愣愣地看着窗外那棵**树。走廊里人渐渐少了,剩下的那点烟圈全化在空气中,了无痕迹,只有鼻尖仍飘荡着一股微微刺鼻的烟草味道。江夕迟依旧很平静的来上学,路上的紫叶李开了,淡粉色的花,他觉得好看,从树上摘了一枝,想要送给朝珣,谁知花蕊被春风摧残,到了朝珣手里,已经有些枯萎了。朝珣靠在操场主席台后面的墙上,看着手里那枝枯萎的花,睫毛垂下来,遮着眼睛。江夕迟说:“朝珣,你知道吗?那家关东煮的摊子好几天没开门了。”朝珣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江夕迟看了眼他,问:“你在宿舍还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你?”朝珣抿了下唇说:“没有。”江夕迟于是不说话了,他从地上捡了一片叶子,拿在手里随意揪扯着。朝珣沉默了很久,低声说:“江夕迟,对不起。”江夕迟看着他,问他:“为什么说对不起。”朝珣不说话。江夕迟摸摸他的头,说:“朝珣,你一点错也没有,不要说对不起。”头顶上的那只大手,很温暖,朝珣还是没说话,他看着手里那枝花,捏着它的枝茎,慢吞吞地站起身,走到一棵树旁,把它埋进了一旁的土里。他问江夕迟:“你说,它还能活吗?”江夕迟看了眼那枝萎掉的花,说:“不能了吧。”朝珣停顿了很久,然后是有些发颤的声音:“重新放到土里,也不可以吗?”江夕迟捏了捏他的手说:“你喜欢,我再送你。”他凑过来和他接吻,朝珣木木的看着他,眼神像失了焦距,江夕迟凑在他耳边说:“专心一点。”朝珣小声“哦”了一声,然后闭上了眼睛。有什么湿咸的液体淌到了嘴里,江夕迟睁开眼睛,看见他睫毛上闪烁的泪珠。他顿了顿,亲了亲他的眼睛,舔掉那点泪珠,温温柔柔地问他:“怎么哭了?”朝珣睫毛颤了两下,睁开眼睛,有些哽咽。他说:“江夕迟,我好喜欢你。”江夕迟说:“我知道。”朝珣说:“我希望你很好。”江夕迟说:“我现在就很好。”朝珣不说话了,他亲亲他,吻他的唇角,江夕迟的唇很软。朝珣想,时间能停在这一刻该多好。江夕迟小声问他:“周末,我带你去海边玩好不好。”朝珣看着他,笑了下,说:“好。”铃响了,两人回教室。天气还是那样的天气,操场上有人在跑步,有人在打球,有女孩子聚在一起,看学校花坛里新开的花,头发在阳光底下,被打成很漂亮的亮棕色,食堂附近的小卖铺,新进了汽水和雪糕,这时候人挤着人,朝珣看过去,层层叠叠的人影在眼前晃,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一条黑狗,从这头,蹿到那头。他又看到小黑了——那只在他很小的时候,死去的黑狗。朝珣停下脚步,察觉到了一股子深深的疲乏。他抬头看了一眼天,太阳乖巧地在天上待着,一眼看过去,附近有一圈一圈的光晕,耀的人眼疼,他盯着那个太阳,呆愣了很久,终于意识到了——原来到了他最讨厌的春天。江夕迟扭过头看着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他问:“朝珣,你不开心吗?”朝珣回过神来,笑了下,说:“没有。”江夕迟皱皱眉,说:“不开心可以和我说。”朝珣说:“好。”他们在周末去了海边,沿海的礁石一块又一块,很多的牡蛎壳粘在上面,有七八岁的小孩儿光着脚在沙滩上跑来跑去,这天的风刮的有点大,江夕迟的头发在风里变得很凌乱,朝珣坐在他旁边,按着他的头发,想叫风不要动。江夕迟躺在沙子上,笑着看着他,又伸手拽了他一把,朝珣跌到他身上。江夕迟闷哼了一声,说:“你好重。”朝珣于是换了个姿势,侧躺在他身边,委委屈屈说:“因为我高嘛。”江夕迟笑了一声,也侧过身,看着他,眼神温柔又认真,说:“朝珣,我们就这样好不好,永远在一起。”朝珣沉默着,闭上眼不去看他的眼睛。江夕迟听不到回答,问他:“朝珣,你在装睡吗?”朝珣翻了个身,他睁开眼睛,看着海平面之上的太阳,那里是一团朦胧的亮光,眼睛睁得越大,越看不真切。他停顿了好久,喃喃道:“江夕迟,冬天为什么走的那么早呢。”第37章这天的天气并没有太好,风越来越大,那点朦胧的亮光最终被一层灰蒙蒙的云吞没,海水一下下拍打在礁石上,白色的浮沫聚起又散开,聚起又散开——卷走了大部分的喃喃细语。朝珣仰头看着天发呆,江夕迟看着他,皱了下眉,又松开。他捏了捏朝珣的手,说:“朝珣,你很不对劲。”朝珣笑了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江夕迟皱了皱眉,手指伸到他眼睛下面,帮他擦擦泪,问他:“你怎么了?”朝珣还是笑着,“江夕迟,我有个秘密,一直没有告诉你。”江夕迟问:“什么?”朝珣顿了顿,说:“其实我一直都是一个有病的人。”江夕迟坐起身,问他:“什么病?”朝珣看着他,顿了顿,指指自己的眼睛,笑了说:“我一看到海就会一直流泪。”江夕迟愣了,“真的?”朝珣说:“真的,一看到海就会一直流泪,开心也会流,其实我现在很开心。”他笑着看他,手臂伸出来,颤着声,“就是有点冷,你抱抱我好吗?”江夕迟看着他,手臂拥紧,把他抱在怀里。“不舒服吗?不然我们走吧。”朝珣抱着他,摇了摇头,有些执拗地说:“不要。”他难得主动,凑过来吻他,急切的,带着些不顾一切的架势,在海边,在海滩上许许多多陌生的视线里。他吻他。有海鸥从他们头上掠过又飞走,江夕迟被他按在沙滩上。唇舌交缠,抵死缠绵,朝珣很用力,激烈到不像一个吻,江夕迟感觉他似乎想从自己身上索取些什么,江夕迟感觉到有烫热的液体滴在自己脸上。朝珣喘着气,低声问他:“江夕迟你想不想做。”江夕迟睁眼看见他通红的眼,朝珣趴下来,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他身上,像一条大狗在他身上磨蹭。他们在海边的旅馆开了一间房,江夕迟领着他进去,朝珣看着窗外那片海,看风卷着云四处跑,看那飞来飞去似乎有些惊惶的海鸥,看了有一分钟,然后拉上了那厚重的窗帘。屋里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江夕迟没开灯,朝珣很快适应了这片黑暗,他很主动地脱了衣服,衣物全部褪下的时候,他感觉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江夕迟看着他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不着寸缕的身体,他朝自己跪下,手伸向他的裤子。江夕迟顿了顿。朝珣的手搭到他的腰带上,江夕迟眼神一暗,还是按住了他的手。朝珣愣了愣,抬头撞见他那双漂亮眼睛。他极小声地说:“你害怕吗?我会小心的。”江夕迟顿了顿,看他赤身裸体,跪在地上。他也蹲**,和他平视,看着他的眼睛,他脱**上那件外套盖在他肩上,摸了摸他的头,“我不害怕,但是…傻子,你不是最怕冷吗?”朝珣喉结滚了两下,忍了一会儿,没忍住,眼泪又掉下来。江夕迟拉了下他的胳膊,“起来,膝盖会疼的。”朝珣脸色白了几分,原本挺直的腰也塌下来,他有些崩溃地捂着脸,喉咙哽咽到有点失声,他一点点说话,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发颤。“江夕迟,你打我…也好,骂…骂我也好,狠狠的弄疼我也没关系,不要对我这么温柔。”我会,很难忘记你。江夕迟皱皱眉,他觉得他很不对劲,他知道朝珣很敏感,但这次特别反常。他也跪下,一点点扒开他的手心,看见里面一张皱成一团的脸。像很难控制住那种情绪一样,朝珣也很难控制眼睛分泌的汗水。江夕迟问他:“你到底怎么了?”朝珣没答,他最后肿着一双眼,抱着江夕迟,抱着这根在茫茫大海中找到的浮木,恍惚如那海水击打到岸边的浮沫,好不容易聚起,又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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