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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珣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8(1 / 1)

看见他的眼神的那一刻,朝珣再如何迟钝,也明白,这是他的报复。班长见是朝珣,也开始起哄,“快说呗,游戏还得继续呢。”在场上的女生,面面相觑,只是端着手里的橙汁,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偶尔交头说上几句话,最终还会看向朝珣。是很难堪的。比任何一次,发现别人在背后偷偷议论自己,还要难堪。一张张熟悉但是陌生的脸,在等待他回答一个极为私密的问题。这些人大部分和他连点头之交也算不上,如果没有江夕迟,他很有可能根本不在受邀的行列里,只是陈宁林的话一出,场上的诸位,此时也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他。朝珣太过于熟悉这种眼神。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他也渐渐明白了,除了父母,其实根本没有人,真的希望他好,大部分人,希望他就做个傻子,乖乖出糗。毕竟没有傻子,就没有天才,没有被贬低到一无是处的废物,就自然没有被吹捧到百年难遇的英杰。完美需要参照物。而没人会在乎,一个参照物会不会觉得难堪。“有意思么?”一个冷漠的声音,响在耳边。朝珣身子情不自禁抖了一下。陈宁林脸上的笑,一点点淡去,他靠在椅子上,掏出口袋里的手机,不咸不淡地说:“江夕迟,玩玩儿而已,你可不要扫了大家的兴。”江夕迟轻微的“呵”了一声,勺子落在瓷盘上,十分清脆的一声响,“陈宁林,既然你很喜欢听这种回答,不如把你自己的说出来听听?”陈宁林脸色一变,紧接着又冷哼了一声:“江夕迟,你快别捣乱了,这局又没有轮到我?”江夕迟扭头看他,眼神冰冷,“你的意思是,轮到你的时候,也是什么问题,都可以提吗?”陈宁林哼了一声,“那要看有没有可能再转到我了?”班长意识到饭桌上的尴尬气氛,连忙出来调节,“哎哟,快别说了,朝珣,你说个日子,咱就快点过吧,过吧,啊。”陈宁林在一旁催促,“快点的,磨磨唧唧跟个娘儿们似的。”朝珣一咬牙,憋红了脸,呐呐地吐出了几个字:“月…月初。”陈宁林嘴角露出一个笑,“什么?你说几号?我没听见?”“够了!”江夕迟冷着脸,看了陈宁林一眼,似乎极力忍耐。班长不知道为什么这江夕迟发了这么大的火儿,本来聚餐是个挺开心的事儿,他也不想搞得太难堪,只劝劝这个,又劝劝那个,说:“得了得了,宁林你也别闹了,咱继续吧。”气氛逐渐变得没有那么冷**。瓶子又从朝珣这里转起。朝珣抿抿唇,脸上的红许久未下去,包厢里暖气开的明明很足,他却总觉得周身有些发冷,他站起身,捏着那瓶身,用力一转。眼神渐渐变得失焦,直到那瓶子,一点点,速度变缓,然后停下来,瓶口对准了一个人。是陈千雨。朝珣愣了愣,陈千雨也愣了愣。朝珣愣是因为,他现在知道,陈千雨喜欢江夕迟。陈千雨愣是因为,朝珣刚刚才回答了那样的一个问题,她心里实在有些忐忑。“千雨,又轮到你了哦?快,真心话还是大冒险?”班长笑嘻嘻盯着陈千雨说。陈千雨有些为难,她看了眼朝珣,实在不知道朝珣会不会也像陈宁林一样,问个那样的问题,只皱了皱眉,想了一会儿,谨慎地说:“那就大冒险吧。”“好,那么朝珣,你想让千雨做什么大冒险呢?”朝珣盯着看着对面的陈千雨,沉默了好久,直到班长开始倒计时,他张了张嘴:“你能和江夕迟说一句,你最讨厌他了吗?”在座的所有人都愣了愣,陈千雨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难看。她才借着大冒险,表白了江夕迟,眼下朝珣,居然又让她说,她讨厌他。方才的心里话说出来有多理所当然,眼下的这等违心之话说出去就有多困难。她看了看江夕迟,又看看朝珣,实在有些气恼。江夕迟扭头看着朝珣,却见他眼神极为认真,就那么看着陈千雨,仿佛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最终陈千雨又瘪着嘴,朝着江夕迟,不情不愿地说了句:“江夕迟,我最讨厌你了。”话音才落,一群人哈哈大笑,只当做是娱乐,而先被陈千雨喜欢又被讨厌的江夕迟,脸上还是一派平静,只是趁着所有人都在笑的间隙,他扭头看了眼朝珣。朝珣像一根木头一样,背挺得很直,直直地看着陈千雨,江夕迟甚至能察觉到,他现在不是很开心。他想要摸摸他的头,最后改成了在饭桌底下,偷偷握他的手。朝珣的手有点点凉,他碰上他的手,反倒被他握住。桌布底下,朝珣一笔一划,在他手心写字。指尖在手心划过,很痒,江夕迟差点忍不住想缩回去,又被朝珣拽住。于是伴着那微痒的感觉,他在心里,自己描摹,朝珣在他手心,写的每一个笔画。“我喜欢你。”朝珣在他手心上写了这四个字,如同宣誓主权般,郑重的,让人心动的。江夕迟看他的侧脸,看到他的睫毛忽闪忽闪。男孩子的睫毛,也是很长的,如果可以,江夕迟现在就想要亲他一口。但他没有,他的男孩儿肯定会害羞。陈千雨看不到他们的小动作,也不知道,江夕迟这枚月亮,已经被朝珣近水楼台先得了去,她狠狠瞪了朝珣一眼,万万没想到班里的吊车尾,不太好说话的娘娘腔,经常被罚去教室外面站着的笨蛋,竟然会在大冒险的时候摆了她一道。轮到陈千雨转瓶子了,陈千雨说她先去趟卫生间,于是大家又开始闲聊,吃吃喝喝。朝珣闷着头喝了一杯又一杯的可乐,直到江夕迟按住他的手。“别喝了,喝再多也不会醉的。”朝珣有些沮丧,他放下杯子,看着江夕迟,悄声说:“我有点想走了。”不适合他的场合,他像个障碍物一样格格不入。江夕迟却眯了眯眼睛,说:“再等等。”朝珣看着江夕迟,垂着头,闷闷地说了句:“好。”陈千雨没一会儿回来了。瓶子又开始转了,她站起身,朝着江夕迟那儿看了一眼,手上一使劲儿,瓶子飞速的转动又停下来,不偏不倚,指向了江夕迟。她脸上还是红的。只不过这次带了点羞。“夕迟,真心话,还是大冒险?”陈千雨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江夕迟不假思索,懒懒的答:“真心话。”于是轮到陈千雨想问题了,她看着江夕迟,犹豫着要不要利用这个绝好的机会。最终她咬了下唇,眼神殷切,问出了口:“江夕迟,你有没有女朋友啊?”朝珣的手一下攥得很紧,抬头看了眼江夕迟。江夕迟愣了愣,眼睛垂下来,平静地说:“没有。”陈千雨的眼睛一下亮了。朝珣心里颇不是个滋味,任谁受不了有人当着自己的面,问自家男朋友这种问题。江夕迟说完之后,朝珣心里一直很难受。他穿上了外套,感觉再也待不下去了,想要先行离开。谁知江夕迟又拉住了他的胳膊,说:“再等等。”心里一股莫名的火再烧,朝珣又坐下,一言不发。直到江夕迟开始转瓶子。而这一次,瓶口对准了陈宁林。作者有话要说:有没有人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听过奇奇怪怪的问题啊?第32章朝珣顿了顿,扭头看了陈宁林。陈宁林显然也是一愣,他眼睛瞥了一眼江夕迟,却见他朝着他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十分冷淡的笑,不达眼底,也没什么温度。许多人又开始起哄了,“哟,又到宁林了,怎么样,真心话还是大冒险。”陈宁林脸上始终维持的那个吊儿郎当的笑,终于开始有些破裂,他轻咳了两声,说:“我去趟厕所。”话音刚落,江夕迟嗤笑了一声:“还以为多有本事,原来也是个玩儿不起的怂货。”声音不大不小,恰好满桌的人都能听到,原本在说笑的人也静下来,看看江夕迟又看看陈宁林。班长挠挠头,实在没想明白这俩人是什么时候结的仇。陈宁林才从座位上站起,还未迈出一步,就定住了,脸上变得非常难看,“你说谁怂?”江夕迟垂下眼皮,指尖捏着那杯子,慢慢悠悠喝了口茶,又说:“我说玩儿不起的人呢,你是吗?”陈宁林冷哼了一声,又坐下,“得,我就陪你玩儿完这一把再去厕所,不急。”他眼睛瞥了眼朝珣,露出个十分嘲讽的笑。“江夕迟可真是护短啊,也不知你们是什么关系。”他声音懒懒散散,听起来还是吊儿郎当的,在座的许多人看向他们,眼神里夹了些疑惑。朝珣脑子里“嗡嗡嗡”,好像响了警报钟,他心跳一下变得很快,他抿了下唇,低下头,在桌子底下扯了扯江夕迟的衣角。江夕迟朝他看了一眼,拍了拍他的手背,又看向陈宁林。“其他的废话也别说了,说说吧,你选什么,大冒险,还是真心话?”这个疯子…肯定是给朝珣撑腰的。陈宁林皱皱眉,眼里有一些不耐烦,还有些怒意。他想的是,朝珣之前选的真心话,那么江夕迟,肯定在真心话这儿等着他呢,但他偏偏就不选那个。他沉思了一会儿,说:“那就大冒险呗。”班长“呜呼”叫了一声,有点兴奋,江夕迟闻声微微一笑,“不改了?”陈宁林心下一沉,有种不祥的感觉。果然。下一秒。江夕迟看着他,一字一句:“那么,你,给朝珣道个歉吧。”陈宁林的脸色一下变了。班长的筷子落在了地上,嘴巴张着,难以言喻的惊愕。场面一度十分尴尬,认真吃饭的人不想掺和这会儿事儿,仍然还在埋头吃东西,偶尔偷瞄他们几眼。其他的人,一直在观望着,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该劝还是不改劝。陈宁林脸色黑得像墨,“我凭什么给他道歉?老子这辈子就没给别人低过头。”江夕迟哼了一声,眼神冰冷,唇角泛着笑,但也是很凉薄的。“大冒险,当然要挑一些,你没有做过的事情做了。我总不能让你去做你擅长的事儿,比如随便找个人欺负啊。”这话是在讽刺他欺负朝珣了呗,陈宁林冷笑了一声:“说什么大冒险,你是想借机整我吧。”江夕迟手搭在朝珣背后的椅子上,侧着头看陈宁林,“怎么,玩不起?”陈宁林猛地一下站起身,“想整我,门都没有!”椅子被用力踢开翻倒在地,一声巨响,陈千雨被吓得打了个哆嗦,却见陈宁林拉开包厢的门就想走,江夕迟却猛地一下狠狠推了过去。猛地压迫过来的气势,陈宁林后退了两步,拧着眉,“让开!”江夕迟抱着胸,靠在门上,抬头看着饭桌上的诸位,问道:“各位同学,你们觉得,他该不该遵守游戏规则呢?”一室沉寂,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江夕迟想干什么,只有陈千雨看着江夕迟,皱了皱眉,又开口:“夕迟…”江夕迟没看她,只是又朝着陈宁林重复了一句。“道歉。”朝珣站起身,看了看身后的同学,又走过去,拽了拽江夕迟的衣袖。江夕迟没有理他,只是看着陈宁林,连剩下的那点笑也敛了,整个人看起来冷得像一块儿冰。“聋了吗?”陈宁林满肚子的火气,一下子蹿了上来,他捏紧了拳头,想起了那天在厕所的时候,又扭头看了看正盯着的他的许多同学,竟然没有一个吭声的。他看了眼朝珣,恨恨地说:“对不起行了吧。”说罢他拉开房门,甩门就走了。朝珣愣在原地,过了很久,才消化了这句话。班长站起身,似乎想去追他,又顶着江夕迟的目光坐下,气氛尴尬了很久,陈千雨一直盯着他们两个看,像要把他们看穿一个洞。朝珣又在那儿坐了会儿,简直如坐针毡,所幸江夕迟没坐多久,他捞起外套,打了声招呼就走了。朝珣连忙跟上。这个时间从饭店出来已经是晚上了,江夕迟走在前面,穿着厚厚的外套,朝珣跟在他身后,一直没有说话。后来身后没有动静了,江夕迟回头看看他,笑道:“你怎么走那么慢。”朝珣站在离他两米的地方,垂下头说:“其实你不用那样为我出头的。”江夕迟手抄在口袋里,笑一点点敛了回去,他呼一口气暴露在路灯底下,像月亮吐了个很小的烟圈。“你的意思是什么,让我看着他欺负你?”朝珣沉默了,“这种…我是可以忍受的,也没有…”“我受不了。”江夕迟打断了他的话。朝珣愣了愣。“我以为我也可以不在乎,但是我没办法不在乎,要不然你就别叫我看出你不舒服,要不然你就自己站出来把他痛骂一顿,要不然你就别管我要不要为你出头。”朝珣察觉到江夕迟生气了,他和江夕迟隔着两米远,江夕迟没有走过来,他一直看着他,手抄在口袋里,路灯打在他的脸上,有一半的阴影。沉默了很久,江夕迟哑声道:“过来。”朝珣低着头,江夕迟又软下声来,重复了一遍,“朝珣,过来,让我抱抱你。”朝珣觉得心里被热水浇融了。一步又一步,很短暂的距离,朝珣花了好久。冬天穿的衣服好厚,朝珣像个很大的毛绒玩具,只是搂在怀里硬邦邦的。朝珣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哭,他也的确没能控制住,眼泪落在江夕迟的肩窝,打湿了他的衣服。“哭了?”江夕迟问。朝珣不说话。江夕迟说:“刚才应该叫陈宁林再道一次歉,不够诚恳。”朝珣断断续续的抽噎声,响在耳边。江夕迟摸摸他的头,“为什么不想让我帮你。”朝珣过了很久,说:“不…不想,他们也用那样的眼光看你,好像…你变成了和我一样的人。”江夕迟的声音很平淡:“我为什么,不能成为和你一样的人呢。”朝珣趴在他颈窝,吸了吸鼻子,闷闷地说:“我…太糟糕了,别人眼中那个奇怪的人,我来当就好,你就继续当那个优秀的江夕迟,被大家喜欢就可以了。”第33章江夕迟没说话,他手臂收紧了一些,抿了下唇,眼神说不出的阴沉。他很不开心。朝珣看不到他的眼睛,也自然不知道,江夕迟此时,心里是什么样的滋味。他搂着他,下巴垫在他肩上,再一次地记起了那时江夕迟在球场上受伤时的样子。只是依稀记得好像有许多人在笑,在叫,笑他浮夸,笑他鲁莽,惊讶于江夕迟怎么会被这个人抱走。而他那时脑子完全是空的,他只想着他的男孩儿,千万不要有事。那可是他每天每夜都放在心尖上的,他的宝贝,他舍不得看他皱眉。他还记得很小的时候,大家都喜欢看奥特曼打怪兽,怪兽总是很丑,丑的像是一场人造的噩梦,好多孩子们眼巴巴看着电视,期待着奥特曼变身,成为英雄,拯救世界。他那时真的以为,世界会被怪兽毁灭,于是他总是喜欢一遍遍看那个普通人未变身前的片段,那时一切都很平静,风暴还未来临,人们脸上还挂着微笑,没有断壁残垣,没有之后的支离破碎,没有灾难,也没有英雄。没有灾难,也不需要英雄。善良的人也不必因此流泪。像那时一样,朝珣不想要成为别人的灾难,也不想要江夕迟,成为自己的英雄。毕竟他很小就知道,这世上没有不受伤的英雄。所以就这么偷偷的,不需要太张扬,让他稍稍享受一下,能够感受江夕迟的时刻,就好了。他松开他,鼻尖抵着他的鼻尖蹭了蹭。他摸到他的眉心,一点点想要捋平它,说:“你不要皱眉。”江夕迟呼了口气,嘴唇抿着,看起来有些严肃。朝珣又摸了摸江夕迟的脸,夜风把他的脸吹得很凉,他摸了摸,又把手搓热了,放在他脸上,说:“你好凉啊。”江夕迟的鼻子很好看,朝珣离他很近,他蹭了蹭江夕迟的鼻子,想看江夕迟那双漂亮眼睛,没想到他的影子盖在他的脸上,一片黑影,他反倒看不真切。只好离他远一点。再远一点。直到他的影子离开江夕迟,直到看清楚他的脸。然后江夕迟一把拉住了他。他一直没笑,他看着朝珣,眼神深的像湖。朝珣说:“江夕迟,还记得,你还欠我一个笑吗?”江夕迟轻轻“嗯”了一声。朝珣说:“你现在好严肃,可以把那个给我吗?”江夕迟摇摇头,一把把他拉到怀里,说:“先欠着。”如果吻也可以用铺天盖地来形容。路灯旁边那棵种了许久的树,在地上头上交缠复杂的黑影,一层厚厚薄薄的阴翳,朝珣被摁在那儿,头抵着树干,嘴唇被捉住,含住,又反复厮磨,无处可藏,舌尖探进来,失控的温度,在唇齿间惊叫着节节攀升。江夕迟喘着气,眼底下也是深深的一层阴翳。他说:“朝珣你真会折磨人。”每天都顶着一副傻乎乎的模样,一颗芋头似的头,畏手畏脚,胆小如鼠,怎么看哪里都不太聪明,就是比谁都知道,怎么让他情绪起伏,怎么让他心绪不定,怎么把他的心团起来,再一点点展平。朝珣太自卑了。在嘴唇稍稍分离的那一刻,他意识到了这一点。怎么会这样呢?夜里的天空,几道深灰色的云,倔强得没被黑色吞没,江夕迟捏着他的胳膊,直到两人的腿都冻僵了,才一点点松开。期末成绩出来的挺快,考完的第四天,成绩排名就出来了。陈宁林从那日聚餐开始,就没怎么来上课了,朝珣倒是松了口气,觉得心里的负担稍稍减轻了一些。出成绩那天,他去看黑板一旁贴着的成绩单,从下往上数,一个名字又一个名字,越过了倒数第一,越过了倒数第二,越过了郝兴臣,停留在了第三十七位。他很高的个子,挡住了班上许多同学的视线,被推搡到后面,还是呆呆愣愣的样子。他眼睛看向江夕迟,想第一时间告诉他。但是这会儿是在班里,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罕见地掏出了手机,给江夕迟发信息。“江夕迟,我考了第三十七名!”江夕迟看了眼他,回:“嗯,你很棒。”朝珣打字,写道:“我又可以和你做同学了!”后面跟了一个很兴奋的表情。江夕迟隔着屏幕就能感受到他的开心,抬头一看,却见朝珣偷偷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弯了弯,看到有人看他,又匆匆忙忙低下头,慌张的样子像是个散兵游将。江夕迟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一下。“我想亲你。”朝珣吓得险些丢了手机,脸上的表情差点也恢复出厂设置了,只有耳朵,红了一片。江夕迟看见他把手机往桌洞里一扔,趴在桌子上装睡。郝兴臣恰时醒了,一睁眼,看见一张大脸趴在桌上瞅着自己,吓了一跳,又抬头看见大家都围在一起讨论成绩,于是问他考的怎么样。朝珣直起身子,歪着头说:“出乎意料。”郝兴臣看他一眼,“怎么,出乎意料的差?”朝珣说:“我们或许可以接着做同学了。”郝兴臣的眼神变了,他站起来,凑过去看了一眼成绩单,骂骂咧咧回来了,眼角却是带着笑的,他一把呼噜了下朝珣的头,说:“你行啊,榆木脑袋开窍了。”朝珣笑得腼腆,说:“有比你高一点点。”郝兴臣这次没考好,正好是四十名,他暗骂了一声,说:“你少得寸进尺,你等着,我这回是让着你。”朝珣也注意到了一些奇怪眼光,有些烫人,他强迫自己不去在意,目光放在了那一堆发下来的寒假作业上面。他跟郝兴臣说:“明年再见。”郝兴臣说:“少啰嗦了,我早就不愿意看见你了。”朝珣眨眨眼问他:“真的吗?”然后他的领子就被捏住了,江夕迟凑过来,一边捏着朝珣的领子,一边看着郝兴臣,眼神里带着凉意:“不会好好说话就别说话。”郝兴臣好不容易精神了一天,没有懒懒的趴在桌子上睡觉,闻声气得翻了个白眼,又瞪了眼朝珣说:“你就看上这么个东…”他声音有点大,惊动了前面的人,朝珣连忙捂住了他的嘴,脸色有些白。郝兴臣皱皱眉,拨开他的手,说:“别捂了,知道了。”朝珣见前面的人扭过头去,心想是虚惊一场,才放下手来。扭过头却对上江夕迟的视线。江夕迟指指手机,朝珣犹豫着从桌洞里掏出来手机看了一眼。“放假想干什么?”朝珣想了想,说:“我妈妈给我报了那个辅导班,我得去上课。”江夕迟:“为什么要去上辅导班?我可以给你补习。”朝珣又想起上次带他回家给自己补习的样子,脸上愈发烫了,他挣扎了一会儿,说:“可是…那样学习效率不太高。”江夕迟停了一会儿,给他回:“你嫌弃我?”朝珣否认。江夕迟不信。班里最是骚乱的时候,他给朝珣发消息:“来天台。”朝珣犹豫了下,还是乖乖去了。工具房。又是这个满是尘埃的地方,他们因为一点小事别别扭扭,江夕迟为了维护自己“好老师”的形象,据理力争,朝珣率先服软。然后他们拥吻,身体贴在一起,江夕迟似乎很喜欢接吻,从温柔到有些粗鲁,朝珣从难以招架,到一点点回应,他们在难以想象的地方,释放爱意,密度比空气中闪烁的尘埃还要精细。朝珣厌恶过许多个离别,多多少少,早已难以数清,唯有这个学期末的尾巴,被裹上了一层糖衣,叫他终身铭记。第34章放了寒假不到一周就要过年了,电视里循环放着往年春晚的节目,一眼望去满屏都是喜气洋洋的红色,朝珣爸爸早早在那客厅里挂了许多年的“知足常乐”几个大字旁边,又挂了几个新的中国结。朝珣妈妈在厨房里忙乎,准备好食材,然后一大家子开始包饺子。这是他们家一直以来的传统,从他上初中就开始了,每年除夕的下午,他们都会聚在一起包饺子。朝珣妈妈喜欢边看电视边包饺子,往年春晚的小品,她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但好像总是看不够,每次还是哈哈大笑,笑得手里的饺子皮都要拿不住,朝珣爸爸,这个沉默的男人,被她一激动抖了一身面粉,看上去有点滑稽,他“哎呀”了一声,看了眼朝珣妈妈,“你小心一点嘛。”朝珣妈妈看着他捂着嘴笑,朝珣也笑,他笨拙的捏着手里的饺子皮,慢慢腾腾。他干什么都挺认真,包饺子也是,只是他一双大手,小心翼翼地捏着饺子皮,包一个要好久,包出来却依然歪歪扭扭。学了好几年,他仍然是家里包饺子包的最丑的那一个。包完饺子他偷偷回房给江夕迟发消息,问他在干嘛。江夕迟说:“在看电视。”点了发送后,他又问:“你呢?”朝珣在屏幕这边笑了笑,躺在床上,举着胳膊给他回消息。“在想你。”发完之后他就开始在屏幕这边傻乐,反复刷着屏幕,等着江夕迟给他回消息,没一会儿江夕迟果然给他回了。“有多想?”朝珣嘴角弯了弯。“我今天有在包饺子哦,包了多少个饺子,就想了你多少次。”江夕迟说:“难不成你还数了数吗?”朝珣“嗯”了一句,又发:“数了。”江夕迟问他:“包了多少个?”朝珣说:“十六个。”“记得这么清楚?”朝珣说:“嗯,是我很喜欢的数字。”江夕迟问他:“为什么喜欢十六?”朝珣点了一个害羞的表情,好久没回他消息。江夕迟又说:“快回我,我给你发消息要秒回。”朝珣能想象到他打字时的语气,这让他很心动。就在嘴边还没说出口的话,他扭捏了很久。要是江夕迟此刻在他面前,他是一定说不出口的,但隔了几天没见,又到了很特别的节日,他此刻特别想他。他小心敲下每一个字,又点了发送。“你数一数你的名字,就知道啦。”于是江夕迟真的在屏幕这边,数了数自己名字的笔画。十六画。他有些怔愣,然后丢下手机,整个人陷在柔软的沙发里,手指**头发里,狠狠揉了一把。“该死…”球场上的无数次奔跑,都没有让他心跳的这么快过。他写过无数次自己的名字。“江夕迟”这三个字,自打他出生,就是他的指代名称,他把这三个字写在每一张试卷的顶部,每一个能够代表他的场合。他数学很好,低级的数学题向来不屑一提,更别说像幼儿园的小孩子一样,掰着手指头查自己名字的笔画了。那很幼稚,又浪费时间,又没有意义。按理来说,他该是嗤之以鼻,视如敝履的,但胸口涌上来的莫名情愫,直叫他也无法招架。原来这世上有这么一个人,会无聊到连他名字有多少画都记得清清楚楚。手机拾起来,他看着朝珣那和他一样规规矩矩的系统头像,一个字一个字的打:“那么喜欢我吗?”朝珣说:“嗯。”江夕迟呼了口气,坐在那儿不动了,直到妈妈喊他贴春联,他才动了动。今年过年,爸爸没有回来,妈妈话也很少,看上去似乎格外冷清,舅舅带着他女儿王秋吟来了之后,才稍稍热闹一点。王秋吟来他家简直熟门熟路,拉开冰箱拿了瓶养乐多,就坐在沙发上玩手机,一会儿傻乐一会儿又撅起嘴,江夕迟皱皱眉,想起初中的时候她就追在人家男孩儿屁股后头喊帅哥,忍不住一个糖砸了过去,命中她的脑门。王秋吟自然是不乐意,叫嚷着江夕迟欺负她,江夕迟于是威胁道:“你再吵一句,我就把你早恋的事情告诉你爸。”王秋吟立刻不吭声了,给他端茶送水,给他捶肩捏背,殷勤地像换了一个人。春节联欢晚会的声音响了起来,外头仍然灯火通明,有鞭炮声响起,王秋吟拿着手机探出去录像,咋咋呼呼。江夕迟很想见朝珣,从刚才就很想。他很少有忍不住的时候。但他的心思根本不在电视上的节目上,也不在桌子前面摆的一堆零食上,他忍了很久,强迫自己像往前一样,平静地度过这个年尾。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猛地一下站起身,匆匆披上衣服,说:“我出去一趟。”朝珣这边还在看着春晚,忽然手机就响了。一条消息就这么跳到他眼睛里。江:你出来一趟朝珣妈妈还在看电视,时不时笑的前仰后合,朝珣握紧了手机,忽然开始心跳加速。以出来看烟花为由,他披上厚厚的羽绒服,奔向外面那片夜里,奔向江夕迟那里。朝珣觉得自己很不孝,因为那一刻,他完全没想过爸妈是什么表情、什么心情,他满脑子只剩下了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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