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爷爷,我不是他爹,他是我在大街上捡的小孩,你瞧我,瞧瞧,我才十七,哪有这么大的儿哇!”郎郁尘抹了一把鼻涕,伤心道。老头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将郎郁尘从头到脚看了个透穿,神色有些异样,朝郎郁尘摇摇头道:“是不像,不过你这一身确实太扎眼了些,恕老朽直言,小伙子你莫不是刚还俗?”郎郁尘愣了愣神,这老头什么眼神,盯着自己看啥玩意?莫不是自己身上开了花不成?郎郁尘这才低头瞅了瞅自己,这一瞅差点把郎郁尘惊的飞起来。我怎么穿了一身血红色袍子,跟东方不败似的!谁干的?真变态!还用想么,谁把自己打晕的就是谁呐!郎郁尘忍不住想仰天长啸:呔,你这妖怪,你给老子滚出来!你给老子穿了啥!这大红袍子穿在别人身上那叫霸气外露,可它穿在自己身上估计也就剩下盖里盖气了。郎郁尘又想到自己脑袋上那不到三寸的头发,这么一组合,真是诡异的很,难怪这老头用异样的眼光瞧着自己。可这要怎么解释呢?说自己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鬼才信,八成会被当成神经病乱棍赶下山。郎郁尘脑袋瓜子飞速运转,突然灵光乍现!“我是来求学的,穿千山,涉万水,岂料途中被一妖怪抓走,那妖怪好生奇怪,只啃食毛发,不伤及性命,所以我这三千烦恼丝就成这样了。”郎郁尘说的煞有介事,满脸憨厚朴实。“那这小孩呢?”老头用怀疑的眼光瞧着他。“他年纪小……头发……短,所以那妖怪恼羞成怒就……伤了他。”郎郁尘说完这话,自己都不信了,虽说自己平日里一副不正经的模样,可要编这种纯骗人的假话还真不成,一开口准露馅。老头听完郎郁尘的陈述哈哈大笑,用手指点了点郎郁尘道:“你这孩子,你当老朽是三岁孩童么。”“爷爷,爷爷,你就别逼我了,我也说不清楚……总之我被陷害了。”郎郁尘抽了抽鼻子,满脸委屈。“你叫什么名,上山来所为何事?”老头温声道。大约是被这两声爷爷叫的,老头语气缓和了不少,嘴角带了些笑,山风拂过他花白的须发,倒是带了些仙风道骨的意味。“我……晚辈郎郁尘,来修仙。”郎郁尘抱起小宝,朝老头躬了躬身,十分虔诚道:“求爷爷收了我。”老头闻言忙摆手,道:“你来晚了,逍遥派今年只收四名弟子,等下一个百年吧。”不是吧!再等一百年?可自己再过两三年就翘辫子了哇,一百年以后早就成骷髅了,还修个鬼!不过这地方就是逍遥派?怎么看都像座荒山,哪有一丝半点仙气?郎郁尘心里一沉,算了,等死吧,遂地抱着小宝一脸生无可恋地朝山下走。“小伙子,我看你有仙缘,不如随我去试试?”老头见郎郁尘那消瘦又落寞的背影,有些于心不忍,一边喊着,一边追上去。郎郁尘心里憋的慌,有什么狗屁仙缘,哄小孩呢,我一个瘸子,难不成还是那铁拐李转世?等等,我怎么不用拐杖也能如履平地了?郎郁尘大喜,赶紧抬起腿看了又看,顺便活动了一下脚寰,顺溜的很哇!这一定是做梦,容我来试试腿,他抱着小宝转身就往回疯跑,速度太快,惯性太强,来不及刹车,风风火火地撞在老头身上,把老头撞的两眼冒金花,郎郁尘抱着小宝也打了几个跌,为了防止再追尾,郎郁尘赶紧退得远远地。“年轻人不要太急躁,哎哟喂,这性子真像咱们掌门。”老头儿被郎郁尘撞的七荤八素,抚着胸口直头疼。这孩子也太实诚了,八字还没一撇就高兴成这样!“你们掌门本事咋样?”郎郁尘抱着小宝又吭哧吭哧地凑到老头跟前,好奇地问道。“小老头也……没……见过掌门,不过你瞧瞧这字咋样?”老头面露难色,没有回答郎郁尘的问题,只是指了指那块巨石上三个辣眼睛的字。“啊?你们掌门不会是个文盲吧。”郎郁尘诧道,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我们逍遥派啊……其实五百年前是个大门派,有三千众弟子,如今……哎,如今不到十人。”老头叹了口气,颇为无奈。“不到十人?”郎郁尘差点把下巴惊飞了。老头领着郎郁尘往后山走去,一路上也没再说话。行过一条长长的青石铺就的大道,便看见一座铁索桥横亘在两山之间,长约三百米,那老头健步如飞,一眨眼便到了对岸。郎郁尘头皮都麻了,他恐高!恐高!高!!他抖着腿小心翼翼地踏上搭在铁锁上的第一块木板,桥身立刻晃晃荡荡起来,发出叮叮当当地响声,郎郁尘偏偏又贱兮兮地朝下看了一眼,这一看差点就腿软掉了下去,铁桥下边云雾缭绕,也看不出下边是个什么玩意,只是底下好像有一团团黑气冒了上来,黑白两道云雾缠绕在一块,瞬间又恢复如常。这定是自己疑心生暗鬼,郎郁尘默默给自己念着经,可无论他怎么试图麻痹自己,却依旧说服不了他那颗瑟瑟发抖的心。脑海里不断翻腾着那诡异幽森的画面,郎郁尘汗毛倒竖,抱着小宝怎么也迈不开腿了,只哆哆嗦嗦道:“爷爷……我……怕。”该认怂的时候还得认,这方面郎郁尘向来识时务,况且郎郁尘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什么英雄。“年轻人,这个坎你都过不去,你就回去种地吧。”老头儿坐在桥那头悠哉悠哉地望着郎郁尘,对于郎郁尘的害怕丝毫不为所动。“不行啊,爷爷,我……会尿裤子的!”郎郁尘心闷,不行,老子还是回去吧!掉下去就嗝屁了,这老头当真是铁石心肠。“你这模样若是给我们冷公子瞧见了,必定一脚将你踹下山去。”老头哈哈大笑。什么?冷公子?莫不是那个白衣公子?郎郁尘眸光流转,露出了花痴般的笑容,胆小如鼠瞬间飞升成狗胆包天,腿也不抖了,心也不颤了,黑气也不想了,竟然如履平地,惊的那老头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这孩子原来还留了一手,耍我老头呢!不过这功夫不错,假以时日必成大器。老头十分满意,看来逍遥派有希望了。作者有话要说:老头(指着小宝):他是你家娃?郎郁尘:他是我的童养媳。老头大吃一斤……☆、逍遥弟子过了桥郎郁尘才发现这后山与前头那简直就是天差地别。原来这后山才是修仙圣地,不仅风景秀丽,就连空气都变得不一样了。这后山的空气澄澈无比,带着幽幽芳草香,郎郁尘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顿时觉得五脏六腑都活络了起来,体内的浊气似乎被涤荡个干干净净。这是什么神仙空气?比自己在医院吸氧还得劲,没有雾霾的感觉真好,郎郁尘又忍不住深吸了几口,感觉自己离飞升不远的错觉。老头回头看了看郎郁尘那一脸陶醉的表情,仿佛吃了饕餮盛宴似的,不由地摇摇头笑道:“这里灵气充沛,即便没有仙缘之人常年吸食也会延年益寿。”郎郁尘闻言大喜,双眸熠熠生辉,像一只饥饿的大狗,差点涎水直流。此等圣地,就是撒泼打滚也得留下来!郎郁尘意志坚定无比,一定要留下来,留下来扫地也成!后山非常之大,七弯八拐的,树木葱郁,鸟语花香。“这里分隔成四个部分,东边那块是掌门休憩之所,叫擎天楼,西边入香居是客房,南边南庭轩是弟子房,至于北边,那安静幽深,一般人不得靠近,那是冷公子的住所,叫绝尘阁,你可别皮,误闯进去会被打死。”老头一一给郎郁尘介绍。郎郁尘听到冷公子三个字的时候,摩拳擦掌,浑身得劲,可一听到最后两句,心头哇凉,绝尘阁……这是为我量身定做的名字哇……老头笑道:“小子,怕了么?”说到害怕两个字,郎郁尘暗自嘁了一声,开什么玩笑,我会害怕,郎郁尘心道,小爷我可是五岁敢掀女同学裙子,六岁敢偷抹老娘口红,七岁敢砸王寡妇家的玻璃窗,八岁敢跟十二岁的斗殴,虽然最后被打成了……猪头。至于掏鸟……蛋,捅马蜂窝那都不在话下。“不怕不怕,我可是老实人。”郎郁尘说这话心略虚,毕竟自己老不老实心里还是有点数的,那冷公子可是自己肖想过无数回的人。郎郁尘清了清嗓子,干笑了几声,转过脑袋看了看不远处掩映在绿树之中的一边檐角道:“爷爷,那是什么地方?”“那是九焰堂,可做练武场,又是弟子们修习的地方,饭堂也在边上,若是闲时憋闷便可以去西南边,那里大的很,又宽敞。灵气也最为充沛。”“倒是挺简单的。”郎郁尘抱着小宝有点喘,憋着嗓子又道:“爷爷,我住哪。”老头眉头紧锁,捻了捻花白的须,一时半会倒让他为难了起来,南庭轩已满,况且郎郁尘也并非正式弟子,入不得,入香居需要经过冷公子的应允方可使用,那里设了结界,这郎郁尘来历尚且不明,自然算不得客。这可如何是好?见老头犹疑不决,郎郁尘心下明白了几分,他将小宝托了托,缩着脖子笑嘻嘻道:“要不我们跟爷爷睡吧。”“那可不成!”老头面色大变,像是见了鬼似的猛摇头。郎郁尘暗恼,我长得有这么可怕?“为什么爷爷?”郎郁尘闷声道。“老朽是有家室的人,我那婆娘……可凶……”老头声音渐微。“哦,原来是……”郎郁尘识趣地闭了嘴,及时止损。搞半天原来是个妻管严,也不知这凶狠的婆婆究竟有多凶狠。天色已晚,明月高悬,饭堂里孟婆婆一个喷嚏接一个喷嚏,心里不由地暗骂:哪个龟孙儿敢在背后编排我老太婆!”说到饭堂,其实也就两人,一个厨娘,自然就是孟婆婆了,还有一个打杂的,名玉旻,这孩子人挺老实,长得孔武有力,平时寡言少语,手脚麻利,干活卖力,被孟婆婆收作干儿子。玉旻将饭菜端到桌上,碗筷码的整整齐齐置在一旁,忙完后自个端着个大碗蹲在后门大口大口吃着。不多一会,四名新弟子便嘻嘻哈哈地来到饭堂,孟婆婆给四人打了饭菜便自顾自地吃了起来。“孟婆婆,我师尊呢?”一大块头问。“冷公子素来自个吃,他的饭菜被木人端走了。”孟婆婆咬了一大口肉包子,汤水直流。“我们的师祖长啥样?他何时出关?他厉不厉害?他与我们师尊谁厉害?他不用吃饭吗?”一身材肥胖看起来有点傻的年轻人问道。“哪有那么多问题,吃你的!”孟婆婆瞪着大眼,一口将肉包子吞净,抓起碗里的半边馒头砸那胖子的头上。胖子立时收声,埋头夹起几根咸菜和着馒头直往嘴里猛吞,差点没把自个儿噎死。另外两人十分识趣,只埋头吃,不言语。“孟婆婆……”大块头正欲再开口,却被身旁一位秀气的少年止住:“食不言寝不语。”大块头朝秀气的少年竖起小指,一脸凶相。秀气少年忙低头噤声。且说那郎郁尘最终还是找到了自己的住所——饭堂后边的柴房。柴房内狭促偪仄,又脏又乱,啥也没有,老头瞅着可怜不忍,从自个房里翻出被褥勉强打了个地铺,又搬来两把椅子一张旧桌子,还带了几本书供他消遣,郎郁尘想着自己这一身不伦不类的实在是见不了人,便向老头借了一身粗布衣裳还有一顶小帽换上,可算是遮了瑕。其实郎郁尘从小到大也未吃过苦,这柴房着实太简陋了些,可心下一转,这可是福地,既能延年益寿又能见到那翩翩美男子,实在是美得很。再说了,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呐,后边是啥来着,学渣不记得了。总之自我安慰很成功。郎郁尘哼着小调将小宝轻轻放在地铺上,又打了热水给他擦洗干净,瞅着那张白嫩嫩的小脸,又是心疼又是怜爱,直到老头催促着,这才随老头去饭堂。柴房离饭堂不过百来步,老头提着白色灯笼,山顶夜来风大,呜呜咽咽地刮着,那白煞的灯笼忽明忽暗,郎郁尘视线不明,看不清路,高一脚低一脚地跟在后头,心突突地跳着,刚刚还自诩胆大的郎郁尘瞬间就怂了。“爷爷,你叫什么名啊。”郎郁尘缩了缩肩,挑了个话题漫不经心道。“老朽姓孟名奈克。”老头慢下了脚步,笑道。“什么??”郎郁尘没忍住噗出声来,又觉无礼,慌忙掩饰道:“有点着凉,差点打了个大喷嚏。”孟老头依旧是笑了笑,两人很快就到了饭堂,四名新弟子刚吃完,正欲走,几个人正好打了个照面。郎郁尘睨了四人一眼,一身纯白无暇的校服,无半点饰物,就连发带也是纯白色,倒是仙气飘飘的标配,只是乍一看有点……丧。这四人长得也真是参差不齐,刚好凑齐高矮胖瘦四个字,身高也是有趣的很,凑在一块恰似四格手机信号。“孟爷爷好!”四人恭恭敬敬地朝着孟老头问好。郎郁尘瞧着这四人对孟老头的态度,心里小算盘开始打了起来,这老头在逍遥派应当是位大佬,不然这四个小子怎么这么客气,不行,我得抱紧此人的大腿,指不定就能走向人生巅峰,对,就这么定了。郎郁尘登时就挺直了腰板,伸出郎爪挽住老头的手臂,一副这是我亲大爷你们都识相点的架势。孟老头略惊悚地看了看郎郁尘,转而又切回笑眯眯的面容,道:“小伙儿都挺精神。”“兄弟们好,兄弟们辛苦,我叫郎郁尘。”郎郁尘抬起另一只手,忙不迭地打招呼。大块头冷哼一声,心里暗骂,辛苦个鸡儿,吃个饭而已。秀气的少年首先上前作了一辑,谦逊有礼道:“郎大哥好,在下寇兰,年十六。”扣篮?郎郁尘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少年,白白净净,清清秀秀,模样不错,就是身材瘦小,柔柔弱弱,就这身板还扣篮呢,扣篮上上吊可还行,郎郁尘憋住笑,肺都要忍炸了,到底还是忍住了。这寇兰到底是个谦逊有礼之人,文文弱弱的,郎郁尘也回了一辑,报之一笑,又忍不住贱兮兮道:“寇老弟莫客气,往后多罩着点我啊。”这话回的甚是奇怪,大块头忍不住插嘴讥笑道:“我叫马丁凌,我二十了,你该叫我啥?”郎郁尘本就憋笑憋的快炸了,这马丁凌三个字一出口,郎郁尘终于被点爆了,一不小心笑开了。郎郁尘捂住胃,忽然又有些心酸,马丁凌,这药我老娘经常吃……“笑什么笑!”马丁凌有些尴尬,梗着脖子逼到郎郁尘面前,却被孟老头挡开:“好好说话。”郎郁尘敛住了笑,抄着衣袖,微微躬身,一脸正色道:“马哥,我没笑你,我就是觉着你这名字取的相当有才华。”马哥?有才华?余下二人忍不住爆笑,孟老头也忍不住笑了笑。“笑什么笑!”大块头搂过最矮的那个,将他推出来,恶狠狠道:“快说你是谁。”矮个子顿了顿,拂了拂广袖,用力揉了揉笑僵的脸颊,缓缓道:“在下莫西林,年十九……”还未等莫西林说完,郎郁尘便忍不住吐槽:“消炎药,你好……”莫西林微张着嘴,一脸问号。“莫哥好。”郎郁尘掩住鼻尖,忍了笑。“我……我……我是黄连速,我最大,我二十一,嘿嘿嘿嘿……”最后那胖子拱到最前边,硬生生将寇兰与莫西林挤出画面,他举着手,一脸吃吃的笑。黄连素……郎郁尘被这几个人的名字玩坏了,只觉着眼前飞过一排排乌鸦,过一会又跑过去一群草泥马,连笑都笑不出声了。“黄大哥。”郎郁尘无比恭敬地作了一辑。这人看起来傻不拉几的,可瞧着这身材,白白胖胖,富态十足,那肥厚的耳垂上还戴了个颗晶莹剔透的宝石耳钉子,堆了三层肉疙瘩的粗脖子上挂了一块亮闪闪的巨无霸金制猪牌,这可不就是地主家傻儿子的标配么。郎郁尘阴恻恻地想着,得与此人搞好关系,余生就吃喝不愁了,这可是移动的提款机。黄连速对郎郁尘的态度表示十分满意,他向前几步,一把搂过郎郁尘,一只肥爪便重重地搭在郎郁尘肩上,如此热情,郎郁尘有些承受不住,这死胖子的手搭自己肩上都算了,还将半边身躯也靠自己身上,这他娘的也太沉了!黄连速倚在郎郁尘身上,郎郁尘不堪重负,又将半边身躯倚在孟老头身上。“行了,天气不早了,都回吧,该干嘛干嘛去,小兔崽子们,明个儿还得修早课。”孟老头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脱离开了郎郁尘的攀附。郎郁尘瞬间感觉就不好了,简直苦不堪言,可为了以后的锦衣玉食,忍!“孟爷爷,那郎郁……明个来不来修早课?”黄连速对这新来的小兄弟很是欢喜。“我叫郎郁尘,不是郎郁……”郎郁尘凑到黄连速耳畔小心提醒道。果然是哥俩好,亲密无间,这才多久便开始咬耳朵了。“小郎眼下还未入门,等掌门出关再作定夺,行了,都散了吧。”孟老头走到桌前,端起饭菜便吃了起来。莫西林与寇兰早就跑的没醒了,只留下恋恋不舍的黄连速还有一旁虎视眈眈的马丁凌。“回吧。”郎郁尘实在扛不住黄连速了,忍不住赶人了:“我还没吃饭。”黄连速这才随马丁凌走了,马丁凌却猛然回过头朝郎郁尘竖起小指,还冲郎郁尘作了个口型。那口型可不就是在嘲笑郎郁尘是个狗腿子么!郎郁尘岂是好欺负的,这家伙从一碰面就跟自己不对付,郎郁尘扬起下巴,回了他一双小手指,也冲他作了一个口型,顺便回赠他一个白眼。这可把马丁凌气个半死。“二师弟,小郎朝你说……说了啥?”黄连速忍不住他那如饥似渴的求知欲望,不知死活地问道。“滚!”马丁凌没好气地回道,气呼呼地朝南庭轩走去,留下一脸无辜的黄连速。作者有话要说:黄连速,马丁凌,莫西林,寇兰:我们是江南四大才子,我有我们的style!郎郁尘:脑残style!☆、孽缘冤家终于都走了,人都快累瘫了。郎郁尘长吁了一口气,美滋滋地坐在孟老头对面准备享用大餐,可端起饭盆子那一霎那,他傻眼了。这都是啥伙食?几个肉包子,几个馒头,一叠咸菜,一瓦罐清粥,没了!没了!没看错,真的没了!这吃的还不如牢饭……这要长期吃这玩意,嘴里还不得荒出个鸡儿来!郎郁尘哭丧着个脸,拿起一个小馒头,眼泪直往心里流,狠狠咬一口,全当它是马丁凌,这么想想胃口开了,一口气吃了三个馒头三个肉包,顺带一碗粥。孟老头十分欣慰,这小子吃得苦,又有慧根,此乃人才。人才郎郁尘吃完后,又拿起饭盆子打了半盆子清粥,正准备端走,便听得一句炸雷般的声音:“站住!”郎郁尘放下粥,只见孟婆婆从饭堂里间走了出来,手里还抄着个扫把,气势逼人。“这谁啊!”孟婆婆揪着孟老头的耳朵问道。“夫人……轻点……啀,疼……”孟老头放下碗筷,疼的直咧嘴,憋着嗓子道:“他叫郎郁尘,这孩子有仙缘,我想带他见掌门收了他。”“我还以为你在哪里找了个野蹄子生了个混球,你这老不死的,什么人都留下,掌门几百年都未曾收徒,冷公子徒弟已满,你就留着自个养着吧。”孟婆婆松开手,瞥了一眼郎郁尘,冷冷道:“模样还行。”郎郁尘听着孟婆婆如此说,心里十分不快,照这个情形来看,自己入逍遥派的希望更是渺茫了。纵然内心十分沮丧,可嘴上却依然微笑道:“婆婆好。”“你瞧瞧,多好的孩子,给点面成不成,我俩加一块都快两百岁的人了,别想那些不着边际的事情。”孟老头越看郎郁尘心中越是喜欢的紧。“成成成,这里交给你了,我去睡了。”大概是觉着自己说的人过分了,孟婆婆松了嘴,没再多言便走了。“玉旻,玉旻呢!”孟婆婆刚走,孟老头就朝里间喊着。玉旻马上跑了出来,袖子还高高挽着,满手油污,看着孟老头轻声答道:“干爹,我在。”“将这收拾收拾,干爹有事,没空。”孟老头交代完就走了出去,玉旻默默地收拾碗筷。剩下郎郁尘十分尴尬,这玉旻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的样子,他叫孟老头爷爷,这玉旻叫孟老头干爹,那他叫玉旻叔叔?这辈分真让人啼笑皆非,哎,我太难了……郎郁尘不知如何开口,只得冲玉旻笑了笑,玉旻还未将他看清楚,郎郁尘便端着粥朝柴房走去。没了孟老头提灯笼领路,郎郁尘愈发走不稳了,一脚深一脚浅,清粥洒了一衣襟,这粥虽说不是滚烫滚烫的,可毕竟还很烫,不过短短百来步,郎郁尘被烫的龇牙咧嘴。偏偏这脑子里鬼使神差般地想起那金面公子,又联想起傍晚铁锁桥下的黑气,心里不免直打颤,总觉着后背发凉。有鬼!有妖怪!郎郁尘很快跑进柴房,将粥置于桌上,转身就将柴门关的死紧。缓了缓神,郎郁尘拿起勺柄将灯芯挑亮了些,灯光将郎郁尘的影子映在墙壁上,巨大的黑影使的郎郁尘更加害怕,郎郁尘抬手将衣襟上的粥拍了个干净,快步走到地铺前俯下身轻轻唤着小宝。小宝紧阖着眸子,睡的深沉,呼吸平稳绵长,浓长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十分好看。郎郁尘紧紧搂着小宝的肩,嘴里不停念叨着:“小宝,你快醒醒,我给你讲故事,我给你唱歌,好不好。”对于小宝,郎郁尘心里有说不清的情感,小宝是他来到这个陌生世界认识的第一个人,也是第一个帮助他的人。郎郁尘没有朋友,无论是这个世界,抑或是那个世界,他都没有朋友,从来没有。小宝冲他笑,笑的很好看,很天真,很单纯,很良善。郎郁尘唤他小宝,一遍又一遍,小宝微笑着也不厌倦,一遍又一遍地应着。其实那一刻,郎郁尘心里很温暖,那种温暖就连他的母亲也不曾给过他。“小宝,你醒醒,我……还蛮想你的……”郎郁尘贴着小宝的脸颊,轻轻唤着,一遍又一遍。忽然有个什么东西在轻轻柔柔拂着自己的脸颊,痒痒的,郎郁尘侧过脸,正对上小宝一双澄澈的眸子,郎郁尘一愣神,以为自己在做梦,他使劲眨巴眨巴着眼,直到他在小宝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小宝你醒了!”郎郁尘伸手勾着小宝的后颈揉了揉,笑的幸福无比。“阿郎……”这两个字像一股电流,激的郎郁尘一个颤栗。这个声音有些虚无缥缈,像是从天堂而来,又狠狠砸向地狱。“你……你叫我什么?”郎郁尘跳起来,简直不敢相信:“你……你再喊一遍!”“阿郎。”小宝目光真挚坚定,一脸天真纯粹。“去你的,没大没小,叫郎哥!”郎郁尘哈哈大笑,笑的跟地震似的,像是在掩饰什么,又像是身体本能地想大笑。“哦。”小宝眸光一点一点暗沉了下去。郎郁尘没心没肺地摸摸小宝的发顶,扬了扬眉,道:“小样,还想占我便宜,以后可不能叫我阿郎了。”言罢,郎郁尘将桌上的粥端了过来,一口一口地喂给小宝吃,一边喂着,嘴也没闲下来。“说真的,我那天晚上挺伤心的,可是为什么呢,我好像忘了,然后第二天醒来,我又想见你,你不见了,哎,我在想我可怎么办……”“我长这么大都不知道朋友二字怎么写,虽然说你比我小了好几岁,可我总觉得你离我很近,也不对,怎么说呢……”小宝安安静静地聆听着,嘴唇机械地张开喝着郎郁尘喂过来的粥,一言不发,宛若一个瓷娃娃。“喂,你说句话好不好,我一个人说真蛋疼。”郎郁尘见粥都喂完了,小宝也未吭个气,简直无趣至极。小宝从醒来那一刻起,目光就一直落郎郁尘脸上,仿佛要把人脸上看出一朵花来。郎郁尘放下空盆,疑惑不已,他缓缓伸出郎爪在小宝面前晃了几个圈,也不见小宝眨个眼。哇,这瞪眼神功已经练至化臻境界了么?在下输了,告辞。郎郁尘站起身来,正准备走,只见小宝伸手攥紧了他的衣摆。“你说过要给我讲故事唱歌的。”郎郁尘卯足劲儿想了想,偏头看了看小宝,蹙眉道:“是吗,我忘了。”“你耍赖。”小宝抬眼,深深看着郎郁尘,漂亮的眸子染了些湿意。郎郁尘有些慌,他确实不太记得他说过什么,可看小宝那苍白的脸,又想着他身上的伤,心软妥协了。“那好,我就给你唱首歌。”小宝清亮的眸子漾出光华,托着腮,依旧是一脸纯真的模样。“……爱是踏破红尘,望穿秋水只因为爱过的人不说后悔;爱是一生一世一次一次的轮回,不管在东南和西北;爱是一段一段,一丝一丝的是非,教有情人再不能够说再会……”郎郁尘歌声很好听,清脆悦耳,如山涧溪水潺潺流过,只是此时他也不知自己为何突然想对着小宝唱这么一首沉重的歌,这与他的声音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只是在无意识间就唱出来了。小宝情况不是很好,听着歌竟然睡着了,面色愈发苍白,郎郁尘把他抱进被窝,将被角掖好,却见小宝脸庞依稀有蜿蜒泪痕。唱个歌还把人唱哭了,郎郁尘有些沮丧,他站起身将东西收拾了一番,眼角余光瞟到了那套红色衣袍和那只银白水壶,脑海里又浮现出小宝受伤的画面,不由地恼怒,拿起墙角的竹筐将它们统统摔了进去。完事满意地熄了灯,钻进被窝搂着小宝呼呼大睡。一夜无话到天明。翌日,郎郁尘起了个大早,小宝缩在被窝还未清醒。郎郁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去饭堂。山上风景不错,郎郁尘忍不住驻足观赏,一轮红日挂在天边,云雾笼罩,远山如黛隐隐而现,清风徐来,繁花绿枝在晴光中摇曳,偶有蝴蝶三两只翩飞,暗香浮动,莺声巧啭,令人心旷神怡。此时此景,真想吟诗一首,奈何自己是棵空心楠木,肚子里没东西,算了,还是有点自知之明。郎郁尘懒懒地朝食堂走去,刚到门口便看到了马丁凌,真是冤家路窄,晦气的狠!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虫儿吃个鸟!郎郁尘扬着脸,端起半碗面,坐的离那个瘟神远远的,惹不起还躲不起么!马丁凌已经吃完,他抹了抹嘴,走到郎郁尘面前,抬起一条腿搭在凳子上,挑衅道:“喂,胃口不太好?就吃半碗面?难怪长的跟个白面娘们似的,你说你爹是不是个吃软饭的才有了你?”身后的寇兰闻言轻咳了几声。“没说你,给老子闭嘴。”马丁凌扭过头瞪了一眼寇兰,寇兰端起碗挪到角落里默默地啃着馒头,再也不敢吭声。“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胃口不好吗?”郎郁尘吸溜了一口面条,慢悠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