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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美人计里的美人儿》TXT全集下载_23(1 / 1)

十分安静宁和,和刚刚那一瞬间闪过她心头的可怕猜测完全不同。松了口气,连微抚了抚胸口,唾弃自己过于丰盛的联想能力:她怎么能觉得符大将军有可能被人刺杀呢?明明这人自己,就是最凶悍的杀神。虽然实物与宣传有那么点不一样……脑子里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着,连微放轻了脚步往后退。她左右环顾一番,抱起美人榻上自己之前盖过的毯子,轻轻披在符骞肩头。男人看起来着实很累,眼底都有了淡淡的青影,连微不愿打搅他的睡眠。想着一会儿把带来的粥交给书童让他寻个炉子温着,叮嘱他进去守好符骞,也就可以了。心底盘算着,连微又掖了掖毯子的一角,想让这人能趴得更舒服些。她正抽手离开,下一秒,手腕被人猛地抓住,身体被一股巨力扯得往前一扑。“哎——”连微连忙撑住椅背,避免自己把符骞整个人从椅子上扑下去,但这突如其来的力道让她觉得自己的腕骨简直都要折了。而罪魁祸首还在那里迷迷瞪瞪地眨眼,过了好几秒,才终于清醒了似的松开手,让她有了拧正姿势收拾被扯乱的衣袍的余裕。“阿微…你怎么在这?”符骞扶了她一把,而后下意识地揉了揉眉心,似乎还有点没弄清状况。连微看他真是一脸状况外的模样,哭笑不得道:“你真是一直在书房没出去过?”“嗯,有些猝不及防。”符骞模糊地应了一声,顺手将散落的几卷册子拢作一堆。顿了一会儿,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今早那几人的表现,你看着觉得如何?”连微被他问得一愣,这才意识到观寇平之刑以及试探那几人的事儿就在今天。被这么一带偏,她认真回想了一会儿,慢慢道:“王司马是个惯会趋炎附势之人。”那人猜到自己身份后,口中时不时便捧着自己,就是她主动挑事儿,也会避让,“不是什么好官,说不准还有些贪墨的案底,但胆子不大,想来是不敢直接叛出肃州的。”“孙从事瞧着十分严苛,但于人于己皆是如此。”他是当时在场的穿得最简朴的一位了,连微能看出,那不是为塑造形象故意穿上的旧衣,因为袖口领前,都有明显的日常使用的痕迹。“严于律己,甚至直性子到了几乎会得罪人的地步。若是他人眼线,这种做派说不好在被主家揪出来之前,先被同僚踢下去了吧?”符骞一直紧绷的唇角微弯。连微歪了歪头,继续往下数:“那位赵参军,给我的感觉和石达毅将军很像。”这理由听起来不靠谱,但她的感觉很敏锐,在刻意观察的时候,几乎没出过错。“而且赵参军的位置,应当不是石将军的贴身心腹一类的吧?”这些职位的分工连微不是很懂,她索性向符骞问道。“不是。他不常驻兵营,多是在城中管理检查军备。”符骞摇头。“那么这个位置,本来也很难接触到核心消息。”内心的猜测被侧面验证了几分,连微有点小骄傲地笑了笑,很快又压了下去。“所以,最后那位郭长史……”她忽然话头一转。“这位…征西将军~”她微微拖长了音调,“你还记得今日说道自立安定侯一事时,那几人都是何反应吗?”/有人猜么,有人猜到么第69章对自立安定侯一事作何反应?孙从事对声名问题表示了担忧,郭长史询问了符骞的准备情况, 其余二人则是副明哲保身的做派, 没有贸然插嘴。乍一看仿佛该怀疑沉默不语的两人,但细细一想, 就会发现郭长史的做法,才是最有嫌疑的。不提建议先问准备, 看似是为求稳妥,但换个角度, 何尝不是对符骞目前境况的打探?符骞长年在军中生活, 对情报本就足够敏感, 原本是下意识地不去怀疑下属的动机,此刻疑点都被明明白白地提了出来, 自然飞快地反应了过来。“我天明便派人去看住郭长史,若他当真是吴胤的暗线, 这两日必有动静。”符骞长出一口气, 揉了揉眉心, 显出一点疲态:“不早了, 你快回去歇息吧。”他理了理衣襟,眼睛又转向案上小山般的文书, 很显然是打算在这书房过一整夜了。连微被他从谈正事的气氛里拉回来,想到自己过来的本来目的,又见符骞一副打定主意和这些活儿耗上的态度,顿时气得有点肝疼。“我才过来没一会儿。”她道,“还给你带了粥——”她举起方才被两人一起遗忘的食盒, 伸到符骞眼前晃了晃。符大将军露出一个近似于猝不及防的表情。很显然半夜被人喂食这种事情从未发生在他前二十几年的人生中。他有些僵硬地接过食盒,匆忙在桌案上腾出一片空,打开盒盖,捧出其中精致的敞口壶腹碗。食物侵略性的香气直窜入鼻,唤醒了他饿了太久已经麻木的肠胃。符骞用汤匙搅了搅熬得稠厚的粥,没忍住舀起满满一匙送进嘴里,随即被烫得面色微微一变。他十分镇定地咽了下去,连微在旁看着,用力绷住了嘴角的笑意。“所以你果真忘了晚餐。”她故意板着脸道。符骞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心虚,他道:“只是这段时间比较紧迫,过了便好了。”连微不信:“紧迫到需要由你一人担起所有事么?”符骞一时窘然。他起初没想到局势变化如此之快,只安心在肃州城经营,用不到什么人,也不可能大张旗鼓招贤聘才——那就是挑衅吴胤了。结果现在用人之时,便显露出了拮据之象。连微看在眼里,心知自己猜得不错,当下直言道:“让我帮些忙吧。”符骞手一顿,下意识地道:“不必,我能应付。”连微扬眉:“就像今天一样,把自己累倒在书房,害得书童只能在门口瑟瑟发抖地守一晚上?”符骞:……“茂林说什么了?”他道。“那不重要。”连微难得强硬道,“重要的是我想帮你。”符骞无奈道:“你之前不曾接触过这些弯弯绕,一时半会儿很难摸清楚。”“总要试试。”连微执着道,“我看你攒的这些,也不都是那些军政要事吧?”她指指被推开的一叠文书,刚刚草草一瞥里,她看到几个零星的字词,抄没账册、遣散后安置一类,看起来并不像是需要符骞亲自过目的东西——至少还在整理阶段时,不需要。符骞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到了那沓文书,顿时一阵头大。那确实是因为寇平、澄园这些波折,凭空天降的事儿。要在原先,这也不算什么,和庾令白分分也就处理了,但任劳任怨的庾军师这两日又不在……可不就只有他自己硬顶上了么。偏偏这些事虽不是什么事关肃州命脉的东西,却也不能在外聘几个账房先生就随便拿来用的。连微敏锐地觉察到了他的动摇,进一步劝道:“伯功,不要将我与那些一字不识的寻常女子一概而论。”这句话仿佛戳中了符骞的什么地方,他抿了抿唇,终于道:“那明早,我便将一些事交付与你。”“现在先回去休息吧,你本就不算强健,不要太过操心了。”符骞给人把斗篷重新披上,温和却坚定地把她送回了正院中。这一夜在连微忐忑又期待的心情中,过得相当漫长。第二天一早,连微便换上了便服,步履匆匆地往书房去。符骞仍坐在昨日的位置上,案上琉璃灯的灯壁都被熏出了浅浅的烟色,而他的眼底青色比这烟痕还要浓重。这人大概一直没离开书房,最多在小榻上稍稍休憩了片刻。连微心里轻轻一缩。符骞见她过来,反应了片刻,又看了看窗外,被初升的朝阳刺得眯了眯眼,用手遮了遮,才道:“……来吧,府中之前的规章和账册,都在这里了。”他点点身旁扒拉出来的有尺余高的卷册,又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印放在连微手心。“这是将军府的掌事印,府中人手财物都可凭此印调动,”他简单道,“你先拿着这些看一看,若有什么不明白的便来问我,若觉有所把握了,我便下令让各层管事此后都去向你回话了。”连微捧着掌中小小一枚沉甸甸的玉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符骞这是直接把管家权给她了。耳畔符骞的叮嘱还在响着,她却莫名有点窘迫。她提出帮忙,一方面是真心希望能分摊一部分压力,另一方面是不习惯终日在院中闲坐,无所事事,并无借机索要属于女主人的管家权的意思,他们尚未有名正言顺的关系,这会否惹人非议?但再一想,她现在住在将军府主院中,也并没有什么凭依……符骞全没察觉到她的胡思乱想,难得絮叨地说完,便匆匆换了外出的衣袍离开——近日的事务,委实过多了。这厚厚的一摞卷册,让连微从早晨直接坐到了夕阳西下。符骞可能是将他到这之后所有与将军府相关的文书尽数搬了出来,这些卷册除了放在最顶上的一本是简述府上的产业和日常活动,余者大多是各种账册与清单,每日采购、年节礼物往来、府上仆役的调动,都按年月有详细的记载。要不是后面这些细枝末节都可以略读,这么多东西就是再给她三天也是看不完的。“好在虽麻烦了点,实质上只是管家算账罢了,倒不太难。”终于能放下卷册的连微揉了揉胀痛的额角,庆幸道。她越发佩服能成日把自己埋在这些东西里的符骞了。一旁的迎露笑道:“是姑娘聪慧,无人能及。”迎露从鸿轻阁被接来将军府中,初时还因着突然来到陌生的环境有些拘谨,现在已经放开不少,甚至时不时敢调笑一二了。“我看你也挺机灵的。”连微道,“好几处我没弄明白的地方,还是你提醒我的呢。”这个时代有许多潜移默化的规则,不会在纸面上写出,光看是很难想明白其中玄机的。要不是迎露听见她的嘟囔主动解释,她没准能攒下一大沓疑问去烦符骞。“奴婢在各处服侍过几年,见得多了,自然就知道了。”迎露没有居功。她甚至隐晦地用疑惑的眼光扫了扫眼前女子。连姑娘怎么看都是个娇生惯养的人儿,在这世道浑身能没有一丝狼狈颠簸的痕迹,来这里之前出身少说也是小富之家。偏偏这些规矩,但凡是有些脸面的人家,都是会潜移默化地传给子女的。连姑娘的懵懂,看着便有些奇怪了。罢了,这也轮不到她操心,不管怎样,连姑娘都是个好主子,她安安分分地服侍便是了。迎露压下心思,主动提道:“姑娘既要接下这活计,那年关的大宴,姑娘可有把握?”眼下已是廿三日,符骞自入主肃州城征西将军府,每年年关都会在府上摆下筵席与属下共饮,今年自也不会例外。而年关大宴的操办因为近来的事一拖再拖,已经到了必须尽快处理的地步了。这对才有插手将军府诸事的连微而言,无疑是个难题。不过她并没打算因此放弃。回忆了一番前几年的布置,连微心中已稍稍有了些底。沉吟片刻,她向迎露道:“若是陪伴主子,你们应当是被允许出府的吧?”迎露不解道:“自然。”“那好,这两日外头的街上该是很热闹才对?”“是。”迎露道,“农闲了,又是年节,大伙儿都上街呢。各市从早到晚都是人,卖什么的都有。”她顿了顿,迟疑道:“姑娘这是要……?”连微颔首:“不错,帮我列张清单,明日一起出府去街上走一圈吧。”好歹也是要一手操办跨年宴的人,总不能真一头雾水地瞎搞啊。这座城市在年节将近时是什么模样,还是要看一看的。第70章第二次来到长兴街,从原先的惶惶不安到现在如同行走在家乡的城市一般安然, 连微颇觉得有些恍若隔世。街上百姓熙熙攘攘, 她换了一身简单的衣袍,略微遮了遮过于醒目的容貌, 和迎露一道完美地融入了人群。街两旁都是叫卖的小贩,店家门面俱都大敞, 各式年货在台上架上堆得满满当当。连微一路走过,也不主动上前发问, 只安静地听着人们交谈议价, 心里默默计算着一应花费。迎露跟在后面, 自以为不引人注意地频频向周围乱瞟。连微注意到她警惕过头的模样,趁着她又一次紧盯住从身侧擦过的一名行人时突然一拍她的肩膀, 对着被吓得快要跳起来的迎露眯眼一笑,道:“你到底在看什么啊?”迎露一悚之后, 无奈地看了连微一眼, 凑近一点小小声地道:“姑娘出来该带些护卫的, 这人多眼杂的, 指不定就有什么人冒犯了姑娘呢。”连微不在意地一耸肩,道:“可我只是个无甚出奇的平民女子啊, 街上像我这样的还有不少,你多虑了。”她这次出门,特意花了不少时间将肤色涂暗,把眉眼淡化,乍一看和平时判若两人, 非得是相当熟悉的人才能把她认出来。加之寇平那事之后,巡城的卫队工作量加大了不少,流氓地痞小偷大盗揪出来不少,肃州此时是少有的安全了。“我看你要是再这样鬼鬼祟祟的,不等你发现图谋不轨的家伙,自己要先被怀疑成偷儿了。”连微半是打趣半是认真地道。此时确乎已有几名摊贩对迎露投以了怀疑的目光,经连微这么一提醒,她也觉察出来,脸一红,顿时乖乖收了心,亦步亦趋地跟着离开了那一小片地方。两人又走了一程,眼见的前面人越来越多,迎露忍了忍,还是又开口道:“姑娘,不若这就回去吧?前面是灯戏杂耍一类的玩意儿,人太多了些,一个不小心便要受伤的。”她顿了顿,补充道,“若姑娘想看,可以回了府召人入府演出,不必以身犯险。”连微踮着脚看了看。她对“以身犯险”这个形容不甚在意——人多才有氛围嘛,但前面黑压压的一片人墙把一个现实的问题摆在眼前——挤不挤得进去,还是两说。她正犹豫,忽然感觉被什么人狠狠撞了一下,整个人跌入人群中。然而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摔倒的一瞬间又被一只手扶正,那无名的好心人从后拍了拍她的肩,在连微想回头找他道谢时飞快地往她手里塞了什么东西,然后便如一尾滑进水里的鱼,迅速消失不见。这时,方才被挤开的迎露才跌跌撞撞地找了过来,一把拽住连微的胳臂,用力把她往外拉,一边道:“姑娘还是回去吧!刚刚转眼的工夫奴婢就把您弄丢了,若再往里去,肯定要走散的!”原本还想凑凑热闹的连微捏了捏掌心被塞入的硬物,垂眸默默地顺着迎露的力道,从这潮水般逆涌的人流中挣了出去。*一只细竹筒。出于自己也不明白的某种心态支开了侍婢,连微看着掌中被体温焐得温热的小竹筒,用两指捏起它,指甲轻轻刮去筒口的封漆,将一端敞开的竹筒朝手心扣了扣。随着一声微不可闻的摩擦声,一束被丝线系起的小纸卷落入手中。目前为止的一切发展,都和她刚接到这枚竹筒时脑中闪过的情节十分相似。连微唇角勾起一点不带温度的弧度,她摩挲着这只纸卷,一时间无数零散的想法闪过。这是谁送给她的?能够认出她并在人群中把东西准确地送到她手中,连微不能不想起早就被抛之脑后的某人,原主的便宜舅舅——衡安儒。难道是又想让她做什么事情?但上次传令之后,符骞直到现在还活着,难道不足以证明她的立场吗?还是说那人手中还握有什么笃定她不得不屈从的把柄?思绪翻涌间,连微指尖一勾一挑,拆开丝线,将纸卷展平。今日天气很好,阳光从窗前洒落,落在雪白的纸卷上,将上面规规整整的小楷映照得清清楚楚。“肃州有大难,宜速速离去。欲知详情,可往城南小满茶楼寻钟掌柜。”原本提得高高的心乍一松,连微盯着这张字条儿,把它举在阳光下翻来覆去地又看了好几遍,也没看出什么玄机。就好像真是好心劝告她快点离城避祸一样。是哪家小孩的恶作剧吧?前后的落差让人实在提不起认真对待这张字条的心思,连微把它扔到一边。她又研究了半天账册,打算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但在她心下有了底,去找符骞正式移交权限的时候,盯着抽屉中的字条犹豫了许久,还是把它拿了起来,放进了荷包中。就算这只是个恶作剧,但以此为引,把一些事说清楚,也是不错。符骞的书房与昨日一样亮着暖黄灯光。见连微过去,他搁下手中笔,向后靠在座椅上:“决定好了吗?”对上符骞沉静的眸子,那一点将要挑破实情的不安迅速得到了安抚。连微浅笑道:“是。”她把之前带走的账册尽数抱了回来,只留下一本记录府上诸事旧例的,以作参照。符骞帮着把一部分账册归入架上,剩下几本重又递回她手中:“既然要管事,这些就都由你保管了,我一会儿让人传下话去,晚膳后所有管事都会去正院里,让你见上一面。”连微伸手在略显粗糙的封皮上摸了摸,颔首应下,却没有立即离开。她在案前踌躇了一会儿,在符骞带点疑问地看向她时没有直接开口,而是道:“伯功……澄园的那些人,现在如何了?”符骞显然没想到她会提这事儿。他迟疑地看了看连微的脸色,没看出什么端倪:“已经传下令去,让他们能自寻出路的,便自寻出路,府上会接济些金银。若过完年还无处可去,便由将军府统一寻了地方安置——大约是送去女营,或者配给有意的军士吧。”“园中所有人皆如此么?侍女也是一并遣散?”“是。”符骞道,“打理一个园子哪用得着那许多人手,园中侍女大多是服侍那些女子起居的。主子遣散了,下人自然也得一起走。”“唔。”连微随意点点头,正要把话题带到碧春那里,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若是这样不问身份一律遣散……”“嗯?”符骞呷了一口茶。“若是遣出的女子有孕,那怎么办?”连微闭了闭眼,直接问道。两人互通心意时,符骞第一句话就是要遣散澄园,她当时没想太多,还觉得这人真是相当自觉。现在再一想,那些女子曾经切实地占据过符骞院中人的身份,顿时如鲠在喉。但也不能因此就枉顾可能的后果,故而她尽力压住内心的不适,再次向已经呆若木鸡的符骞问道:“若那些女子有孕,怎么办?”符骞已经被这个走向惊得傻了。他从未和人正面谈论过这类话题,一时间也没找到问题的关键,只凭本能解释道:“不会的,澄园虽宴请过我麾下官吏将领,但外男不可踏入女眷居处,园中除了我的院子,也没有男仆……”连微本来已经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告诉自己这时代的男子三妻六妾都是正常,符骞在澄园养人不过是时代背景,他愿意遣散后院已经很有诚意……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一股怒气涌上心头。贪吃不算事,吃了还要装傻不认就不对了。“我当然不是担心私相授受的事儿,我是说,征西将军的子嗣流落在外,真的无妨吗?”连微压抑着情绪道。符骞愣了一会儿,看着眼前人逐渐变黑的脸色,突然悟了。他倏地站起来,原地转了两圈,撑住桌面认真地看向她,深吸一口气道:“我从未亲近过那些人。”一盆水泼上了滋啦作响的火花,连微眨了眨眼。符骞见状,索性上前拉过她,抱进怀里。连微在女子中算是高挑,但在男人面前,下巴也不过堪堪够到他的颈窝。他偏头蹭了蹭连微的脑袋,在她耳畔低声道:“真的,不只是澄园,我从未亲近过其他任何女子。”“只有你,也…只想有你。”声音虽低,但近在耳旁,一点点气声也能被尽数捕捉。连微的耳尖默默地红了一层,殊不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符骞的神色更为窘迫。平时哪里有人能逼得征西将军亲自剖白这些,但这样坦白的感觉……意外地不错。他感受着怀中温软,把人又拥紧了几分,一时甚至有点不想松开。连微被他说得心里一软,原本其实也不觉得符骞和澄园中的女孩子们有多亲近,此刻更是疑窦尽去。但正事还是要问的。她轻轻推了推符骞胸口,隔开一小截正经谈话的空间:“那现在还留着的人可有名册?已经离去的又能否找出她们的去处?”符骞不得不松开胳臂:“有,这些都有人整理好呈上来,你这是要找什么?”“……碧春,一个名叫碧春的侍女。”连微道。尽管现在已经不可能有人怀疑她的立场,她还是感到了些许紧张,“她现在还在澄园吗?”“不在了。”符骞的回答快得超出预期。“我们还在扈郡的时候,她就莫名暴毙了。”符骞对这突如其来的死讯颇有印象,“没有亲人,也没什么好友,仵作也查不出死因,于是很快就下葬了。”连微皱紧了眉。死了?是真的死了,还是假死?若是真死,是自杀还是灭口,城中可还有衡安儒的人?“你在担心什么?”符骞看出她情绪不对,问道。连微沉默了一会儿。她把手附在男人胸口,感受到胸腔中一下一下沉稳有力的搏动。这是一颗真诚的心,他的主人选择把这和他的世界一道向她敞开。她没有理由再隐瞒。她抬起头,往后退了一步挣开符骞的怀抱,彻底站直。那只附在他胸口的手顿了顿,也被主人用意志力强行移开。连微直视着符骞的眼睛,那双黑湛湛的、有着干脆有力的弧度和与之不匹配的温柔眼睫的眸子里,除了疑惑,满满的都是令她安心的信任的温度。她的声音因为过多的控制有点哑。“伯功,我是衡安儒的人。”第71章符骞一时间愣住了,像是没有听清。连微执着地看着他, 不避不让, 没有分毫在开玩笑的意思。他欲言又止,斟酌再三, 才道:“南阳王难道与我有什么渊源?”十分真挚的疑问语气。连微也愣了,这是什么反应?她看符骞的疑问不似作假, 只好再重复了一遍自己目前所知的的身份:“我……是陈陵侯幼女,衡安儒是我舅舅。”符骞看起来更疑惑了, 还带着点担忧:“你是在战乱中与护卫走散了吗?为何不早些与我说?征西军派出一队人马送你——”他有些不情愿地停了停, “送你回去, 还是绰绰有余的。”看着连微,他仿佛突然意识到什么, 猛地向前一步,终于露出点失态的模样:“你现在说这些, 难不成是要辞行?”可这失态全然不是连微预期的那种。他不是该吃惊、震怒, 继而质问自己为何隐瞒, 又有何图谋吗?她困惑地眨了眨眼。符骞的心情看起来更不妙了, 他握紧拳头,胸口急促地起伏着:“你真要走?阿微, 我以为……”高高大大的男人睁着双黑湛湛的眼睛,眼尾没有攻击性地微微下垂,看起来简直有点委屈:“不是才想要帮我的忙吗?发生了什么?”这误会好像有点大。连微抿唇,努力把自己代入符骞,飞快地回想了一遍两人相识以来的事, 悟了。如果有一个人,以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可怜的身份投入你的羽翼之下,一直安安分分不甚起眼,直到自己遭受生命危险才突然冒头,自此之后一直跟在你左右没有任何不妥的举动,甚至还因为你遇险……没人会把这样一个人当做刺客、乃至卧底的可疑人选的。而排除了心怀恶意这个角度,自己这是突然一脸沉重地自曝身世,并且曝的还是当世有名有姓的诸侯之一,南阳王衡安儒的名头……怪不得这人一副怀疑自己要被抛弃似的模样。想明白后,连微简直哭笑不得,那点紧张也早被抛去了九霄云外。她没忍住轻笑出声,看符骞还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上前踮脚在男人的脸颊上轻轻一吻,一触即分后,对被封印在原地的人忍笑道:“不,我不回去……我还怕说出实情之后,你会赶我走呢。”“绝无可能!”符骞立即反驳。“若我说,我到肃州城,原本为杀你而来的呢?”连微问。她自己不知道,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唇角还弯着清浅的笑意。符骞瞥见那笑,虽然为话语中的寒意本能地心里一沉,但耳畔有声音提醒他:自己现在还好好地站在这里,亲耳听着她说其中内情,而不是作为一具尸体,在死前得知真相……这还不够吗?于是他听见自己说:“我没有死。”“如果你真的要杀我,我现在早就是一座石碑了,”这个“早”,甚至可以早到刚到扈郡的时候,“没有什么比现实更有力,阿微,你不想杀我。”“是,我不想。”连微看着他的反应,笑意中带了些许喟叹,“符伯功……看着这一城百姓,怎么会有人下得了这个手呢?”她摇头,又庆幸着自己当时的选择。“那就够了。”得到这个肯定,符骞又恢复了从容姿态,“你之所以能到我身边,本也不是因为什么无私的善举。”虽都说他符骞搜罗民女的命令救下了无数落难女子,但究其原因,只是他想要借此迷惑吴胤,麻痹那位长尧王的警惕心罢了。起因还是自私的。“我们彼此彼此,就让这些事相抵吧,好吗?”他试探着握住连微的手,察觉没有受到反抗后,小心地将自己的手与她十指相扣,把人拉到窗前榻上坐下。事情当然没有这么简单,其中疑点很多。譬如作为衡安儒的外甥女,连微缘何会被送来做这种理应是贱藉死士的任务;她又是否还有把柄或者家人在衡安儒手中,不得不受他控制……符骞一瞬间将诸多的可能性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麻烦可能很多,但他想要的更加清晰:“只要你不松手,不论前面是什么,我都不会放手的。”问题是,她也不知道这具身体后面究竟是否还牵连着什么麻烦啊……连微心中暗叹,但感受着指间灼热的温度,她无法给出别的回答:“我不会的。”男人大松一口气,微微弓身,将额头抵在她肩上,闷闷道:“阿微,你吓了我一跳。”连微察觉到他额角微微的汗意,顿时有点心虚。仿佛察觉了这点动摇,符骞紧接着道:“不过不要紧,你能同我说这些,我实在太开心了。日后有什么,也要一样同我说好吗?”一面承受着南阳王的压力,一面还要对亲近的人隐瞒实情,这样的煎熬,光想想他便觉得难捱。“好。”连微道,还不等符骞反应,她抓住机会从荷包中掏出那张蓄势已久的纸条,将它递到符骞手上,“你看看这个。”她递出纸条,就像卸下了最后一点担子,整个人都觉轻松不少——不如说,她从没想过坦白身份这件事会结束得如此轻巧简单。“我今日去长兴街上时,有人给我塞了一枚竹筒,里面装的就是这张字条。”她解释道,“没有看见那人的相貌,那人也没留下什么痕迹,或许只是孩童的玩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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