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 容择、俏婷、左兼和莲衣都集合在一起了, 知道了人在哪里, 到底是会踏实一些,可怎么把人救出来依旧是个很大的问题。“现在有左家这层关系, 算是多条眼线吧,我爹往来走动的多,能帮一定帮。”很久没有说话的容择开口了。“谢谢左公子好意,不过事情很棘手,这会拖累你们的……”“我真是受够了……怎么那么没骨气?你跟泠月都是一个德行, 怕拖累怕拖累, 谁都怕拖累,谁都不敢依靠谁, 泠月能一个人偷偷走还跑到贼窝去,你有很大的责任!”“俏婷,别别别,别说了……”左兼在桌下扯着俏婷的袖口,怕她火上浇油。“什么别说?泠月是什么样的人我想容公子应该很清楚, 如果你从没有这么想, 你们便是一个人。你如果从来没有想过你的事情会拖累她,你需要她, 你也依靠她, 她怎么会放心你一个人生活?”俏婷说的每一句话容择都仔细听着,可是听着一直很揪心,握紧的拳头也一直没有松开。他还真的从来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 他就在想,我就想让月儿一生安安稳稳,想要的,给她,想做的,带她去一起实现,两个人时时刻刻在一起。可能是错了……反思的时候,面前递过来一杯温水。“公子别太自责,姐姐……她好像本身就和其他人有些不一样,而且姐姐很聪明,一定会没事的。”“月儿……有和你说过什么吗?”容择当然是知道泠月与他人不一样的地方,虽然不是那么准确,可是莲衣知道几分呢?莲衣被问了这个问题之后,脸上露出了难色。“……总之……姐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有其他人也会帮助姐姐的。”看到莲衣也并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便作罢。事情进展到这里好像有些停滞不前了,还是左兼率先打破沉默,提出了一个小建议。“……有个想法,嗯……还是从我这边入手,先打听具体位置吧,而且妖女之说已经是无稽之谈,肯定还有什么其他原因,我们需要先弄清楚。但是,有一点基本可以肯定,没有关入牢中。不是细作也不是诛连之罪,谈不上秘密押送。所以……”“所以你们在聊什么呢?”“大少爷……”来人正是沈骋钧,看上去风尘仆仆,不知道刚从什么地方赶回来的样子。除了莲衣,其他人对沈骋钧都是不熟悉的,俏婷更是连他的面都没见过,大家都有些茫然。莲衣私下有和沈骋钧联络,她便打招呼跟了出去。“我和沈大少爷有些话说,大家先聊,去去就回。”“哦……好。”莲衣本是最想见到大少爷的,可谁知接下来的对话让莲衣痛不欲生……追悔莫及……“大少爷是不是也是为了小姐的事情赶来的?”“猜得不错。”“那大少爷可是想到了什么法子能救救小姐?她已经是从过年宫中死里逃生出来过一次了,再进去怕是更受罪的,何况小姐才刚刚成亲,家里也是不能缺了小姐的……啊对了!大少爷是不是还不认识容公子的?大家现在都在进来吃盏茶吧,也好一起商量商量。”沈骋钧的目光中有些许不屑,不过……几日不见,怎得变化这样大?“嗯,倒是相较之前大胆了些。”“谢、谢谢……”莲衣听不出来语气里杂七杂八的东西,不禁夸,脸颊又泛了红。“我还要感谢莲衣你做我的线人,如何受得姑娘的谢?”“哪里……大少爷……也是为了小姐,但莲衣知道的,少爷向来是不喜欢小姐的……愿意给小姐帮忙……”“错了。”“嗯?”莲衣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你错了。”“……”“我不喜欢她,遍一直不喜欢。贱人生的种,总不会因为进过宫就镀上金了,贱人还是贱人,还不是让人弃了?容公子?何来公子之说啊,不就是个……捡破鞋的?”“大少爷……您……您说什么呢?您……”一声冷哼,沈骋钧轻蔑地看着莲衣。“听不懂吗?我可是,专程来感谢你的。”“……”莲衣已经说不出来话了,她,完全没能想到。大少爷利用我……我害了姐姐……都是我害了姐姐啊……姐姐……带着这样的想法,莲衣拖着绵软无力的身子走了回去,脑子里嗡嗡作响,最后连沈骋钧说的什么话也没听清,或者说已经无心听了,她只觉得自己是罪人,被假象蒙蔽双眼、罪大恶极的罪人。茶馆后院在座的所有人,其实在看到沈骋钧来的一刻,都觉得救出泠月的希望又大了一些,脸上表情都放松许多。“莲衣,怎么样?”“……”容择看见莲衣回来了,率先问出了口,可是莲衣没有作答。俏婷心直口快,不等别人思考莲衣这是怎么了就问了。“快说呀莲衣!犯什么愣呢?”“……”莲衣还说不说话。“唉你真是……不、不会是情况不理想吧?”这句话杀伤力比较大……“莲衣!”“莲衣!”……大家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终于回过神来……“啊!!!啊!!!啊!!!!!!”莲衣喊得撕心裂肺,大家都怕了……俏婷壮了壮胆子,从长板凳上站起来,慢慢走到莲衣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过……她实在是没见过,也想像不到莲衣有一天会这幅模样,声音,不免有些颤抖。“莲衣……没、没事啊……”好像,不安慰还好,一安慰让莲衣终于卸下了抗拒,也直面了心中的所有情绪,便真的无力支撑了,瘫软跪坐在地上。俏婷不明所以,只大概想了一二,总之,抱抱她吧。大家也都觉得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也觉得不是一时半刻能解决的事情,便各自先回了家,以鸽传信。俏婷本来也是要回家的,可她不放心莲衣一个人,怕她做傻事,就留在了茶馆,暂时睡在了原先泠月的床上,刚好也能随时看到莲衣。反正……回家也是母亲的责骂……莲衣还是什么话都不说,就这样,进入了深夜……朦朦胧中,俏婷听到有细微的抽泣声,困意袭人,但还是睁开了眼。看看门外窗外并没有人,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景象,那便只有莲衣了。她怕莲衣发现她已经醒了,不敢有大动作,也不敢探头,就静静听着。大约是一刻后……“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是我……”“莲衣……不配……不……”声音断断续续,能听出说话的人一直在强忍着,声音里明明就有强烈的自责、懊悔、疼痛,偏偏还要压着,压着。话已至此,俏婷多少猜出了一些。要说莲衣会还泠月,她是不相信的,两人情同姐妹,不说泠月是善良包容的,莲衣不也是知恩图报对泠月一心一意的吗?那么,问题只能是出在沈家大少爷身上了。可是……好了好了,想什么都是自己瞎猜。“莲衣啊……”“……”“莲衣?我是不是吓到你了?”“没……”“抱歉啊,我就是睡不着,突然醒了。”“……”“感觉你不太开心,要不要同我讲讲?”“……”俏婷也不强迫她,只是自己说自己的。“没事,嗯……那就等你想说了时再说吧。不过我们都很担心你……”“……”“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你要知道,我们谁都不会怪你,泠月也不会……啊,抱歉啊,我也不是有意偷听的,就是刚刚好睡醒了……”“……”“说句不好听的,咱们这边做什么样的准备,这也都是泠月做出过选择的,她……肯定也想到了之后会面临什么样的状况,能不能够承受……所以,即便是我们不能成功,相信她就……”“不是的。”这是今夜,俏婷听到从泠月口中说出的第一句完整话。“那是……?”又陷入了短暂地沉寂……俏婷也不急、不催。“如果不是我误信旁人,姐姐不会被造谣生事。”“……”“大少爷……大少爷一直,都很讨厌姐姐……我早该想到的,只是,我高估了之间的亲情,还以为大少爷总会念及兄妹亲情,帮助姐姐渡过难关……”等等,这个俏婷有点消化不了。“所以,你的意思是,这都是那沈骋钧做的?”“是……”“是他利用你,陷害了泠月是不是?”“是……”“他奶奶的!怎么有这种狗娘养的东西!我看城里的那些人都是用他的狗屎糊了脑子!我们泠月招谁惹谁了?杂碎!无耻!下作!王八蛋!不得好死……”俏婷接连骂着脏话怕是有百八十词了。末了,没词了,也停下了……“真是……气死老娘了……白瞎了这么好的一个妹妹!”莲衣听俏婷骂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姐姐她……和大少爷……不算是亲生兄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