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上也是如此,张正书确实在偷懒了。不过,张正书是问心无愧的,这李县的治理一向是挺好的,别说刑事案件了,就连其他案件都少。税收也多,毕竟这里集中了大量的作坊,还提供了大量的岗位。所以,被章惇嘲讽一下,张正书也就是羞愧一下,然后就不往心里去了。说实话,这往心里去,张正书也没法弄倒章惇,这级别都不一样。所以,张正书就不给自己找麻烦了。张根富见他们已经交锋过一个回合了,也是有点担心的。虽然张正书有皇帝的圣眷在,可到底章惇是百官之首,乃是当朝宰相,还是独相,胳膊扭不过大腿啊但是,担心又有什么用呢张正书的事,张根富根本插不上手,于是,张根富就来一个眼不见心不烦:“章相公,你们聊,老夫回避一下”“老丈慢走”章惇起身,施礼了一下。待得张根富离去,章惇才说道:“今日老夫来找你,不是想教你为官之道。其实老夫也明白,你与大宋格格不入。做官,不过是给你一个地位罢了。”其实,有些话不用讲得太清楚的,张正书也明白章惇在说什么。“那章相公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张正书也开门见山了,他没时间和章惇打机锋,而章惇也没时间和张正书磨洋工。“这里怕是隔墙有耳。”章惇也很谨慎的。张正书立即明白了过来,把章惇迎进了书房里。说实话,古代人的书房,不是一般人都能进的,非得是贵客才行。好比章惇,一个小小县令想进他的书房想都不用想,基本不可能。张正书也是如此,如果来人不是章惇,换个他瞧不起的人,比如蔡京之类的,他是绝对不会让这类人进自己的书房的。进了书房之后,章惇也没见外,径自走向张正书的藏书,翻了起来。张正书有点疑惑,这都是干啥呢翻了好几页,章惇放下这本书,又拿起了另外一本书反正吧,就看了这么好些书籍,都是张正书自己“写”的。好吧,是抄的。章惇放下这些书之后,转过身说了一句:“这些书籍思想一脉相承,是你的手笔吧,都没署名的。”“额章相公好眼光”张正书笑了笑,知道瞒不过明眼人,也直接承认了。“你是想挖儒家的根基啊”章惇一脸严肃地说道,眼底里都冒出了寒气。张正书打了个哈哈,说道:“章相公说得真是笑话,你觉得我能挖儒家的根基吗你再仔细看看,这是不是都在写实际用途的书”“那这两本怎么说呢”章惇拿起那本逻辑学和资本论,脸上有点铁青,这才是他最忌讳的事情。这两本书,逻辑学摆明了是要挖儒家根基的,而资本论,才是儒家最大的敌人。别人没这个眼光,可章惇却是看得很清楚的。“章相公真的是慧眼如炬,这两本不是我写的,是西洋之学,我翻译过来的。”张正书说谎,这是脸不红,心不跳的。反正嘛,打死都不承认。“想必你也在逻辑学里面看过简介了,希腊的亚里士多德,是逻辑学之父,这学说就是他建立的。亚里士多德,是希腊的大贤,他建立的逻辑学,经过这么多年的演变,就成这个了”章惇笑了:“那这本资本论呢”“资本论就厉害了,这是一个叫卡尔的人写的,这个人在西方还声名不显,但这本书是他一生心血所在。这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我觉得挺有道理,所以就翻译过来了。章相公,你该不会认为,西方的学科,能把儒家打倒吧”张正书有点挑拨离间的意味了,他就是要利用儒家自大的心态,为科学赢得生存空间。只要有生存的土壤,科学扎根之后,儒家想再根除,那就非常困难了。章惇似乎看穿了张正书的打算,然后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张县令,你的心,不小啊”“其实我和章相公是一路人。就算是章相公你,不也是外儒内法吗”张正书也是很自信,他不相信章惇会笃信儒家的那一套。读书可以看圣贤书,但是做事看圣贤书,那就是傻子了。读书读傻的人,都是犯了这毛病。章惇歎了口气:“你和老夫是同类人哈哈哈哈,老夫一直是孤家寡人。”张正书倒是很真诚:“我也希望大宋好的,而且我相信我的路,能让大宋富强起来。如果章相公能不干涉,在一旁看着的话,你就会发现,李县这个模式,会在大宋生根发芽的。”“老夫也相信你这个模式能富民,但是你这李县,如何产粮老夫看不到,李县的田里有产出”古人嘛,都是非常在意这个粮食的。章惇是宰相,自然是要考虑这个问题的。哪怕是在后世,任何一个领导人,都会对粮食问题极为重视。没办法,民以食为天,这要是没有粮食的话,那就是天塌了。天塌了会怎么样一个朝代就完了啊面对章惇的问题,张正书乐了:“章相公,我想问你,如果单单是江南一地,就能养活整个大宋,你觉得其他地方,还用大力生产粮食吗”这就是涉及到运输和地理分工问题了,章惇一时间不明白张正书想说什么。“江南一地产粮,够整个大宋食用你遮莫说疯话吧”章惇是不相信的,因为他没见过这等景象啊毕竟这会的江南,大宋才刚刚开始重视,潜力根本没有发挥出来。张正书笑了笑,知道章惇是不相信的,所以他在桌子上找了找,找到一组数据,递给了章惇。“这是江南的耕地情况,哪怕是把所有的桑田都算上,也还有这么些个田地。如果按照两季稻来计算,这里面的产粮,足够养活两万万人,也就是两亿人”第九百四十九章:他山之石这还是往少了说的,章惇吓一跳,这“亿”的概念,也通过京华报让整个大宋都知道了,他自然明白“亿”是“万万”之数,哪能不吓一跳的好家伙,大宋现在还指不定能有一亿人不,张正书张口就说江南能养活两亿人,这不是闹着玩吗“若是两季稻不能养活这么些人呢”章惇震惊过后,又回到了现实中,他自然是不会太上头的。他活了这么些个年头,要是能信了张正书这么画饼,那才是活回去了。张正书也不好拿出实例来,这会哪里用铁一般的事实说服章惇啊不过,张正书还是有办法的。“就算养不活两亿人,一亿人总可以吧”张正书笑道,“就算是种一季稻,有这么多的田地,也足够了。”章惇张了张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是啊,两季稻的每一季产出,都和一季稻一样,即便没有第二季,单单是第一季稻,似乎也能养活大宋的全部人口了。“那若是粮食多了,粮价下降,那又该如何”章惇提出的问题,也是很尖锐的。穀贱伤农,米贵也伤民,这简直是一把双刃剑。张正书笑了,这就是宋人的历史局限性了。哪怕是有常平仓这种东西,也是没法利用起来。“粮食多了,则放开酿酒啊实在不行,朝廷用常平仓收购粮食,平衡米价。再不行,那就鼓励种植其他东西吧这种手段,叫做宏观调控,我那本国富论里,早就提到过了,你没细看”章惇没有答话,而是低头想了想。良久,章惇才说道:“你这所谓西洋之学,其实是你一家之言罢你这一家之言,有治国安邦的野心,这叫老夫如何放心得下”张正书笑了,说道:“章相公似乎也不是儒学的忠实拥趸啊以我看来,这熙宁变法什么的,更像是法家的变革”章惇的眼中射出精光来:“张县令似乎话中有话”和聪明人讲话,就是省力气。张正书歎了口气,说道:“依我之见,熙宁变法之所以失败,是因为王文公太想当然了,太急于求成了,所以才扯到额才失败的。当然了,也挡了不少人的财路,这是最关键的。章相公能修修补补到现在这地步,已经很厉害了。但是,如果章相公没有继承人,说句难听的话,这熙宁变法绝对是人亡政息的。”章惇的呼吸变粗了,显然张正书说的实话,出乎了章惇的意料之外。“但是,如果章相公把西洋之学融入进熙宁变法里的话,有没有继承人,这都无关紧要了。”张正书很自信地说道,“因为这是真理,是规则,如果静下心来研究的话,你就会发现,经济也好,国家也罢,大抵上都是按照这样运行的。如果融入熙宁变法的话,那就会培养出继承人,都不需要章相公你操心”“呵呵,张县令好口才”章惇似笑非笑地说道,“但老夫说不呢”“诶,章相公别急着拒绝嘛,反正这熙宁变法你们也是从法家中学来的,学一下西洋之学怎么了小子还听说过,章相公从儒学里找到了类似的解读呢其实,这也不算是什么难事了吧,当年儒学从道家、法家、墨家里都汲取了不少精华,何必固步自封呢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啊”章惇没说话,只是打量着张正书,良久才说道:“这才是你的目的罢”张正书被章惇唬得不轻,到底对方是百官之首,这气场比赵煦还要强得多。说实话,这确实是张正书的目的,就是想给儒学注入探索、创新的因素。如果儒学没有固步自封的话,那儒学确实挺有潜力的。但儒学的弊端,就是太过崇古,认为古之圣贤都是对的,就没有错的。那怎么可能,单单是孔子的黑历史,都一堆堆的。这就是儒家的弊端了,死鸭子嘴硬,还擅长诡辩,一点都没有科学精神。甚至因为和墨家是死对头,连科学技术的根基都砍断了。如此儒家,能从汉朝到清朝宋朝佔据中国思想食物链顶端,都算是奇蹟了。其实,儒学在宋朝这会,已经开始迷茫了。章惇自然不是做学术的,但他却是实践方向的先锋,自然明白儒学可以学,可以看,但是用来做事,那绝对是行不通的。“章相公,我这也是为大宋好啊,你看这西洋之学,有这全面的治国理念,儒学可以借鑒的嘛”张正书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心虚的。是个人都知道,儒学和这个“西洋之学”是格格不入的。一个讲究实事求是,一个讲究纲常伦理,怎么能揉到一块这不是天方夜谭嘛章惇冷笑着,也没说话。“章相公,你意下如何”也许是章惇的做法实在太过渗人,张正书两世为人的心理都顶不住了,只能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的事,老夫不会干涉。但如果要老夫支援你,那是不可能的。”章惇冷冷地说道,“而且,如果你危害到新法,老夫决不轻饶”“那不会,那不会”张正书笑道,但其实他也知道,熙宁新法早就受到冲击了。不管是青苗法,还是保马法,都证实了不够张正书打的。张正书的银行一出来,开封府的农民都到银行去借钱了,根本不想鸟青苗法。张正书的养马场盈利了,不知道多少人也进入这个行业。虽说是模仿休闲会所这样来运营的,但也顺带养了几匹马不是熙宁变法最关键的两项,都比不过张正书的法子,章惇还有什么底牌可以抗衡的张正书想不到熙宁变法还有什么厉害的地方,反正就是想从富户家里掏钱出来补贴国家,这怎么可能。说实话,这可能比不上直接纳粟呢。纳粟,其实就是卖官鬻爵,只不过换了个说法罢了。现在宋朝已经很久没搞过纳粟了,即便国库稍微赤字了,也没有到要卖官鬻爵的地步。第九百五十章:没想到来得这么快章惇离开了,张正书鬆了口气,没办法,宰相给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了。就好像被两道看透人心的目光看着,这种感觉实在太糟糕了。走出书房,张正书好像虚脱一样,心道这宋朝的大神真的惹不起。稍微做得出格一点,还没啥成绩呢,章惇就找上门来了。可能也是因为张正书的学说没有进入朝堂,不然的话,章惇会毫不留情抹杀张正书的。这是一定肯定以及确定的事,因为儒家实在太过霸道了。别看儒学里面都讲什么“仁义礼智信”,但是在学术之争上面,他们的狠辣是没有其他学说能及得上的。哪怕是法家,现在都蛰伏起来了。“我儿,那章相公这次来,所为何事啊”张根富也是心中惴惴的,要知道章惇的官评可不算太好。为了上位,博得赵煦信任,章惇可是做了很多不光彩的事情。因为这个,也成了章惇抹不去的汙点。再加上他“倒行逆施”,“迫害忠良”,独相执政,这些都犯了忌讳。怪不得史书上给章惇的评价那么低,也就是后世,才稍稍公正了点。张正书强自笑了笑,说道:“没事,也就是说说官场上的事。”张根富肯定是不相信的,他活了这么久,还看不出什么是谎话吗只是官场的事,张根富也没办法帮助到张正书,只能拍了拍张正书的肩膀说道:“儿啊,要是实在不可为,咱们不做这官了。反正咱爷俩赚的钱,也够花了”张正书却苦笑道:“怕是不成了”“唉”张根富歎了口气,又拍了拍张正书的肩膀,自己走了出去。这事其实在张家引起了不小的波澜,但家仆都躲着说闲话,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