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淮远在英国浪费了太多时间,一回国就被绊住了脚,只是派人看着楚殣,自己则不见踪影。楚殣在咸阳的那处宅邸里枯坐着,门外有守卫,四处有暗岗,就凭他那三脚猫的功夫,插上翅膀也飞不出去。“诶呦呦,楚家主,好久不见了。”孔昭笑吟吟地从门外踏进来。楚殣在心里早就把他和齐淮远归为了一丘之貉,只是鄙夷地斜了他一眼。“火气这么大干嘛呀。”孔昭干笑着摸了摸鼻子,神秘兮兮地坐下来,“我听说,是淮远把你抓起来的?”“你说我不就被些破事绊住了脚没跟你们去北欧和蒙古吗?咋一转头养的猪就拱了别人家的白菜?当初淮远从蒙古回来就魂不守舍的,我还在纳闷,不就被常家摆了一道吗,至于么。这么一看,原来是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了,看上别人家的少年郎了。”孔昭翘着二郎腿啧啧感慨,活像一个欣慰的老父亲。“你到底要干吗。”“嗐,我能有什么事,就是来劳您尊驾挪个地儿。”楚殣脑海中瞬间闪过各种地牢之类的情景,目光机警而狐疑地看着孔昭。“欸呦喂我天,我还能把你吃了不成,看你给紧张的,我要敢吃了你,那淮远还不得吃了我。”孔昭起身像赶小鸡一样挥着手,“放心跟我走,咱去个隐秘又安全的地儿”对齐家来说,最为隐秘且安全的地方在哪里?楚殣心中隐约有点数,在看见熟悉的骊山之后才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只是上一次他来这里时,骊山里的阿房宫只是一片废弃多年无人问津的宫殿,如今却守备森严,十步一哨。大山深处易守难攻,又是齐家盘踞千年所在,即使楚殉知道自家孙子在这里,也没法再随便潜入。“用这么多人看着我?你们不觉得浪费吗?”楚殣在入口的高台上看见下边巡逻的守卫,默默记下来这些人的位置,嘴上却还在嘲讽齐家。“您太看得起自己了,”孔昭打趣道,“看你,俩人就够了。”渭水之上那座的桥梁被路卡隔成了两部分,孔昭自然是没受到一点阻拦就被放了进去。“我一直很奇怪,孔家在怎么说也是天水望族,怎么就给齐家鞍前马后了。我看你不像孔家主的儿子,倒像齐家主的管家。”“哦?辰溪和沅陵不也浑然一体吗?”“那是因为我和毛线关系好。”“所以我也是因为和淮远关系好啊。”孔昭回答得理所当然。“会有人和他关系好?”楚殣一脸不信,齐淮远那厮的脾气秉性,能有什么发小才怪。“怎么了?淮远除了脾气暴躁了一点,行为冲动了一点,性格孤僻了一点,手段强硬一点以外……唔,好像是没什么优点啊。”孔昭似乎真的认真思考了起来,连脚步都慢了几分。“……”“诶呀,这小子小时候还是挺可爱的。”孔昭再次露出慈父般的笑容。“我看你是母性光辉泛滥吧。”楚殣嘀咕了一句,不再理他。阿房宫中的一砖一瓦都刻着岁月的痕迹,不同时代的修缮留下了各种风格迥异的建筑特色。“看见那儿没有,正儿八经的汉瓦当,在楚汉争霸结束后天下大定时修过一次,那片瓦一直没人敢动,保存得不错吧。”不甘寂寞的孔昭主动担当起导游的义务,“那片儿,晋宫,那房梁都是唐代重修的。”近代曾有日本学者断言,中国已经不存在唐以前的木制建筑,要看真正的古建筑得去日本奈良。后来梁思成先生走遍祖国大江南北,找到了数出唐代古寺庙,证明了中国建筑文化的正统传承。即使是在这保存相对完好的古老宫殿群,脆弱的木结构也难以抵挡岁月侵蚀,千百年来几经修缮。可是它同时也保留了最多的秦朝遗迹,又兼具历朝历代之特色,自然蔚为大观。即便看过阿斯加德辉煌的金色城市,蒙古帝国富丽神秘的庞大陵寝,乃至天国圣洁的图景,楚殣还是忍不住为一代秦皇的大手笔而赞叹。如果他此时不是受人拘禁,在这充满恢弘古韵的宫殿里住着实在是种享受。“其实这里过去一直是有人在用的,只不过到了淮远掌权之后才废弃了,所以很多宫室都没有打扫清理过,楚家主还是不要随便乱跑比较好,”孔昭笑吟吟地把他带到了住处,“说不定会闹鬼哦。”楚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压低声音故作恐怖的样子。“我走了啊,”孔昭踏出去一只脚,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头,“对了,还是别老想着暴力反抗什么的吧,不然吃了苦头别怪我没提醒你。”☆、第六十章当初秦皇功业无双,在这深山里建起了用以享乐的煌煌宫室,却不想自己的王朝转瞬即逝,建筑却历经千年还在被今人所占据。俗言道,山中无甲子,这骊山里几乎没有太阳的光源,四下里也没什么人气,简直就是个与世隔绝的孤岛,楚殣坐在门槛上枯坐许久,几个小时过得比几年还长。孔昭给他安排的住所在最深处的秦宫之中,作为七国之雄,此处显得更比六国富丽。同时,此处更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许多地方都经过了改造,并不缺少现代设施。坐得实在无聊的楚殣试探着起身往台阶下走去,站岗的家丁看了他一眼,却并没有阻拦。秦宫位于整个建筑群中央,有一条大路可以直通出口。楚殣第一次来时,这里还是荒废已久空无一人,现在却是戒备森严,不过这些守卫们并没有在意楚殣的存在,顺畅的通行几乎让楚殣怀疑孔昭是不是故意把他带来这里让他逃跑。不过最终到达渭水桥的时候他还是被拦了下来。“家主有令,不得通行。”挎着枪的卫兵抬起一只手阻拦。楚殣也不着急,大大剌剌地转身,看风景一样在整个阿房宫里闲逛,光明正大地把地形、岗哨统统记了下来才回去。天快黑的时候齐淮远才处理完手头积压的事务,把剩余琐事全都丢给了孔昭,自己则回到了骊山深处的阿房宫。走近恢弘的秦宫,齐淮远远远就看到楚殣百无聊赖地坐在阶顶,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坐这儿干什么。”齐淮远一步步顺着台阶走上去,在他身旁停下来。楚殣翻了个白眼没理他。齐淮远也不多说话,踏进大门,把刀放在桌边,坐下来开始慢条斯理地吃饭。下人送来的菜一道接一道,各种珍馐佳肴摆了一桌,配上周围煊赫的宫殿,实在不比古代帝王差了多少。一天没吃饭的楚殣相当鄙夷这种卑鄙而没有技术含量的诱惑,依旧端着架子不肯动,只是那味道却丝毫不知分辨是非,还在一个劲地飘过来。“再不来真要凉了。”楚殣扭头看他,齐淮远在脑后随意扎起的头发似乎比以前长了不少,英俊的侧脸上没什么神色,看上去是认真在吃东西,眼眸却低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赏心悦目是真的赏心悦目,不过现在楚殣可没什么心情欣赏良辰美景。“你不会真想一直关着我吧?”这种没有交际没有娱乐更没有自由的日子几个小时就足以让他抓狂了,一直这么下去,简直想也不敢想,“到底什么时候放我走?”“等我要死了你大概就有机会了。”“……”“只要我可以走,楚家绝对不会追究。”“你不走,楚殉一样不敢追究。”“你拿我当人质??”齐淮远偏过脑袋笑了一下:“你真不饿吗?”“……”楚殣气得牙痒,“吃不惯牢饭!不饿!”“是吗,”齐淮远露出思索的表情,仰头盯着房梁看了一会,“那吃点别的吧。”楚殣有种不祥的预感,身体略微向后仰了几分,似乎随时想要躲开。“我可是饿得很。”尽管楚殣自诩不是什么老司机,可不知为何还是在电光火石间懂了他的意思,当即脸色一变,唰地站起身来想跑。“何苦又来招惹我呢。”齐淮远一个箭步上前便轻松扛起了他,转身往里间走去。“又不是我要去的!”楚殣惊慌地挣扎了两下,却是被按在了床上,能动的左手被控制住,右手虽然自由却派不上什么用场,“你要算账去找沙利叶啊!”“天啊,这锅我可不背。”沙利叶像幽灵一样冒出来,身后还跟着目光鬼祟的阿斯蒙蒂斯。“滚!”齐淮远回过头猛地一声怒吼,连楚殣都吓得一哆嗦。沙利叶举起双手表情无辜地退出去,只留下阿斯蒙蒂斯在原地舔嘴唇。楚殣从床上抬起头,正巧对上魔鬼赤裸的眼神。象征着淫欲之罪的魔鬼素来善于煽动人心中的欲望,从地狱的第二层出来诱惑凡人犯下罪过。阿斯蒙蒂斯的双眼紧紧盯住楚殣,仿佛深不见底的黑洞,让他渐渐在其中迷失了自我,只剩下人类原始而躁动的本能。虽然身为地狱第一淫魔,阿斯蒙蒂斯还想再留一会儿看一场激情好戏。可看看齐淮远凶巴巴的眼神,为了自己的魔身安全着想,他还是理智地选择在完成任务之后迅速消失了。被蛊惑的楚殣心中尚有一丝清明,虽然想要反抗,可身体本能却使他逐渐放松,只能目光纠结而茫然地看着面前那张脸,倒显得双眸之中几分盈盈水色。如果说楚殣平日里吊儿郎当满口粗鄙之言的样子还能让人敬而远之,那现在可就完完全全是在诱人犯罪了。“你完了。”齐淮远瞧见这副我见犹怜的样子,语调有些咬牙切齿,低头便亲上去碾磨着楚殣双唇,想要撬开紧闭的牙关。“唔……”楚殣喉咙里发出不顺从的拒绝声,脑袋向一侧偏过去。可惜这样微弱的抗议丝毫作用也没有,齐淮远伸出右手钳住他的下颚,微微用力,楚殣立马吃痛地倒吸了口凉气,然后便被对方趁虚而入。温热的唇舌交缠逐渐侵蚀了两人的理智,楚殣更是脑子里一片浆糊,不自觉地环住了齐淮远的脖子。终于尝够了甜头的齐淮远尚且有些意犹未尽地微微离开了些,热气喷在楚殣脸上,随即向下咬开了他的衬衣纽扣。(少儿不宜)终于得偿所愿的齐淮远自然不会轻易便善罢甘休,直折腾了大半夜才放过楚殣。此时时间已经不早,夏日清晨的阳光透过骊山嶙峋的山石和人工开凿的孔洞钻了进来,披檐角峥嵘的脊兽上。“家主。”齐淮远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目光还黏在楚殣脸上,在床边痴坐了半晌才站起身走了出去,徒留一室寂静。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为什么这么短小,因为删去了原本少儿不宜的内容,实属无奈,万望谅解☆、第六十一章楚殣睁开眼的时候也不知道到底几点了,他没法用手机就算了,可那禽兽不能连个手表都不给他留吧??在床上仰躺了好一会儿之后,楚殣有些不在线的大脑才终于恢复了正常……虽然阿斯蒙蒂斯离开之后的记忆便有些断断续续好似做梦一样,可大致发生了什么他还是记得的。他奶奶的龟孙儿……“你们家主呢?”楚殣揪住路上一个齐家人就理直气壮地发问。家仆有些懵,不知道眼前这人算是个阶下囚呢,还是真如传言一样是他们当家主母……不过这唬人的气势颇有几分架势,家仆稀里糊涂地便指了个方向。黑色石块铺就的地面上是绣着华丽繁琐纹路的地毯,两边摆着一列椅子,几个管事正零散坐在上面听其中一人汇报,齐淮远坐在首座的古朴太师椅上,一手撑着头,不知是在听着还是在神游天外。楚殣踏进来的那一刻,正在絮絮叨叨的那管事立刻闭了嘴,诧异地回头看着这个陌生人大摇大摆地闯进来。“你……”汇报的管事平日里并不在咸阳,此番刚从外省过来,正要质问这人是谁,却被一旁知情的同僚扯了一下袖子。向来善于察言观色的管事见旁人提醒,家主又没有怒色,于是很是识相地收了声。“坐。”齐淮远颇为淡定的站起来腾出了位置,楚殣瞪了他一眼,也不客气,就这么坐在了齐家家主的位子上翘起二郎腿,只是脚抬了一半,脸色忽地有些怪异,又默默把腿放下了。“你继续。”齐淮远站在一旁,对着那个呆愣的管事抬了下下巴。“这……”那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忤逆家主的意思,“属下还是觉得,虽然他们做得滴水不漏,但这件事一定和常家脱不了干系……”“呦,既然滴水不漏,你哪来的证据说是人家干的?”莫名奇妙被噎了一下的管事有些生气,暗地里瞧了眼齐淮远的脸色,却发现家主一点儿不满之意也没有,也就只能忍气吞声继续说。可惜楚殣存心捣乱,三番五次呛声,终于气得这个一头雾水的管事忍无可忍。“你是什么人??别太过分!”“过分?我还以为你们齐家的人不知道这俩字怎么写呢。”楚殣轻蔑地笑了下,还不忘若有所指地瞟了眼齐淮远。“别闹了。”齐淮远沉声道,将一只手按在了楚殣肩上。“少碰我。”楚殣像被烫了一样,皱眉挥开他的手。齐淮远好像一点脾气也没有了一样,丝毫没有生气,只是目光晦涩地看了他一眼:“生气对身体不好。”楚殣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好像领会了他的意思,某处的不适与疼痛似乎存在感更强了一些。“老子还不是因为看见你就来气!”被气得肝疼的楚殣说罢拂袖而去。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目瞪口呆地看着老大不慌不忙地又坐下来,一点儿没有被冒犯的样子。“爷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有人小声和孔昭议论。“色迷心窍。”孔昭撇了下嘴,留下四个字给那人独自品味。楚殣出来之后便有些后悔,本来他是仗着齐淮远不敢拿他怎么样而故意去捣乱,谁知道到头来把自己气跑了……现在齐家和常家的争斗差不多已经被摆到明面上了,楚殣大约也能猜到齐淮远把自己给抓了恐怕不止是真的精虫上脑,估计主要还是为了威胁他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