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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1 / 1)

玲珑早已眼眶泛红,抬手去擦,反而越擦越多,这半月来,她怕是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尽了。我我连讲了两个我,又低下了头。以莫二的角度,只能看见她的下颌和抿在一起的嘴唇。作者有话要说:文中祭词出自《诗经》商颂 诗名为《那》第19章 第十九章玲珑,你若是愿意,我便带你走,走得远远地,再也不回番禺。眼见着玲珑心软,林倾趁热打铁。玲珑动摇了。莫二的心纠了起来,说他自私也罢,残忍也好,玲珑这事他断不会答应。玲珑!洗家!瓯越!莫二还是开了口,即便洗显气得颤抖,恨不得上来捂上他的嘴,尖利地声音刺透了玲珑的大脑,击碎了她最后的犹豫。那唯一的一丝侥幸成了碎片,飘散在了风中。不行啊,林倾!我可以走,但是我走了之后,洗家怎么办?瓯越怎么办?自我十三岁起就带兵,大大小小战争经历了三十五次,见了太多人的离世,已经看不得了。玲珑的声音空荡又缥缈,好似与他们隔着一个世界在讲话。玲珑,洗家不是你的洗家。洗显皱着眉反驳。他不是不懂玲珑的道理,但世界并非少了一个人就不能运转,没了洗玲珑还有陈玲珑、张玲珑甚至王玲珑。玲珑笑了,上唇微微上扬,说不出是喜悦还是悲伤的微笑,但是她笑起来很好看,好比三月灿烂的春花,十月金色的阳光,卡在心窝里。哥哥,你呀!还是不懂,我一直在想你什么时候能长大一点,懂事一点,但有时候又羡慕你,觉得你这样活着,才是一件好事。洗显少了被轻视的愤怒,只觉得悲哀,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哥哥,二王子,请你俩先避避,我有几句话想跟林倾讲。既然玲珑开了口,莫二又岂会不从,只不过扯洗显离开前,又看了玲珑一眼,一霎不也不霎。玲珑的眼睛像蒙着水的壳。她睁大了眼睛,怕破,连眼都不敢眨。二人一对视,莫二的心软了下来,像被玲珑的泪水泡透了。如果她跟着林倾走了,怕自己也不会怨恨。离了玲珑的视线,洗显甩开莫二的手,气鼓鼓地扭过头,留了个后脑勺给莫二。莫二深吸了口气,戳了戳洗显后背,耐心哄道:至于吗?你为什么和玲珑说那种话,你明知道她的性子。你就是胆子小,见不得别人好。洗显已经有些胡搅蛮缠了,但是莫二还是让着他,耐下性子跟他讲:你想过没?现在已经是三月了,梁军的先遣部队已经开始攻城,四月中旬,过了清明,梁军大举来犯,到时洗家与王翻脸,损害的是谁的利益,鹤州、杨顺的百姓该何去何从!洗显好歹出身将门,平日里耳濡目染,道理多少懂得一些。但脑子懂了,不代表心懂了。他闷闷不乐地坐在地上,拿树枝戳着泥土玩。莫二心下好笑,果真是小孩子脾气,一点委屈都受不得。地上脏,快起来。莫二拉起洗显,从衣摆上扯下一块布,递给洗显:把脸擦擦。洗显出了汗,朱砂糊成了一团,猛然一瞥,还有几分怕人,尤其是莫二拉洗显起来,距离突然拉近,洗显的脸在他眼前放大,他差点失手将人推了出去。月色深沉,洗显退了几步,才堪堪站住。你说玲珑和林倾讲了什么?莫二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不知道。不是洗显赌气,而是他真不知道,对于感情,他不比莫二精明到那。夜间的山风,吹得很迅猛。莫二紧了紧衣服,葱白的手指抓紧衣袍,袍子被抓出了褶皱。恍恍惚惚之间,他被人掀翻在了地上。莫二被摁在地上,头虽然是磕在松软的泥土上,但依旧嗡的一声,懵在了当场,洗显眼疾手快,一把掀开林倾。你干什么?莫二躺在地上,好半天回不过神。洗显的声音在耳边忽高忽低,听得不是很分明。好半宿,他才清醒了一些,挣扎着让洗显扶他起来。林大公子怎么了?莫二依旧是客客气气,若是不仔细听,压根分辨不出他语气中一闪而过的寒凉。林倾前所未有的失态,敛着长眉瞪视莫二。这一刻,莫二才清醒地意识到,他也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暴虐疯狂的气质淋漓尽致。如一只暴怒的雄狮,正张牙舞爪准备撕碎敌人。如果不是你他音调拔得很高,本就清冽的声音如冰棱般闪着寒光。莫二寸土不让:林大公子,我一向敬佩你的品性,也听了不少你的传闻,但是闻名不如见面,一个简简单单的道理,城里的三岁小儿都懂,你岂会不知。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的理,我懂,但是先国后家的理,你是懂还不懂!强词夺理。林倾不愿和莫二逞口舌之辩,气势颓了下来,但是他眸子里的怨恨如跗骨之蛆,随影而行。莫二哑然失笑:你比不上玲珑!他的情绪很少外露,这是他鲜有的失态,嘴角上挂着若有若无的嘲讽,刺得林倾面色越发青白。滚!洗显不比莫二性子,他从小就不喜欢林倾,总觉得他假,笑得假,做事也假,不待见他不是一两日的事了,但是玲珑喜欢,他只好忍着他,此刻既然他和玲珑没什么了,洗显也不愿忍着,冷漠地吐出了这个字。夜色映着林倾的面容越加狰狞。他皮笑肉不笑,脸上的肌肉微微颤动,就跟糊了一层假面皮。耳边玲珑的声音依旧在回荡。全当玲珑的错!你与我就这样算了吧!你送的坠子,我让人退了回去!这三句话就跟魔咒一般,响了又响。宛如有无数个洗玲珑围在他身前,跟念金箍一般,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林倾头痛欲裂,双手抱住头,低抵喊道:别念了!莫二叹了口气,上去扶住他。林倾!莫二喊了他一声。林倾推开莫二,瞥了眼洗显,连带着玲珑,他恨上了洗家人。毒蛇一般的眼神,叫人遍体发寒。他整理了一下袍子,施施然站了起来,又成了先前那个月朗风清的绝世公子哥。似乎先前的怨恨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一时眼花的产物。在下告辞!林倾的礼节无可挑剔,但是他身上带着股让人不舒服的怪异感,好比一个时时刻刻惦记农夫家鸡的黄鼠狼。你走可以,但是你把五叔藏那儿了?洗显伸手拦住林倾,林倾就势停下步子:往西五里地。言罢,他打掉洗显的手臂,缓缓地离开,他的每一步都像设计好的,步距适中,不大不小,慢慢悠悠。路过莫二,他顿了一下:二王子,告辞。林倾的声音冰冷生硬,不带一丝感情,面上的表情完美极了,每一个微笑都像是被设计好的,嘴角的弧度,眉间距都像是经过精心测量,一板一眼。莫二特意避开林倾的眼睛,长长叹了口气:别见。洗显一边叫人去找洗五叔,一边去寻玲珑。玲珑还站在那儿,不用走进,莫二都能听到他微弱的哭声。别哭了,我让你跟林倾走,你又不愿意,拒绝了人家,待在这儿哭,又有什么用。洗显一点也不温柔,甚至还有几分粗鲁地拍着玲珑的背,顺手将她的头揽进怀里。玲珑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我是真的喜欢他的。洗显嗯了一声,手抚上了玲珑的头发,替她拢好散掉的乱发:我知道的。我不会再喜欢他了。或许玲珑在说服自己,又或许在说服别人。她的声音很轻,轻到连离她最近的洗显也没太听真切。找回洗五爷,天就快亮了。由于洗五爷年纪大了,被绑了一夜,染上了风寒,等被人发现,几乎撑不住身子。玲珑的情况也不太好,清晨几乎起不来身。洗显当即决定回番禺。莫二刚回城,便有人叫他进宫。他一路风尘仆仆,坐在马车上,他思索林倾回来绝对不是什么秘密,应该是传到了王妃耳中,找他过去询问的。然而宫人却没带他去王妃住处,而是直接进了崇德殿。即便三月,崇德殿依旧铺满了地暖,一进门,热浪逼来,乍寒还暖并不好受,莫二差点没被热气熏晕。老二来了。竟然是瓯越王寻他,莫二很是惊异,不知不觉间瞳孔略微发大。老二,去祭了趟树神,你的表情就管理不好了。瓯越王几乎没抬头。王,找我何事?瓯越王的神色逐渐深邃,沉吟了片刻,似乎在考虑他的决定是不是对的。莫二没讲话,等着瓯越王吩咐。过了少说一刻钟,瓯越王似乎才下定决心,慢悠悠讲:老二,你去和洗家主商定将婚期推前,最好正在三日之内敲定。他音调拉得很长,带着一股奇特的韵味,飘荡在空旷的大殿里。王,还望三思。婚期推前是大事,不好的日子可能会方着莫一。瓯越王颇为玩味地看着莫二,他的手指敲在座椅的扶手上,就像敲在了莫二的心上。老二,我的心思你不懂吗。他用得是肯定语气。莫二但笑不语。第20章 第二十章瓯越王的心思不难懂,临近四月,洗家出军在急,婚期越往后拖,变数越大。老二,你终究是我儿子!瓯越王说话素来是说一半留一半,喜欢把话中未尽的意思留给人猜测。猜透与猜不透,不过是五五分而已。他应该是得到了林倾回城的消息,恐事情有变,因此着了急。瓯越王敲座椅扶手的速度加快了,叮叮当当如同暴虐的春雷,显而易见他的心情不好。莫二还是妥协了:臣知道了!老二,别这么生疏,孤是你父亲这一点,终其一生也变不了。瓯越王对莫二的态度有了明显的转变,友善了许多,而莫二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喜悦,依旧冷冷清清。天色暗了,王宫里开始上灯。瓯越王留下莫二,既不讲话,也不让他离开,自顾自地批着折子。过了可能一个时辰,他才撂下折子,沉吟了片刻:四月初八的牛王诞,你替莫一去吧。莫二推却:不了,王。莫二与瓯越王满共隔着四十八步,这个距离不算远,也不算近。他看得清楚瓯越王的表情,却看不清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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