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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1 / 1)

冯千钧抱着杯,伸手过来要拍项述的肩,却被项述手指一弹抵开。正是。项述随口道,面上花言巧语,实则人心隔肚皮,就像你对你那青儿贤弟一般,对了,知道清河公主不?冯千钧睁着醉眼,认真道:我不是人!行了吧!我是畜生!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般,对看不顺眼的事儿,统统骂一句‘去他妈的’呢?项述没有回答,把残酒喝完,拎着陈星衣领,让他稍稍抬起头,见陈星已醉得人事不省,又放下,预备带他走了。冯千钧要拍陈星,又被项述弹指抵开,冯千钧只得改为拍桌子,说:喂!小星星!起床了!唔陈星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冯千钧忍不住朝项述道:你俩现在是什么个情况?这关你事?项述语气中带了少许威胁之意。冯千钧无意识地挥挥手,说:大家相识一场,也是缘分嘛,总臭着个脸做什么?都是同生共死过来的项述一手托在陈星肋下,把他调整了姿势,横抱起来,只不理会冯千钧。你这为了他,连大单于都不当了,冯千钧在项述背后笑道,还不想让他知道,瞒了这么久,你也当真有趣。项述:把钱取出来,存回东哲钱庄。别!冯千钧顿时酒被吓醒了一大半,忙道,哥哥!我不说了!项述抱起陈星,正要离开,到得天井时,想了想,没有回头。往生的人虽然走了,项述认真地说,但总归有人,还在你身边,好好珍惜眼前人罢。何况我也不全是为了他才辞去大单于之位,许多事,总归得给自己一个交代。冯千钧抬手,笑道:是这么说,你可也记得啊。项述不再回答,抱着陈星,离开了钱庄。时近四更,建康全城已入睡,朱雀街两道商铺尽收,唯独春夜一道银河,仿佛跨越了旷古光阴,星辰犹如龙在夜幕上留下的足迹,从头顶如瀑布般流过,项述抱着陈星,抬起头,仰望夜空那银光闪烁的痕迹。南方的银河,与北方的银河毫无区别,人生天地之间,在此刻显得无比的渺小,终究是四面天穹下一个不起眼的生灵罢了。项述看了一会儿,走过朱雀大街,回乌衣巷去,远方市集上,传来遥遥一声暗沉的钟响,只听当的一声,项述便随之转头。本以为是更夫在敲梆,那钟声却只有一声,很快就没了动静。项述:?陈星却似乎醒了,依旧醉得意识模糊,抓住了项述胸膛前的衣衽。师父陈星梦见了小时候,被师父抱着,从晋阳离开,回到华山的夜晚。项述低头看了眼陈星,陈星脸色绯红,把头埋在项述身前,项述忽然又不想回谢家去了,看了会儿四周环境,抱着陈星一跃而起,越过太初宫外的宫墙,飞身上了皇宫最南面的殿顶,再挟着陈星,几下纵跃,来到太初宫正殿最高处,于瓦顶坐了下来。陈星躺在一旁,侧身抱住了项述,枕在他的胳膊上,醉意朦胧。师父,星儿不行了只剩下两年半了,好难啊项述:?项述正想看会儿银河时,听到陈星所说,便转过头看他,皱起了眉头。时间已经来不及了。陈星蜷在项述怀中,剩下这点时日你再给我宽限点吧项述:项述不明其意,问道:你说什么?星儿星儿陈星低声道,好累啊,星儿想回家接着,陈星便不再说话了,放开项述,翻了个身,背对他。项述沉吟不语,思考着陈星所说的话。两年半之后会发生什么?项述又道,还有内情?为何不告诉我?麦城对不起。陈星喃喃道,又是我害的项述明白到陈星心中还惦记着这件事,若当初他不与冯千钧将阵亡将士送回麦城,就不会引发这场瘟疫的扩散。可那时怎么可能知道与魃有关系?就算你不将死人送回去,项述皱眉道,你觉得尸亥就不会用其他方式来散播瘟疫么?为什么总喜欢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但陈星已听不见了,在这宏大的银河之下,梦境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无比静谧,心灯就像一潭宁静的水般,在他的心中折射着柔和的光芒。第54章 寻医┃能找到你,和你在一起,这还不算我运气好吗?陈星醒来时, 发现自己已回到了谢家, 昨夜发生了什么, 已经想不起来了,只依稀记得最后还有记忆的,是与冯千钧一起喝酒。早。洗漱过后, 陈星穿过天井往正厅里去,先与主人谢安见面,谢安刚下朝回来, 一见陈星, 表情却显得十分古怪。项述则独自坐在厅内用午饭,一瞥陈星, 什么都没说。昨天陛下临时传我进宫,谢安解释道, 让你们久等了。陈星现在看出谢安的路数来了,却也不揭穿他, 说:哦?陛下怎么说?钱还出来了么?谢安说:针对这七十万两,陛下特地颁了一道圣旨,今日就送到冯家去, 解决方式一定能让大家都满意。陈星心想你这是奉旨赖账吧又看项述, 说:昨夜我喝醉了么?谢安与项述交换了一个眼神,在这眼神里,海量的信息飞速被交换完毕。我昨夜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陈星忽然感觉到有点危险。项述:你只是在谢府上大吵大闹了一番,再跳进种莲花的缸里洗澡陈星:!!!谢安:项兄弟想把你拉出来,你还一把抱着项兄弟, 又拉又扯,又亲又项述:咳!谢安于是不说话了,陈星顿时满脸通红,尴尬到了极点,咳咳数声,而后道:听说江南有瘟疫?陈星岔开了话题,孰料谢安却并不如何知情,回忆良久,而后道:年前仿佛是有这么一说,在会稽有过疫情但早就平息下去了,你是从何得知?谢安原本供职于吏部,而后掌任中书监,责任是统筹北府兵与协调平衡士族、皇权、南渡士人们的分歧,民生之事,反而管得甚少,只在年前从户部听说一二,但他知道陈星既然开口问了,就一定不是小事情,说道:我这就打发人去,请户部尚书过来问问。陈星忙道:免了,我自己调查罢。昨天陛下提出,想见见二位,谢安说,被我暂时回绝了,但若有时间,我是觉得不妨一晤。听到这话时,陈星与项述不由得都有点意外,谢安看样子也知道陈星不想入朝为官。那可真是多谢啦。陈星笑道,不过离开建康前,我一定会找个机会去拜访陛下,否则也失了礼数。项述意外的原因却在于,比起苻坚在北方拥有绝对的帝权而言,南方司马家皇帝凡事都是可商量的,抗旨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午后陈星出得门外,仿佛已不用再说,项述换了身衣服,便跟着出来。平日互相看不顺眼归看不顺眼,真到了干活的时候,陈星已经习惯了项述自然而然,总会一语不发地跟在他的身边。但经过昨夜醉酒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尤其尴尬,陈星想问问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却恐怕越描越黑,只说不出口,项述则依旧是那平日模样,不苟言笑,走在陈星身边,两人也没骑马,就这么走着。走出乌衣巷,到朱雀大街上,一路两人都没有交谈,拖得越久,这静谧就越尴尬了几分。陈星清了清喉咙:咳!你你项述恰好在这时也开口道。两人又不吭声了,陈星心里简直抓狂,站定,项述终于道:你想找病人,大街上是找不着的。陈星:我知道了!项述说:买两匹马骑?不用了!陈星随口道,有钱了不起啊!我自己能走。项述:想走到会稽去?陈星恨恨一瞥项述,穿过朱雀街,说:近期不想去会稽,到本地医馆看看,这儿的大夫们,兴许知道些什么。陈星除了驱魔师一职外,副业就是学医的,大夫里头,消息总是十分灵通,因为病人常常带来各种各样的消息。除此之外,医者还像商人一般,有着自己的独特行会。对了,你一直没告诉过我,岁星究竟是什么?项述看似漫不经心,问道。陈星心里咯噔一响,说:岁星?怎么突然问起岁星来了?项述:昨夜修习不动如山的书简,忽然想到,就随口一问。项述站定,在阳光下眯着眼,打量陈星,两人这么一路走来,项述提出的所有玄学上的问题,只要陈星知道的,都会给他解释,不知道的于是就坦诚告知不知道。哦?陈星有点意外,你学会那卷轴上的心法了么?项述:你还没回答我呢。陈星:陈星只得说:每个人命里都有九个宫,天机也好,破军也罢,七杀、贪狼,诸天星辰,会分布在各个宫中,而有一颗星,是主掌整个命盘的,这颗星即是‘入命之星’。星象一说非常复杂,我自己也没学透所以你的入命星即是岁星?项述说,这是由什么决定的?陈星:据说是出生时辰,也许也有主星自己的喜好?说不准。项述:还有多少人,是岁星入命?陈星本想岔开话题,项述却不住追问,只得正面答道:岁星入命的人很少,几千年才有一个。所以岁星入命的人,一辈子都会有好运气?项述又问。呃,陈星说,你怎么这么多问题?理论上是这么说,不过算了,你不觉得我运气确实挺好的么?不过什么?项述又有点疑惑地问。陈星:没有什么,你对我到底有什么意见?有不满就说。项述:没有不满,我只是看你运气也不如何,昨天岁星怎么不曾给你送钱了?陈星:咱们这一路上,不是总有惊无险的吗?就是岁星保佑了,还要怎么样?项述:那是因为我在救你!陈星盯着项述看,忽然笑道:所以啊,能找到你,和你在一起,这还不算我运气好吗?这下项述反而无话可说了,陈星本不想让这么一句,但项述提起岁星,陈星便想到了许多事,时间没剩几年,成天嘴上不服输,又有什么意义呢?等等陈星忽然紧张起来,该不会是昨晚醉酒,说错了什么话,被项述听了去吧。但项述已不再追问下去了,陈星也不好画蛇添足地多答。这些天里,他渐渐地察觉出,项述有了许多变化,辞去了大单于的身份后,他终于在陈星面前当回了自己,而真正的项述,不过也是个带着少许戒心,且对人间抱着隐约好奇心的青年而已。建康街道八纵八横,如井字形排布,汉人南渡后,城郭仿长安扩建了一番,城中医馆位处西街白虎道,门前人来人往,上悬王羲之所题的牌匾妙手回春。陈星心想怎么在建康走到哪儿都看见这家伙的字,好看归好看,却无处不在,看多了未免也觉得眼腻。回春堂内,传闻有建康神医朱禁坐诊,但朱禁每日只在上午来一小会儿,偶尔还要进皇宫问诊,陈星与项述抵达时,只见一名穿了男装的妙龄女子,正垂堂看病,侧旁帘后,又有一个身影替她配药。看病的到外面去排队,那女大夫一见陈星,便道,人多着,按规矩来。我我要死了陈星假装奄奄一息道,大夫,我这是急病项述:谁的病不急?那女大夫自然看出陈星是在装,怒道,排队!否则别怪我动粗了!正说话时,帘后忽然啊的一声,那配药之人揭开帘子,现出一身女装的顾青,笑道:陈兄弟?陈星笑着打过招呼,女医便有点意外,脸色缓和了少许,陈星道:不为看病,我也是大夫,想找你们聊聊。说着自我介绍了一番,又介绍项述,那女医多看了项述两眼,便不再多说,只道:一旁喝茶罢,待我看完这轮病人,再让你踢馆。陈星没想到这女孩竟是油盐不进,不过一想自己给病人看诊时也是这般,天大地大,人命最大。顾青则赶紧放下手中活计,过来给两人奉茶。哎!那女医不满道。顾青摆手笑笑,示意这两人乃是贵客,女医于是满脸不爽,只得再唤人来替。片刻后顾青安顿两人坐在一旁,奉了药堂里煮的甘草茶,陈星说:昨夜刚见过,今天可就来叨扰了,不知那位姐姐,怎么称呼?她是我师姐。顾青小声道。陈星本想问下姓氏或别号,那女医却听见了,随口答道:谢道韫。说着又朝面前病人问:你是什么病?看看舌头。陈星忽然想起,这不就是谢安的侄女么?只见谢道韫飞眉入鬓,未施脂粉,面容冷峻,从神态上看,活脱脱就是一个女项述。想起昨夜冯千钧说过,顾青与谢道韫在朱禁麾下读书,只未想到还学了不少医术,更愿意出来看诊。再观察谢道韫其人,穿着一身武袍,气势凝练,说话干练,颇有侠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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