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向前离婚不是为了进心仪的单位,而是攀上了高干家的千金。
失魂落魄的阮文跌进了护城河。
回到王家沟,二棉厂的一枝花成了个疯婆娘。
阮文整日里疯疯癫癫的,后来被村里的二流子给欺负了,半夜里找了个床单上吊死了。
阮秀芝没想到自己当初看走了眼,看着死不瞑目的侄女,一气之下瘫痪在床没多久也去了。
作为工具人,阮文的作用却并没有因为挂掉而结束。
她的死都被作者利用,给祝福福的事业铺路。
回到城里的祝福福一边求学一边做生意,她的大学英语老师正是魏向前的太太。
大概是祝福福说出王家沟的那段往事,魏向前主动帮忙,这个贵人让祝福福的事业一帆风顺。
小说里怎么写的呢——
“看着眉飞色舞的祝福福,魏向前忽然间想起了他的前妻,曾经的阮文看他时也眉开眼笑,只不过那个女人虽然漂亮却远不如眼前的祝福福聪明。阮文死了,却又永远活着,占据着他心底的某个角落。在看到祝福福的时候,魏向前又把阮文所在的角落清理出来,回忆起一些往事。帮祝福福,也算是了却阮文的一件心事吧,毕竟这是她曾经不惜性命去救的人。”
与炮灰女配同名同姓的阮文,想到这情节就作呕。
神特么的不惜性命去救的人?
正倒春寒呢往河里跳,丝毫不顾及自己还来着大姨妈半点不能着凉。
难道除了男女主,小说里的其他人都是傻子没脑子?
要是原主知道自己这一跳,愣是把自己跳成了当代秦香莲,怕是打死也不做这好人好事吧。
反正现在她是阮文,这炮灰女配她不干了!
……
阮秀芝看着侄女愣是把这红糖鸡蛋水喝出了断头酒的慷慨激昂,忍不住笑着打趣,“行了,明天就差不多好利落了,到时候跟着你哥一起去上班,不能总请假,厂里头会说闲话的。”
阮文看着坐在床头的姑姑阮秀芝,这个乡下女人精明能干,照顾着早逝的兄嫂留下的女儿,又在丈夫死后迅速地振作起来,从没有被生活的苦难打倒。
直到看到原主吊死在房间里,阮秀芝被彻底击垮……
垃圾作者!
阮文心里痛骂一百遍,看向阮秀芝时一双杏眸都水汪汪的透亮,“我知道,往后再不让姑姑这么操心。”
阮文从小颠沛流离,父母离婚后她就像皮球一样被这个踢过来被那个踢过去,谁都不乐意带她这个拖油瓶。
打小就缺爱的人,两天前发现自己穿书后也接受良好,不然还能咋的?到底是同名同姓的缘分。
卧床休息这两天阮文已然摸清了阮秀芝是刀子嘴豆腐心,别看嘴上嫌弃实际心疼着呢。
仗着自己是姑娘家,阮文没羞没臊地抱住了阮秀芝。
“你个小皮猴,快松开,我还得去喂鸡呢。”
三月早春天气,院子里有老母鸡咯咯的叫,一听那声音就知道是刚下了蛋在邀功。
阮秀芝出去喂鸡,出门的时候特意把门关严实了,生怕进了冷风,再把侄女给冻着。
阮文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
既来之则安之,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只是初来贵宝地就遇上大姨妈造访,更郁闷的是这七十年代国内压根就没有卫生巾这个概念。
接连两天,阮文都用着卫生带,这让她很不习惯。
阮文别别扭扭地往外去,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院子里那响亮的大嗓门,“秀芝,都瞧瞧你把孩子给惯得,这没病没恙的怎么就瘫在床上不动弹了?”
阮文接收了原主的记忆,知道大嗓门是赵家二婶,特别喜欢跟人聊天,一大早出门能从村头唠到村尾的那种。
院子里正在喂鸡的阮秀芝皱了下眉头,丢了一把草料给老母鸡,“她打娘胎里就身子弱。”
“可不是嘛,要不怎么都是村子里长大的,你看别家闺女一个个的土黄面色,就你们家阮文白得像剥了皮的花生米似的,那脸蛋一掐一把水,我瞧着不比那些城里来的知青差。”
赵家二婶往屋里瞥了眼,“秀芝你可长点心,那几个男知青整天拿眼睛睃你们家阮文,阮文可别让那些人给骗走了。”
阮秀芝顿时虎着一张脸,“胡说什么,阮文跟那些人可没来往。”
阮文长得好看本来就招人待见,尤其是去了二棉厂工作后,那行情更好了。
这年头村里人谁不羡慕吃公家饭的?
阮文能去二棉厂工作,那是因为阮秀芝她男人在厂子里出了事。当时棉厂仓库着了火,她家男人觉得这可都是公家的东西,要是火烧连营得造成多大的损失?
男人拼了命的救火,火是扑灭了,人也活脱脱的给累死了。
挽救了公家财产,公家也没亏他们家,给阮秀芝她男人评了烈士。除了逢年过节补贴一些,多照顾了一把,俩孩子都安排到二棉厂工作。
建明去了生产线上,阮文好歹是高中生,虽然是在联中读的书,半工半读也没学到什么,但总算有点文化,就去当了会计。
俩孩子有了铁饭碗,可是把附近的姑娘小伙子羡慕死。
可阮秀芝知道,那是自己男人拿命换来的,她宁愿自家男人还活着。
家里顶梁柱没了,她家这俩工人身份的孩子就被惦记上了。
谁都知道她家不缺钱,明里暗里来提亲的不知道有多少。
眼前这赵明柱家的,不也是来打听阮文什么个情况的吗?
也不瞧瞧他们家赵全福什么个德性,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他也配?
提到阮文时,就一个字——美。
肤若凝脂手若柔夷。
活脱脱的像是从诗里面走出来的美人。
有知青打趣,“回去也不知道猴年马月的事,要实在回不去我觉得娶阮文也不错。人家有正经工作,还能混个烈士家属当当呢。”
魏向前看着冲自己笑的阮文,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这么一番话。
他一个愣神,又听到段美娟在喊他,“魏向前,快过来,别傻站在那里。”
魏向前回过神来,冲着阮文礼貌性地笑了笑,向周建明点了点头,迅速去河边帮忙。
周建明看人走远,一把将阮文抓了过来,“少跟这些知青来往,别跟他们学坏了。”
刚才那祝知青,不知道哪根筋抽了学人跳河。
还有刚才这混账小子,当着自己的面给他妹抛媚眼,当他是死的啊!
“我没有。”阮文小声解释。
“那你出来干什么?”
“看你怎么还没回来来接你啊,哥你买了好吃的对不对,我闻到肉香了。”
周建明家不缺钱,他死去的老爹运气好做了工人,一个月三十六块钱的工资。没去二棉厂上班前,周建明每天挣八个公分,他妈能挣五六个,阮文能挣四个,即便是大队里收成不好,阮秀芝自己捣鼓那两分地也能变魔法似的淘出吃的来。
他们一家从来不缺粮,在王家沟都属于过得好的那一拨。
即便是过得好,隔三差五的吃肉也办不到。
一个月能买两次肉打打牙祭就算不错的了。
周建明听到这话觉得耳根子舒服,刚想要夸一句,忽然间觉得鼻子痒痒,憋了好一会打了个喷嚏。
阮文连忙开口,“咱们快回家,给你弄红糖水驱寒坐月子。”
周建明瞪了自家妹子一眼,“还说没跟他们学坏,一张嘴就胡说八道,看将来谁敢娶你!”
“我才不嫁人呢。”
周建明顿时虎着一张脸,“姑娘家的哪能不嫁人?你不嫁人干什么?”
“挣钱啊,挣大钱!”
自家妹子一脸神秘兮兮,周建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能挣几个钱?”他们俩一起进的二棉厂,都是三十六块钱的标准工资,他爸还活着的时候,也是这个数。
他家文文就一姑娘家,去哪里挣大钱?
“怎么不能?”阮文上辈子是工科出身,但遭遇了职场歧视,干活堪比老黄牛,职场晋升不如狗。后来同事加班猝死,阮文大病一场,修养一段时间后索性辞职跟同学搞创业,办了个特色辅导班搞得那叫一个风风火火。
阮文一直相信自己的能力,即便是来到七十年代。
主席他老人家去年去世了,可这会儿还是妇女撑起半边天口号喊得响亮的时代,阮文就不信自己做不了时代的弄潮儿!
小说里女主有很多机遇,阮文大致也记得有那些,不过她对抢祝福福的福运这件事没什么兴趣。
她可以凭本事吃饭,比如说今年是1977年,会恢复高考。
“那你跟我说,你打算怎么挣大钱?”周建明才不相信,他觉得阮文这是在放卫星。
阮文看着一脸逗自己玩的表哥,嘿嘿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回头挣钱,带你和姑过好日子。结婚有什么好,嫁了人还得伺候人,指不定还会被欺负,在家里多好有姑和哥你疼我。”
周建明听到后面那句急了眼,“谁敢欺负你我打他!”阮文从小被娇养着长大的,谁敢欺负她那就是跟自己过不去。他周建明第一个不同意!
阮文摇晃着表哥的胳膊,“好啦好啦,知道你是好哥哥,那咱们快回家,你快回去下崽崽。”
周建明:“……”你才下崽崽呢。
算了,自家妹子说他两句就说吧。
……
阮秀芝听了儿子下水救人的事,听得一身冷汗。
“下次可别这么冲动。咱们家有一个烈士就够了,再来一个我可真撑不住。”也就她儿子身子骨壮,大冷天的下水没啥事。
这万一有个好歹,阮秀芝简直不敢想象。
一旁阮文及时补刀,“就是,哥你知不知道冲动是魔鬼,再说救知青也评不上烈士。”
正在挖红糖的阮秀芝手一抖,一整勺糖都洒进了碗里。
她横了侄女一眼,又切了两块薄薄的姜片,一并丢到碗里。
刚烧开的热水一冲泡开,顿时散发出一股子辛辣味。
两碗姜糖水被推到兄妹俩面前,“快趁热喝。”
阮文顿时苦着一张脸,声音软的发甜,“姑姑,我好利落了的。”
放了姜,这水就十足的辛辣,阮文总觉得辣嗓子。
她实在不爱喝。
阮秀芝把侄女养大,阮文眼珠子一转她就知道这小皮猴又打了什么主意,还能不知道她这会儿在想什么?
一个眼风扫了过去,阮文登时怂了。
捏着鼻子把这一碗姜糖水灌了下去。
一脸的苦样。
阮秀芝十分满意,说了和周建明类似的话,“少跟那些知青来往。”
幺蛾子多,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招惹了一身骚呢。
知青是文化人,刚来村里的时候,村里人谁不仰着头看他们?
世世代代黄土地里刨吃食的人,最是敬重有文化的人。
然而相处的时间久了,滤镜慢慢的没了。村里人都瞧得出来知青们干活的时候直划水,书虽然读的多但没啥用,也没见他们帮忙提升粮食产量啊。
原本的敬重也就消失了大半。
今天赵明柱家的话阮秀芝虽然不信,但还是多交代了句。
阮文抱着姑姑的胳膊,“我知道啦,我明天就去上班,哥哥监督着我。”
女儿家就是有不少好处的,你指望儿子抱着你胳膊跟你撒娇?
做梦去吧!
阮秀芝戳了下侄女的鼻子,“快放开我,我去把那猪头肉热一热,准备吃饭。”
阮文去厨房帮忙。
周家是典型的农家小院,方方正正的院子被土坯墙围了起来,一间正屋两个配房。阮秀芝住在正屋,周建明和阮文占据东西两个配房。相较于村里其他人家,周家人口少,住的也宽松的多。
房子是用那大块的土坯盖的,这还是死去的周父结婚前自己盖的房,黏性十足的黄油泥混着剁碎了的小麦秸秆,用模具一个个的拓出来。
房子下面是半米高的青砖,夯实了地基。
上面是大块的土坯。
和黄土地打了几千年交道的国人,住在这土坯房里,见证了生与死。
以及如何做饭。
阮文前世倒是会做饭,但更多的时候还是点外卖。
这会儿别说外卖了,有的村子连电都用不上,王家沟靠近县城,近水楼台扯了电线,但村里村民不舍得用,太奢侈了。
大部分人家都还用着煤油灯。
阮秀芝倒没拉着儿子侄女一起艰苦奋斗,家里小灯泡亮着。
占据院子东南一角的矮小厨房里,晕黄的灯光下,地锅里的小米粥澄黄澄黄的像是熬出了一层米油。
灶台上放着一盆煮地瓜。
旁边紧挨着的是一盘切好了的猪头肉,薄薄的一片染了酱色的肉和葱白拌在一起,卖相十分好看。
在物资并不丰盛的七十年代,这样的晚饭已经足够的丰盛,毕竟有的人家一年到头也就过年那会儿能吃块肉嘴里过过味。
阮秀芝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个鸡蛋,脱去外衣的鸡蛋直直塞到了阮文嘴里。
阮文觉得这几近于谋杀!
她差点被噎死!
阮文连忙拿了个碗,从锅里舀了一勺米汤。
刚出锅的米汤烫得厉害,阮文忍不住吸了口气,连忙吹了几下这才喝下去。
阮秀芝嘴上嫌弃,“瞧你这毛手毛脚的样儿,将来嫁了人可怎么办?”
她怎么舍得把从小疼到大的姑娘给嫁出去呢,嫁了人,可就没现在这么如意快活了。
到时候上面有婆婆,左右有妯娌小姑子,哪像是现在?周家人口简单,左右有她和儿子护着。
“那我就不结婚,挣钱给姑你盖大房子养老。”
“胡说。”阮秀芝瞪了侄女一眼,“哪能不结婚?”
“那不是怕嫁了人惹祸端吗?不结婚多好,有姑还有哥疼我。”阮文吃了个鸡蛋有底气,这会儿开始耍无赖。
姑侄俩说说笑笑端着碗和盘子去堂屋准备吃饭,有人叩响了院门。
知青落水是大事,加上当时段美娟大声叫嚷,有村民瞧了个两三分,一下子就学话到了老支书面前。
老支书最近身体不太好,不方便走动,这事就落到了村长王大壮头上。
王大壮当时正在家里头吃饭,听到这话连忙放下筷子来周建明家问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