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一百章(1 / 2)

熊本县的风景相当好, 而且一年到头也出现不了几次这样的大雾,就算是冬天也不会有这么浓的雾。

浓到像烟熏的雾有意识的自动散开,有一个人从其中走出来, 像摩西分海一样走在雾中。

涛涛雾海中不见前也不见后, 藏在白雾中的树林忽然被风耸动,叶子哗啦啦的响起来, 一阵劲风吹得又急又猛把白雾一股脑全部卷起,微型龙卷风把白茫茫的雾气全部搅碎露出了森林的原貌, 绿叶被深秋的夜色染得漆黑, 被剥去了原有的生意。

黑夜没能掩盖住绮罗一头金色的长发, 她像黑夜里的精灵,牵着一头巨大的哈士奇,哈士奇的背上背着许许多多的熊本熊, 一人一狗走在迷雾重重的森林里,偶尔有几只夜鸟掠过,这画面符合所有稀奇古怪童话书和魔法故事的范本。

今夜的月亮是圆的,哈士奇的骨子里有狼的基因, 鹤丸抬起头朝圆圆的月亮长声嘶嚎,熊本县里最多有些野鸡野猫,绝没有野狼可以回应他的嚎叫。

绮罗揪了揪他头上的毛:“叫什么叫, 不就是让你背个东西吗?”

鹤丸倒是想像真正的哈士奇那样犯二撕家惹祸,不过那样做的后果绝对就是进火锅。

他掂了掂背上的娃娃,安静不动了。

绮罗原本是打算回去的。

可是突如其来的怪象让绮罗暂时生出留下之意,好歹还记得迹部景吾还在这里, 虽然不喜欢掺合妖怪的事情但是遇到这种事真的不管不顾也不可能。

这雾来得蹊跷,其中夹杂着浓厚的妖气,估计也是哪个妖怪弄出来的东西,虽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只不过都到了现代日本的妖怪早已式微,很难再找出拥有这样力量的妖怪了,这力量带着一点古意,有些年头了,最起码也是平安京时期往上走。

大概这是从前哪个被封印的妖怪又得了机缘出来了,估计会在人间兴风作浪,不过也不好说,毕竟被关了那么久力量都被磨的差不多了。而且人也不是好惹的,要是太猖狂就会被教训一下做妖的道理。

哈士奇的鼻子湿漉漉的,耸动两下,又汪汪了两声,发现了新大陆,绮罗调转狗头:“这里有人吗?那就去看看吧。”

高高的斜坡实在有些陡峭,人在上面走很容易就会跟着身体惯性下倾然后摔倒滚成球滚下坡去,不过绮罗和鹤丸国永并不受重力的影响,像走平路一样和斜坡保持着九十度的垂直角走下去。

地上的草带着夜的露珠和湿气,绮罗蹲下去,用手扒开草,拾起一颗小石子。

“石头上有血。”

绮罗闻了闻,这血的味道熟悉,但一时半刻的,也想不起来是谁的味道:“我们下去看看。”

又朝着斜坡下走了一段,直到走到底。

发现一条深涧,暗流在茂密的草丛中穿梭而过,能听见细微的水声。

斜坡上的草和石头沾着血的味道也到此为止,如果有谁不慎摔下来大概也就是摔到了这儿,估计应该还在这附近。

就算有攀援的本事,可是现在不比干燥的晴天,石头上的水汽特别重,手脚都使不上力,打滑的很。

地上躺着的人,不仔细看还看不着,绮罗没注意一脚踩了上去,软软的触感还以为自己踩到了蛇,恶心的她甩了甩鞋子,结果一看发现对方身上穿着熟悉的制服,她心虚的把人拨过来,不二周助的脸上有两个黑黑的脚印。

绮罗叫鹤丸伏到地上,扯了两把干净的白毛把不二周助的脸搓干净,搓干净之后倒是好了很多,只是白白的皮肤有点儿肿了。

……不知者无罪,反正刚才的事谁都没看见。

抱着自欺欺人的心态,绮罗拍了拍不二周助的脸,发现他没什么事,估计摔下来的时候护住了自己的脑袋,出血的地方看上去又青又肿,其实也不严重,只不过是一点皮外伤,比起他们打网球受的伤要轻多了。

“不二?”

他干裂的嘴微微开合,吐出两个不太清晰的字节:“阿……罗……”

这下子更心虚了,之前的事情绮罗早已经想了起来:“我不是阿罗……”

不二周助头一歪,磕到地上没反应了。

绮罗这才发现一件严重的事情,比起皮肉伤,现在更糟糕的是不二周助过高的体温。

人类的身体就是这么脆弱,温度稍微低这么一点儿就生病。

哈士奇的背上背满了绮罗在名物店里抢到的熊本熊,再放不下一个人,她唉声叹气的把不二周助扛到了肩膀上,顶着一片黑漆色继续出发。

***

门内是几十个网球部的部员,门外是他们心心念念想要去找的不二周助。

一旦有任何差池,造成的后果任何人都赔不起。

如果外面是普通的天气,那么这样关上门将对方暂时搁置在门外也没有关系,可问题就是外面大雾弥漫温度下降的十分快,一下子就到了深秋甚至更冷,这还只是刚入夜,到了黎明时分那才是最冷的时候。这幢别墅又处在风口,在外面一直这么等着一定会冻出病的。

外面的人忽然安静下来,没有再出声催促,门内的人一个个陷入了痛苦的纠结里,青学的人更甚,不二周助不仅是他们的朋友,还是朝夕相处的队友,这份感情是其他人没有的,但是又是其他人都能理解的,因为这份羁绊每个人都有。

木手永四郎说:“你们就放心的把门打开吧,我相信后面的人就是真正的不二周助。”

“我总觉得不会有那么荒诞的事情在这里发生,万一发生的话,我们还有这么多人,可不是当做摆设来看的。”

不二周助又敲了敲门,声音有些急促,而且很小声,似乎被冻的受不过:“不管有什么事情,请先让我进来好吗?外面真的很冷,再这么待下去我咳咳……”

菊丸英二抓心挠肺:“如果一定不让他进来,我们可以把被子从窗户里扔出去……”

不能任性,不能由着自己的想法来,在场的人都这么告诫自己,明明平时都不会有所犹豫,可是今天听了慈郎的故事,又加上摄影工作室的人带来的消息,他们无法不怀疑门外的人真假性。

他们要救的是真正的不二周助,并不想因为一个假的不二周助,给所有人带来灾难。

乾贞治走到门边:“不二,我记得你是跟着摄影工作室的人一起过来的,怎么就只有你一个呢?”

他朝摄影工作室的人比了个安静的手势,房间的隔音相当不错,刚才的声音大概也没有被听见。

不二周助在门外咳嗽了一通,最后门重重地一响,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可是却没了后文。他大概是靠在了门后,声音既疲惫又沙哑:“我本来是跟着摄影工作室的人一起过来的,但是后来突然起了一场大雾,车子没法儿再往前开了,我们所有的人就下了车,跟着领队一起往前走,我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乾贞治仔细的观察着摄影工作室里每一个人的表情,一点细节也不放过,试图从他们的表情里读出事情的真相。

摄影工作室的人微微点点头,示意对方说的的确是事实,表情也轻松了不少。

也许对方根本就没有真的掉下悬崖呢?电视剧不都这么演的吗:一个人在悬崖掉下去之后被长出来的枝节挂住,然后绝境逢生,就自己这么跑了回来。

其实他们这些人心里也很是愧疚,之前也不是没有想过去找不二周助,只是走完了很长一段路才有人发现队伍里少了个不二周助,而那个时候他们自己也没有找到旅馆,所有人通通都迷路了。

再回去找也不现实,毕竟这雾实在大得一点都看不清楚,他们之前也是好不容易才走完这一段,不二周助已经掉了下去,再回去找无疑是冒着性命的危险,如果只是一两个人也就算了,十几个人的命,实在冒不了这个险,只要一松开手就连前前后后都分不清楚。

他们也宁愿相信门外的不二周助是真正的不二周助,人心都是肉长的。

乾贞治问:“那你是怎么掉下去的?”

“乾是在怀疑我吗?”

“请不二你先……回答这个问题吧。”

哪怕对方真的是不二,可是为了所有人的安全,他必须这么做。

良久沉默过后,外面响起回答:“……是。”

不二周助在门外继续说:“我本来不会掉下去,是有人推了我一把。”

“是谁?”

“一定要说吗,”不二周助苦笑:“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位大河先生。”

听到这个答案,摄影工作室的其他人还以为是听错了,大河正要暴躁起来,被迹部景吾一把捂住嘴:“请保持安静。”

他眼珠子瞪得滚圆:“我不能接受这种污蔑!”

“是不是污蔑暂且留待后论,就算是法官,也要听完两方的辩词之后才能作出决断。”

大河勉强闭上嘴。

门外的不二周助在说:“大河先生把我推了下去,我想原因可能是他跟我说的,他喜欢美子小姐,可是美子小姐却不爱他,而最近美子小姐和我接触的时间很多,我想也许就是这个,所以才让大河先生误会了。”

一个长相精致靓丽的女孩走出来,她皱着眉看了看大河,大河连忙摇手解释:“不是这样子的,我再怎么喜欢一个人,也绝对不会做出这么下作的事情。”

不二周助又补充了一句:“我记得我掉下去的时候,把大河先生袖子上的袖口不慎扯掉了,我记得他跟我说过,那是他的生日礼物之一,我不知道这个是否可以作为证据。”

众人纷纷向大河的袖子看去,大河下意识捂住了袖口,一摸,那里的宝石袖扣果然不见了。

大河难掩震惊:“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掉的,但我真的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他这样子说,无疑就是承认了自己做过的事情。

已经有好几个亲近不二周助的人相信了这种说辞:“大河先生,您怎么能把不二推下去呢?那该多危险啊!”

还有不少人想去开门,可是却被门边的乾贞治挡住了:“不急,再等一会儿。”

门外的那个人不管是语气声音都和不二周助很像,可是却给他一种违和感,这是多年战友培育出来的熟悉感,而且这个不二周助实在是太平静了,平静到似乎根本就没有把推他下去这个事情放在心上。

可是看样子,这个大河的确是把他推了下去,菊丸英二拉住了乾贞治,眼神里装满了乞求:“去开门吧……”

“掉下山崖之后,你又是怎么上来的呢?”

“那是一个很陡的斜坡,不过好在我被横生出来的树枝挡了一下,缓掉了冲击,然后又抓住了那根树枝,这才没有掉下去。”

答案没有什么挑的出错的地方,就连乾贞治自己也相信了,可是迹部景吾却忽然说:“我觉得他还是在外面过夜比较安全,不如我们就直接按照之前的做,把被子从窗户里扔出去,这个别墅在通风口,自然两边的风都是小的,下面还有个花圃,在里面躲一躲有床被子应该也没事。”

一群人都在犹豫,还有不少人反对,门外也忽然没有声音。

菊丸英二实在受不了了:“那样做未免也太残忍了,说不定他在外面已经冻得不行……”

乾贞治的手一直放在门的拉栓上,大河忽然扑向他:“不准把门打开!”

门闩是左右滑动的,被这么一扑,直接滑了出去,乾贞治看着手里的门闩又看向了被风吹开的大门,他还没反应过来,自然也没想起要把门关上。

门外的风劲道又冷冽,往脸上吹得毫不留情,像刮了一大片刀子,要把人脸上的肉也跟着刮下来似的,可是门外根本就没有不二周助,也没有任何一个人。

一阵大风又猛的吹过来,乾贞治捂住眼睛,耳边只听到大河的惨叫,他努力把门关上,终于把大风隔绝在门外,大河在地板上痛苦的挣扎,谁都没看清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忽然做出这样的举动。他的身体就像一个不断漏气的娃娃越来越干瘪,好像有谁把他的血肉都吸走了,众人突然想起芥川慈郎说过的那只飞蛾一个个都大惊失色,又不敢靠近打滚的大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河在地上嚎叫,他脸上的青筋像要爆出来。

人身体里绝大多数都是水,当充斥的人身体的血和水都被吸走之后就只剩下一副枯骨,大河全身的经脉如树根须盘踞在身上,又深又黑,虬结在一团,几个动态视力极高的人这下看清了:“他身体里有东西在动!”

大河的身上有一个不断游走的小鼓包,黑黑的,里面好像装着活物,在他身上不断的游走,每到一处就猛的鼓起,大河用力的去锤鼓起的地方,可是每每都差那么一两步,如石头一般的拳头就砸在了他自己的脑袋上,关节碎裂声听的人脑眼发麻,甚至额头前的骨头也被他自己打裂开。

随着身体里的血液被抽去,大河的拳头也越来越无力,肉眼可见的迅速衰老下去,最后整个人化作了一具枯骨,骨头外面包着一层皱巴巴的皮。

大河头一歪,牙齿叮叮当当的全部掉到了地上,他的嘴慢慢张开,里面有什么东西钻了出来,肥肥蠕蠕的,还有一对残缺的翅膀。

好几个人实在受不了了,跑到一边恶心的吐了起来,那是一只肥大的飞蛾,足有成人的拳头大小,身体肉肉的,能看见一截又一截的昆虫的纹路,肚子那里很鼓胀,里面大概装了不少的血。

一个黄色的球猛的砸了过去,把昆虫砰的砸到了墙面上,肚子里的血也被殴的吐出不少。

好歹曾经也经历过点儿场合,迹部景吾虽然同样有点慌,但是却比其他人要好的多了,他甚至可以说得上镇定,脑子还能正常运转。他清楚的了解到,如果不想办法,在这只飞蛾反应过来之前,把它治住或者直接把它赶出去那么接下来他们的下场一定不会好到哪里去。

“把你们的拍子拿起来,就当做是平时的练习了,谁能打中这只飞蛾,本大爷就提供去温布尔顿的飞机票,旅游的费用全部免掉。”

财帛动人心这句话不管放在什么地方,什么场合,都是相当管用的,一堆男生本来还在傻着眼,听了这话一下就找回了感觉。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