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岁缨,未能对自己下手,是不是就把目标转移到了师傅身上?
心中惊疑不定,以至于浑身的鬼气都有了冒头的趋势。虽然琉璃心脏竭力压制,然仍有丝缕灰烟突破了束缚钻了出来。
翟九凤甫一到达擂台,便看到如此景象,心中顿时一紧,只觉得呼吸都滞住了。
“凝光,凝光,我在这里!”唯恐祖巫的身份被人识破,翟九凤什么都顾不得了,足尖一旋一点便落到凝光身边,她直接张开双臂,抱住了凝光的腰:“我在这里,我说好会陪你的,你不要怕。”
被翟九凤抱住,凝光周身的戾气顿时如冬雪消融,消散得无影无踪。
她反手搂住了翟九凤,缱绻柔意似一张网,密不透风地裹在了师傅身上:“你走得太久了,我容不得你离开这么久,阿……师傅,你不能离开我,一分一秒都不行。”沙哑后怕的声音似一支雀羽,搅乱了翟九凤的心湖。
她忍不住打了个战栗,双手抱得愈发紧了起来:“凝光,我怎么可能离开你,只要你不走,我自然会一辈子陪着你。”
她二人说话声音很小,旁人自然听不见。
只是瞧见她们这样柔情蜜意地抱在一起,心中不免升起一些怪异之感。所幸,这都是些大老粗,对证道会的热情越过了一切,是以这明晃晃地瞧着,也没有多想。
只有青瑜,他见翟九凤眨眼就失去了踪影,正想要追,便见她如倦鸟般投入了一个女子怀中。一个相貌秀绝,却戾气滔天的女子,冷得像封冻万年的玄冰,只在望向翟九凤时,竭尽了全身的柔情。
原来他的救命恩人喜欢的是女子,枉他当初化形后便已男人的姿态存活于世。
兴许,他可以将自己的性别变一变,可毕竟生活了这么久,他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身份,而且,他到底该以什么名义介入她们之间。她二人两情相悦,难分难舍,而那戾气滔天的女子,更是用尽了全部的生机去喜欢他恩人。
这样炙热的情感,青瑜自认是做不到的。
一份感情得之不易,深情更是难求,他不该也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欲去破坏她们的情感。只是,女子相恋总是惹人非议的,这里明眼人虽少,却也说不准会被人看破。
而且,慈光寺的人就要到了……
那场悖伦旷世的惊天爱恋,那场摧毁了人妖两界关系,沉寂了慈光寺禅宗的情牵,虽早已掩埋在历史的尘土中,却是所有人梗在心口的隐刺,不触不痛,一触便会如熔岩,摧毁一切。
尽管青瑜觉得自己不该打扰她们,然慈光寺的脚步已在逼近,而方才,师傅还传了灵讯要他下山待客。
他不能再拖延下去了,然尚未阻止这对有情人,便听得一声威严的低喝从身后传来。
“无耻妖女,伤风败俗!”
作者有话要说: 哦豁~本宝宝又准备搞事情了,你们想打我喵~
准备好锅盖,钛合金锅盖~
不知道有没有小心心喜欢看耽美哒,有一个小伙伴的耽美文,你们如果感兴趣,就戳一戳啦~
耽美:兄弟,你也注孤生?两个注孤生的n世情缘兄弟
☆、慈光宗
金蝉杖用力杵在地上, 铜环撞击的碎响, 伴随着一道沧桑女声在青瑜身后响起。
滚滚雷霆之力随着这道声音而出, 直击翟九凤二人。
感到这股慑人的杀意, 翟九凤下意识就松开凝光,唤出飞剑。
旖旎的时光被打断, 凝光浑身戾气顿生,她好不容易得到这样的机会, 只想抱久一点, 再久一点, 可偏偏就是有人不识相。
凝光的脸色沉了下来,见师傅执剑要挡, 顺势握住了她的手, 带到自己身后:“师傅,我现下已经比你强了,以后换我来保护你。”脚下踏着坤虚步伐, 手中寒冰掌舞得密不透风。她也不做什么花哨的佯攻,直接对着雷霆推出一掌。
冰霜撞上雷电便四散成水雾, 然怒雷也没能继续劈下。
它被阻在了半空中, 细小的霜花顺着雷电向上蔓延, 紧接着,便与冰霜一同碎成了烟雾。
作为一个化神中期的修士,空尘要收拾小辈自然不会用全部的力道,四成已是极限了,然这般轻易就被挡下, 仍是出乎她的意料。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厉害了?怎么可能,她明明才十五岁!
空尘有些震惊,然凝光却是冷冷地望着她,方才这一击有够阴损的,表面上只是道普普通通的雷电,然内里却蕴含凶暴之气,若被这道雷电劈中,受重伤是小事,以她师傅的修为,只怕立时就要被毁掉经脉,废去修为。
好一个禅修,不想要杀人,却要她们永远成为废物!真是慈悲,慈悲到可笑!
凝光向来不是肯忍气吞声的人,尤其见到师傅被算计,她更是压不下心头的火,双手一错,结出一条冰霜长龙,朝空尘甩了过去。声势浩大的冰龙,其实只是遮掩,在那冰龙体内,藏着她凝练过的鬼气。
以致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老东西敢算计她师傅,就等着日后再无法寸近,日日被心魔所扰!
得益于那日发狂,凝光的鬼道已能让化神中期的修士都察觉不到半分。
只她仍担心有强者在侧,一旦事发,定会连累师傅,这才用了冰龙做遮掩。
瞧见这条奔腾咆哮的怒龙,空尘脸一沉,面上的褶子皱在一起,活像个风干的核桃:“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知道尊老!自己做出那等不知廉耻的事情,竟还听不得旁人说!我本不想与你们计较,但现下,我倒要好好教训你们!”
双手握住了金蝉杖横执于胸前,紧接着拔地而起,对着冰龙的头颅猛砸了下去。
她到底修为高,只一击便让整条冰龙瞬间爆开成雪子,发出的轰隆巨响,让整个地面都摇撼了起来!随着巨龙碎裂,一道水汽撞到她手上,只她皮糙肉厚全无察觉,狰狞着面孔,怒吼道:“小妖女,吃我一杖!”
以雷霆万钧之势向下暴冲过去,周围的空气都被这迅猛的动作压出了爆鸣声。
因为怒急,空尘用了十成十的力道,这一下若是砸实,只怕凝光连尸骨都留不全了。瞧见这样景象,翟九凤整个世界都静止了下来,耳边只有如震雷的心跳,一下一下撞得她头晕目眩,浑身都冰凉了下来。
凝光有鬼道,竭力抵挡倒是能躲过一劫,只届时她身份暴露,定会引得正道群起而攻之。可若不用鬼道,以她元婴大圆满的修为到底该如何逃生?
主线剧情是不会让凝光死的,可翟九凤想尽了办法也看不到生的希望……
不对,是有希望的。
脑中灵光一闪,翟九凤便拼命呼唤起系统来,听见宿主慌急的叫声,系统不敢怠慢,滴得一下就开了机:“宿主大……嘶……”系统伸出不存在的手,正打算卖个萌,就见那金蝉杖卷着滔天的巨浪,凶禽般猛袭下来。
系统倒抽了一口凉气,惊骇地抖道:“天哪天哪天哪,祖巫不能死,她死了,这个世界就要崩了!”
飞快地调出数据库,想利用自己新学的黑-客技术,找找有没有漏洞可以钻。
翟九凤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嫌弃地道:“慌什么,你不是能控制电击了吗?我就不信被她被电麻了还能杀人。”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呢?”系统觉得,自己肯定是被这对双生狗虐多了,才会变得智障,但他不敢吐槽,还争分夺秒地聚起了一道雷罚送到她手上:“系统出品,质量保证哟,宿主放心大胆的上。”
一边卖萌,一边配合着翟九凤把雷罚打了出去。
就在雷罚击到空尘的一瞬间,一个鹅黄色衫子的小姑娘挡到了凝光身前:“老女人,你说谁不知廉耻,喜欢女子怎么了,我就喜欢就喜欢就喜欢,你有本事打我呀,你要敢伤我一根毫毛,我爹爹定要你狗命。”
来者是季流染,看到她出现,翟九凤心中顿时拧了起来。
好不爽,超级不爽,尤其她还抢了自己对凝光的救命之情,虽说她这么做没有错,相反还是出于好意,可明明有她自己就够了,凭什么还要凝光承外人的情!
“系统,主线里明明没有这个剧情的!季流染甚至都没参加证道会!”
瞧见她不爽的模样,系统在心里暗爽地捶地大笑,然他面上却丝毫不显,仍是狗腿地说:“是的,宿主大人,但由于你的介入,除了大事件尚且完好,许多主线剧情都变了走向,本来,慈光寺的空尘也不会找祖巫麻烦的,都是因为你的介入哦。”
系统又恶意卖萌,翟九凤着实看他不爽,但现下又没时间收拾他,只能冷冰冰地说:“你好像很闲,有这个功夫,不如再想办法弄一颗经验丹来。”
系统习得了黑客技术,觉得这都不是事儿。
嗯哼哼哼地笑了两声,得瑟地说道:“为避免程序出错,所有奖励都有备份,照理说,宿主大人已经得到了一颗,备份奖励就会自动回收库中,但系统已经学会了黑-客技术,以后的奖励都能给你双倍哟~”
飞快地刷出一堆代码,系统刚刚把经验丹偷出来,还未来得及求奖励,就见一个威严的中年男人暴冲过来,他大吼了一声:“染儿!”
手中的灵气就聚成了一只狰狞的猛虎,一口咬在空尘身上。
季闲的修为比空尘略高一筹,但二人相差也算不得大,此一击虽是怒急,却也不会让她毫无抵抗之力。
然不知为何,当猛虎凌空而下之时,空尘竟挡也不挡,任由自己受此一咬。
刹那间,腰背撕裂,血水如一场大雨倾盆而下。
“师傅!”
“师叔!”
瞧见空尘受伤,慈光寺的人也不肯善了,铮得唤出了法器,结起屠魔大阵。他们是要将伤人者置于死地,然当他们看见出手的人是谁,攻势不约而同地停顿了下来。他们交换了眼色,随后便一致将矛头转向凝光。
“小妖女,你对我师傅做了什么!她老人家是化神中期的高手,怎可能如此轻易就中了招!”
凝光看了这咄咄逼人的女子一眼,冷声说道:“冤有头债有主,伤人的可不是我,莫不是你们以为,我区区元婴期就能撼动化神期的修士,若是这样,你未免太小看你师傅了。
而且,你们怎么不说,从头至尾都是她在找茬,又是辱骂,又是教训,方才,更是想要了我和我师傅的性命!我虽不是什么大门派的弟子,却也容不得有人仗势欺人!”
凝光所说都是众人所见。
然慈光宗到底是仅次于瀚海阁的顶尖门派,众人虽觉得凝光委屈,却也不敢替她辩驳。
而这女子听了凝光的话,脸先是一白,露出了些许尴尬,可随后,便将这些畏缩收了回去,脚向前一踏,趾高气扬地道:“呵,那你是觉得我师傅说得没理?你敢发誓,你跟那不知廉耻的东西没有半点儿不清不楚?”
翟九凤以为,佛修大抵都是些慈悲仁善之人,他们要修身养性,要引人为善,要普度众生,要慈悲为怀。然而,瞧见这一些愤世妒俗的奸恶嘴脸,她突然觉得,是自己的期望太高了,修行从来都只在个人,与门派无关。
只要怀有仁善之心,即便是生而为魔又如何。
在这个世上,心比鬼恶,欲望比魔多的人,其实从不在少数。
翟九凤看了那姑娘一眼,才转头看向凝光,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恰巧对上了眼睛。
到了这种地步,凝光若不发誓,只怕决不能善了,受万人唾骂是小,只怕还会被慈光寺以感化之名带回去,暗地里想尽了办法打击报复。
可若顺着她发誓,那是不是就说明,自己所以为心照不宣的情感,其实都只是她的自作多情。
翟九凤不想要这种结果,可偏偏她们又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她突然失措了起来,满腔仓皇的心跳,叫她刹那滞住了呼吸,再也不敢看凝光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我最近再往奇怪的地方发展吖,我看到了一只鸽子,想到的竟然是有鸽子汤吃!
一定是最近肉吃少了~嗯哼哼哼~
在这里祝福今天考研的宝宝们,复习到的全都会,没复习的全蒙对,都能进入自己理想的学校~(づ ̄ 3 ̄)づ 你们是最棒哒~
☆、(捉虫)诉情
情不知所起, 恍惚间, 便汇成了涛涛深海, 翟九凤从不知道自己会喜欢一个女子, 更不知道自己会爱她爱到痴狂。
凝光到底是怎样吸引她的?
大抵是那前所未有的温暖,深沉的比性命还重, 让她一朝踏足,就再也没有抽身的可能。
凝光的柔情让她沉沦到无法自拔, 以至于在这温暖可能抽离之时, 她竟惶恐到只想逃开, 她脚步颤了颤,似乎下一秒就要掉头跑开, 却在这时, 被凝光纤长的手指扣住了腕骨:“师傅,我们问心无愧,你又有什么好怕的。”
坚决而笃定的声音, 让翟九凤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
她已控制不住地战栗起来,刺骨的森寒从心口蔓延了出去, 冻结了血液, 冰封了呼吸, 连带她所有的希望,一同随着脆弱的薄冰碎成了几分。
她问心无愧,凝光问心无愧,原来这一切都只是她在自作多情……
这样的认知,让翟九凤几乎忍不住自己的眼泪, 可她不能哭,她若是哭了,不就承认了那不可告人的秘密。她心中有绮念,然凝光没有,可凝光也没有错,感情里,谁都没有错。遐思风干碎裂,让她的心撕扯出翻卷的剧痛。
她颤抖地那样厉害,几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让她只能死死地垂着头,再没有抬起的勇气。
如果时空能静止,翟九凤只希望,自己这灰暗而决绝的生命能随着时流一同湮灭成灰,这可悲的感情,尚未开始,就被风霜摧打,零落成泥。
翟九凤伤痛欲绝,可凝光却仍不愿放过她。
她用力钳着翟九凤的手腕,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与我师傅,从未做过什么不清不楚的事情,我尊她,重她,爱她,怜她,皆是因为我想要这样,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我本心,我自认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你们不能诋毁我师傅,更不能污蔑我的真心!”
所有人都以为凝光是在强调她们的师徒关系,可只有近在咫尺的青瑜与季流染,和恍惚间抬头的翟九凤,才看到了她眼中几乎要烧成了烈火的深情。
凝光是在向她诉情,当着世人的面,将炽热的真心碰到她面前。
翟九凤一时大悲一时又大喜,只觉得身上冷热交替,脑中嗡嗡作响,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师傅,你懂我的心吗?不论多难,我这一辈子都是要护你周全的。”
翟九凤这才回过了神,强压在眼眶的热泪,终于随着喜极而泣,坠星般落在了凝光手背:“好啊,我、我等着你……”
凝光这样一说,让那禅宗的女子也有些下不来台,虽然,她总觉得这二人有些古怪,然她已经逼迫了一次,再开口就显得她无理取闹了。
她们这样僵持着,倒是季流染先忍不住了。
她虽然被凝光教训了一顿,可越是这样,她就越想得到凝光的正眼,有季家做后盾,她向来是无往不利的,凝光也不能例外。
季流染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喜欢还是不服输了,或许从一开始,她的感情就不那么纯粹。
“你们慈光寺怎么就闹不完了,她们是师徒,能有什么问题,这个人是要跟我在一起的,你若随意诬陷她,莫怪我不客气!”自家女儿蛮横地冲了过去,季闲虽恼她冲动,却也没再众人面前指责她不是,反而朝前走了两步,站到女儿身边。
季闲先是瞧了眼凝光,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随后,才将自己的威压毫不掩饰地碾向慈光宗:“这件事情到此也就为止了,空尘大师受伤我也有责任,这里有一瓶生肌蕴神丹,你拿着替她好好疗伤吧。今日毕竟是证道会,你们在这里闹着,岂不是喧宾夺主!”
事发突然,又有季家家主介入,擂台边守着的瀚海阁弟子自然不敢妄动。
他们赶忙禀报了掌门,只是从主峰到这里距离太远,饶是掌门紧赶慢赶,也用了不少时间。他到这里的时候,季闲刚刚话毕,掌门远远听着,顺势说道:“来者是客,来者是客,都不要伤了和气,你们今日怎得提前了这么久,害我都没有做好迎接的准备。”
招了招手,叫来几个弟子,掌门又说道:“你们几个,快把空尘大师带下去休息,还有你们,领慈光寺的各位小友入席。唉,现在的孩子,怎得一个一个都这样不懂事,我只是一眼没盯着,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季闲兄,你说可是该好好管教管教?”
掌门明里在指责年轻一辈不经事,然暗中却是嘲讽季闲和空尘。
他们二人竟敢在他的地盘闹事,真是不把瀚海阁放在眼里!
掌门指桑骂槐,季闲自然是听懂了,他在心中冷笑了一声,然面上却是丝毫不显。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谁先退,谁就是败者,季闲可不愿认输,沉声笑了笑,说:“现在的年轻人,修为倒真是不错,十五岁的元婴大圆满,旁人就是拍马都赶不上,她有这样的修为,脾气大一点又有何妨,总是要登顶修真界的,你又何必寻她不痛快?”
季闲看似在说凝光,却以年轻人暗比自己,他二人争锋相对,凝光和翟九凤却是全不在乎。
她们方才互相明了了心意,现下就如泡在蜜糖罐里一般,连呼吸都是甜的。翟九凤细细望了会儿凝光,眼波似秋水,几乎要把人溺毙在其中:“我以前隐约知道,刚刚又以为是自己多心,却没想到,你这样聪明,竟用这种方式诓住了她。”
凝光指尖下滑,与她十指相扣,宽大的袖袍落了下来,将这绮丽情牵掩在了青天白日之下:“我怎会是诓她,师傅,我向来不在乎旁人怎么看我,我只是不允许有人轻蔑于你。我一直以为你是不喜欢我的,却没想到今日,你竟给了我回应,师傅,我好开心,我真的好开心。”
凝光鲜少大笑,每次总是那样浅淡温柔的勾唇,仿佛水中映月,凉风拂过便碎成了晶莹流彩。
可是现在,她却笑得这般欢喜,像孩子一般,唇角的弧度怎样收都收不住,双眼盛满了星子,将眼前人众星捧月般刻进了眼眸。
“师傅,你肯回应我,我真的……真的……”满心欢喜溢于言表。凝光只恨不得抱住师傅的腰,原地转上两圈。
她们这般难分难解,直叫季流染妒红了眼睛。
她脚步一抬,就要上前,却在这时,被她身边的青瑜拉住了:“她们这样密不可分,你又何必去插上一脚,你没机会的,不如趁早放弃吧。”
季流染听他这样说,怒火蹭的就蹿了上来,恶狠狠地瞪着他,咬牙切齿道:“你怎知我没有机会?你以为她们能一直在一起吗?今日只是个慈光寺,就能让她们这样难堪,日后一旦暴露,整个修真界都会唾弃她们,你以为就翟九凤那样的女人,真的能坚持地下去?”
青瑜看了她们一眼,看着那掩藏在深处,只敢在二人之间流转的感情,觉得季流染说得也没错。
只是他心中,到底更偏向翟九凤,便即说道:“我相信,她们之间虽然会有些波折,但一定能走道最后的。
倒是你,季大小姐,你虽是季家的嫡小姐,却也不能总这么自私下去,如你这般,早晚有一天会害人害己。我可奉劝你一句,你喜欢的女子可不是好相与的,你若真惹了她不开心,就算你爹爹来了都救不了你。”
尽管在翟九凤面前,凝光显得极其乖巧无害,可她偶尔扫来的眼神,却叫青瑜浑身都泛起了刺痛。
那满目的杀意与防备,几乎要化作尖刀将他凌迟。
自己并未打算做什么,就已经被她死死盯上,若像季流染那样,只怕死几万遍都不够的。青瑜是想给她指一条生路,亦是不想恩人被季家盯上。
可偏偏季流染全不肯听,用力甩了两下胳膊,没能甩开他的手,便怒急地吼道:“混账东西,你给本小姐放开!”被青瑜拦住,等她好不容易挣脱,翟九凤和凝光已相携走去了擂台。
看着远远离开的身影,季流染只觉得肺都要气炸了。
“混账东西,本小姐想做什么轮得到你来管?我就是喜欢凝光,谁敢阻我,我就要谁的命!”
且不管他二人怎样闹腾,凝光已牵着翟九凤走到了擂台旁边,这里聚了许多人,尤其是慈光寺一行,目光似淬了毒一般死死盯在她们身上。
翟九凤被这眼神扫着,想了想,慢慢松开了凝光的手:“这里人太多了,我们还是小心一些。”
凝光垂下了头,满眼的失望之情如绵针扎在翟九凤心头,她有些不舍,然若这时就把这份感情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无异于自寻死路。
她不是不敢,只因她和凝光都羽翼未丰,一旦这礼法不容的情感暴露于世,众人的轻蔑和唾骂尚且能忍,若有人存了心要将她们拆散,她们又该如何反抗。她是要和凝光一起走下去的,哪怕这条路满布荆棘,每一步走下,都带出血淋淋的碎肉,她依旧要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而现在,深情刚刚萌芽,翟九凤必须在暗处呵护它成长。
拍了拍凝光的肩,翟九凤柔声说道:“凝光,再等等我,很快我就会让整个修真界都知道,我心里只有你一个。”顺手一推,把凝光送进了参比队列。
能得到师傅的承诺,凝光心里很欢喜,然转念一想,都是那些没事找事的人,才累得她们这样来之坎坎。
凝光心中不悦,裹挟着寒霜卷到了拿着号牌的中年修士身边。
中年修士被她吓得一抖,却也没有忘记上头的话。待凝光伸手进箱中,他藏在箱底的手偷偷掐了一个诀:“好了,拿到号牌就走吧,你是一,直接去台上等着,对了,这号牌你也别弄丢,挂在腰间,这样我们才好替你计分。”
目送着凝光上了擂台,中年修士偷偷给岁缨使了个眼色,他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出几个字。
咒术有时效,速战速决。
作者有话要说: 嘿呀,天冷的就想躺在被窝里,怎么办,可能是中了被子的毒。 o(╥﹏╥)o
好多脑洞想写,考虑了一下,我决定要好好努力码字,战胜被子的诱惑。
然后,谢谢谢谢 萌萌哒小土豆;平平无奇路人乙;深林深海;潇家.楚雷;程十七;君雨小天使的雷~
☆、散灵
作为第一个上场的选手, 又是与瀚海阁最出众的弟子对擂, 这一场比试几乎所有人都聚了过来。
台下被围了好几圈, 看席上也全部坐满了, 凝光一眼望过去,就见师傅被挤在最边缘的一个小角落里, 她竭力昂着头,如水的眼眸柔柔地望着自己, 似春日里的暖阳, 让凝光的心都化了。
凝光不自觉地朝前走了一步, 然就在这时,鸣钟响起, 同一时刻, 岁缨抽出了鸾凤,一剑化作千万道光影,将擂台锁的水泄不通。
为了避免错过时效, 岁缨一出手就是最强的攻击。
凤影随着剑气卷向凝光,清越的啼鸣响彻云霄。
岁缨的剑道在同阶的人中可以说是最强的, 这一手刚使出来, 便让擂台周围的人发出了惊叹声。
天道宗的宗主向掌门拱了拱手, 神色间带着不易察觉的谄媚:“恭喜恭喜,这个年轻人以后怕是要名动四方,瀚海阁可是得了个好弟子啊!”
掌门摸了摸胡子,用余光扫了眼季闲,才谦和地笑道:“哪里哪里, 阿缨还有得磨练,她年纪还小,先得了鸾凤剑,又突破到元婴大圆满,我只恐她心中骄傲,于往后进益有碍呐。”掌门看似推脱,然那得意的模样直叫季闲咬紧了牙。
一个天纵奇才于一方势力有多大好处,不用想都能知道。
他季家虽大,然连着几年都没有惊才绝艳之辈出现,实在叫他忧心。后继无力是大忌,尤其是老对手得了人才,季闲陪着笑了两声,双眼却挪到了擂台上。
这个岁缨着实扎眼,若能除掉她是最好,只可惜她被瀚海阁当成了宝贝,要想下手可不容易,那就只能给季家注入新鲜血液。
季闲把眼睛转到了凝光身上,这可是能与空尘对敌的人,且骨龄真真切切只有十五岁。
如此人才,说是妖孽也不为过,决计不能错失。
想到这里,季闲冲一脸不虞的女儿招了招手,待她走到身边,才拍着她的小脑袋说:“你的眼光不错,爹爹会想法子助你的。”正说着,突然瞧见凝光的脚步踉跄了一下,她抬着手,然掌中灵气尚未聚起便即消散在空中。
这是被人做了手脚?
季闲能看出,身处战局的凝光自然也能知道,她本就不是愚笨的人,瞧见掩藏在剑影后头,那张面带得意的脸,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她被动了手脚,是瀚海阁的人,但不会是岁缨。这女人修为不够,决计瞒不过她,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方才抽签的时候那中年修士动了手。
凝光想了想,立刻将腰间的号牌丢了出去。
这号牌上还有一些咒术残留,可主体部分却已不见了踪影,应该是进了她的身体。咒术不难除,只要有鬼道,这些个雕虫小技都只能算作补品,只是现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有千万道剑光如影随形,凝光不能,亦没有时间使用鬼道。
凝光状况不对,一直关注她的翟九凤也发现了。
她瞧见徒儿根本使不出灵气,心中急得似架在火上炙烤。忍不住飞身而起,匆匆落到裁判身边,一把揪住他的前襟,火烧火燎地道:“她状况不对,你看不见吗?!快叫停啊!快叫停啊!”这一下用了死力,裁判被她揪得向前一倾,整个人都踉跄了一下。
他皱紧了眉,伸手在翟九凤腕上一击,直打得她整个手腕都红肿了起来,才慢悠悠地理着衣襟说道:“知道不对,还不认输,她存心找死,我拦她作什么?”
趾高气扬地说着,然声音却轻得只有他二人能听见。
他是得到过命令的,要想尽办法让岁缨的对手重伤,咒术只是其中之一,就连结界都被他动过了手脚,能掩住凝光的声音,直到她重伤退场。
“裁判指挥的地方也是你能来得?你这种目无规章的东西,瀚海阁可不欢迎你,你们几个过来,把她赶出去。”知道她和凝光一伙,未免闹事,裁判便打算先把人赶走。
只是,未及动手,就听得远处传来一阵惊呼。
“嘶,这是不要命了!竟然往剑气里冲?!”
“这怎是不要命,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真是不得了,小小年纪就能看破这剑阵的命门,她莫不是什么隐世大家的少家主?不然,以十五岁的年纪怎能有如此成就!”
此起彼伏的赞叹从人堆里传来,裁判抬头一看,就见被剑影笼罩的凝光不仅不退,反而靠着身体的力量冲了过去。
如一根纤柳,迎风摆动,姿态曼妙,似霓裳羽衣舞,在剑光中绽开。
凝光溯游而上,一点儿灵气都没用,便躲开了落雨般的剑气,她一直逼到岁缨面前,才拔出了长剑刺将过去。
岁缨虽人品不佳,然剑道却是一等一的,此番遇到急攻,剑随心动,手臂一屈一折,横剑格挡了过去。
只听“叮”得一声,凝光手中的飞剑便被斩成了两截。
这毕竟是天剑榜第二的灵剑,普通的上品法器怎是它对手,鸾凤削断了长剑,去势不减,闪烁着森冷的寒光,劈向凝光的修颈。
以鸾凤之削铁无声,若是劈实,凝光定没有活路。
瞧见这一幕,翟九凤双眼都泛出了血色,双手死死绞着衣襟,声嘶力竭地吼道:“凝光,认输,快认输!”声音尚未飘散,翟九凤已消失在原地,她右手攥着红殇,左手把经验丹往口中一塞,整个人如陨星般撞向擂台。
只要凝光活着,就算得罪瀚海阁又如何,她早做好了准备,要与整个世界为敌,就算现在时机不对,可只要凝光好好的,她就算落入深渊,又有何惧!
赤红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如一只火凤,悍勇地冲向擂台。
翟九凤一剑刺出,伴随着节节攀升的气息和红云遮天的奇景,擂台上的结界也如镜花水月般碎裂成小块。
细碎的流光如星尘落满了擂台,有一瞬间,就似人间仙境般不真实。
事发突然,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直到回过了神来,又是一道凄厉的凤鸣响起。
岁缨大吼一声:“阿凤。”仓皇地前扑过去,捧住被凝光丢下的飞剑鸾凤:“阿凤!阿凤!!”伴随着岁缨的嘶吼,鸾凤剑灵在空中盘旋了两圈,双目柔柔地看了眼岁缨,便砰得一下化作了云烟。
岁缨跪倒在地,感受那那股冰凉如秋雨的气息落在身上,刹那间,心口空了一块。
鸾凤,陪伴她近九十年的鸾凤就这样散灵了,连一丝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与天地同归,随风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