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 上元灯节,萧月白穿了一身暗红色的儒衫,与身穿水色长衫的颜珣一道出了门去。
颜珣的府邸甚为偏僻, 俩人乘了马车,及至热闹处,才下车而行。
天上的玉盘已呈正圆, 因无半点浮云遮住的缘故, 清朗而透亮的月光轻易地便倾洒了下来,恍若要将暗夜换作白日一般, 人间亦是不遑多让,一片的火树银花。
街上人流如织, 萧月白、颜珣俩人行走于人流之中,街道两旁支着诸多小摊子,小贩卖力地叫卖着, 其中有不少小摊子售卖着现做的吃食, 腾腾的热气伴着诱人的香气霎时扑面而来。
萧月白原就生得昳丽无匹, 被洒了一身月光之后, 眉眼间丽色更盛, 一双唇瓣嫣红欲滴, 裸/露在外的肌肤宛若上好的羊脂玉,光泽诱人, 而包裹于暗红色缎子内里的肌肤,却是更为惹人遐思,连他鬓角的一缕乱发都颇具风情, 直引得旁人驻足观望。
萧月白对旁人的目光若无所觉,他从衣袂中取出几个铜板,买了一袋子热乎乎的海棠酥,又从中取了一只送到颜珣唇边,柔声道:“阿珣,要吃么?”
颜珣心下对旁人落在萧月白身上的目光甚是不满,面上却仍是一副喜怒难辨的模样,他将萧月白指尖的海棠酥一口吞下,含含糊糊地道:“先生,我们去前面赏花灯罢。”
“好罢。”萧月白粲然一笑,指了指手里抱着的那袋海棠酥,道,“阿珣,你还要吃么?”
诸人见萧月白亲手喂予颜珣吃食,俱是艳羡不已,颜珣见状,满心欢悦,却甚为冷淡地道:“要,我要先生喂我。”
为妨被人群冲散,颜珣离萧月白更近了些,右臂几乎与萧月白的左臂贴在一处,随着脚步,暗红色的缎子与水色的缎子不轻不重地摩擦着,好似纠缠在了一处,难解难分。
颜珣忽觉右臂热得厉害,热度急急地窜至心尖,逼得他生了躁意,这躁意一时间难以排遣,他暗暗地咬了一下萧月白拈着海棠酥的指尖,才缓了过来。
一片湿热漫在指尖,紧接着,又有微不可觉的痛意传来,萧月白低首一笑,以指尖揩去颜珣唇边的碎末子,而后买了些颜珣喜爱的吃食,才与颜珣一道往前走去。
不远处便是数不清的花灯——纱灯、宫灯、龙凤灯、棱角灯、礼花灯、十二生肖灯……民间之物算不得多精致,但一盏一盏地悬挂着,形状各异,色彩缤纷,也极是赏心悦目,这些花灯偶被夜风拂起,摇曳不定,有些花灯上缀了穗子,这穗子便在风中打着旋子。
萧月白自己吃了一只海棠酥,又将最后一只海棠酥喂予颜珣,才含笑问道:“阿珣,你要去猜灯谜么?”
颜珣本是打算在萧月白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的,但萧月白实在太过惹人注目,他若是去猜灯谜,顺利得了头筹,难免会为伴在他身侧的萧月白引来更多的目光。
故而,颜珣连连摇首道:“我不要去猜灯谜。”
面前的颜珣神色无异,但萧月白却从中窥见了一丝别扭,萧月白放软声音问道:“阿珣,你可有甚么不快么?”
下一瞬,颜珣的手指附上了萧月白的手背,又从手背攀爬上去,潜进了宽大的衣袂中,将萧月白小臂赤/裸的肌肤好生摩挲了一遍,末了,五指挤进了萧月白的指缝之中,才答道:“我并无不快。”
俩人身在人流之中,萧月白不便细问,只能反握了下颜珣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