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巅峰小说网>都市现代>沙漠里捞出个娇小姐> ☆、第二十二日:获救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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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日:获救 (2)(1 / 2)

芳年其实已经大致摸清了这个王彻的脾气。他并非是不在意自己的未婚妻同另一个男子独处许久,他只是无暇在意。从他第一眼看向自己,她便觉察出来了。对素未谋面的未婚妻,他其实根本就没有任何期待吧,只是按部就班的准备。更何况现在他身负麻烦,便更无暇管她了。

“王将军,怎么今日没有带我府上管家一同来呢?”秋瑶问道。

王彻笑道:“本不知道沈姑娘也在曹府的,况且沈姑娘早晚也要到我府上,管家这几日来寻找你已经疲惫不堪,何必再让他奔波呢?”

说谎,你明明知道我在这里。沈芳年在心中想,看他的意思,是要扣下沈勇了?

“那么王将军是怎么知道谢昉在曹府的呢?”沈芳年似是不经意问。

王彻含糊其词,“听说的。”

沈芳年又问:“王将军和谢大人有什么误会过节么?芳年不懂朝堂上的事情,但是见到您和恩人针锋相对,总是不好过。”

王彻当然不会说与她知道,只是道:“沈姑娘不必因此事而烦心,现下有曹伯父从中拦着,我也不能伤及谢昉不是么?”

这时,敲了两下门后,一个高挑的碧色身影转了进来,不正是三小姐的侍女青巧么?

“夫人听闻家中又来了客人,特意命奴婢送来果饮。”青巧说着,抬眼看了看王彻,眼神颇有深意,看向沈芳年时,只留意到她手上还戴着那只镯子,低不可闻的笑了一声,便退下了。

沈芳年骤然明了,难怪对自己的正牌未婚妻会毫不上心了,原来他和曹府的侍女有猫腻。啧啧啧,男人啊。

这样想着,她起身乖巧的笑道:“现在芳年的嫁妆丢了一些,连妆奁都要再准备,恐怕我们的婚期还要推迟了。”

“无妨,沈姑娘养好身体才是要紧。”王彻道。

“我这边需要人帮我清点剩下的嫁妆,还请王将军让沈勇来曹府。”她直接道。

王彻不辨喜怒,似是通情达理,点点头,“当然可以。只是当初管家来我府上时,曾经也带去了姑娘的部分嫁妆。现在也需要清点后一并带回,算清楚了才好。给他五日时间,五日后定让他来见你。”

“好。”沈芳年同意,但是眼珠子一转,又有了新主意,“不如五日后,王将军带着沈勇,我们在城中寻一处见面吧。当时交接清楚了,省的麻烦。”

秋瑶暗自腹诽,小姐,你这是拿大管家也算到嫁妆里了。

“好。五日后,我请小姐道醉仙楼做客。”虽然这个理由有些牵强,王彻还是答应了她,“既然如此,我便先告辞了,麻烦沈姑娘得空知会曹伯父一声。”

终于送走了王彻,沈芳年终于松了口气。

“姐姐,你可出来了,我都要吓死了。”曹淑眼眶依旧红红的,拉着她的衣袖不放手,“不过你刚才可真威风啊!比我爹还凶呢!”

沈芳年对这种吹捧很是受用,也没细想,拍了拍她的手表示安慰,“没事了,没事了啊。”

“我可不敢再带谢哥哥出去了,肯定是昨日顺平军的人在街上瞧见了,所以才来我家兴师问罪的。”曹淑自责不已。

“不是因为你。”沈芳年对她道,“虽然不是,今日你也安生一天,姐姐我的腿脚可还酸得很。”

“嗯!”曹淑狠狠点了点头,道:“姐姐,用过午饭你便好好休息!”

这午觉,沈芳年睡得并不踏实。最后,她是被手腕上一跳一跳的痛弄醒的。醒来后,她一看,原先只是发红的手腕现在可是肿了起来,手镯箍的紧,所以开始跳痛。

已经这样了,那么也就无法再拖延了。她起身穿上鞋子,拽起秋瑶道:“跟我来。”

秋瑶刚刚也在打盹,还没清醒过来便被她拽走,待完全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被带来的是谢昉的房间。哎,秋瑶觉得自己要找小姐好好谈谈了。

谢昉被曹谨风拖去了军营,此时刚刚回来。

不得不承认,早上时亲眼看到她拦在自己的身前,亲口听到她如何为自己据理力争,偏袒得明显,他心中便一直开心的很。后来她要和王彻私谈,他的心中又惴惴不安。不知道是在担心王彻难为她,还是担心王彻劝得她回心转意。方才刚刚准备关切一下他们上午谈的如何了,她便自己撞了过来。

沈芳年不知自己是何时变得这么莽撞,先别说随意进入男子的寝室,至少刚睡醒也要梳洗一下吧。现在可好,谢昉盯着她看,她总觉得是因为自己仪容不整的缘故。两个人都沉默了片刻,却一同开口。

“我……”

“我……”

敲门声响起,曹淑竖着双髻的小脑袋探了出来。她看到沈芳年也在谢昉的房间中时,明显黯然了片刻,不过很快便又眉眼弯弯。曹淑早就知道他们两个人是一同从沙漠中逃出来的,共患难吗,亲厚些也是有原因的。况且曹淑一直告诫自己,若是因为自己心中的那一些小想法,便开始讨厌沈姐姐,那真是太卑鄙了。

“谢哥哥,沈姐姐,我没有打扰你们吧?”她小心问道。

沈芳年忙道:“淑儿,你快进来,这件事也同你有关。”

“什么事啊?”曹淑快步走近。

沈芳年待她过来,这才在三个人中间慢慢举起了自己的手腕。“其实一天前便有些红肿了,只是现在更严重了。我怀疑是这个镯子有问题,所以便没有同别人讲。”

昨夜拦住了秋瑶要去叫大夫,主要是因为一来看上去这不像是致命□□,二来李夫人赠镯的时候说的清楚明白,这镯子是二小姐的爱物,后来才给了三小姐。这番话可不是白说的,若让府中其他人知道了,恐怕李夫人和三小姐便要开始兴风作浪。所以今日她才缓缓道来,为防止吓到这两个人,她特意放慢了动作,放轻了语气。

可是她没有料到的是,谢昉竟一把拉过了她的小臂,仔细看了看,眉头深皱道:“都肿成这样了,为何现在才说?秋瑶,快去取些清油和水。”

秋瑶也知道情况严重,顾不上受谁的驱使,忙去了。

“我……”沈芳年一时被问的语塞,胸有成竹也变成唯唯诺诺,断断续续才说,“因为李夫人说这镯子原属于二小姐……”

她本以为这么说了,谢昉便会明白其中深意。可他为何狠狠瞪了一眼曹淑?

曹淑本就被这伤势吓了一跳,此时眼看谢昉这是怀疑自己了,心中如同堵了一块棉絮般不畅快,鼻子酸酸的。

沈芳年忙对着谢昉皱眉摇了摇头,谢昉才回过头来,闷不做声。

“姐姐,虽然只是红肿,可、可不知是不是毒,我、我还是去叫府上的大夫吧。”曹淑心中委屈不已,抬脚便跑走了。

沈芳年皱眉道:“你对她这么凶做什么?”

谢昉不理,试着将手镯从那肿得粗了一圈的手腕上取下来,却似乎不太行。“为何现在才说?”

“我刚刚不是说过了,李夫人说这镯子原本是淑儿的,若这镯子有不妥,肯定是他们想要拿来陷害……”

“怕有人兴风作浪,一天前刚有些红肿的时候也可以和我们说。现在都肿成猪蹄了。”谢昉打断了她。

谢昉说她的手像猪蹄,她竟然没觉得生气,反而笑道:“因为想看你慌乱紧张的样子呀。你越担心,我就越开心。”

谢昉闻言放开了她的“猪蹄”,想要强装镇定却十分不镇定的冷哼一声。

“等一会记得要和淑儿道歉,知道吗?”她善意的提醒。

曹淑当然不可能用这种拙略的伎俩来害一个之前素未谋面的人,谢昉明知自己错了,却依然嘴硬,“我有没有说她,只是看一眼也算是错么?况且等事情查清楚了再道歉也不迟。”

☆、心生一计

秋瑶取来了清油和水。谢昉这才尝试着将这手镯取了下来。摸着自己红肿不堪的手腕,沈芳年不禁感叹,哎,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

另一边曹淑请来了府中的大夫,可是自己却依然垂着眼角不高兴。

大夫看过了,便说:“应该是触碰了石兰花的汁液,没有大碍,用水清洗干净后不要吹风,两日应该便会消肿了。”

既然没有大碍,几个人便先松了口气。但是这镯子的事却不能就此掀过。

“后娘和曹芷,她们为何要让沈姐姐只是手腕红肿呢?难道说当时后娘拿来的那一大堆衣裳首饰全部都下了毒?”曹淑仔细想想觉得害怕。

沈芳年却摇了摇头,道:“应该只有这个镯子做了手脚,不然李夫人为何当时便极力让我戴上呢?”

“我明白了!”曹淑皱眉跳了起来,道:“后娘她们一开始听说爹让我照顾谢千岁的千金,便心生不满。于是她们便准备了能让姐姐你受点小痛的镯子,等到姐姐发现,就会让我爹知道,爹就会和后娘兴师问罪。”

“然后李夫人就会说是你当初送给妹妹的手镯便有问题,没想到连累了谢掌印的千金。”沈芳年淡淡道。

曹淑心情抑郁至极,早就知道这家中有两个人讨厌着自己,却从没想过他们竟然为了对付自己,会使这种阴招。

“你别生气,我总觉得这事不像是李夫人一个人想得出来的。她以前也做过这种事么?”沈芳年问道。

曹淑想了想,道:“她就是喜欢搬弄是非,当年姐姐和姐夫是青梅竹马,从小就定了亲事,后来姐夫家搬去了张掖,爹便不大高兴这门婚事。后娘便总是说姐姐不听爹的话,最后搞得他们父女不和。但是若说陷害,这还真没有过呢。”

沈芳年又问谢昉,“你呢?今日王彻来抓你,你不好奇他是如何知道你在这里的吗?”

谢昉无所谓的样子:“这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在曹府这么多天了,他知道了也很正常。”

“有没有可能李夫人和三小姐曹芷身边有一个人,她对外通风报信,对内唆使作恶呢?”沈芳年问道。

“姐姐是不是怀疑三妹身边的侍女青巧?”曹淑压低了声音,道:“她性子孤僻,我总觉得她还鬼鬼祟祟的。”

谢昉说:“你怀疑那个侍女给王彻报告曹府内的事情,同时还教唆本城府不深的李夫人和三小姐对付二小姐?”

“说不定她的教唆也是王彻指使的呢。”沈芳年脸色不好,毕竟那个人现在还是自己的未婚夫。

曹淑又忍不住了,怒道:“太过分了!我这就去告诉爹!”

沈芳年赶忙拽住了她,让她坐好。二小姐这烈火一般的急脾气可是着实厉害。

“我们只是猜测,又没有证据,二小姐现在去告诉将军,说不定会被李夫人反咬一口。”谢昉为她解释道。

“而且,就算青巧有问题,唆使使坏,曹将军将她赶了出去,李夫人和三小姐头脑简单,更会视你为眼中钉。你们的仇怨就再也解不开了。”沈芳年补充道。

曹淑被他们一唱一和的唬住了,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道:“那你们说该怎么办?”

谢昉斩钉截铁道:“我说,等扳倒了王彻,顺藤摸瓜自然能将他在曹府中安插的这枚钉子拔除干净。”

“那要等到猴年马月?”沈芳年眼中精光一闪,道:“我有一个办法,五天后,我会和王彻在城中的醉仙楼见面,到时候我想办法引他说出他安插在曹府的眼线的名字……”

说了一通,费了不少口舌,曹淑似懂非懂,也没有意见,便点点头。谢昉竟然也没说什么,只是道:“我累了,二位小姐先请回吧。”

……真是一点都不给面子。曹淑刚刚受了他一瞪,此时觉得对他的喜欢都少了几分,乖巧的点了点头便走了。沈芳年撇了撇嘴角,也打算走,却听到谢昉在她身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亥初去房顶见我。”

她面上波澜不惊着,怕让秋瑶看出来,心中却狂跳不止,仿佛做了坏事的孩子般夺门而逃。

五月的沙洲,气候干燥而炎热,白日里若不站在阴凉处,不到半个时辰便能把人晒晕过去。所以随着进入夏季,沙洲人习惯在天色暗了后再吃晚饭。

亥初时,正是众人吃完晚饭各自沐浴更衣准备就寝的时候。秋瑶忙完了手中的事情便去冲凉了。沈芳年四顾无人,赶忙像做贼一样快步上了走廊尽头的楼梯。

被戈壁包围的城市,头顶的天空舒朗而辽阔,丝毫没有被人间的烟火所打扰。她小心翼翼,低头提着裙摆一步一步拾级而上,果然看到谢昉的背影,暗蓝色的胡袍几乎和夜色融合。

她悄悄走上前,突然出声企图吓他:“叫我上来做什么?”

可惜还是提前有细微的衣衫摩擦声音暴露了她。谢昉并没有被她吓到,转身平静道:“叫你上来,是想道谢。谢你今日为我解围。”

现在想想,她都不知道自己当时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勇气,便那么站在了他的身前。她低头看着地面,只是他这一句话便让她不好意思了,“别客气了,你不是也救过我一命么?谁让我们是生死之交呢?”

谢昉轻笑一声,应和道:“对,生死之交。”

她看见谢昉难得带着笑意看着自己,觉得自己心悸不已,忙道:“还有事没事,没事我走了!”

“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谢昉的笑意就如同这燥热的夜中一缕凉风,去的太快,现下又严肃起来,道:“我不同意你去私会王彻。”

沈芳年低头沉默着,她当然知道这不是一个万全之策。但是她还是很想问:”为什么不同意?“

“你不要以为王彻同你好言好语的说了回话,他就会永远对你以礼相待了。”谢昉盯着她,语气不善。

沈芳年双手背后,左右微微晃动肩膀,“我知道啊。可我和他虽做不成夫妻,也没有仇怨啊。更何况他已经有了一个小情人,因爱生恨?不存在的。”

谢昉斜眼看着她,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你太天真了。你以为你和王彻没有仇怨吗?你是不是还没和他说解除婚约的事情?“

她呆呆的点了点头。

“在他眼中,你还是他的未婚妻,便是他的所有物,如果有一日属于你的东西忽然长脚要跑,你会开心吗?”

他说的如此理所应当,沈芳年一时竟无言以对。只是冷笑了一声,道:“谢大人叫我来,就是为了提醒我别忘了自己身上盖了王家的戳吗?”

谢昉皱眉道:“你到底是傻还是笨?我是提醒你与王彻私会有风险。我说的都是事实,沈姑娘觉得不中听便当我没说过。”

人家是一片好心,说的是不中听的事实,这世上有些男子确实便是这般肤浅自卑,还会恼羞成怒。她压下了自己心中的怒气,勉强维持平静道:“到时候曹将军在外面听着,能有什么事情?”

谢昉转身坐到了那房檐边的矮墙上,“曹将军不是你的挡箭牌。如果真到了你命悬一线之时,王彻还没吐出他想要的东西,你以为他会救你吗?”

沈芳年谄媚地笑道:“到时候门外不是还有你了么?谢大人断不会为了只言片语的证据就牺牲了我吧?”

“我?”谢昉冷哼一声,颇为坦诚道:“难说。也许曹将军要冲进去时我还得拦着呢。”

她“哦”了一声:“多谢提醒,如果没其他事的话,我便走了。”

天边最后一点橙色的暖光都消失了,虽然和谢昉斗嘴也很有乐趣,但是她该回去了,不然让人发现了可不好。

可刚刚转身,却又被拽住了袖口。

“给我看一眼。”谢昉拽过她的手腕。

她心中一惊,不敢在表情上透露出半分窃喜或是什么其他她也不甚了解的情绪,只得乖乖的转回来,面对着他,伸出了左手。

谢昉握着这只手腕,犹不满足,又道:“另一只手。”

她又伸出了右手,手腕任他捏着,揉着。

谢昉得出结论:“真的肿了一圈。”

沈芳年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哪根筋坏了,张口道:“看来谢大人眼神不太好,明明看也能看出来了……”

曹府的院中此时又开始有些下人开始走动,为主人送水。她紧张万分,生怕叫人看见,好在谢昉坐着,下面的人看上去也只会看到她一人的剪影。

“这次可不是热敷了吧?”见谢昉不说话,她问道。

“对。”谢昉低着头,难掩自己的一些赧意。

她眉眼弯了弯,向后准备抽出他手中的手腕,“那,那便不麻烦谢大人贡献温度了哈……”

可是天不遂人愿,她的手腕从他手掌间滑脱,落在他掌中的,是她汗意涔涔的双手。霎时她如惊弓之鸟一般几乎跳起来,甩脱了他便跑了下去。

当沈芳年蹑手蹑脚回到房间的时候,秋瑶早就为自己梳洗好了,也为她准备好了水。

秋瑶双手叉腰,皱眉逼视她,“小姐,你方才一声不响去哪了?这水都凉了!”

“二小姐方才叫我过去。”沈芳年没看她,随口道。

“不对呀,你不在的时候,二小姐还来过要找你呢,可还是找不见人。这是怎么回事?”

☆、姑妈驾到

秋瑶狐疑的问:“不对呀,你不在的时候,二小姐还来过要找你呢,可还是找不见人。这是怎么回事?”

沈芳年却不再理她,径自走到了梳妆台前,道:“我累了,还不来帮我梳头发?”

秋瑶跟了过去,将自己的上半身用力晃到了她的眼前,直勾勾盯着她,吞吞吐吐道:“小姐,你和谢大人……是不是……”

她听了心惊肉跳起来,故作镇定白了秋瑶一眼,道:“是不是什么?”

“是不是……”秋瑶硬生生将到了嘴边的“有私情”三个字咽了下去,笑眯眯道:“关系挺好的哈?”

沈芳年打了个哈欠,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道:“好吗?我怎么不觉得。”

秋瑶眉头一皱:“奴婢亲眼看到,谢大人看到你的手之后,便分外紧张啊!”

沈芳年没来得及反驳秋瑶,就听到她又说:“小姐,你可千万别忘了……”

“我知道,我从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她怎么会忘呢?只是现在身在化外之地,她变得叛逆又放纵而已呀。

“小姐想想姑太太,再想想二老爷。他们是你仅剩的亲族了,可你想想每次你犯了小错,姑太太是如何凶的;你再想想二老爷和咱们老爷断绝亲缘时那副正义凛然却不留情面的模样;你想想他们如果知道了有这么一位谢掌印的亲信……”秋瑶帮她梳理乌发,一边晓之以理。

“我不会让他们知道的。在沙洲发生的这些事,都是要埋在沙子里的,我难道还要四处宣扬吗?”这段日子,不必道与其他人,可她却愿意放进心中珍藏,竟连这样也不可以么?

“奴婢只是不想看到你日后伤心……小姐是聪明人,自然会比奴婢想的明白。”秋瑶叹了口气,便没有再说。

她沉默着梳洗完毕,又倒向了那张大床。黑暗中,她的双目却未曾闭上。她想明白了一些,此时她希冀自由,肆无忌惮地收集和谢昉的感触,希望日后漫长的岁月中能有时常用来翻看的这一笔。可秋瑶是了解她的,在她拥有淡然回望的从容之前,定然会伤情患失,为何自己却没想到这样的后果呢?果然是在庸人自扰吧。

想明白了,她又翻了个身找了个安稳的姿势睡意香浓起来。趁着现在交情还浅,她会试着抽身的。

这一觉睡得沉极了,沈芳年第二日是在天光大亮后才醒过来的。听说曹淑今日一早便被曹将军带去了军营中,沈芳年松了口气。

直到她用过中饭,曹芷同她的侍女青巧又过来了。这次没有曹淑在,三小姐倒是乖觉许多,礼貌地询问她休养的如何,并恰巧的看到了她手腕的红肿。

“呀,沈姐姐,你的手腕是怎么弄的?”曹芷表情较为浮夸,倒是吓了沈芳年一条。

沈芳年只得抬起了左手,低头左右摆动着眼珠,戚戚道:“三小姐,你不知道么?”

“我……我不知道,姐姐是什么意思?”曹芷急忙摆手。

“不瞒三小姐,我这手腕是自戴上了夫人赏的镯子后才开始肿痛不堪的。”沈芳年泫然欲泣,“一直以为夫人宽厚,三小姐热情,却不知道芳年入府后如何得罪了你们……”

曹芷一时傻了眼,竟忘了要如何说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忙看了一眼身后的青巧。青巧忙道:“请沈小姐将那个镯子再取出来给我家小姐看看,说不定是误会呢?”

秋瑶取来了镯子,曹芷只看了一眼,便开始继续表演:“青巧,你看这个镯子,是不是有些眼熟?”

青巧看过一眼,道:“是那阵您想要,二小姐免为其难送的,可您要来了后便抛在一边一次都没戴过。”

曹芷脸一红,低头不言。青巧继续道:“三小姐那时候年纪小,难免性子骄了些。只是不曾想到,二小姐给的镯子竟有问题?”

何止是那时候性子骄,现在不是一样。沈芳年这样想着,表面上张皇失措起来,点点头道:“昨天看了大夫,大夫说这上面涂了石兰花的汁液,所以会令人起红肿。”

曹芷跺了跺脚,皱眉道:“二姐的房中从前可不是有一盆石兰么?定是那阵二姐她厌恶我抢她东西,便在镯子上做手脚!”

青巧见状,忙安抚曹芷道:“石兰花的汁液只会在接触皮肤的地方红肿,但是并没有更多毒性。二小姐当时气坏了,肯定是想给你这不听话的妹妹一些教训罢了,她肯定没想到现在连累了沈姑娘皓腕受损,也没想到还险些破坏了贵客和咱们将军、将军夫人的关系。”

好一串大罪名。沈芳年心中冷笑出声,却愤怒的使劲将桌子一拍:“纵然只是想教训幼妹,也断不该用这样下作的手段!三小姐,既然这镯子戴到了我的手上,我便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

青巧眼睛一转,继续道:“说句不好听的,这是个镯子送给沈姑娘了,若是把剑送给了谢公子,岂不是连谢千岁的颜面都伤了?谢公子,你说是也不是?”

沈芳年这才发现谢昉在门口,不知站了多久。显然他对眼前的场面并不擅长参与,眼神中闪过无措和尴尬。

曹芷眼睛向上一挑,很快又复恼怒之色,“沈姐姐,如今真相大白,你可要告知我爹,让他教训二姐?”

沈芳年想了想,道:“我要亲自问问二小姐,再做决定。”

得到了一个较为满意的答复,曹芷和青巧欣欣然离去。沈芳年叹了口气,看来还要和曹淑作一场戏。

“真是够精彩的。”谢昉咳了声,走了进来。

昨夜的自我告诫不是白做的,沈芳年见到他也只是淡淡摆弄自己的茶碗,可却实在做不到不理会他,只能缓缓道:“你怎么没有同淑儿一起去军营吗?”

“现在有顺平军的眼睛盯着,我不方便离开城内。”

沈芳年“噢”了一声,便轻轻转着自己衣裳上的丝带,心想着秋瑶去哪了?怎么还不回来?

“手上的伤怎样了?”

“还好。”

“三小姐会不会去和曹将军去告状?”

沈芳年眯了眯眼睛,“应该不会。青巧不会让她去的,这个状只有我去告才威力最大,不是么?”

谢昉点点头,又问道:“那你可要去告状?”

“若想让三小姐她们彻底认为我中招了,便去告。可是还有三日便到了和王彻约定之期,我实在不太在意她们的看法。”沈芳年道。

谢昉道:“既然如此,我觉得还是先同曹兄一同查一查,先确认了青巧的身份再说。”

沈芳年也认同他的做法,因为现在的一切还只是她的猜测,如果有实证,那么她去见王彻时会有底气很多。

谢昉正准备走,却听见门外秋瑶一嗓门:“大小姐!你看!你看谁来了!”

沈芳年也听见了秋瑶的声音,忙站起来探身望去,走廊中站着三个人,一左一右两位面色肃静的嬷嬷背着行李包裹,中间那位身穿月白大衫的雍容妇人面带关切,正同时向她望来。

“姑妈!”她激动含泪,脆生生的喊着,便飞身扑向了贵妇人的怀中。

沈慈叹了口气,一颗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赶忙拍着侄女的后背轻轻安抚,道:“芳年,你受苦了。”

沈慈嫁得离两位兄长很远,后来娘殁了后便在南京老家没了依靠,所以唯一能始终牵念着的便是自己在京城中的几个侄子侄女。每年年下虽然她不便回娘家,也要让身边的嬷嬷亲自送年礼进京,顺便看望小辈。沈芳年没有亲兄弟姐妹,母亲又早逝,她是沈慈最心疼的那一个。

秋瑶将两位嬷嬷手中的包袱接过放进了屋里,顺便冲谢昉使了个眼色。沈芳年从沈慈的怀中钻出头来,依旧带着哭腔:“姑妈,不是说我去找您么,您怎么自己来了。”

沈慈掏出手绢帮她擦眼泪,边道:“傻丫头,你已经在路上遇过一次险,我怎么可能再让你独自上路?”

沈芳年却皱眉摇头道:“我已经在路上遇过一次险,姑妈还冒着危险走这条路来沙洲,我真是不孝……”

“好了,不许再哭,谁让我是你姑妈?若是旁人,自然是八抬大轿抬我我也不会去的。”沈慈又帮她擦了一次眼泪,哄劝着让她止住眼泪。

“沈夫人、沈姑娘,你们叙旧,我先走了。”谢昉见沈芳年终于缓过来了,便上前请辞。

沈慈闻声抬眼瞧了瞧眼前的青年,明明是温和的目光,谢昉却明显从里面读出了“识相的便赶快走”的警告。

“这位便是芳年在信中提过的谢大人吧?”沈慈温和的笑,眼前的少年倒是挺拔,只可惜认贼作父。

沈芳年见了姑妈,就像老鼠见了猫般听话,此时只敢唯唯诺诺道:“姑妈,若不是谢大人救我,我肯定早就命丧黄泉了。”

沈慈闻言拍了下她的手臂,低声道:“别胡说。”又抬头对谢昉点点头,笑道:“谢大人仗义英勇,待我们回去自然会为大人包一封谢礼。”

☆、收拾梦境

“不敢当,沈夫人和沈姑娘聊,在下先告辞。”谢昉被沈慈盯的有些发毛,便赶忙行礼告辞,留她们姑侄叙话。

秋瑶也带着两个嬷嬷去下边吃茶。沈芳年拉着沈慈的手到桌边坐下,这才道:“姑妈,谢大人不是贪图谢礼的人。”

沈慈捏了捏她的脸,道:“傻孩子,人家想不想要是一回事,可我们却万不能失了礼数,教人笑话。”

真的要谨守这些死板的礼数吗?其实她心中并不赞成,送上金银财宝也好,珠玉字画也好,知会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变成了世俗人情。她只是不敢反驳姑妈。

“况且,我们也不能欠谢家的人情债。”沈慈意味深长道。那可不是轻易还得起的。

“姑妈!”沈芳年在曹府是落落大方的沈姐姐,现在在像长辈怀中像扭股糖一般撒娇,“谢大人不会认为我欠他人情债的。”

“好了,此时我自有计较,你便不必操心了。”沈慈道,“现在快些宽衣让我瞧瞧,都受了什么伤?”

她赶忙将手腕藏了起来,摇头道:“没受什么伤,都是脸上的晒伤。就算受了伤,在曹府养了这些日子也早就好了呀。”

沈慈轻轻捏了捏她的肩膀手臂,姑且相信了她,又道:“你信中写的简练,快告诉姑妈,你们是怎么遇险,又是如何走到沙洲的?”

她轻轻皱眉,点了点头,还是删繁就简,将他们如何在官道上遇险、如何迷路、如何在古回鹘的佛窟中决定走向沙洲一一讲来。当然,其中一些事她不得不再次用言辞加工一下,或者干脆删去。

“……然后我便在曹府待到了现在。”她终于说完,怯怯地拿眼睛瞅着沈慈。

沈慈也在看着她,企图从她的小脸上看出些什么,但是终究还是叹了口气,道:“这大抵是你命中劫难,如今逢凶化吉便也好了。只是有一件事你要死死记住,今后再不许跟任何人提起这段,知道吗?”

沈芳年低头沉默,沈慈在说什么,她清楚明白。自晖朝开国,程朱理学盛行,礼法对女子要求到规行矩步,若是世人知晓了她和一个男子独处了二十多天,竟然还没有自绝性命以求清白,她的身份便会很快从元辅家的千金变为千夫所指的淫奔之女。

“我跟你说的话你听到没有?”沈慈看着这个不长进的侄女,声音中带了愠怒。

“知……知道了。”她忙道。

沈慈这才点了点头:“嗯,当初你爹为了保你而匆忙为你定下这亲事,我本就是不大同意的。可惜我身在大同府,大哥是父母之命,我无力为你更改。这样也好,王家既然不干净,索性便退了婚,回到京城你会有更多的机会。”

回京城?她抬起头来忙道:“姑妈,我回京城住谁家?”

沈慈笑道:“你放心,我这次动身之前已经给二哥去信,你是他亲侄女,我相信他不会对你置之不理的。”

她不想去二叔家,她想去的是大同府,她想和向来亲厚的姑妈同住。她很想说二叔是一个道貌岸然的假道学,她若住在二叔家,那才真的是要规行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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