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不该带她,因为关晟会来,他就是冲她来的。”
魏靖立刻正襟危坐,“什么?没听到风声说他要来。”
“风声要放到你那去,他还来个屁?”
“他现在在哪?”魏靖迫不及待,“我叫警局的兄弟出来,尽量今晚就把他逮住。”
“这里那么多老百姓,你怎么逮?万一到时候掏枪,岂不是伤及一片?”
“他们不是嫖客就是贪官,另外就是出来卖的,伤一下又怎样?”
韩纵对他这种言论不置可否,只道:“别为了达到目的,本末倒置。”
他飞快地把韩纵从头打量到脚,发现他竟然真的什么都没带,当然包括枪。
韩纵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派森冷,“检察官必须恪守法则,只要不是正规逮捕,就不准带枪以免伤及无辜。不仅是我,你也必须遵守。”
魏靖有点窝火,不过还是忍了。他没跟韩纵继续交谈,换个位置坐下。这里不让带手机,但他领口那儿安了微型对讲机,他让那几个等在地面车库的手下,通知警局增加警力,并且改地点,悄悄埋伏在两街区的地方。
策略的及时改变,直接帮他在两小时后抓到了试图潜逃的负责人,而且不止一个。
各大新闻媒体在报道这个好消息时,都极力夸赞扫黄组的检察长,却没人知道韩纵,更遑论从惊险里脱身的陈易澜。
☆、女主杀手锏之吻痕
52
关晟有官场关系,所以他知道哪些是检察官而哪些不是, 很懂提防他们。韩纵跟魏靖在别的地方可以暗访, 但在这却不行, 什么都干不了。千辛万苦才把陈易澜送进去, 怎么会无功而返?
但风险很大,要是交谈过后, 关晟觉得陈易澜是来取证, 而不是要合作, 一个不爽就把她给扣了。更糟糕的是,这种情况真的发生,其他人未必能出手干涉。
她只能自救。
魏靖不在乎这个, 就像他之前说的,检察官制服一穿,还分男女?受得了就受着, 受不了就淘汰, 天经地义。
但韩纵不行,心里揪揪的。他等不下去, 自己起身走到她跟前。
她抬头时, 他在她眼里看到防备。那一刹, 他心里刺痛了一下, 但很快压下去。
“听着, 你赶紧走。”
“为什么?”
“今晚可能是陷阱。”
她起先还疑惑地问几句,但韩纵说了些什么,她不知是被他表情威慑到还是怎么, 听话地站起来往外走。
结果刚走到半中央,里头的灯竟突然熄灭。周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但陈易澜很镇定,韩纵亦是。
这边的灯暗下去,舞台那边倒亮起,她立刻回头,却见一个个女孩从幕布后面挨个走出来——原来是所谓的竞价要开始。
保镖站在门前一动不动,“现在不能离场。”
俩人只能回去。她复又坐下,跟韩纵依旧隔了蛮远。
其实她不怕,因为对自己有信心。毕竟,她有个优秀的起点,头个案子就跟韩纵办的,见惯了他的游刃有余和灵活百变,潜移默化会被影响。她知道自己目前不及他一半,但四分之一是有的,只要有这四分之一,对付今晚这场面便足够。
她安稳地坐在那里,点了一根烟,耐心地等它燃尽。她知道对方会找来,自己要做的只是等待。
她看着台上,那些女孩一个赛一个的漂亮,或甜媚或妖艳,任人挑选,可陈易澜总觉得,她们其实都长得一样。
她尽量抽离感性情绪,保持绝对的冷静客观,目光一一扫过那些人,终于在二十多个女孩里,又准确找到了她。
安琪。
她微微低着头,散碎的刘海挡住她眼睛。这女孩很奇怪,身上有种莫名的纯真气——照理说不该的,不知她到底什么背景,什么故事,才能这样。
陈易澜原本担心会有那种直白的“展示”环节,强行分开她们的腿之类的,惹得男人血脉贲张。但关氏很懂套路,这种明码竞价的公开场合,没有任何暴露环节,那些女孩的衣着甚至不算特别性`感,连衣裙从胸口遮到大腿。
那些人大概也知道,会有检察官或警察摸进来,偷偷录像,所以明面上规规矩矩,主持人都不说“卖雏”,而是“赞助费”。场面、对话全都合法合规,这种录像拿回去也没用。
紧接着,开始竞价,直接喊号码并报价,三锤定音,最高价就能把号码牌对应的女孩直接带走。主持人没说地点,肯定不在楼上房间,搞不好会是比较远的宾馆。
陈易澜没空琢磨这些,一心在想待会儿要怎么入手取证。
然后突然,她身边坐了一个人。男的,新面孔,不是关晟。
他将桌上一瓶芝华士打开,往自己面前的酒杯倒了近八分满,但倒给陈易澜的却只有不到五分。
他很谨慎,怕留下录音作证据,所以用这种方式跟她谈判,真的十分隐秘。这意思是说,利润我要八成。如果陈易澜根本看不懂这行为的意思,说明她没有诚意加入,毕竟这类“语言”可是行话。
她当然做足功课。徐徐端起那人面前的杯子,直接倒个干净,酒水溢出来她也不管,反正就是要他杯里一滴不剩。
那人打量着她,她毫无畏惧地回视,气场比对方还要强烈。
他幽幽地开口,“吃独食可不是一种美德。”
陈易澜淡淡的,将携带的公文包打开,里面有厚厚一叠照片。
她指了指台上的女孩,不羁而随性地说:“挑一个。”
那人略微一滞,迟疑地报了个数字,“九。”
陈易澜听过后就开始翻那叠照片,从里面抽出一张递给他。
他一看,脸上的神情就变了,然后抬头盯着陈易澜,眸光里带着强烈的不可思议。
早料到对方会是这种反应,她只是轻轻敲了敲面前的杯子,“这笔交易是我施舍给你们的,你现在说说,利润这么分,到底值不值。”
那人笑了下,“很好。”
灯光再次暗下来,她的眼睛却亮晶晶的,充满了锋芒的魅力。
那一刹,韩纵有种莫名的安心,倒不是别的,而是相信她一个人没问题。
等他再望过去时,陈易澜跟那人已经都走了。
陈易澜已经在心里谋划好今晚的方案。
那人将门推开,做了个“请”的手势。她看到里头的套间里坐了一男一女。
她大胆地往里走,发现的确是关晟。而另一个女人也很熟悉,不是别人,正是夏瑶。
“又见面了,陈律师。”她站起来冲她微笑,“看来我们的确有缘。”
关晟还是懒懒地坐在那里,不过目光却上上下下扫视陈易澜,“嗯,一如既往地充满魅力。”话虽客气,但他眼神却是审视的,像在打量一件昂贵商品,看它到底值多少钱。
夏瑶倒是客气,还给她倒了杯水。陈易澜当然不会傻到去喝,只是端着捧在手里。
陈易澜上来便开门见山,先犀利地问夏瑶:“原来你也参与?如何,你拿多少分成?”
“你误会了,我不参与,”她并不上当,“我只是律师,今晚过来给你们的协议做公证,避免以后违约牵扯不清。”
“协议拿来。”
夏瑶把拟好的文件递过去。
陈易澜低头翻阅,明面上只是审阅条款,但脑子却运转飞快,琢磨这份文件哪处能用来套话。
她在某一页停了下来,不满地指着那个条款,“让我跟夏瑶交涉?未免太好笑,我可是合伙人,你让一个普通律师来应付我?关晟,你手下的人都死光了?”
她说话毫不客气,像是试图把他激怒。但关晟很平静,“你跟夏小姐都是律师,交涉起来岂不是更方便。”
“一百万的入股金,加上源源不断的新鲜女孩,你们还有哪个高层能提供这种资源?”她语气骤然狠厉,“关晟,给我拿出诚意!”
被吼了一通的男人只是笑了下,竟还是漫不经心,怀里的女人又给了他换了支雪茄。
“一百万不算什么,不少人都投几千万,那些女孩个个娇贵,养着她们可是很耗钱的。再说了,资源也不止你一个人有,我手里掌握的,可是你的十倍,包括不少艺人明星。”
陈易澜沉下脸色,略带不悦地看着他,不过心里想的却是,很好,刚刚那番话终于可以算证词。
关晟似乎恍然不觉,还戏谑道:“看来检察院很苦,你不止瘦了还变得刻薄。”
检察官的档案都是绝密,除了熟知她的同事,没有外人知道她转去市检院,关晟又是如何得知?
她略作思考,决定干脆承认下来,“既然熬到这个位置,那我要让权力物有所值。”
“第一次见你,你还是个正义凛然的小纪委,不到半年时间你变得跟我们一样,我可不信。”
陈易澜轻飘飘地笑了下,“你知道我经历过什么,又何必揭我伤疤。”
关晟故作不明,“哦?”
她眼底烧起恨意,“检察院的,都是一群衣冠禽兽,指望我继续效忠他们?呵……”
关晟吞云吐雾,不动声色地打量她。
她突然站起,脱掉西装,然后背过身,把衬衣掀起来,露出白腻的腰背,整条细细的腰肢,不仅布满了乌七八糟的吻痕、咬痕,更可怕的是两道很深的指印,像是嵌在皮肤上的胎记。可想而知,在她身上肆虐的男人用了多大力气。
她把衣服放下来,神情像死水一样没有任何波动,透着一种绝望的寂静。
“你现在看到了……这就是我愿意跟你合作的原因,”她自嘲地勾起嘴角,“或许我曾经也是个信徒,但那些人渣毁了我……”她恰到好处地脸庞涨红,透着肝肠寸断的恨意,“我现在只要钱!”
太过逼真,又跟她身体的痕迹对上号,甚至跟关晟掌握的她的某些隐私也对上,于是差点就信了。
“那些?”关晟饶有兴味,“原来不止韩纵碰过你。”
关注点居然在这,陈易澜哽了哽,面上难以启齿,但心里却盘算着,是否该承认下来。她觉得不该,因为一旦被发现是假,这就……而且关晟肯定要她吐出那几个人的名字,那要怎么编?
“他是个暴君,不准其他人碰我,但他喜欢在人前侮辱我,”她将眼里的轻蔑和妩媚拿捏得恰到好处,“夏律师不是还撞见过么?那回在法院。”
夏瑶对关晟点点头,“是,我见过。”
气氛已经被调到点上,陈易澜趁机拿乔,她微微沉下眸,双拳却用力攥起,泛白的指节宣示了她内心的愠怒和隐忍——这种情绪完全是合理的,某种程度上而言,是完美毫无瑕疵。
她整个人很冷漠,但又透着一股高深莫测:“一个字,要还是不要,我不想浪费时间。”
关晟还是不说话,似乎正在琢磨。夏瑶用眼神示意。
陈易澜注意到她细微地点了下头,心里不禁露出一个微笑。很好。
但关晟还是不进套,竟提出一个要求,“你跟他的视频,有吗?”
他显然是想留着视频当陈易澜的把柄,她一下就看穿这个意图,但装作没看出来,直接端起手里那杯水,猝不及防地给关晟迎头一泼。
怀里的女人尖叫着抱头窜开,甚至连夏瑶都震惊不已,看得目瞪口呆。
陈易澜疯了,居然敢对关晟泼水!
他脸色迅速阴沉,但陈易澜比他还火大,眼里的暴怒和屈辱的泪水混在一起,可怕地发着红,“姓关的,你不来就不来,别想侮辱我第二次!”
她把杯子重重摔在地上,“砰”——迸发骇人的回响,四分五裂!
她猛地转身,大步朝外,似乎根本不想多做停留。
“站住!”关晟威严地发话。
但陈易澜根本不听,哐啷打开门。她这才发现门外竟然站了一排人高马大的保镖,之前明明是没有的。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死死盯着门外这些人。
离她最近的保镖低声说道:“没有关少的允许,建议您不要迈出这个房门,后果很严重。”
没有虚张声势,语气平常得像在谈论天气,甚至还对她用了客气的敬语。
然而这才让人觉得可怕。
陈易澜顿生出几分不安,就怕自己刚刚演得太过,对方信是信了但却被触怒。
但此刻并不能回头,回头就不像了。
“给我回来。”关晟再次命令。
陈易澜现在只能背对着,没法通过琢磨他表情来揣摩他的态度。
说真的,那一刻她的确有点慌,因为不确定性太大。
短暂的一分钟,她脑海里已经闪过十几个念头和十几个脱身的方案,然而就在这时,夏瑶开口了。
“陈律师,我们再好好谈谈,”她怕陈易澜真的拗脾气上来,所以格外好言好语,“过来坐一会儿,就一会儿。”
夏瑶这种态度令陈易澜悬着的心脏放了下来,她缓缓松开门把,折回。手心全是一层冷汗。
差点以为自己露了馅。
她又走回来,步子十分利落,并没有因为畏惧而拖泥带水,她往沙发上一坐,动作堪称霸气,尽管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冰冷。
“到底想怎样?说。”她语气没有傲慢也没有低声下气。
从整个人的态势来看,她虽失控地发泄怒火,但依旧那么沉着,就算有危险、威胁,也没让她轻易地情绪失控和害怕。
关晟原本是一副所有尽在掌控因而懒洋洋的神情,但此刻终于变了,那种目光愈发有侵占性。
那个受到惊吓的女人正颤巍巍地举着毛巾,小心翼翼地给他擦拭脸上、身上的水渍,但关晟一把将她推开,她整个人往旁边一掀。
陈易澜下意识地想扶,但还好,理智让她忍住了,冷冰冰地看女人摔倒在自己面前。
关晟盯着陈易澜,一字一顿,“成,交。”
对方说出这两个字,她心里彻底松了口气,简直想要微笑,但面上仍分毫不漏,冰冷而低沉,“名单。”
关晟犹豫片刻,对夏瑶点了下头,然后夏瑶出去了。
他站起来,开始脱衣服。
陈易澜皱眉,把脸略微侧了一下。
关晟一直盯着她,所以当然没有错过这个细节。
“我还没有说我的条件呢,陈律师。”
“滚,”陈易澜眯起眼睛,一派冷硬,“一百万和五十个女孩,就这些,你敢多提一个。”
关晟把打湿的衬衣随手扔在地上,露出健硕的上身。
“我可没说条件就是这个,对付美人,我向来温柔,尤其你又吃过苦,我实在不忍心。”
陈易澜没说话,耐心看他想耍什么花样。
他慢悠悠地开口:“陪我,一晚就够;要么,给我去会所坐台,每天都得去,坐到什么时候,我说了算。”
“不可能,”她寒声否决,侧脸线条绷得紧紧的,“我已经对男人生理性厌恶。”
关晟假惺惺地疼,“我可以抚慰你。”
陈易澜简直想笑。
夏瑶取了电脑过来。
陈易澜感觉内衣里的微型蓝牙轻轻震了下,心头一股喜悦涌上,很好,它开始拷贝这台电脑的数据。
夏瑶不能看,自觉退到一边。陈易澜坐那岿然不动,看到关晟打开了一个什么表格,上面密密麻麻全是人名,后面还跟着好几串数字,毫无顺序和规律。但她却能轻易辨出,其中一串是日期,另一串是入股金额,第三串什么都不是,只是用来混淆视线。
电脑的页面变成一片蓝色,关晟说:“按指纹。”
陈易澜有些犹豫,因为之前听说这种取指纹,相当于把个人信息全交代出去,尤其是银行卡。而且据说,细小电流传导到身体里时,能让携带的微型蓝牙失效。更有甚者还会发出“嗞”的一声而被识破。
关晟看她有犹豫,眼神瞬间变得很不妙。
但下一刻陈易澜就把心一横,食指摁了上去。的确有电流通过,她指尖微微发麻。
屏幕上出现了指纹的形状,但只是一部分。
关晟说:“继续。”
陈易澜又摁了两次,三次……同时心里不停念着,快点取好证,快点,快点。
她在焦急和紧张中仍保持清醒头脑,但莫名觉出有些不对劲,这一举动真的对自己有利?而且她感觉这一切来得太快,关晟好像……根本什么都没有透露就已然同意,这真的合理?
正在这时,保镖突然推开门。
关晟眼疾手快地合上电脑,怒斥:“谁让你进来的?”
保镖连连抱歉,但神色凝重,“关少,警察突然闯进来,底下都乱成一片。”
关晟却丝毫不怕,甚至都不意外,“他们又来抓嫖?”
保镖点头。
关晟笑了。
但下一刻他脸色突然十分凌厉,拿着电脑直往外走,似乎要离开这里。
陈易澜当然没跟,只是拧着眉,在想刚刚是否已经录下?
停留片刻,她突然有点不安,不能再继续待,立刻起身离开。
关晟跟保镖在那等电梯,结果门一开,竟然是韩纵。他应该是在下面等得焦心,忍不住亲自上来确认她是否安全。
电梯一开,他一眼便看到她,大步流星地走过去,脸上又急又喜。
陈易澜很怕他上来就给自己一个拥抱——这不就穿帮了吗!
电梯已经到了,但关晟却不下去,竟好整以暇地等着那里,目光灼灼。显然是想看他们会怎样。
韩纵正欲伸手,但陈易澜比他更快,直接甩了他一巴掌。
她把胳膊抡起又重重挥下去,真是用了百分之两百的力气,伴随着响亮的巴掌声,韩纵被打得脸都侧过去,她更是整条手臂都发麻。
韩纵转过头,嘴角竟都出了血。他脸上的神情陡然沉下来,眼里结着一层寒霜,整个人十分可怕。
但陈易澜发狠地瞪着他,“滚,别碰我!”
他蓦地皱眉,一步上前,猛地揪住陈易澜衣领。
“你他妈真把自己当大小姐?能进检察院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所有人都该把你捧在手心?!”
陈易澜拼命挣扎,“放开!”
“你取悦我是应该的!我能给你案子和权势,别人能吗?不知好歹!”
陈易澜气地嘴角抽搐。
“不让我碰,我偏要,我今晚就要干你!让你再一次认清楚,你就是给我泄欲的母狗!”他抓着她腕子,竟直接把人往电梯里拖。
陈易澜爆发一般疯狂挣扎,“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她歇斯底里,额上的青筋都凸着,兴许假戏真做,借此宣泄压抑的怨恨。
几个保镖都有点被吓到,低声请示关晟要不要上去阻拦一下,关晟微蹙着眉,点了下头。
结果那保镖才刚碰到韩纵的肩膀,他猛地转过身,抄手就是一拳。还好那人闪得快,不然这一拳下去,鼻梁都要碎。
周围瞬间一片寂静,没人敢上前招惹他。
陈易澜的帽子已经掉了,整个人狼狈不堪,窒息一样不停喘着气。
韩纵狠起来真是比黑社会还逼真,就这样众目睽睽地单手钳制她,强行把她拖进电梯里。
陈易澜从不是苦情的人,恰恰相反,她擅长把自己经历过的苦楚直接拿来用,不论是上次打官司还是这回跟关晟过招,她都用了自己的伤疤。这种外人看来近乎自虐的手段,却让她的心理越来越强大,并且每一次都让她赢得漂亮。
今晚朝关晟泼水还砸杯子,当暴躁坏女人的感觉真心不赖,至少比上回当小蜜要爽快。后来还扇了韩纵一巴掌,挺解气的,但那点出血量不及他强要自己的第一次。
电梯门一关上,韩纵也没有掉以轻心,把摄像头拧下来砸掉,才彻底舒服。
他闷痛地嘶了声,“陈易澜,你下手真重,我口腔里面都破了,”他朝她龇牙,里面果然都是血,“真他妈的疼。”他可能还没从暴君的角色里缓过来,身上仍有股戾气。
“你是本色演出。”
韩纵不乐意,“为了配合你,我就当坏人。”
她不说话,冷漠的,不以为然。
韩纵即刻压上去,“对付你这样的性冷淡,我坏一点也是应该的。”
她蹙眉侧过脸,“滚开。”
“刚刚那么配合你,被你打成这样,”他硬拽她的手,摁到自己颊边,“都肿了。”
“我总能收取一点报酬。”他声音变得十分低柔,温热的鼻息在她脸上撩着。
陈易澜毫不客气,准备再扇一巴掌,但这回他没有纵容,精准无误地握住她腕子。然后低下头,凶悍地吻住她。
刚刚她一边挣扎,一边吼着“我恨你”,他心里竟有说不清的欲望迅速膨胀,生长,蔓延……
简直无可救药。
每次案件过后的接吻,都是一股血腥味。上回是,这回亦是。但不同的是,上次她惊惶恐惧,但现在,她并不。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很悍,可以备好强心剂。
☆、【一更】活像已经被上过
53
陈易澜一个人应付关晟,韩纵一个人在底下揪心了两个多小时——他讨厌这种感觉, 甚至觉得自己很没用。
她这回是脱了身, 但下次, 下下次呢?
他不喜欢自己的女人也从事很危险的工作, 就算是她的梦想也不行,他不知道自己的“怜悯”还能维持多久, 等心里那点柔软的感动都耗尽, 他可能还是会选择折断她的翅膀。
陈易澜不适合出去闯, 准确来说,是韩纵觉得她不适合。一般女人被吓着都会躲回来,多吓几次不就自然放弃么, 她倒好,居然越挫越勇,实在不够柔弱, 总会一次次变强。对韩纵来说, 这是相当不好的。
他松开她时,她不再慌乱, 只是抬起手背略带厌恶地擦掉唇上的痕迹, 脸上除了冷漠就没有别的情绪。
他顿时心情很糟, 于是心肠就变得很硬。
陈易澜想去会所看看什么情况, 他只蹙眉说了句“很乱”, 然后就握着她的腕子,不让她下电梯。于是电梯一直开到一楼。
楼下也很嘈杂,因为七七八八的人都跑了下来, 记者听说警察扫黄,跑来捞大新闻,门口的道路几乎都被车堵得水泄不通。
他全程都拽着她,而且就拎那一条腕子——她毫无悬念地又被他抓红了。她说痛,他也没听到。
他把陈易澜关到车里,不让她乱跑,自己倒是把目光投向街道远处人群聚集的地方。刑警长官认识他,从他下来就开始不停招手,要他过来。韩纵大步离去,跟他们一起。
她就这样被他二话不说地锁里面,仿佛一只任人处置的小猫小狗,她叫了两声,但他没有听到,且背影很快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车窗都是封闭的,现在还好不是盛夏,不然真的特别难受。但尽管如此,十分钟后她还是感觉闷得慌。
她用力拍打车窗,希望获得帮助。这辆车停在后门,没什么人经过,大家都挤在大道上看热闹,虽然这里距大道也不过五十米,但路口熙熙攘攘,就是没人注意到她。
半小时后,她头上全是汗,几乎喘不上气,虚弱地贴着车窗上,眼巴巴地望着外面。
面对关晟时,她没觉得自己会出事,但现在,她却有这种想法。
她觉得自己早晚有一天会死在韩纵手里。
这次搜捕还算成功,当场并获几对正要上床的。警察直接闯进包厢挨个搜,有人见跑不出去,竟从卫生间跳窗,那可是高楼,摔下去当场死亡,楼层低的没死,当即摔断腿却还得硬撑着要逃。还有一些跟警员发生冲突,争吵时砸了酒杯,但最终还是被制服,押出来时身上血迹斑斑。
这几乎就是围剿。
陈易澜呆滞地看着,心里阵阵绞痛,她意识到第一个案子原来还算轻的,很多重案其实会惨不忍睹。
突然又有一群姑娘飞奔着下来,清一色的白裙子,所以陈易澜认得。她们怕被警察带走,所以抱头鼠窜,钱包掉了鞋子掉了也不管。
警察逮一个就铐一个,然后锁到警车里,尖锐的警笛在街道响起,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被抓到的女孩从里面出来后就一直埋着头,一声不吭眼神死寂,完全没有方才的迷人风姿。
陈易澜死死捱着,口鼻并用地喘气,忽然之间,一个纤瘦的身影撞了进来。为了躲避警察,她从后门转角突然出现,没命地狂奔,但她跑得太快,脚下一软,直扑扑地摔倒在这辆车旁边。
啪的一声,陈易澜看到一双红鞋子飞出去。她抬起头来望着她,脸上还残留着惊恐,俩人隔着一层车窗。
陈易澜没说话,毕竟上次让人输掉官司,今晚又把警察引来——虽然并不是她的主意。她觉得对方没理由帮自己。
但安琪嗫嚅着说了句什么,隔着窗户陈易澜并听不清,但能看出来那口型是“要帮忙么”。
她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用力点了点头,然后安琪就站起来,干了些什么,于是车门就开了。
韩纵刚刚走得太急,只是把钥匙一转,锁上,但并没有拔下来。
所以安琪一转就开了。
明亮的月光下,两个女人都大口喘着气,一个是闷的,一个逃的。
安琪神色惶然,脸色惨白,她什么都没说,转身准备接着逃。但尖锐的警笛突然爆响,且探照灯竟然在路口亮了起来——有警察过来。
来不及想什么,陈易澜凭借本能行事,她一把将安琪拉住,敏捷地将人拽到车里:“躲好,别出声!”
女孩无意识地大张着嘴巴,怔怔地看着陈易澜。不等对方反应过来,陈易澜很用力拉了她几把,将她塞到座位下面。
她没有挣扎,许是吓坏了,许是没想到会有这种避难所。她没有质问,也没有惊慌,就乖乖地按照陈易澜的指示躲着。
陈易澜把车钥匙收起来,并且将车门关上。
她还没把那白色的裙边藏好,警察就已经走了过来。
他敲敲车窗,车子没开火,窗子是摇不下来的,她只好把车门打开一条缝。
“什么事?”她问。
他掏出证件给她看:“刑警一大队的,刚才有个女的从后门跑出来,你看见了吗?”
陈易澜摇头,“没有。”
警察发现她身上全是汗,衬衣的领口都湿了,觉得莫名可疑,“身份证带了吗?拿出来看看。”
陈易澜说:“没有。”
“那你带了什么?”
她拿出一张会员卡。
刑警啧了声,语气开始不满,“你是过来嫖的?”
陈易澜说不是,“你没听出我声音是女的吗?”
对方却见怪不怪,“我见过很多你这种拉拉,把自己扮成男的来享乐。”
陈易澜本来不想解释,毕竟检察官到处暴露身份可不好,尤其安琪还在这。
但现在没办法,她说道:“我是暗访的检察官,编号sn10093,我姓陈,不信你可以去问那里头的检察长,他们都认识我。”
刑警说好,“你等着,我问完就出来。”
陈易澜把惊魂甫定的安琪拉起来,让她脱掉那件白裙子。
女孩很聪明,一下就懂了。陈易澜把这件裙子扔到不远处的垃圾堆里,然后把自己身上的西装脱给她。
她穿好后,扑进她怀里,似乎哭了。
陈易澜摸摸她的头,示意已经安全。
她让她继续在车里躲好,然后自己站在外面。
韩纵满头大汗地过来,显然不是因为这一段路就跑出汗,应该是之前太忙活。他急得不得了,抓着陈易澜的手连连问:“没事吧?没事吧?”
陈易澜冷静地推开他,“你跟刑警说清楚了吗?”
刑警立刻接话,“说了说了。”
韩纵问:“你的外套呢?”
“太热,我脱掉了。”
韩纵透过车窗往里头一看,再一转头,不远处有两只散乱的红鞋。
他立刻明白过来,眉头也皱了起来,“陈易澜,你在干什么!”
她沉默片刻,但也只能说:“你就当帮我一个忙。”
“这违规的你知道吗?”他压低声音,尽量只让她听到,“窝藏罪犯一旦被查出,你辛苦挣来的执照可就吊销,并且永不能再进。”
“我知道,”陈易澜很平静,“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一旁的刑警用古怪的眼神打量着他们。
韩纵转过身,脸色毫无波动,冲刑警摆摆手,“你回去吧。”
陈易澜把车门打开,坐进去。
韩纵叹口气,“你等我一会儿,我跟那边说一声再过来。”
陈易澜没空跟他发脾气,只说不用,“我自己开车回去。”
“你这是疲劳驾驶,我不放心。”然后还从她手里把钥匙夺走,这次他当然没锁,车门敞着。
陈易澜靠在后座,十分疲惫。
安琪终于可以挺直腰背坐着,袒露着两条雪白的大腿。
“陈姐,你把我撂在前面路口就行,我自己去找间宾馆。”
陈易澜想了想,“你睡我家。”她这么说可不是出于妇人之仁,而是的确需要。今晚肯定回不了陈宅,要歇在市中心,韩纵怎么会轻易放过她?但有安琪在,可以防止他动手动脚。他总不能无耻到在人前还跟自己腻腻歪歪。
韩纵很快回来,迅速坐上驾驶位,发动车子离开。
陈易澜想要他那件外套,但不想开口搭理他。她在后座悉悉索索,韩纵通过后视镜,看到她把裤子脱了下来,递给让安琪穿上。他看她下面光着,便在等红灯的间隙将自己外套给她,让她盖着腿。
车子开到一个繁华的cbd,韩纵停了下来。
他没出声,但明显是让安琪下车,自己找宾馆的意思。
安琪有点怕他,一直不敢对视,她扭头看着陈易澜。
陈易澜搭上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紧张。
“安琪今晚就睡我那儿。”
韩纵一开始还有比较耐心,说道:“坐你身边的这个女孩,跟四个已经落马的高官有性贿赂的牵连,不管有没有发生今晚的事件,她都是警方要的涉嫌人,甚至包括我们检察院。把她带到这里就仁至义尽好吗,后面的路都是有摄像头的,万一拍到她跟我们在一辆车里,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陈易澜说:“那你下去,我来开车。我不怕被拍到。”
韩纵皱了下眉,从前面的小柜子里抽出一张卡片。他直接扔到后面,但安琪没接住,掉在脚步,她俯身捡起,发现那是一张临时身份证。
用这种身份证住宾馆,不容易被警察查到,至少今晚是安全的。
但陈易澜还是坚持不让她下去。
韩纵开始不悦,“你要为一个毫不相干的雏妓,跟我闹?”
“什么叫妓?不管什么时候,不管自己愿不愿意,必须无条件配合对方,”她冷冷地反问,“我不也是吗?”
韩纵当然听懂她的影射,但还是尽量克制点,“你今晚怎么了?”
“你很清楚。”
“我不清楚,”他低沉地斥了一句,“我只知道你从关晟房里出来后就没给我好脸色。”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跟他还能发生什么?”她心里的厌恶感骤然加强,“韩纵,你知不知道这种话真的令我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