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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啧了声。

里面的灯开了。

后座的两个人已经各就其位,看起来什么都发生,除了陈易澜额发凌乱。

韩纵还是那副齐楚周正的样子,眉宇间神色也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她脸颊没有透出红,而是惨白。

事实证明,刚刚那一下对她来说,只有惊惶和害怕,并没有情`欲和迷乱。

她靠在玻璃窗上,视线对着外面。

细细地喘息,胸口略微起伏。

韩纵却意犹未尽,下意识地捻了捻手指,却感觉指间黏糊糊的。他有点开心,以为是她的蜜汁,结果低头一看,只是血。

他有随身带手帕的古早习惯,将指尖擦干净,上面留下了斑驳的血痕。他定定地看了片刻,竟想到初夜落红的情景,想到她会在迷乱地躺在自己身下……

真是魔怔。

他知道自己没救。

车子终于从隧道开了出去,但陈易澜还维持那个姿势不变,紧紧抵着车门蜷缩在最右边,从头到尾都没看韩纵一眼。

他不介意,甚至不知道去在意。

男人有时候很敏锐,但有时候又十分粗心,他只觉得她可能疲惫了,未能发现其他异样。

他还要去摸她的额头,问道:“痛经?”

陈易澜不想回答,只是坚决推开了他的手。

韩纵也没说什么,由她去了。

☆、默契

半小时后抵达目的地,连续失窃的大型文物馆。

陈易澜下车后正正常常,所有脆弱和负面情绪都隐匿,只余一份工作中该有的端庄。韩纵就更是,一旦把先前那种侵略性的欲念抛得一干二净,他静下来的气场甚至会透着一股禁止的意味。

他边走边问:“你知道这个案子吗?”

陈易澜点头,“前阵子上过新闻。”

“我说的‘知道’,不指那种皮毛和道听途说,新闻不算。”

“新闻是有一定的夸张性,但也的确可以获得少量信息,我会把不真实的部分都剔除。”

韩纵听完,直接问:“那你怎么看?”

“肯定是贪,但里头到底牵扯了谁,比较难查,账面很干净。”

“没有意向人选?”

“我不会轻易揣测,等看过现场再说。”

韩纵笑了笑,似乎挺满意。

俩人一起进去,步伐都是又快又稳。女律师高挑纤白,清秀冷肃;检察官身形挺拔,英气逼人;他今天穿了制服,领口处的金红色徽章颇有些醒目,里头的施工队和工作人员意识到这俩来头不小,立刻迎了上来。

下属在两小时前刚被冷声训斥,满心以为老大不会亲自过来,正焦头烂额地傻劲忙活,结果一转头竟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心里不禁一喜,连忙走过去。

韩纵在跟负责人交谈,小年轻笑着走近跟他示意,他也没理会。直到谈话完毕负责人离开,他才把视线慢慢转回来。

“把你整理的资料给我看。”

下属忙不迭地递上一摞,同时眼尖地发现韩检身边还跟了个生面孔——看起来很干练的漂亮女人,像是秘书、调查员一类的。

他问道:“头儿,这位美女是?”

韩纵已经开始翻阅文件,头也不抬地回道:“中建纪委的律师,姓陈。”

下属立刻鞠躬,主动握手,“陈律师你好,我是检院新来的事务员,我叫杨治。”他掏出自己的名片递给陈易澜,“希望以后可以跟你合作,到时候就要给你添麻烦了。”

陈易澜礼貌收下,“给你们提供辅助,是我们的职责之一。”

“你是以前就跟我们头儿合作过吗?”他语气里有种掩饰不住的讶异和好奇,“我今天第一次见他带辅查人员过来,以往从来都不乐意的,咱们高检的功劳,凭什么被其他单位分走,再说了自己实力足够强,不需要带个拖油瓶……”

“杨治。”韩纵突然打断,阻止他继续往下说。

小年轻后知后觉,笑眯眯地转过头,“韩检,怎么了?”

韩纵把其中一页纸拿了出来,“你要跟中建申请工程师,专门给你恢复原始制图?”

杨治点点头,“我觉得很有必要,因为那图已经损坏,找不出跟外界链接的核心位置,我……”

话还没说完,韩纵就直接扔给他,“不批。”

杨治愣了愣,“为什么啊?”

“你知道制图要多久吗?”

杨治发懵,一脸无辜地看向自己老大。

但韩纵只是冷漠地抿着嘴角,并没有解释这种对他来说很低级的问题的打算。

陈易澜好心道:“最快也得半个月,而且是组里所有工程师都加班加点的情况下。”

杨治听完后,又可怜兮兮地征求意见,“那我们就选这种最快的方式不行吗?半个月其实……其实也还好。”

“半个月不长?”韩纵眉头一拧,“你觉得其他单位都没有自己的活儿,成天就是为了辅助你才存在的是吗?你觉得自己权力很大,想调哪个就调哪个,他们也不敢不从,用起来很爽是吗?”

言辞虽没有锋芒毕露,但讽刺批评已经相当到位,不可能听不出来,下属当即哽了哽,“韩检,我不敢滥用职权……”

“我看你敢得很,才一上午而已,你已经开了两张协审单。”一张给交通部,要求调出详尽的监控录像;另一张给中建,要求工程师辅助。

韩纵无不嘲弄地道:“我三个月都未必开出一张,你倒好,今天就给我完成半年的指标。”

杨治被说得很窘,无奈道:“但是工图真的很有必要,这是最原始的一手线索,就因为档案员的失误,它老早磨损了一块。”

陈易澜走过去,“我看看吧。”

她从韩纵手里接过那份文件,低下头仔细辨认那些标尺,甚至开始心算。

“五条主管道,意味着有600种不同的链接方式,但这种设计很明显是2008年以前的老模板,链接方案就可以删去一半,只需测试剩下的300种,”她抬头看向杨治,“我可以五天做完,周末给你行吗?”

杨治听到她这番话简直惊喜,正想答应下来,却又被韩纵打断。

“你自己也有事,没必要麻烦。”

陈易澜说:“最近手上就两个案子,也没有很忙。”

但韩纵还是坚定地说不。

杨治听到这番对话,难免生出些小膈应,要是中建的工程师都不乐意加班加点也就罢,但现在陈易澜是自愿且主动的,韩纵竟然还要来阻挠——这真的是一个合格的老大吗?专门给下属穿小鞋、制造障碍?

想到自己上头居然是这种领导,他心里忽而产生了几分鄙夷。但敢怒不敢言,只能憋屈保持沉默。

韩纵把陈易澜拒掉后,突然又朝他发问:“为什么一定要恢复底图?”

“因为我要找到,他们把文物偷运出去的途径——只有这样才能提取证据。姑且不管到底是外面的人钻进来,还是这里面的家贼,不论如何,总归有个手段把这些大玩意弄出去,而且是悄无声息、掩人耳目的。很大概率只能走底下管道,因为这里的监控我已经全部看过,明面上根本没有偷窃的痕迹。所以我想找出地下主管道交汇点所在的房间,我估计那里就是赃物的储藏点,所有东西都可以从那里运走。”

他怕跟之前那样被韩纵一句话就堵回来,所以现在据理力争,滔滔不绝地讲着。但韩纵只听完一段就没有再听,轻轻点了下头,但幅度太过细微,杨治都没有发现。

但陈易澜发现了。

她轻声打断略显激动的新人事务员,“杨先生,您等会儿再说可以吗?我们先把现场过一遍,有什么疑问再向您请教可好?”

她态度端正客气,杨治听完心里并没有任何不舒服,点点头没再继续聒噪。

韩纵大概是嫌这么厚的纸张捧在手里真累,竟将很多文件哗啦啦全甩到垃圾桶,杨治顿时瞪大眼睛,急匆匆地走过去,“韩检,这些都是有用的!”——我的心血!

但韩纵并不听他的,竟兀自舍弃了大概三分之一,剩下的才交还给杨治。

“见不着实物才要去看图。但现在,我们就在这里头,每一处都看得见摸得着,为什么还要整这些破图?本末倒置。你好好一个研究生,没图就没法分析,是吗?”

杨治条件反射的想要反驳,但一时根本无话可讲。听完再仔细一想,好像确有几分道理,但他还是说:“有图更加清晰,一目了然。”

“这不是做题,是、查、案。如果你不能转换思路,说明你不适合这里,回你的学校去。”

杨治尴尬地笑了笑,“怎么一言不合就要赶我,咱能不这么严肃吗老大……”

面对这种试图缓和气氛的漂亮话,韩纵还是那副刀枪不入的冷样子,“别跟我卖萌,这招没用。”

杨治气馁了,又有点畏惧他,露出小媳妇一样委屈的表情,“韩检,那你说怎么办嘛?”

韩纵根本懒得回答这个问题,转身就走。

陈易澜看到韩纵一边走一边打开工具盒,将里头一串小浮标拿出来勾在指头上,她登时就明白他想出了哪种靠谱解决方案,但她情商高,并没有多嘴和自作聪明地讲出来。只是走过去对忿忿不平的杨治说,“快跟上吧,他会教你的。”

☆、打诨

10

如果陈易澜是男生,完全能跟韩纵一样,毕业就进检察院,而不是忙活了两年,还只能去中建的纪委部门。

倒不是说什么性别歧视,而是男女差异的确很大,某些职位尤其和刑侦相关的,女孩做起来真的比男人吃力百倍,遇到的困难也更多、更棘手,这样自然就会导致坚持下来的人很少。那么久而久之单位也不喜欢招女生。再之她当年运气不太好,反腐、反贿、反渎职等愿意接受女性的部门不招新。

她一路都很安静,在太阳底下晒着也一句怨言都没有,韩纵去哪她就跟哪。

她随身的小包里总是装着一个本子,在考察的过程中除了拍照记录,偶尔也会把本子拿出来记几笔。

高检院里有多少男人能做到像她这样认真?因为她知道女生在这种领域的天赋的确不如男人,所以会加倍努力来缩小差距。

韩纵根据图纸上的标识,挨个找到下水管道的地面排水口,他从那脏兮兮的缝隙里塞了一个浮标进去,然后找第二个排水口,再塞一个;第三个排水口,又一个……这栋文物馆占地面积很大,排水口自然很多,又在早先的改善加固中,新增了大量地管。所以足足耗了一个多小时,才确保大部分排水口都被塞进浮标。

杨志一开始还不太懂,后来陈易澜说了句“分头做吧这样快些”他才恍然大悟。意识到这其实是一种最直接的方法,只是利用了一个简单的物理原理:所有的支线旁路最终都要汇到主管道上。也就是说,每一个浮标最终都会被水流冲到主管。它们未必能成功都汇到一条上,但根据大数定理,浮标最多的管道,显然就是支点、交汇点最多的主管。一下就找出来,完美。

真相揭晓时会发现其中的原理十分简单,但不知为什么自己在想办法时就是很难往这方面思考,说白了还是实践经验不足,同时又太过呆板和墨守成规。

不过下一个问题又来了:要挨个去房间里查看。浮标最多的那间,就是管道交汇点的房间——也是匿赃点。文物馆内的办公楼,从西到东一大片,楼层虽不高只有七层,但范围太广,足足七十多间。挨个去查也蛮耗时。但这个方案已经比恢复底图所需要的时间少多了,至少两天就能排查完毕。

韩纵能帮到这里,杨治已经心满意足,正充满干劲地准备挨个排,但转念一想,他觉得老大肯定有别的手段将调查范围再次缩小,于是这回就学乖了,也不再多话和浮躁,而是耐心地等在一边,少说多看——看韩检接下来要干什么。

他先是绕着这栋办公楼走了一圈,然后坐电梯直接上顶楼,大步走到露天的阳台那里,俯瞰这里的整个概况。

陈易澜懂得他的思路,哪怕他一句话都不说。

“里头的下水管道可以通向外面的大街,如果他们的储赃室在办公楼的左侧,肯定用的是左侧主管道,就会通到那边的南路,”陈易澜拿手指着,“但如果储赃室在右侧,他们只能走右侧管道,这又会通到另一边的北路;而中间的主管,还可以通向新修的辅路。这三条路我已经查过,都是晚上12点过后没有监控。”

也就是说,他们走哪条路都有可能——储赃室在左中右的哪一侧都有可能,搜查范围并没能缩小。

但韩纵缓缓吐出一句,“最右侧的办公室,只可能在那里。”

杨治又懵了,方才能将陈易澜的话听懂,但现在自己老大的话他却一个字都不懂。

陈易澜先自己思考一番,可惜并没能挖出什么蛛丝马迹,这时她才问:“为什么下这个结论?”

韩纵不是新手,断不会不负责地胡乱推测。一旦说出这种话,就表明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

他没有解释,只是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跟这附近的警署总局打的。

“嫌疑犯已经找出来,你们开几辆警车过来帮忙抓人。”

“嗯……证据确凿,派三辆车过来。”

“越快越好。”

挂掉后他仍旧没吭声,只是耐心地等。不到五分钟,他们就听到外围道路传来警笛的呼啸声。

他细微地勾起嘴角。

陈易澜一看那些警车的来向,瞬间就懂了。

偷盗文物的惯犯,还干得这么金蝉脱壳、掩人耳目,绝对不是一个人在做,而是很有纪律的组织,里头有人输送,外面自然也有人接应。接应地点一定是最佳地点——警察赶过去所耗时间最长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确保他们有足够时间迅速开车走人。

陈易澜眼见着南路和辅路在短短不到五分钟里就来了三辆警车,偏偏北路一直空旷安静。而北路链接的是这栋办公楼最右侧的管道。

结果一目了然。

杨治一头雾水,不明白那俩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到底透着什么玄机。但他盯着那三条路仔细瞧了好一会儿,终于灵光一闪,顿时就也明白。

他深吸一口气,用敬佩的眼光看向韩纵。

“最右侧的办公室,一到四楼,五楼以上不用查。”韩检淡淡地吩咐他,“该怎么套话,这个不用我教吧?”

杨治莫名有点难以克制的激动和高兴,竟用力敬了个礼,“收到!我一定会完成好!”

然后他转身,大步走出去。

将搜查范围直接缩小到只剩四个,这种任务现在分分钟就能完成,杨治觉得这真是脑子好用——怪不得韩检年纪轻轻就是组里的首席,领导对他特别器重,原以为是他家里太有背景,现在看来还真有两把刷子。

本来杨治都打算再耗它两周半月的,结果老大一出面半天不到就给搞定,从韩纵抵达到现在,不过短短三小时,这个案子就成功查清。

不过仔细想想,他也没用什么高深迂回的招数,或是尖端科技来辅助,就那样直截了当。但这些巧妙法子其实很难想得到,必须建立在有足够经验和强大应变能力的基础上。

而且杨治还漏了一个细节,但陈易澜注意到,便问他:“警车开过来之前,你就说一定在右侧,说明先前就已经发现——你怎么做到的?”

韩纵没吭声,片刻后冲她扬起嘴角,“亲一下,我就告诉你。”

陈易澜一愣。

明明上一秒还正儿八经,结果下一刻他又开始跟她打诨。

陈易澜小无奈,“韩纵,我是在认真问你。”

他还是笑,“我也在认真回答。”

她皱眉又松开,松开又皱起,“那我不问了。”

韩纵看着她,突然伸出手,她没留神,鼻尖被他轻轻揩了一下。

大中午很热,他们又在外面呆了近两小时,细皮嫩肉的她被晒得脸颊发红,挺翘的鼻尖上缀着小颗汗珠——他刚刚给她擦掉。

陈易澜下意识地环顾四周,还好这是在顶楼,周围没人。

“你别这样,有点怪怪的。”她说。

“哪里怪?我关爱同事而已。”

陈易澜小声说:“动手动脚,影响不太好……”

韩纵轻笑了下,根本不以为然,下一刻便一步上前,陈易澜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但他一伸手,用力捞住她的腰。

他让她柔软饱满的双峰紧紧贴在自己胸膛上,含着笑意道:“看清楚了,这才叫动手动脚。”

先前已经热地让她脱掉小外套,里头只穿着一件短袖的白衬衣,布料虽不薄,但夏天的衣物也绝对厚不到哪去。

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那柔软的起伏。

她有些尴尬,试图推开他,可他却玩心大起似的,动作半柔半硬,直将她压在阳台的围栏上。底下都是悬空的,她不敢再往后倾斜。

“让我亲一下?”韩纵牢牢掌控她的腰,但她还是心跳砰砰,不禁微微蹙眉,“你……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

于是他很快松开,陈易澜站直后,心里还有点后怕。

她瞪了他一眼。

他倒无比喜欢她这种似嗔非嗔的模样。

杨治一走,这里只剩他俩,氛围无端变得暧昧起来。主要是韩纵那句“亲一下就告诉你”的调`情引发的,后来整个氛围就被带偏。

陈易澜觉得不大自在,刚想说下楼见警察,韩纵却握住她的手。

她只好抬眸看向他。

他目光清澈缱绻,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她便缓了缓耐心等着。

她的手真细腻,触感像上好的羊脂玉,指节很瘦,那么纤细,轻轻一握都能整个圈住。

眼见着韩纵将自己越抓越紧,俩人也越挨越近,对方温热的呼吸打在自己额头上——他像是真要亲上来。

她突然生出几分莫名的心乱。

她听到他低声说,想吻你,从刚开始就想。

她浑身冒汗,他嘴唇仿佛就要压下来。

可偏偏在这时,他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仿佛在提醒警示,不要继续。

陈易澜回过神,立刻从他怀里挣出来,身体也不再那么紧绷。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往楼下去。

韩纵在那一刻竟有轻微的失神,缓了缓才接起电话。

他跟在陈易澜后面走,一边下楼一边讲电话。

她白衣黑裤,再寻常不过的工作装,衬衣下摆扎进裙子,愈发衬得那腰身细软小巧。就这么一个简单的背影,韩纵却近乎痴迷地一直看着。

她的肩胛很瘦,蝴蝶骨微微凸显,脊背中线凹进去一个漂亮的弧度。

白衬衣被汗水打湿,隐约有点透,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仿佛能直接看到里面光滑的背部、细细的肩带和两指宽的后比。

——这种小小的遮蔽物,自己用力一扯不就撕开了么。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但就是有。

☆、静心

11

杨治显然已经有所发现,一脸喜色地跑过来汇报,“韩检,二楼办公室是稽财部的负责人,但据说最近在海外谈项目,目前还没回来,只有两个下属和几个实习生在。”

韩纵早有预料,从容地问:“去了几天?”

“已经整整两周,肯定有猫腻!堂堂部门负责人,十多天不回来可还行?”杨治似乎已经笃定,表情顿时变得义愤填膺,“贼得要死,估计是逃到外面避风头。”

“他叫什么?周洲成?”

杨治用力点头,“对,就叫这个。”

警察听完这番对话觉得有戏,问道:“韩检,有确凿证据可以抓人?”

“有,证据我会派人送到你警局,但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他还有很多同伙,尤其是上边的。不允许再出现污点证人跳江自杀的情况。”

“上回那反贪案的确……哎,可惜了一条人命。”

对方摇头叹气,但韩纵面无表情。

他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抽出一叠纸,“周洲成做的假账,只是一部分,剩下的我没拿过来。”

警察随手翻了翻,“怎么看出来这是假的?会计师已经查过?这么快,我们三天前才送过去。”

“他这个作假很容易发现,用不着一条条审。”

对方讶异地问:“很容易?这话怎么讲?”

“人在捏造的时候,总会习惯性挑选几个倍数,都是有统计规律的,他用的是3,6,9,你看这些金额,每一个都是3,6,9的倍数,作假痕迹太明显,一眼就能看出来。”

一眼就看出?寻常人很难往这方面想吧。当时他们警局就没人做到,于是警官只能笑了笑,没有接茬。

韩纵继续道:“我直接让会计师调了账,就是这个结果。”他又拿出另外一本。

警察对比浏览后,似懂非懂地点头,“我拿回去跟同事再研究研究。”

现在正是午餐时间,员工三五成群地往食堂那边走,看到好几辆警车停在大门口,都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几个老总和负责人听到风声立马赶过来,恭敬地问:“几位警官大驾光临,请问有什么事吗?”

干警摆摆手,“就过来随便问几个人,没必要这么紧张。”

几个老总对视一眼,纷纷迎上去,“去会客厅喝口茶吧?警官大人要问谁,我现在就让他们过来。”

“不用,我们自己找,你让员工该吃饭吃饭。”

老总还是不敢怠慢,“要不您跟我们一起去吃点?我们是自助餐,味道还不错。”

警官随口敷衍,“我们已经吃过。”

老总顿了顿,还是招招手,将几个漂亮的女助理都呼过来,“你们带几位警官上去坐着,底下太晒了。”

警官面露几分不耐,“我这办案,不准人跟着啊。”

女秘书一看情况不妙,赶紧走过来,竭力陪着笑,“就我一人跟着行吗,我可以给你们带路。”

警官叹了口气,“怎么这么啰嗦呢,都给我去餐厅,别在这掺和行不。”

秘书委屈巴巴的,“这门口停着好几辆警车,路过的人都要指指点点,而且也毕竟是我们内部的事,还涉及到自己的员工,实在是怕造成不好的社会影响……”

“没做亏心事,你怕什么啊?”

秘书吓了一跳,连忙解释:“警官大人,请您明察!我可一点都没有违法犯罪,就是……就是担心我们公司。”

“跟你们沟通怎么就这么难呢?你这是妨碍执法知道吗?”

韩纵一直没吭声,似乎在观察每个人的反应,气氛有点变僵时,他主动开口,说了一句,“没有过错就不会被查,不必一直战战兢兢。”

那几个人都投来目光,忐忑地看了他一眼。

他身上有种格外笃定的气场,令他威慑的时候有足够的压迫感,但安抚的时候又有足够的沉稳感。

秘书顿时觉得他可能很好说话,嗲嗲地问了句,“警官,你们这回过来主要是为了查什么呢?”

韩纵却没有再回话,只是转身走了。

某种程度上,他情商的确蛮高。对自己的下属,他当然会要求严格,讽刺批评样样不手软;但对于外人,他并没有锋芒毕露,也不会在这里跟警察抢风头。再者,对一些弱小的无辜者,也不会没有耐心,始终还是相对温和。

检察官要跟形形□□的人打交道,时不时还需要别人辅助或取得民心,如果太唯我独尊,必要的时候并不好办事。

那个女秘书跟他还走了蛮远,后来韩纵说了句什么,她才停下脚步。

陈易澜当然没跟,但目光有点往那边瞟。她心里什么都没想,只是下意识。

杨治走过来,说:“陈律,你跟助理去楼上坐会儿,稍微休息下,要么在警车里等也行,我们要去取证,爬下水道的,你就别去了。”

陈易澜问:“那我可以过去看吗?”

“韩检只说不让你下去,倒没说不让看,你想过来就过来。”

他们去了二楼最右侧的办公室,因为是很老式的设计,排水口还是那种铁缝状,整个卸下来后,大概有半米长宽的空隙,男人卡一卡还是能顺利下去。

里面的味道很重,所以他们都带了口罩。

内行人都知道,建筑的外部和内部其实一样重要,所以地下管道的复杂性和宽广性超乎想象,里头丝毫不逼仄,恰恰相反,空间很大,三个男人同时走都没有问题,只不过不能并排。韩纵一下去便环顾四周,很快就确认里头的空间对于偷运来说已经足够。

他们戴了那种很特殊的眼镜,可以在黑暗处清晰辨认血迹和指纹,所以取证对他们来说轻而易举,采集到指纹后,跟周洲成的一对比,如果合上,那就是铁证如山,接下来就只要量刑判刑。但如果没有合上,那就还要继续查。以韩纵以往的经验来看,并不会合上,他们没那么蠢。

如果只是一个小小的部门负责人渎职,犯不着检察院亲自出马,警局直接搞定就行。检察院一旦派出人手,那就是重案,因为之前他们那边已经有风声并且也暗暗收集了不少证据,这的确是一起自上而下的严重渎职,其中还涉及腐败和贵重文物走私。这些更隐秘更重要的资料,韩纵是锁起来的,没有给警察看,就连陈易澜也无法得知。

三个男人效率奇高,十五分钟后就取完证爬上来,杨治说已经把路线摸了一遍,的确可以从地下管道通向大街的北路。这种金蝉脱壳的法子被居心不良的人掌握,无异于直接捡钱,又比贪污腐败更加隐蔽,怪不得能吸引一堆同伙。

韩纵扔掉口罩和手套,站那儿洗手。

他似乎在思考什么,侧脸看起来格外沉稳,略微拧着的眉头显出几分肃然。警官主动问是否发现别的异常,但韩纵只是摇头。

鉴证和匹配指纹交给当地警局全权负责,韩纵暂时得以脱手,又交代杨治今晚务必把报告赶出来。现在杨治就敢拍拍胸脯保证,您放心一定没问题!

韩纵跟陈易澜离开时,已经下午两点多。还没走到停车场,他手机就又响了,一看来电显示,这才记起还有一档应酬。

他把陈易澜送上车,安排司机将人送到高检院。

“你先回去,我还得办别的事。”

她点头。

他从车窗看着她,温柔嘱咐,“中午要好好吃饭。”

她似乎又点了下头,但也像没有回应。

车子很快开走。

她一个人靠在后座,感觉比之前舒服多了。韩纵坐她身边还挨着时,她总会忍不住紧绷。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也不是厌恶抵触,而是……某种很复杂的感情,根本说不清。

不知俩人怎么就从青梅竹马变成现在这种进也不行退也不得的别扭境地。或许他没觉得尴尬,相反还很享受,虽然摸得着吃不着很吊胃口,但对她,他有的是耐心,而且偶尔的逗弄似乎也别有情趣。

抵达高检院,陈易澜跟司机道过谢,便去地下车库找自己的车。

她独自坐在驾驶位,将平整的裙摆往上卷起,低头一看,袜子已经被拉扯地勾了丝。她只好整个脱掉,又发现蕾丝罩住的皮肤竟有好几道指印一样的红痕。

怪不得她当时感到很疼,他这力道真是恨不得把她掐出水来。

想到之前那厮缠的情景,她又忍不住感到大腿发麻,下意识地想要紧紧合拢。

她把裙子放下来,指尖微颤地抚正。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底下流着血呢脏兮兮的,他还一个劲地往里伸。而且,他那指尖好像还轻轻碰到……

她深吸一口气,将某些画面从脑海中驱逐。然后带着化妆包去卫生间,将自己重新拾掇了一番。

下午还要上庭,她没时间吃饭,又刚好看到车上还剩一个三明治,是她早上给韩纵买的。拆掉吃完,然后驱车赶往法院。

作者有话要说: 从这周五开始,每晚八点,准时日更

☆、开庭

12

陈易澜抵达时,律师团其他人也已到齐。

她走在最前面,一身黑色正装昂首阔步,身后还领着一拨西装革履的男青年。一行人腋下夹着卷宗,冷肃的眉眼皆是一股正气。

被告是个地产大亨,财大气粗,配备的人手肯定也不输给他们。两方对峙,还未开庭,就已经燃起一股硝烟。

“现在打官司都讲究兵法策略,贵司很跟得上时代潮流,这出美人计用得好。”

最先走过来的,必然是这家财团的董事长,他好像没比陈易澜大几岁,话虽客气,嘴角也勾着,但神情却高高在上,眼神里还透出一种审视。

“我司当然跟得上时代潮流,就怕您固步自封落后了。早在2010年国家新出的《保护居民住宅总规》就明确说过,造成大范围负面影响的商用建筑必须拆除。你这回可不仅要拆,还得要赔医药费。”

关晟看她长得漂亮,不想一来就对峙,所以随口挑弄几句。结果这女的并不买账,竟直戳他痛点。

“看不出来,你嘴巴挺不饶人,看来是对这场官司有必胜的把握?”

“你违法了,而且有人因此受伤,往严重了说,还可以是故意伤害罪,这就不是诉讼,而是刑事案件。”

关晟正眼看向她,轻轻笑了一下,看似客气实则不悦,“陈小姐,你在跟我开玩笑。”

陈易澜直直回望,“我们已经跟你警告过三次,但你全都置若罔闻,而且竟然把机关的人都搞定了,令他们反过来劝我不要再管此事。一周前,一位老人晕死在你的大楼底下,送到医院,医生确诊是过热导致的脱水休克。你觉得不用负责吗?”

关晟嘲弄道:“前有摔倒碰瓷,看来这回又有新的。他自己不注意身体,晒到脱水,然后跑到我的大楼里一倒,就属于我的责任?”

“关先生,我一直很好奇一个问题。就算把这栋楼拆了也并不是你一个人付钱,公家也要出,而且占80%,你只需掏剩下那20%,关家产业这么多,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弃这栋楼,而且在明知道它违建的情况下。”

关晟的眼神突然变得冷厉,“陈小姐,有些话我劝你不要多问,知道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何必挑战我的底线。”

“我没有挑战你的底线,恰恰相反,是你在挑战法律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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