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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15)(1 / 2)

子煦倒不管惊异地目光,执起她的手往飞霜殿走去,手指不断摩挲着她微微发汗的手心。走到殿前时,想起什么,没有走进去,倒是拉着她绕过正殿,从棵棵参天的松柏间穿过,来到一片竹园当中,顺着弯曲的小径,走到一扇封闭的半月门前。

“瞿福,这门背后是昭阳殿吧?”

“正是,从前太宗皇帝时柳妃的殿,柳妃薨之后太宗皇帝就把门关了,说是不能想两人在里头的时光,记忆太好,现实太坏……”

“把这门开了,里头让人好好收拾。”手挥了挥,拉着望霁又往飞霜殿走去,“离我寝殿最近的殿就是这昭阳殿了,你看这条互通的小路,连外头甬道都不用走。全皇城除却飞霜殿和交泰殿最为威仪,就属昭阳殿福泽最盛,往后,你就住那儿。”

“这……合适吗?这么多人看着……”望霁从瞿福的话里听得出来,昭阳殿的主人得要个地位极尊贵的。

“有什么不合适的?”子煦停下来看着她,“这皇城里,就三个主人,我,皇后,和你,不是说了么,没有旁人了,这昭阳殿,就你住得,谁还敢觊觎?”

这么算算,好像也有道理,望霁不再说什么,跟在他身后踏入飞霜殿。宽大的寝宫只一张龙床,颇具震慑力。

“瞿福,让人把偏殿收拾好。”

“哎,哎。”瞿福连忙点头应承,起身时又有些为难,“今晚,这……”微微转向望霁的方向示意。

“她宿在偏殿,你们什么都不需要忙活,过了明天,有你们忙的。”子煦一笑,展露出少有的调皮,看得四周宫人们一个恍惚,这才想起眼前这位皇上,也不过二十出头。

望霁是灵狐的公主,虽然偏殿也比她在珠花阁的房间大了好几倍,终究也是见过皇族气派的,一个人待着的时候不拘束。只是这里不比西南,又将近秋天,沐浴过后,独坐在床榻边,听得外面秋虫唧唧,觉得寒风嗖嗖。

门“吱嘎”一声,更觉得阴风阵阵,望霁缩在软塌上,又将自己抱紧些。

传来一股熟悉的香气,像西南温热的山林。回过头,只见子煦披着龙纹的锦袍,手上端着香炉。

已经子夜时分,外头寂静一片,望霁没想到他会来,愣在那里。倒是守在门口的宫女反应过来,凑上前来要帮他拿香炉。

子煦摇摇头,执意自己动手,示意她们关上门即可。听得门合上的声音,他刻意威严的脸一瞬间换成了笑,径直走到望霁跟前,“你挺有主子的样子,看到我,站都不站一下。”

望霁这才想起,哪有皇上为别人端香炉的,抬手要接。

他麻利地放在脚边,然后坐到她边上,“我是全天下的主子,你是我唯一的小主子。”

望霁拿拳头轻砸他一下,然后依偎过去,“这香味真好。”

“西南竹叶混上若木的香气,就知道你喜欢”。

两人相拥无言,都在细细品味这重逢之后安定下来的满足。

“皇后……说什么了吗?”良久,她问道。

☆、端午心安(三)

子煦将头搁在望霁的肩上,于是她没能看到他紧蹙的眉,只听到:“没说什么,册妃的事情,朝廷上都议论很长时间了,大家意料之中的。”

子煦没说的是,方才在交泰殿,雨吟寂静不语,只两行泪潺潺地往下流。他走了几个月,回来头一件事就是告诉她,他带了个女人回来,要册妃。

冷雨吟在西北风沙之地,为他熬了几年;在越阳王起异心时,连夜投向他这一方。他不知道有多敬重她,他想给她个好好的归宿,可,现在呢。

子煦低头看闭上眼的望霁,他最爱的是她,还有比当下更好的方式吗?一个人受伤,另一个人幸福,世间的事就是这样。抱着她走到床榻边,抱着她入睡,有她的感觉太/安然了。

朝堂上的群臣真难伺候,不出所料,先前一个个力谏充盈后宫的人,这会儿捋着胡子,又一个个摇头,“不可不可”,又是出身低微,又是缺乏礼仪,七嘴八舌。

这些个老狐狸,子煦沉着脸,转头问越阳王:“你看呢?”

越阳王在夜间收到消息,即使提前了半天知晓,他又能说什么呢。冷雨吟入主后宫,近一年,没有任何子嗣,各方势力早早蠢蠢欲动,以他在子煦登基前的所作所为,没被问斩已属幸运,再不敢提送女子进后宫。倘若纳进一个倾国倾城又家世雄厚的妃子,那让病恹恹的雨吟如何招架,反倒这个没有任何背景的猎户之女好些,只得点头,“难得皇上有意,甚好。”

议论纷纷,大家纷纷对越阳王怒目而视。

子煦又将头转向另一侧的舅舅,“辅国公,你看呢?”

宁铮道知道子煦对自己提防得紧,就没指望能把宁族的女子送进宫里来,现在看看,这来历蹊跷的望霁,好歹是西南的人,算算,他无缘无故地也算赚了一笔,“这位姑娘在东征时助皇上平安过阳关,为首捷立下汗马功劳,当初给的奖赏过于仓促,若是能纳入后宫,实乃皇上赏罚分明之举,传到民间,又是东征路上的一桩美谈,甚好甚好。”

两位明明势不两立的元老难得意见一致,各位大臣虽私下使着眼色,却没有人敢再出头,纷纷不再多言。

子煦等众人完全静下,手一挥,起身离去,剩下身后重又炸开锅的朝堂,登基以来,头一次公然挑衅所有的大臣,这滋味,别有意趣,尤其这些挑衅都是为了望霁,更带了几分得意,脚下的步子都迈得特别豪迈。

“皇上今儿心情真好。”瞿福跟在边上也一脸喜气。

子煦停下来,瞧见四周宫人看他时忍俊不禁的神色,“瞿福,你们是不是一个个觉得,我像个顽童?”

那些宫人们纷纷将头埋得特别低,妄想掩藏脸上的笑意,连瞿福也竭力俯下腰,可惜腰身过于肥大,怎么也弯不下去,“回皇上,不,不像个顽童,要像,也像个神童。”

那学不出来的猥琐谄媚相逗得甬道上的宫人们轻笑。

“你看,你的手下都在笑话你,别饶了他们!”子煦冲他一跺脚,双手背在身后,仰天大笑走进御书房。抬头瞟一眼门楣,觉着这儿有什么不同,却一时分辨不出来。

御书房里,宁卿远颀长身姿立在当中,等了有片刻,见到子煦就要跪拜。

“免了免了。”子煦坐在座椅上,示意赐座。“日子算好没有?”

钦天监显然合卿远的意,他统领了近一年,眉宇舒展,一扫早年间在西南被逼得检阅宁军时的委屈样,手上拿着张白底红字的条子:“八天之后是吉日,皇上可以下诏册妃。”

“八天?”子煦一手抚了抚下巴,心说,这也太久了,但他信得过卿远,既然说过要给她最好的,等八天等个吉日,没什么难的,正好能多花些功夫在昭阳殿的整修上。“八天就八天。”

“不知,封号想好没有?”

“对,正要问你。”子煦望着窗外一片大好秋阳,“她出生在梅岭雪线以上,叫望霁,取期盼雪后初晴的意思;我遇着她的时候,大风大雪,后来便晴空万里;本来东征前途一片阴晦,也是因为遇到她之后,简直豁然开朗。我想,就封她,晴妃,如何?”

“晴,是个好字。”卿远点点头,似乎有所保留。

“怎么?”

“但是,这字过于炽烈,不知她能否……”

子煦听出来他没说出的“怕她担当不起”,“你的意思改成?”

“我不是说她担不起,而是,没有见……”说出来似乎又不妥。

子煦一手撑在额头上,犯了点儿难,让钦天监算妃嫔的封号是逾矩的,但卿远和他私交甚好,算算也没什么。可现在摆着个好好的封号,却不知能不能用,弃了吧,可惜;用了吧,万一折了她的福怎么好。可他要见望霁,这也难办,一来她尚且无名无分,连住处都没有,哪里见?二来,让宁卿远大摇大摆进后宫,传出去又是大事。“这样吧,我召她来御书房。”

卿远点头应承。

片刻功夫,望霁在侍女初雪的陪同下,来到御书房门前。本以为是子煦召她,所以兴冲冲来了,可相距还有百十步时觉察出异样来,压慢了步子。她感到一张网罩住了她,起先只轻轻柔柔地兜在身体上,而后向前的每一步,这张无形的网都在紧缩,走到御书房门口时,她几乎不能动弹,每一步都要花费全身的力气。

御书房的门楣上,赫然一张黄底红字的符,这儿离西南遥遥几千里,居然也有震狐的符。即便在西南的山林,灵狐们对这些符也避之不及,现在翻越梅岭,来到阳气过盛的京城,本就让她无力,这会儿,她只想尽快远离这道符。

然而宫人们已经进去通传,她无路可退。每一步都像在用白绫勒紧自己的脖子。艰难的十步距离,终点是已经站起身的子煦。

“脸色不好,太冷了吗?”不过上了个早朝的功夫,子煦见她脸色苍白,被一旁的初雪扶着,忙招呼人去备暖炉。

书房里还有另一个人,他一双清澈的双眼却透着不相符的狡黠,明明身着飘逸长衫世外高人的打扮,却偏偏一副对世事极为感兴趣的表情。

“这位是钦天监监正,宁卿远。”子煦忙着扶她,随手指了指卿远。

“见过监正。”望霁吃力地向他问好。

卿远一手执茶水,面带深邃的笑,不起身,嘴上说着“见过传说中的晴妃。”然后望向子煦,“她担得起这个封号,我这就告退。”说着,极迅敏地退出御书房。

望霁觉得身上突然一松,回头看出去,门楣上的符被揭下消失不见。她小心地辨认子煦脸上的神色,却看不出什么来。显然,这位监正不是个容易糊弄的。“他姓宁?”

“是我舅舅的儿子,未来的西南侯王。”子煦见暖炉一挨着她,脸色红润几分,只当她是冻的,“走得动吗?我带你去花园晒晒太阳?”

屏退左右宫人,望霁被子煦揽着,走在小径上,正是枫树遍染赤红的时候,成片成片,煞是好看。“他一个西南侯王世子,怎么做个小小的监正?”

“他喜欢。”

望霁一愣,以为子煦在开玩笑。

“真的,他喜欢做这个,我们关系不错,他喜欢,就成全他。”

“可这,没有出息啊。”轻轻咬子煦的耳朵。

他连连点头,“谁说不是呢?千金难买他乐意。”

“这么说来,看轻了名利,倒是他活得最肆意。”

子煦惘然若失,却又精神振奋,搂紧她,“不,我活得最肆意,喏,我这儿有个宝贝,他没有。”

望霁用头蹭了蹭他的肩头,心里忧虑剧增,既然是西南来的,更加说明这符是有意贴上的,他已经看穿?他是监正,应该即刻向子煦说明,可他为什么不说,反倒又揭掉,放她一马呢?

“假如——”她停下脚步,突然郑重地望向子煦的双眼,“假如我来京城是别有所图呢?”

“图什么?图什么我都给!”子煦不减玩笑的口吻。

“图你的性命。”望霁压低了声音,似笑非笑。

子煦没见过她这半真半假的样子,失了失神,怅怅然地道:“你舍得下手吗?”

摇摇头。

“为什么呢?”

本想问问他,却被他给问住了。望霁咬咬唇,脸上晕了一层红,“就是,不舍得……”

她羞涩的样子着实可爱,子煦捏住她的手,低头逼向她,“本来图我性命,结果因为迷恋上我这个人而下不来手,最后落得被我骗身骗心的下场,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料想她窘得不成样子,说完就抚住她的头,将她彻底揽进怀里。发间的清香直钻入心脾,子煦一直搂着她不让她躲。

一抬头,远远的,雨吟立在花园深处一棵弯曲的老梅树下,怔怔地望向他们二人。

子煦抱着望霁不动,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们去看看你的昭阳殿。”然后带着她朝相反方向走去。

☆、洞房花烛夜(一)

这是望霁头一次进昭阳殿,殿前一个雅致的院子,小桥下潺潺流水,满院秋海棠正盛;后院大片竹林,一阵微风吹过,哗啦啦如绿波,更显静谧;竹林当中隐着一条小径,直通重又打开的半月门,门那边便是子煦的飞霜殿。

竹林间有几只小雀,停停走走,总在望霁跟前。她觉得它们过于胆大,靠得也太近,那圆乎乎毛茸茸的胸脯,逗得人心痒痒,便跟在它们后头,蹑手蹑脚,想要捉一只来。可偏偏这小东西,看似笨拙憨厚,实则身手矫捷,离人那么近,是因为它们能在半步之内飞起一小段,又若无其事地停在两步远处,继续悠闲地东张西望。

望霁扑了三四回,每次都眼见着快要落入手中,却只差一丁点儿又飞走。心想自己还是只狐狸的时候,动作可比这些鸟们迅猛多了,可惜啊可惜。

子煦立在一旁歪着头,看她猫着腰越走越远,满眼笑意。

瞿福跟在旁边低声道:“皇上,皇后方才在御花园晕倒,叫宫女们抬回去了。”

子煦眉头微皱,“让御医来看看,天气转寒了,鹿茸人参什么的,仔细些备着。”

“是是是,这是一定的。”瞿福得了吩咐,点头一边往后退,一边欲言又止,“但她最想的——”话只说半截,意味深长地望了子煦一眼,拖长了声音,又俯下身去。

“晚点儿我看看她去。”子煦瞥一眼瞿福,轻声道。

“哎!”瞿福就在等这句话,大功告成转身走开。

子煦一抬头,望霁已经立在边上,背对着他,低头看一株海棠,大约有宫女拿水壶浇过,水珠圆润,将花瓣淋得脆生生的。

“看完寝宫,再带你看嫁衣去。”子煦又同先前一样,执起她的手腕。

望霁欣然答应,另一只手却紧紧握着背在身后,指甲直戳到手心当中去,却没有表现出来。凡事总有先来后到,是她自己没有等他,怨不得他。

然而,在飞霜殿一起吃完晚饭后,子煦生硬地说御书房还有奏章要看时,望霁的心仍然重重“咯噔”一下,好像终于将小雀捉在掌心,却一个不小心用了些力气,于是咔嚓捏断了脖子那样,满腔的心惊与怅惘。

青白釉莲花香炉里,腾起袅袅西南地的香气,温暖了一室,像锦城郊外四月的山林。

望霁披散着一头长发,着一件素白的长衫,蜷身抱膝坐在楠木窗棂下一顶羊皮墩子上,仰头看窗外的月光,清寒一室。不知怎么的,她有点儿后悔,西南一望无际的山林,那是令她想念的故乡。

身子一紧,被坚韧的四肢团住,就这么被禁锢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冰凉的手被握了握,“这么冷。”嗔怪的一声叹息,手心被塞上一个珐琅小手炉,然后双手被动地握拳,又被握拳的大手包裹。

呼吸从头顶慢慢挪移到细腻的后颈,她一僵,忍住心头猛然荡起的一层涟漪,仍然没有回头。他在身后摸索了会儿,将头搁在她的肩头。

“我去看皇后了。”小心翼翼的声音,像个做错事的孩童,凑在她耳边,怕被别人听去,“天转凉后,她身体一直不大好,我去吩咐宫女几声,这就又回来了。”

好像比先前好受些,鼻子仍然微酸,却是一种坦荡荡的难受,和方才压在心头的难受不同。

“我说了独宠你一人,不会食言的。”他仿佛在哀求,“皇后人很好,小时候像我的妹妹一样。望霁,她和你不一样的,你完全不必介意她。”

“那么还有别的需要介意的人?”一双水灵的杏眼睥睨。

子煦突然看着她有几分像狐狸,却也是只好看的狐狸。急着开口,见她微挑的嘴角,知道气已经消了,于是缓了缓,突然在她脸上一啄,“你就介意着吧,一天天的,可千万提放着、看牢了我,心眼比针眼还小。”

冷不防一个扭头,望霁直愣愣看向他,将小手炉死命往他胸口一贴。

“哎哟”仅仅是温热而已,子煦却夸张地叫起来,“谁说心眼小不好,心眼小了,我往里一塞,嘿,别人再塞不进来。”

望霁挣脱开来,在宽阔的偏殿里转了个圈儿,身上的长衫也跟着散开一个飘逸的圆,“我的心胸,要宽广得容纳整个天下。”

“好!我的天下,都是你的。”子煦站起身揽过她靠在床头。

“切,不能吃不能玩的,要了也没用。”望霁嘴上仍然不屑着,已经乖巧地伏在他胸口,两人的呼吸一致,一起起伏,她往上蹭了蹭,嘴唇贴到他耳边,“下次直说好不好?”软糯的声音随甜甜的气息向他袭来。

“我下次再也不找托词了。”侧过身,和同样侧身的她面对面,两人的鼻尖几乎相碰,近在咫尺,哪怕不说话,看到对方、听到对方,总是件美妙的事情。

他们的美妙时光,落在旁人眼里,就不那么顺眼了。

若是独自在御书房,子煦会让人把望霁找来,陪他一起坐着,有时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有时仅仅是瞟见她的裙摆,也让他的白天没有那么枯燥。

敢不经通报就闯御书房的,当今只有封了亲王的子昊一人,他是皇上唯一的亲弟弟,是皇上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没人敢拦他。

子煦抬眼看冲到眼下的他,打算说两句让他走,谁知他却指着望霁说叨上了。从没有一个平民女子能被封为妃的,那些服侍帝王几十年之久的也没有过,更别提一个新进宫的。

望霁惊慌地一直往子煦身后躲,子煦阴沉着脸问子昊:“你的命是不是她救的,那些天,谁在照顾我们?”

“是她没错,可不能因为报恩而这样逾矩。”

“什么叫守规矩?”

子昊没想到他会这样问,眼珠一转,“封她做个侍奉宫女,皇上仍旧好好待皇后,再听从朝臣的意见,四大家族各封一个妃。”

被子煦握在掌心的手,突然用力反握他。他沉着地捏住她。

“你规划得这样好,这个皇帝你来当?”

子昊一惊,“不敢!”继而瞪着望霁,“皇上,你要做的是一代明君,可别为这么个女人乱了分寸,毁了英明。”也不跪安,冲出御书房,扬长而去。

子煦转过身,望霁气得脸色发白,浑身发抖,激颤的样子几乎站不住,他怎么能当着她的面,如此出言不逊。他心疼地抱紧她,“从今往后,非传不许他进皇宫。”

望霁趴在他怀里好一阵,才幽幽地道:“他对你,真是知无不言,再没第二个人这么豁得出去了。”她突然怕了,因为子昊无礼的责难,听起来是那样有道理,只不过旁人都不敢说,偏偏他天不怕地不怕而已。

子煦拍拍她的后背,“当他不存在。”他给她的承诺,必定要兑现,又碍着天下人什么事儿了。

喧腾欢闹的日子总算到了。

早早的,望霁头一次穿上妃嫔的锦服,立在昭阳殿的主殿上,郑重地跪在地面上,听瞿福的册妃诏书。

双手接过诏书那一刻,她就是他名正言顺的晴妃了。心头暖洋洋的,晴这个字,她喜欢。

在侍女的簇拥下,她迎着朝阳,去交泰殿向皇后问安。册妃之后,晨昏的问安必不可少,谁让她是妃呢。她有点不太敢看座上的皇后,因为皇后的痛远远在她之上,非她所愿。她们二人从前从未谋面,本也可以一辈子不用谋面,可偏偏她们有相同的一个男人。

皇后咳嗽着,说了一番例行公事教导话语,又赏了不少珍奇首饰,因为弱不禁风的身子,草草地了结了妻妾的头一次见面。

册妃是不会重复皇上皇后大婚的任何礼仪的,除却宣召,唯一的一点仪式感,大约就是一个宫人点两个贴着喜字的灯笼,引她从昭阳殿的正门出来,经过宫里的甬道,再从飞霜殿的侧门进去皇上的寝殿,算是引入洞房了——她一个人的洞房,因为皇上和皇后有过洞房,在交泰殿。

没有喜帕没有道喜的人群。望霁独自立在空旷的寝殿里,她早已熟悉已久,却在这一刻感到心酸。

子煦一脸喜气地走进门来,见着她时一怔,然后上下打量一番,“我的晴妃,光彩夺目。”突然上前打横抱起她来。

望霁被他抱着,自己的脸上滚烫,却发觉他往飞霜殿外走去,走进后院的竹径。瞪着诧异的双眼探寻地看他。

“带你进洞房。”他俯身道。

昭阳殿的各个房间,在上午宣诏时还都紧闭,此刻全部洞开,里头红烛跳跃,满眼满眼的大红,同寻常人娶妻没什么两样。

子煦抱着她,将昭阳殿每一间房都转过去,全部都覆上红色的帷幔,喜庆逼人。“我说过要给你好的,要配得上你的,一个难忘的洞房花烛夜。”终于走进她的寝殿。

一对喜烛在床头静静地燃烧,望霁被放在床上的时候,看到子煦的脸也绯红一片,像喝了酒一样,情不自禁地抚上去,灼人的温度。

☆、洞房花烛夜(二)

望霁一直觉着子煦对她是很体贴的,然而这口口声声此生难忘的洞房花烛夜,倒真的难忘,却不是以好的方式。

先是被他执意地剥得光溜溜的,在垂下的床幔之间想要躲藏,却哪儿也去不了,在逼仄的空间中,被子煦逼到角落,再压下。他用羞人又恼人的方式一直逗弄她,然后又让她很疼。她闭上眼,准备全部交给他,听之任之,他居然还捏着她的下巴,叫她睁眼看着他,看看她的男人是谁。她感觉脸红得能滴血。之后浑身都快散架,以为终于完了,也算松了一口气,睡过去。

谁知这个夜晚才刚刚开始,望霁只觉得自己睡得很浅,因为迷迷糊糊中一直被子煦折腾醒。

“你不睡吗?”

“轻点!”

“受不了了!”

……

到后来,连推他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有低声“嗯嗯啊啊”的份。她竟然觉得有些痛苦,想起小时候在山林间,有一次被只成年老虎扑倒险些吃掉的时候,那只不知死活的老虎,也就是他这样凶猛的样子,不禁嘤嘤地叫道:“你还是吃了我吧。”

子煦倒真停了下来,仔细看看她,然后“噗嗤”一声笑出来,亲了亲她绯红的脸蛋,又不管不顾地动了起来,“我怎么舍得吃你。吃了你,往后我还找谁去体会这等乐事。”重重地啃她的锁骨。

他觉得这世间的事情真奇妙。譬如说,冷雨吟,在他印象里一直是个病恹恹的大家闺秀,大婚那个晚上,她却娴熟极了,为他宽衣解带;而望霁呢,山林间的猎户之女,本就带着几分野性,后来在锦城出了那样的风头,该是何等妩媚,可进了这床幔间,倒像个被他捕到的猎物,任他摆弄,只羞红了脸,连白皙的身体都蒙了一层红云。可就是她这样什么都不会的笨拙模样,还一个劲推挡他,却最让他冲动。

望霁觉着自己没能合眼,天就又亮了,懒懒地靠在他怀里不想起,但想起要给皇后问安,又挣扎两下,被子煦按住,“等我下了朝,陪你去。”

对镜梳妆,初雪抿着嘴忍住笑,搅得望霁又红了脸,胸前脖颈大片大片的红痕,他真是没有轻重。

满心怨气,在他的脚步声出现在身后时,又变成了羞怯。起身转过去,竟然不敢看他,因为想起昨天夜里……

子煦倒是大方,直逼到她跟前不算,还刻意低头逗她:“初为人妇感觉怎么样?”口中熟悉的男子气息喷在她的耳廓上,于是半边脸都烫了。

“不太好,不怎么想要了。”望霁把头埋得更低。

“那可退不回去。”子煦牵着她的手走出寝殿,踏着明媚的秋阳,往交泰殿走去。

一路上的宫人们看到手牵手的二人,都瞪大双眼。望霁试着抽回手,却被子煦牵得更紧。他牵着,手指还在她的手心手背上摩挲,想要确定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他甚至不太敢放手,因为上一回,他轻易地放开,她竟然就此消失。

走到交泰殿前,望霁望一眼幽深的殿门,想起里头那个阴郁的女人,用了些力气挣脱开他来。

子煦立在原地,手还伸着,转而才思量到这一层,然后将拳头握紧背在身后,径直向里走去,走得不快,刚好让她在后头跟着。

跨过门槛,全身阴冷,这交泰殿,是后宫当中福泽仅次飞霜殿的,却不知为何终年没有生气。

身后木门一响,细微的娇呼,还没有发出声响就被强行闷在喉咙里,却还是落了他的耳。扭头回去,望霁涨红了脸,一脚抬起,却没能跨过来,幸亏扶住了门框身体才没有歪斜。子煦只觉得热血从身下涌上头,满眼的笑意,带着几分得意,握住她的胳膊扶进殿中。

这一握,就直到了殿中,才松开,坐在雨吟旁的座位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站在跟前的望霁。

娇俏的脸上显出不安,没了当初在雪地里冲他们走来时的桀骜气,大约是被他征服了的缘故,却更加明艳动人。那时再桀骜也不是他的,现在则一副小女人的样子完全雌伏在他身侧。

也就屈膝行礼,然后听雨吟交待几句话,便可以退下了。

毕竟是新册封的妃给皇后请安,他再是皇上,也只一个陪客,所以默默喝茶,一句话也没说,心里却像有爪子在挠,见她要走,忙也站起身跟出去,像跟着阴翳当中唯一的一缕光亮,飘飘然地往出去。刚走到门口,却被紫鸢轻声唤住。回头一瞥,远远看到一手撑头的雨吟,不看他,这里还有一个女人,是他的妻子。

“皇上,宫里宫外都知道,晴妃是您跟前的红人,皇后会好好待她的,她病得这样重,极少出交泰殿,殿外都是晴妃的,但请您,求您,在交泰殿给皇后留点尊严吧。”紫鸢跪倒在他身前。

子煦有些吃惊,是他过于高兴,高兴得忘乎所以,他只想到望霁。略尴尬地咳了一声,“好的,你费心,好好照顾皇后。”

心头笼上点儿郁郁。大婚那天晚上,缠绵过后,面对怀里心事重重的新婚妇人,他说会好好待她。现在他吩咐御医宫人好生照顾,自己亲自嘘寒问暖,可这些好像不是她想要的。可他心里只有望霁,雨吟当初也知道,能怎么办呢,叹口气。

前面几十步开外的树荫下,望霁立在那里好像走不动了,从前她能翻越山林,到了京城以后,子煦感到她少了些活力,心里微微疼,但像此刻这样走不动道,应该只和昨晚的他有关,于是快步追上去。“当初以为我受伤,跑出来多快;怎么今天连走路都不会了?”问她的语气极尽无辜,可是低头轻语时又充满邪气,“大约还是初为人妇的关系?”

望霁长叹一口气,对他已是无奈,索性低头不语。

宫墙外,有侍卫巡逻的声音。望霁歪着头停了会儿,问子煦,“侍卫的盔甲上有黄色的花,是所有的盔甲都这样吗?”

子煦揽过她的肩,一同往昭阳殿走去,“皇城的侍卫是黄色的标记,朝廷军则是红色的。”

“那蓝色呢?”

“蓝色?蓝色是宁军,在西南常见。”

“宁军,哦,是宁军。”望霁嘴里这样答着,抬头看他,满眼猜疑,欲言又止。

“怎么?”

“那这花,和箭翎上是对应的吗?”

子煦听出点儿门道来,“你在哪儿看到过箭翎。”

望霁摆摆手,“随口问问。”又往前走。

子煦不肯罢休,扳正她的肩,“告诉我,哪里看到过箭翎,是不是当初你离开我,回到家那天,被箭射中。”

“都多久的事情了。”望霁不作回答。“我记不太清了,也可能是在你军帐里看到的吧,毕竟周围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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