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红烛玉阑干,**蓉帐苦夜短。
彼此的身体, 每一寸肌肤, 早已熟悉得烙入骨血。然而在四目相对的片刻,在肌肤相触的一瞬, 天雷仍旧勾动了地火,在须臾间焚烧了一切。
情到浓处, 便如水到渠成,所有言语都成了多余, 只剩灵魂之间的缠绵与拷问。几番激烈的交欢过后, 两人依旧在床榻上相偎相依。
梁焓用腿牢牢夹着身上的男人,让最敏感的部位如胶似漆地贴合在一起。燕重锦也呆在他体内不愿出来, 一双长臂紧紧拥着怀中清瘦的身躯, 意犹未尽地深吻着对方。
唇齿交缠了许久, 梁焓才喘息着道:“爱妃, 朕明日怕是要罢朝了。”
燕重锦帮他揉了揉腰:“那就休息一天,别太累了。”
“不行, 要天天这样,朕以后就不用上朝了。”梁焓靠在对方的胸膛上,叹气道,“陈家贵妃入宫日, 从此君王不早朝。你会被言官骂成祸水的。”
“那...臣妾以后一定怜惜皇上,少折腾你几回。”对方终于退了出去,锦衾中的手仍到处乱摸,撩得梁焓想剁了那双不老实的爪子。
“陛下为何给我起个陈雁的名字?”
对方痴然地抚着他的脸, 说了四个字:“沉鱼落雁。”
燕重锦无奈了。一个男人被人这样夸,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自卑。
不过说起来,前世的梁焓就娶了一个陈贵妃,也便是陈砚的孙女儿陈鸢。难道这一世,自己竟代替那个女人,做了另一个陈贵妃不成?
但愿...不要落得陈鸢那样的下场。
见某人眼神漂移,梁焓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
“想谁呢?躺在朕的床上还走神?你这个时候应该夸回来啊!”
“夸什么?羞花闭月?”燕重锦揶揄完又笑出了声,“我忘了,陛下还真挺羞花闭月的。”
梁焓没反应过来:“嗯?”
一只该死的手顺着他的腰脊一探,贵妃娘娘坏笑道:“你下面这朵花,确实很娇羞......”
自己娶的是娘娘还是一条色胆包天的狼啊?
梁焓明眸一眯,敢跟他一个痞少耍流氓是吧?
“爱妃,你听说过食人花吗?”
“没有。”
“哦,那让你见识见识。”
“啊!”
据夏荣公公再度回忆,贵妃娘娘入宫后嘴肿了三天,据说是夜遇恶犬。
楼馥云听说后,心里只感到不可思议。
她一直以为皇帝身上有隐疾,所以这些年来清心寡欲,过得比和尚都检点。
然而这陈妃入宫才半个月,就夜夜被临幸,可见表哥身体没毛病,只是相中此女了。长相宫平日里的赏赐更和流水一样没断过,可谓荣宠之至。
一旦两人生下孩子.....皇后娘娘有些焦虑了,她决定主动出击,先试探一番对手的深浅。
紫霜捧着懿旨,趾高气扬地去了长相宫,结果却连院门都没能进去。
“大胆!我是来替皇后娘娘传旨的,你们几个奴才也敢拦懿旨?!”
挡在殿前的是长相宫管事太监秋实,也是夏荣的兄弟,在宫中算老资历了。就这么当着一群影卫的面被紫霜呵斥,他脸上不禁讪讪的,口中语气也冷了下来:“小的们也是遵从皇令。这懿旨再大也大不过圣旨,要不......姑姑去跟皇上求了圣旨再来?”
紫霜没想到这老太监还挺硬气,更没想到皇上居然下了如此匪夷所思的御令。
后宫之人,除了陈妃和御前的侍从,任何人不得进出长相宫。
说是软禁吧,陈贵妃可没被下过禁足令。只听闻这位娘娘身子不好,皇上免了她每日的请安,是以入宫半个月,皇后和慈宁宫的太妃都没见过这个神秘的女人。
紫霜心中好奇,脸上挂起笑容,语态也软了几分:“秋实公公,咱们都是为主子效命,何必因这么点小事惊动皇上?皇后娘娘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念在陈贵妃服侍万岁尽心尽力,赏些补品和头面,顺便请她来坤宁宫小聚。”
秋实脚下仿佛生了根,依旧不让道:“万岁爷说过,给陈贵妃的一切用度须经穹阊殿查验,任何赏赐都不能擅进长相宫。”
自从燕重锦中过蛊虫,梁焓就长了记性。不仅派了一群忠实可靠的太监伺候,还在长相宫周围安置了影卫。
这群内监皆是穹阊殿出身,御令之外,谁的话也不好使。而影卫更是燕重锦一手调教出来的,除非主子点头,否则就是苍蝇也别想飞进去。
这长相宫里是藏着什么宝贝疙瘩啊?连东宫都没严防到这个地步,紫霜更想见到陈贵妃的真面目了。
“既然如此,东西就先不送了,不过有些话奴婢得带到。再有一个月,贤太妃娘娘的大寿就到了,紧接着又是端午宫宴。贵妃娘娘入宫的日子也不短了,连个面都不露,多少有些不合适吧?”
秋实听后就进殿里传话了,没多久,出来回道:“请姑姑转告皇后娘娘,贵妃娘娘玉体欠安,怕带病之身冲撞了太妃,大寿和宫宴就不去了。长相宫的寿礼自会备好,劳烦皇后娘娘挂心了。”
“身子不好为何还不请太医?若是病个好歹,谁担待得起?”紫霜不甘心地问道,“公公可知贵妃身染何恙?”
“主子的隐疾,做奴才的怎好多舌......”秋实含沙射影地怼了回去。
见这老太监软硬不吃,紫霜心中愤然,却也拿对方没办法,只好打道回宫,向皇后禀报了详情。
楼馥云着实没料到,梁焓竟将长相宫看护得这么紧。从某种程度上讲,皇上已经把这位陈贵妃的地位凌驾于正宫之上了。她身为皇后,若连踏进后妃庭院的权力都没有,还要这凤印有何用?
“紫霜,备撵。”她站起身,冷笑道,“本宫亲自去探望这位尊贵的陈妃娘娘。”刚进宫半个月,这是要上天了不成?
“皇后娘娘恕罪。”秋实跪得规规矩矩,像钉子一样挡在道中,“圣上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入长相宫,求娘娘莫让小人们为难。”
“这个任何人,也包括本宫么?”楼馥云垂眸看着他,“本宫乃六宫之首,这后宫之中哪里去不得?还是说陈贵妃的长相宫,比皇上的穹阊殿门槛都高?”
秋实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皇后是整个大淳的女主子,万岁爷的御令不能违抗,冲撞凤驾的罪过他也同样担待不起。一见楼馥云硬往里闯,他只好给影卫们使眼色。
燕重锦歪在窗下的美人榻上,嘴里吃着蛋糕,手中翻着一本游记。正看得入神,忽听殿外传来纷纷扰扰的杂音。听辨了一阵,他抹了抹唇上的奶油,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刚迈出正殿的门槛,迎面便见一个头戴九龙四凤冠,身穿金罗蹙鸾华服的女人行来。
燕重锦心知这是什么人,不待对方走到跟前,已先一步跪下行礼。
楼馥云看到殿前跪着一个红衣女子,不由冷下了脸:“这位......便是陈妃妹妹?”
燕重锦低着头,微微颔首。
秋实站在一旁解释道:“启禀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口不能言。”
为了避免暴露性别,燕重锦衣领一向遮得高,掩盖住喉结。除了面对梁焓和知根知底的近侍,他也从不说话,以免被有心人觉察身份。
他原本就不是话多的人,而且不说话可以省却很多麻烦。比如现在,皇后无论找茬还是聊天都只有冷场的份儿。
哑巴?楼馥云瞪圆了眼。
表哥的口味可真是清奇。娶个民间女子也就罢了,竟然选个哑女,还跟心尖尖似的捧在手里护着,也不知道这陈妃到底长得什么狐媚样。
“这样啊,倒是本宫唐突了。”楼馥云皮笑肉不笑,“妹妹身体不好,地上凉,快别跪着了,起来吧。”
燕重锦默默站了起来。
一挺直脊梁,便显露出猿臂蜂腰的顷长身姿,还有那张惊若天人的脸。
楼馥云和紫霜仰望着某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般出色的容貌,难怪让性冷淡的皇帝迷了心窍。只不过,此人虽然穿着飘逸的裙装,也掩饰不住宽阔的身板和眉目间的英气,怎么瞧都像个赳赳桓桓的男儿。
燕重锦生怕对方起疑,有意挺了挺塞着两只馒头的部位。楼馥云在他胸前扫了一眼,脸上的疑虑便消散了几分。
或许,皇上先前的断袖之癖还没好,就喜欢这种雌雄莫辨的主儿吧......
“妹妹果然是神仙中人,怪不得皇上如此宠爱。不过......”她清咳一声,睨了眼秋实,凉凉道,“陈贵妃出身民间,不懂宫里的规矩,你们当下人的怎么不知提点?这正红是妃能穿的吗?”
“回皇后娘娘,贵妃娘娘的衣裳皆是陛下赏赐。老奴琢磨着万岁和贵妃新婚燕尔,又只穿在自己宫里,所以就没敢多言......”
什么新婚燕尔?妃子哪有资格与皇帝大婚!楼馥云心中盛怒,厉声叱道:“主子没注意,你这管事的就当瞎子哑巴了?!”
“小的该死!”秋实慌忙跪下。
燕重锦心里叹了口气。楼后明里是呵斥奴才,暗里还不是在讽刺他越矩?
他一向惯穿浅淡的白衣,梁焓却喜欢看他着红,所以赐了不少绯红鲜亮的衣裳。燕重锦不了解那些琐碎的宫规,秋实也未提醒,就穿上了。
反正长相宫里没有外人,也没觉得会出事,谁知道让皇后揪住小辫子了。
“紫霜,本宫瞧这老奴才已经糊涂了,伺候不了主子,不如遣去守陵吧。”
“皇后娘娘恕罪!奴才知错,求娘娘不要将奴才逐出宫!”秋实当即磕头连连。
“罢了,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还伺候过皇上和太子。这样吧,看在你多年苦劳的份上,本宫轻惩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