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瑞如死亡的消息被市局严格封锁,禁止外传,因此除了校长,班主任及相关的人员外尚无旁人知晓这起惨剧。学生们只是欢天喜地迎接着这突如其来的三天假期,绞尽脑汁思考着该如何安排。而教师办公室内,正传来简父简母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嚎:都是你这老师害的!我们家阿瑞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一定是因为你组织的那个什么课外活动,阿瑞回来后就一直跟我喊背酸,我以为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没带他去看医生,谁知道陈墨刚进办公室便看到简母正披头散发,大力拍打着苏老师的胸膛,苏老师只得安静地任他们打骂。事实上苏老师即便耳根子再软,也不可能罔顾学生家长的意见。去长寿村前,苏老师曾同每位学生的家长联系过,并全盘告知他们长寿村中可能存在的一切潜在隐患,在再三确认过对方的意见后,方才答应了这几个学生的请求。当时,苏老师打电话向简母征询意见时,简母说道:老师啊,我们平常工作都太忙了,根本没空管他,你有时间一定要多带阿瑞出去走走,让他多见见世面,免得整天呆在家里。只是如今面对着横遭丧子之痛的家长,苏老师又有何辩驳可言,这确实是他的过错,若是他当时能再留心些,在瑞如滑落山坡的第一时间就带对方去检查身体,也许瑞如便可避开此劫了。何况若是从一开始,他就直接拒绝了这些孩子的请求,也许瑞如就根本不会出事,他确实是应该担此全责的。对不起...他只能机械地重复道。然而悲痛欲绝的简父早已失去了理智,操起桌上的茶具便朝苏老师掷去。苏老师瞧见了,却仍站在原地,不闪不避。等到面前出现了个高大的身影,他才意识到陈墨不知何时竟是也来了。陈墨将掷来的茶杯单手接住,弯腰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回过头看了苏老师一眼。不知怎的,苏老师竟是能从这平静的眼神中读出几分怒意,他启了启唇想问对方是否也在生自己的气,都怪自己的监顾不力,才害得瑞如无辜惨死。陈墨自然不是因此缘由生气,他气的是苏老师如此不知爱惜自己,竟是连躲都不躲。你又是谁?!赶紧给老子闪开,不然连你一块打!简父眼见一击未中,登时将整个石质茶盘一并举了起来。简先生,希望你能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杀害您儿子的凶手韩江挡在了简父的身前。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我儿子都死了我再冷静有什么用?!找到凶手又能怎样?!我儿子难道还能活过来吗!?简父扯着嗓门嘶吼道。为防止对方情绪过于激动酿成惨剧,其余警务人员也快速地围了上来。在众人的合力劝说下,简父简母好歹算是稍微平复了些情绪。当警方让二人回忆案发现场时,简父赤红着眼睛说道:我们昨晚回家已经八、九点了,一打开门,就闻到一股很重的血腥味简父说到此处便哽咽住了,还是简母接口道:我们看见客厅地板上躺着个人,说人根本就不对,那就是张人皮啊!!!我们家阿瑞好端端的,怎么就简母再次哭嚎了起来。韩江连忙沉声劝慰,他的眼眶也早已通红了,也许是回想起了自己的孩子。瑞如是个好孩子,很听话,平常从不调皮捣蛋,老师布置的作业都会按时完成,我怎么也想不到他哎...班主任在一旁摇头叹息。他这话说完,再度激起了简父的怒火,纵身朝苏老师扑去,陈墨便跟座山似的立在苏老师的身前,任谁推都不动,凭白受了简父好几下打,而后对方终是失了力气,颓然地瘫坐在了地上,神色恹恹,满目绝望。目前还无法确定简瑞如的死跟长寿村一行是否有关,毕竟那是一周前的事了。韩警官沉声说道:不过请您放心,我们警方一定会全力侦破此案的。之后,警察还询问了另外四名与简瑞如同去的学生。他们的脸色都很差,通红着眼眶,连带着厚重的黑眼圈。便连祁阳都好似失去了精气神,颓丧地立在一旁,低垂着脑袋。当警方询问他们简瑞如去长寿村期间有何异常之处时,他们都摇头表示没有,只说去圣山密林探险时胖子曾不小心从山坡上滑落,但之后已立马使用医学博士检查,并未查出任何不妥之处。祁阳说胖子回来后的这几天有时会跟他说背很酸,直不起来,除此之外也没提过别的了,他以为胖子只是因为玩得太狠了,缓上一周时间自然就会恢复,哪想到......祁阳不吭声了,咬着唇,满目通红。陈子衣她们却已是直接哭出了声,木子则走到简父、简母身前告诉他们,是她的错,瑞如是为了帮她摘花才会不慎滚落山坡的。为防止简父简母的情绪再度失控,警方忙道:死者的死因并不是由于滚落山坡,在他背部确实有发现一些细小的伤痕,但早就愈合了,不可能是致死的原因。那到底是为什么啊?!好端端一孩子怎么会突然瘦成那样!警方如今无法直接告诉他们简瑞如死时全身的精气已被吸干,血肉亦难觅。那样只会更加刺激到简父简母,还有可能造成社会恐慌因而只能暂且含糊其辞。等着盘查结束,警方收获到的可用信息依旧不多,简瑞如除了一周前曾去过长寿村外,之后几天全是学校与家的两点一线,因而如今大部分的疑点都指向了长寿村。相约改日共同探访长寿村后韩江连带着简父简母等人便一同离去了,他们还需办理许多手续。校长与班主任交代了几句话后也相继离开了办公室。几个学生则仍旧立在原地,啜泣声时不时响起。你们也赶紧回家休息吧,老师送你们回去。良久的沉默后,苏老师开口道。......老师,对不起,都是我们的错,如果不是我们祁阳瓮声瓮气地开了口,这下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原本小声的啜泣声瞬间爆发了,少年们哭至哽咽,含糊不清地说着对不起。这两天他们都不好受,内疚、恐慌与悔意堆积在心头垒成了一块块重石,压得他们喘不过气,当着简父简母的面他们不敢放声哭泣,他们有什么理由哭,如果不是他们的一再怂恿,胖子又怎会参与这次的活动,如果不是他们的一再央求,老师又怎会因心软而答应。为什么是胖子死了啊,要死也该是我死!祁阳咬着牙硬声硬气地说道,鼻涕泡流到了人中处。别胡说!苏老师厉声斥责,看着小孩瑟缩的模样,又忍不住软下心肠,低声劝慰:不是你们的错,是老师没看好你们,是老师的责任。苏老师摸了摸几个少年人的脑袋:你们也一晚没睡了,现在赶紧回家好好地睡个觉,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警察和校方一定会想办法还瑞如一个真相的。苏老师的手指十分冰凉,正好帮这几个热血上头的少年降降温。少年们点了点头,精神稍微松懈了些,困乏便瞬时侵染了全身,眼皮沉重得难以撑开。还有啊,老师对不起。我们没听你的话,头天晚上我和胖子偷跑出去过...祁阳昏昏欲睡间又想起了一件事,刚刚他不敢开口告诉警察,这下当着老师的面他终于是说了出来。第112章 永生者游戏(二十六)你说什么?苏老师怕吓到祁阳只得硬生生地压低了音量。祁阳哭得有些哽咽道:我们也是因为好奇,所以刚到长寿村的那晚大慨凌晨两点多的时候,离开过房间。你们去哪了?苏老师尽量温声问道。没,没去哪,我们就在院子里晃了一会,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外头又太黑了,没点儿人声,所以没过一会我们就回去睡觉了。苏老师:真的吗?真的,真的,我敢发誓!祁阳立刻急切地说道:我们就出去了一小会儿,真就一小会!然后就回房了,后面两个晚上也都没出去!苏老师极力回想那天夜里的动静,奈何那天晚上他睡得太沉了,竟然是一点都想不起来,只能紧接着询问剩下的三名女生。我们一起玩游戏玩到大概十二点多快一点了,然后实在撑不住就去睡了。鑫晨说道:后面两个晚上我们也都没出去。三名女生是住在同一间的,此刻都认真地点了点头。老师,该不会就因为那天晚上出去的时候我和胖子被什么东西上身了,所以才祁阳这下更慌了,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别乱想。苏老师赶忙否定道:长寿村里有那规定就是担心大家夜里迟了出门会不安全。所以你以后去任何地方都要记得遵守当地的规矩,绝对不能再犯跟这次一样的错误了。祁阳闻言略微放下了心,忙不迭地点头答应。苏老师说的话显然只是为了安慰祁阳,实则此刻连他都有些怀疑到长寿村了,那天夜里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才最终导致了瑞如的死亡...经历了一天的惊慌错乱,少年们早就撑不住了,苏老师便准备送他们回家,这时,他才看向一直安静地立在他身旁的陈墨。刚刚的一阵兵荒马乱,他也无法好好同陈墨说上几句话。小陈同学,今天辛苦你了。想到方才这个年轻人为自己挡了简父那么多下,苏老师顿觉百感交集。陈墨摇了摇头,准备同苏老师他们一道离开。楼下有警方守着,由于如今尚未查明简瑞如的具体死因,因而几位同去长寿村的老师、同学随时都有可能处于危险之中,为保安全,警方将贴身看护。看到警察还在,苏老师也是松了口气,但他仍坚持同警察一道将学生们护送回家。祁阳、鑫晨、木子他们三人是顺路的,而陈墨则与陈子衣一路,由于先前祁阳所说的话,让苏老师最为担心祁阳的安危,因而最终他选择了同祁阳他们一路,临走前还不断叮嘱着陈墨二人一定要注意安全,到家时要马上告诉他。陈墨点头应下并道了声再见,便陪同陈子衣一道返回她的住处,有两名警察在一旁贴身看护,陈子衣低垂着脑袋,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其实是我先说的,是我想去长寿村玩的,胖子他向来好说话,我们一找他,他马上就答应了,如果不是因为我贪玩小女生说到一半便哽住了,她还小,尚未经历几次生死别离,更何况是身边同龄的小伙伴,她实难接受这一事实。她断断续续地同陈墨讲着关于胖子的故事,说他很阳光乐观,跟男生女生们都玩得很好,升国旗开晨会时背脊永远是挺得最直的那一个,她一边说着一边哭,语不成调。陈墨并不擅长安慰人,只得跟在一旁,帮着递上几次纸巾。陈子衣也只是想找个人宣泄下心中的情绪而已,若是有人出言劝慰反倒会让她更加崩溃,因而陈墨此刻的安静恰巧契合了她的心里需求。一路上,陈子衣断断续续地说着,陈墨便在一旁安静地聆听,直到他们到达陈子衣的住处。她住在n.f.l研究机构分配的员工家属公寓楼里,门外有严格的安管措施,陈子衣一双杏眼通红,连卧蚕都因哭泣而显得格外明显,她抬头,勉强地挤出了一丝笑容:谢谢陈哥听我说了一路的话,你回家也要注意安全啊!a、护送女主进入家门。b、在此别过,返回工地。看着一旁亮起的游戏界面,陈墨犹豫片刻选择了a。陈子衣显然有些开心,嘴中虽说着太麻烦了,但已领着陈墨经过了保安室。她家如今就她一个人在,其实她心中还是很害怕的,陈墨能在一旁陪同就再好不过了。陈墨同她一道进了门,陈子衣家中是复式结构,面积较大,两层楼,甫一回家,她便小跑着去厨房给陈墨倒茶,陈墨坐在一旁的布艺沙发上,前方案几处摆放着一本台历。陈墨看着那上头的日期,有了种不好的猜测,他立即站起了身,然而还没走两步,便摇晃着再次摔在了沙发之上,难以呼吸,口中异常的干涩感与响如擂鼓的心跳声都昭告着渴气症的再度来临。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生疼,全身血液仿若被煮沸一般,浑身滚烫,红血丝逐步爬上了他的眼球。陈哥,怎么了?又哪不舒服吗?端着茶水出来的陈子衣吓得摔破了手中的白瓷杯。她跑到陈墨的面前,双手紧拽着对方的外套,显得慌张而无措。陈墨只能看到她一开一阖的嘴唇,却听不进任何言语,大脑被想要吸食精气的意图全然操控着,他翻身一把将陈子衣压在了身下,剧烈地喘息着。男人火热的呼吸全然喷洒在了自己的脸上,轮廓分明的脸颊此刻却透着一丝邪性,显得强势而不可违逆。陈子衣紧张地捏紧了置于身前的双手,带着哭腔地喊了几声陈哥,眼泪已在眼眶中打转,将落未落。此刻的陈子衣既害怕又紧张,不知该如何是好,亦完全挣脱不开,看着离自己愈来愈近的面孔,她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眼睫不住地颤抖着。门口突然传来动静,原是不放心的苏老师在送祁阳几人回家后,又驱动代步器赶来了陈子衣的住所,因为他来陈子衣的家中拜访过几回,门口的保安早就对他熟识,便放他进来了,看着房门并未关紧,他忧心着学生的安危,就直接推门而入,于是,入目所及便是陈墨将陈子衣压倒在沙发之上的场景。他瞬时愣在了当场,有些理不清思绪,而陈墨却已是闻声望来。苏老师不知该如何形容那双眼睛,赤红着,染了血,夹带着疯狂与狠戾。他定在了原地,看着陈墨踉跄地离开了陈子衣向自己冲来。青年人浑身火烫,甫一贴近己身,苏老师便似被烫着般打了个激灵,许多问题冒上心头却无从问起,只听见对方嗓音沙哑地说了句对不起,脖颈处便传来一种颤栗至骨髓的痛痒感。他下意识地后扬起了脖颈,却更方便了身前人的渴饮,难以言喻的感受将苏老师包裹得严丝合缝,让他无从挣扎,下意识的反应他并未选择推开青年人,反倒是伸出双手拥住了对方的腰身。这种从头皮刺麻至脚心的异样感受让苏老师急促地喘息着,他无暇细想,却又不忍推开,视线掠过跌坐于地,呆若木鸡的陈子衣,苏老师急切地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狂乱的心跳却让他语不成调,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陈子衣拨通了身旁的仿古电话。渴气症状于瞬间消失,陈墨恢复了自我意识,而游戏界面也随即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