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又聊了几句,骆亦卿走到地下停车场,刚好结束通话。坐进驾驶座,他调出界面,预订明天的机票。“明里市……”小时候,江梨最喜欢吃南方的小点心。骆亦卿看着屏幕,手指微顿,忍不住想。如果这次回家,给她带吃的……不知道她愿不愿意,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作者有话要说:附注1:人物有参考但无原型,勿代入。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熠熠呀 6个;鲜榨柠檬汁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山乱 20瓶;熠熠呀 19瓶;迦陵频伽 15瓶;syyyyyyy 12瓶;酒心糖、糯米-shiloh 10瓶;阿鱼、啊辞、段嘉许在我床上、sjnsj、终见南 5瓶;* 4瓶;稻草人、july0703、monsant 2瓶;兜仔、小蚂蚁、柒妍啊、芝芝麻麻、乔乔乔呀乔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22章 她最可爱(重写)入秋之后, 北城的雨来势汹汹,第二天临要出门,黑云压境,又噼里啪啦地下起来。江梨走出电梯, 习惯性地在四季前台顺了把雨伞, 走到门口思索半秒, 又放了回去。裴之哲帮忙叫了车接她,从酒店门口直达航站楼, 根本也没给她暴露在户外的机会。清晨出门一路同行, 雨刷刮开暴雨雨幕。抵达航站楼时距离登机还有一段时间,裴之哲和纪向晚竟然就已经在了。“梨梨!”纪向晚遥遥朝她挥手,“这里!”江梨没睡醒,刚一起床就被司机直接拉来这儿了, 脑子还有点不清醒。她拖着小行李箱走过去, 想打招呼, 张口就是一个喷嚏:“啊啾!”一个不够,她捂住口鼻转过去,接连又打了好几个。纪向晚笑着抽张纸给她:“你打喷嚏一直这么萌的吗?”她本来就瘦, 肩膀一颤, 像只瑟瑟发抖的小毛球。江梨顺手接过来, 裴之哲拍拍她的肩膀:“你是不是穿太少了?我看明里市温度不比北城高,你带厚外套没有?”“用不上厚外套。”江梨把用过的纸团成一团,揉着鼻子软声,“没事,我昨天本来就有点感冒,不是冻的,不用担心我。”她一连三个“不”, 裴之哲一时也有些失语。三个人很快登机,裴之哲主动帮她收行李箱,江梨下意识拒绝:“我自己来……”“别总是拒绝师兄嘛。”纪向晚揶揄地推搡她,“偶尔也给他一个机会。”江梨发愣的几秒间,裴之哲已经帮她把行李箱收好了。纪向晚将靠窗的位置留给她,盯着她系好安全带,又拍拍她的脑袋:“不舒服的话就睡一会儿吧,一觉醒来也差不多到地方了。”“好。”江梨应了一声,揉揉脸,正要关手机,屏幕上方弹出一条新闻。视线匆匆扫过,手指却是一顿。空姐挨个儿检查安全带,纪向晚从背包里翻出眼罩,一转眼就见小朋友又在盯着手机发呆:“怎么了?”“没。”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缘故,江梨一直有些心不在焉,思绪漂浮在天外,“刚看到一个新闻,说有个医生被持刀的病人划伤了。”“啊,严不严重?”这问题简直问到江漓心坎里,新闻里写的已经是前天的事情了,刚好是她离家出走那一日。那天骆亦卿照常开车去接她,被划伤的事只字未对她提,可她现在后直觉地,想起他那天只卷起半边的袖子。尽管新闻里也没有直说是谁、是哪个医院的什么科室,但日期对得上。何况骆亦卿特意回去换衣服,未免也太刻意。“……不知道。”江梨声音发闷,打开骆亦卿的微信聊天界面。最后一条信息还停留在好几天前,他问她,她要跟谁一起出门做采访。从她离家出走开始,这家伙就再也没联系过她。她·被·扔·掉·了。自暴自弃地关掉手机,江梨戴上帽子,将整张脸都埋进去:“算了,关我什么事,反正我不管他,他也不会死掉。”纪向晚:“……?”江梨小声碎碎念:“他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再也不要喜欢他了,让他死掉好了。”纪向晚正要开口。又听她虚弱地小小声道:“我没有希望他死掉的意思……”纪向晚:“……可以了宝贝,闭眼吧,不要再想你的负心哥哥了。”-这一觉睡醒,飞机已经开始下落。北城阴云密布,明里市却是万里无云的大晴天。飞机刚刚停稳,骆亦卿一打开手机,就接到骆爷爷的电话:“出来了吗?”“没呢,我还没下飞机,估计还得一会儿。”“行。”骆爷爷说,“老李已经到了,你出来了直接找他。”“这也太麻烦他了。”老李是爷爷年轻时的司机,退休之后,也跟着爷爷住到了南方。舱门打开,骆亦卿起身拿电脑包,忍不住贫嘴,“一把年纪了还开车呢,替我谢谢他老人家。”爷爷笑骂了两句,旁边游客一撞,骆亦卿手中的电脑包差点从空中砸下来。他眼疾手快一手拿稳包,一手将站在旁边的女孩拉开。“成,那咱们晚点儿联系。”手背上青筋暴突,骆亦卿挂断电话,转过来,莫名生出股戾气,“往哪儿撞,不长眼睛的?”北城到明里市的航线一直很热,他昨天晚上买机票时,已经没有头等舱了。骆亦卿不讨厌坐经济舱,但他讨厌人群密集,尤其下飞机时。撞到他的是个年轻女人,见站在前面的是个戴帽子的矮个儿小姑娘,伸手一捋卷发,浑不在意:“多大点儿事,这不是没砸到她么。”“草。”骆亦卿被气笑了,舌尖抵了抵后槽牙,微眯起眼,“给她道歉。”乘客队伍下飞机的速度格外缓慢,年轻女人翻个白眼抬脚想走,被他攥住手腕:“我说,道歉。”男声清澈低沉,压低时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一字一顿,半点儿商量的余地也没有。旁边的矮个儿小姑娘不自觉地身形微僵了一下,骆亦卿没有注意到。女孩小小一只,穿着一件明黄色的卫衣外套,帽子上卖萌似的缀着两只皮卡丘耳朵,宽大的帽檐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里面,从上往下根本看不到脸。女孩没有动,骆亦卿就也攥着那个女人的手腕,没有动。“你这人怎么……你弄疼我了!”女人试着挣了挣,挣不脱。他不仅力气大,而且下了狠劲儿,痛意从手腕慢慢腾起,女人被这股莫名的狠劲儿吓退,“行行行,我给她道歉。对不起啊小妹妹,姐姐不是故意的。”一直站在旁边、像颗不会说话的蘑菇一样的小女孩儿,仍然低着头。宽大的帽檐下,传出女孩子小而柔软的声音:“原谅你了,阿姨。”后面的乘客低低笑出声,骆亦卿听到声音心头一震,手下力道下意识一松。女人得到解脱,立马揉着发痛的手腕,提着包跑了。骆亦卿没再管她,他有些震惊,又有些难以置信,伸手想去掀女孩儿的帽子:“梨……”手指还没碰到人家帽檐,小女孩就转身钻进人群,头也不回地跑了。骆亦卿:“……”骆亦卿失笑:“跑什么。”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应该是错觉。江梨离家出走之后他就一直睡得不太好,精神恍惚得宛如一个失去女儿的老父亲,看什么都像梨。算了。骆亦卿揉揉眉骨,拿着电脑走出舱门,重新打电话给司机:“我出来了,李叔叔。”-在飞机上相遇,这是多小的概率。竟然让江梨给撞上了。从机场到酒店,她靠在车窗上,头疼了一路。“还是不舒服吗?”纪向晚凑过来摸摸她,“到市区我给你买点儿药吧。”“不用不用。”睡一觉之后元气恢复不少,江梨连连摆手,“我们赶紧到酒店收拾一下东西,然后就立刻去采访吧。”赶紧采访完,赶紧离开这个地方……虽然不知道骆亦卿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可现在是周末,如果他们也赶在周日晚上回去,很可能返程又撞见他。江梨现在像个理直气壮离家出走之后又心虚得一逼的叛逆小孩儿,进退维谷,总觉得再撞上骆亦卿的时候,就是自己挨打的时候。所以还是少见面为妙。“行,没问题。”裴之哲被赶到了副驾驶,转头过来道,“我跟那位教授联系的是今天之内,我们可以下午过去,也可以晚上过去,我给她打个电话。”江梨点点头,将帽子拉得更低。她在飞机上遇到骆亦卿了,可他根本就没认出她。他不止是不喜欢她,他现在连认都认不出她了,怎么会有这么无情的男人。江梨匪夷所思。“下次见面……”她小声嘟囔着,不高兴地偷偷立起一个遥远的flag,“我一定要表现得比他更无情。”-车子出了航站楼,一路通行,直达骆家。日暖云轻,骆亦卿在玄关换了衣服,将行李和电脑全都交给管家。然后甩着大尾巴,轻车熟路地摸进玻璃花房。果不其然,奶奶又一本正经地坐在小木桌前,摆弄她的花。老人家插花插得一绝,骆亦卿凑过去,从背后捂住她的眼睛:“猜猜我是谁。”骆奶奶被他逗笑:“你的手干不干净啊,就往我眼睛上面捂。多大的人了,还来这一套。”“可是奶奶每次都被我逗笑啊。”骆亦卿放开她,顺手拖个凳子在她身旁坐下,一双桃花眼笑意四溢,“说明这招,百试百灵。”“呸。”奶奶才不吃这一套,“留着哄你的小姑娘去吧。”他哪还有小姑娘可以哄呢。骆亦卿面上不显,心里的小人在悲伤的大雨里拉肖邦。他的小姑娘早就被他给气跑了。“我这不就是在哄小姑娘吗。”骆亦卿撑着脑袋斜眼看奶奶,勾着她的手指轻轻晃晃,“奶奶永远是小姑娘。”“好小子,你奶奶就是跟你在一起时间太长了,才总嫌弃我是老头子。”骆爷爷从屋内出来,不高兴地踢踢他坐着的小木凳子,“什么时候过来的?也不喊一声。”“就刚刚。”骆亦卿求生欲旺盛,“我这不是怕吓到两位老人家吗,确实是想喊‘爷爷奶奶快出来迎接我’来着,没敢。”骆爷爷笑骂:“看见你就来气,手,伸出来给看看。”骆亦卿哭笑不得,又没什么办法。不情不愿地伸出左臂捋开袖子在空中一晃:“喏,就这。”然后就飞快地收了回去。骆爷爷暴躁地踢他凳子:“谁让你收回去了。”骆亦卿无奈,只好又将小臂伸出来。刀划的痕迹长且深,他缝了针又打了破伤风,还没拆线,看起来有点吓人。骆奶奶心疼:“早知道不让你读医。”骆亦卿将衬衣袖子重新捋下来,平静道:“好极了,那我就去当刑警。”“你等着绝后吧。”骆爷爷第三次踢他凳子,“这人是干嘛的,收监没,要不要我去打招呼?”“不用。”这也是个历史遗留问题了,有点复杂,骆亦卿不太想让家里人知道,“这事儿就是个意外,他……有个亲人去世了,所以无差别报复医护人员,我比较倒霉,恰巧撞到而已。按程序走,这人已经在号子里蹲着了。”骆爷爷年轻时从政,早成人精了,一眼就看出孙子在撒谎:“说实话。”“这就是实话。”没想到三秒就穿帮,骆亦卿只好转移话题,“对了,爷爷,您刚刚说,看见我就来气?”“是啊,怎么会有你这么烦人的小孩,都三十岁的人了,一天也不让人省心。”“奶奶以前也跟我说,她看见您就来气呢。”骆亦卿自动屏蔽他那堆毫无攻击性的抱怨,“那您要是把奶奶给惹生气了,都怎么哄她啊?”骆奶奶手中拿着两支银芽柳,撩起眼皮看一眼老先生,又很快将目光收回来。声音很轻,笑得深藏功与名:“跪下。”骆亦卿下意识:“那也太卑微了,我不要。”骆爷爷:“你是不是在骂我?”骆奶奶:“你要去哄谁?”小花房里微妙地寂静一瞬,骆亦卿低咳一声:“就……这个也说来话长,我朋友,就江连阙,你们都认识的吧?他有个堂妹,前段时间托我照顾一下,结果我给人气得……气得……”离家出走好像有些严重了,他谨慎措辞,“气得不轻。”骆亦卿长得好看,家世也好,这三十年来,桃花就没怎么断过。可骆奶奶也没见过他这副小心翼翼、充满试探的表情。她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也不戳穿:“那就好好跟人小姑娘道个歉。”“道什么歉,我干嘛道歉?我又没做错事。”骆奶奶叹口气,突然觉得,道阻且长。蜀道太难了,她孙子还有好长好长的路要走。“话不是这么说的呀,你不能跟人家小姑娘太计较,太计较的话就跟你爷爷年轻时似的,现在你们管这个叫什么?直男还是渣男?”她不紧不慢地,正要解释,“而且……”管家敲敲花房玻璃门,探身进来问:“夫人今天下午约了人吗?他们到门口了,要现在见吗?”骆奶奶微怔,反应过来:“哎呀,一定是我那群小朋友到了,快叫他们进来。”骆亦卿意外:“您孙子今天来看您,您还约了别人啊?”“是呀,你奶奶我日理万机。”骆奶奶放下花,净手,站起身,“走吧,一起去见见我的小客人,三个人里有两个是女孩儿,两个都长得超可爱。去见见,说不定你们能做朋友呢。”“我不去。”骆亦卿不屑,“不会有人比江连阙的妹妹更可爱了。”骆爷爷起身,帮夫人整理花白长发。奶奶笑笑:“年轻人话不要说得那么死,这年头打脸来得快得像龙卷风,万一呢。”骆亦卿也跟着笑笑,手指微屈,关节在木桌上轻轻敲敲:“那我就把桌子吃了,当着您的面。”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19867969、熠熠呀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尽余欢 20瓶;小垃圾、草莓草莓不甜了 10瓶;熠熠呀 6瓶;coverd、淡操心 3瓶;f&z、狗蛋公主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23章 耳光孙子难得这么强硬, 奶奶一时间来了兴致:“江家那小姑娘,真就那么可爱?”“是啊。”可爱死了。可惜被他气跑了。“那你赶紧把人家哄回来,带给奶奶看看。”“那您赶紧教教我。”骆亦卿扶着奶奶,三个人一起往客厅里走, “爷爷以前都是怎么哄您的?”在客厅沙发上坐下, 奶奶含笑瞥他一眼,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一眼看进他心里:“你爷爷哄我的法子, 都是哄未婚妻和哄夫人的。如果是哄妹妹, 那用不了。”“哄女生的方法不是都大同小异?”奶奶微默,同情而爱怜地看了孙子一眼,缓缓移开目光。骆亦卿没懂:“奶奶这是什么意思?”骆爷爷:“意思是你没有救了,小蠢货。”“……”骆亦卿想辩解。下一秒, 一行人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慢慢靠近过来。骆家爷爷奶奶在南方休养, 住的是独栋小别墅。怕小朋友紧张,奶奶没开单独的会客室,就在客厅里招待他们。巨大的落地窗外, 一半是庭中生机勃勃的绣球花, 另一半是露出一半的玻璃花房, 半遮半掩地,能看到透明小房间内一盆盆名贵的花草。而客厅被一副白玉屏风遮挡,也只能看到远远的影子。一路被引着进客厅,江梨和裴之哲都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位教授只是短暂地住在南方休养,竟然还配了管家。而且这位体面的叔叔还很热情:“请当心脚下。”“谢谢您。”江梨好奇,“教授是打算在这儿长住吗?”“只是休养,但她的先生现在也住在这边。”“这样啊。”原来是一家都搬到这儿来了。江梨若有所思, 点点头,“比起北城,南方确实更适合生活。”“是啊。”管家笑道,“我们家小少爷逢年过节就爱往这儿跑。”小少爷?江梨在心里飞快估算了一下,按照教授的年龄来算,“小少爷”指的应该是他们的孙子,今年至少得有三十来岁了。这什么巨婴啊。三十的叔叔了,还叫小少爷。江梨没有接茬,裴之哲问:“我们在客厅做采访的话,可以用摄像机拍摄吗?”“可以。”管家说,“你们来之前,夫人就跟你们确认过了。”裴之哲道了声谢,走到屏风旁,利落地装好三角架和相机。隔着这一道屏风,骆亦卿坐在沙发上,还在鬼打墙地问奶奶:“女生生气真的没有理由吗?”江梨和纪向晚越过屏风,就那么漫不经心地一瞥。客厅内阳光流动,她抬眼,正正对上骆亦卿也朝她投来的目光。本来只是随随便便的一眼,可两个人都是一愣,然后就这么定住。时钟还在跳动,四目相对,空气里却突然没声儿了,安静得仿佛陷入洪荒。一时之间,骆亦卿和江梨脑海中竟然不约而同地浮现出同一个念头:心跳得好快啊。仿佛要破开胸膛。骆亦卿这脸好看得让人过目难忘,纪向晚没控制住,下意思轻轻“嘶”了一声。倒抽冷气的声音瞬间将两个人游走的意识拉回来,江梨连忙移开视线。奶奶笑得一脸和蔼:“哎呀你们来啦,快来,来坐,不要跟奶奶客气。”她话音刚落,旁边愚蠢的小孙子突然“蹭”地站起来。奶奶仰起头:“怎么了?”“你们做采访,我还是先回避吧。”骆亦卿脸上没什么表情,不太自然的声音出卖了他。奶奶看看他,再看看站在旁边的两个小姑娘,心里瞬间就有数了。她笑吟吟:“你干什么去?”骆亦卿面无表情:“我去吃桌子。”-嘴上说是那么说……可骆亦卿只是在玻璃花房里转了一圈,冷静了十分钟,就忍不住,又抄小道摸回了客厅。他也没离得太近,就靠在楼梯旁边,从背后头,盯着江梨看。才几天不见。他眯着眼,看着被裹在巨大的明黄色连帽衫中的小姑娘。他的梨好像瘦了。所以今天早上果然不是他的错觉,他在江梨的事情上一直都拥有可怕的敏锐度,只要她在他面前,他怎么都能认出来。这距离不远不近,江梨就那么规规矩矩地坐着,一边柔声细语地问问题,一边在随身的小笔记本上记一些关键词。以前从没见过她做采访,没想到她还有这么温柔认真又专业的时候……骆亦卿抱着手,眼睛一眨不眨,闲闲地盯着这一小只,忍不住想——怎么从来就没见过她对他这么温柔呢?厨房在楼梯背后,女佣端着茶和茶点从骆亦卿身边路过时,被他眼疾手快地拽住:“这什么?”女佣向他介绍:“是冷泡乌龙和茶果冻。”念头在心里打了个闪,骆亦卿想起下飞机时,小姑娘发哑的嗓音。北城刚刚入秋,可明里市还在过夏天。虽然夏季确实应该喝冰饮,可是……他挥挥手:“去倒了,重新做个热的。她……这票小孩儿里头有个生病了,不能喝冷饮。”“好。”夫人之前确实没吩咐做什么饮品,女佣不疑有他,转身又走回厨房。骆亦卿没挪窝,就杵在这儿,痴汉似的盯着小姑娘看。他怀疑她感冒了,那天她出门时下那么大的雨,她连一把伞都没有带。活该。骆亦卿一边不高兴,一边又心疼。来跟他说说话吧,不用求他的,只要她来跟他说句话,他立马带她回家,用毛茸茸把她卷起来抱在怀里。江梨低着头记关键词,写着写着,感觉背上那道有温度的目光……好像离她越来越近了。她手下一抖,耳畔响起男人轻快清澈的嗓音:“来喝点水吧。”这声音近在咫尺,江梨几乎察觉到他回旋在她颈旁的呼吸。她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弹开,正正撞在骆亦卿手中的小托盘上。“当心!”他眼疾手快稳住热茶,探出身子,将茶和小差茶点一并放在茶几上,“你没事吧?”这距离太近,他站在她身后,几乎将她一整只圈在怀里。江梨脑子嗡嗡响,耳根不自觉地又烫起来,她赶紧伸手捏捏:“没……”一转眼就看到他露出来的小臂上,留着一道长长的疤。江梨愣了一下,怔怔补足后半句话:“……谢谢叔叔。”叔叔?三天前还一口一个哥哥呢。骆亦卿抽抽嘴角,直起身走到奶奶身旁,神情微妙地坐下,没有说话。“我们的采访差不多也可以结束了。”江梨看到了桌上的小点心,但她并没有动,只对着骆奶奶道,“谢谢您。”骆亦卿从她背后坐到了她对面,她终于不必再面对他如芒在背的眼神。刚刚做采访时,天知道她是多大的耐性才忍着没回头,他明明一直在看她……变态!“太客气啦。”骆奶奶笑眯眯,“明里市还有个园艺博物馆,赶巧今天下午闭馆不开门,如果你们明天还在明里市,我可以带你们去博物馆也看看呢。”江梨还真不知道明里市有这么个地儿:“可以吗?”“可以呀。”老人家看穿她的心思,“这博物馆是近两年才建的,我估计你们这些小朋友都还没见过。”裴之哲笑意飞扬:“确实,我们连明里市这都是第一次来。”我们?哪个我们?骆亦卿不高兴地想。江梨跟你肯定不是一伙,她不仅来过明里市,还跟我一起在这儿住过好长一段时间呢。“明里市的小茶点也很好吃,不妨尝一尝”骆奶奶笑着示意,“特别是小江。”突然被cue,江梨意外:“我?”“是啊,小江看起来像是喜欢宅在家里的孩子,应该不怎么爱出去玩。”骆奶奶不急不缓,和蔼道,“难得出来一次,当然要多吃一些。”几个人一团和气,都笑起来、只有骆亦卿还维持着刚刚的表情,目光黏在江梨身上,想把小无尾熊捉过来,揉一揉毛。“那教授,我们明天再见吧。”裴之哲起身收摄像机,计划明天的安排,“我们明天早上九点左右,直接在博物馆见。”奶奶起身送他们:“好。”骆亦卿也跟着起身,漫不经心地,状似无意地问道:“你们明天还要过来,那今晚住哪儿?”裴之哲也没懂江梨的小哥哥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可江梨从头到尾一副“我跟他不熟”的样子,他就也没开口戳破。他张张嘴,正想说我们已经安排好住处了——骆亦卿抬起眼,眼神又落在江梨身上:“用不用我帮你们找住处?”一句话,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江梨身上。江梨硬着头皮,心想她要是答应了,骆亦卿下一句话八成就是“我看住我家就挺好”。“不用了。”小无尾熊冷淡地移开目光,不看他,“谢谢骆先生的好意,但我们已经找到住处了。”骆先生。骆亦卿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唇角,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有些恶劣地,故意道:“不是前天还坐在床上叫哥哥吗,嗯?”他其实就那么随口一说。下一秒,江梨的耳光已经结结实实落在了脸上。她力道不大不小,骆亦卿措手不及,被她打了个正着。骆奶奶慢几步跟在后面,正笑吟吟地同裴之哲和纪向晚聊天。几个人听到破空的巴掌声,俱是一愣。连骆亦卿也被她突如其来的耳光给打蒙了,回过神之后 ,满眼问号地看着她。“对不起,骆先生。”江梨冷静地看着他,一本正经,“你离我太近了,我没忍住。”“……?”“我对陌生人一向这样的,控制不住。”她一脸平静,走到玄关,“实在是不好意思啊,只能麻烦你体谅一下了。体谅不了也没关系,下次不要离我这么近就好了。”走到玄关,她停住脚步抬起眼,唇角似有似无地动了动。声音很低很低地道:“毕竟我们又不熟,您说是不是?”“……”作者有话要说:大噶好,卑微小南回来了orz先跟大家讲一下我最近在干啥,六月上旬和中旬主要在忙工作,项目结束之后我去算了个命,算命先生说南书百城的笔名大凶,建议我今年立夏之前都不要写文。我觉得这个实在太扯了,而且我都写完一本了我有怎么吗,但眼见立夏也没几天了,就想好吧,我去挂个请假条。但当时在liang?hui期间,网站不准明目张胆搞封建迷信,而且竟然出了新规说vb也算连坐……?我甚至不敢公开说就他妈离谱。南书百城这个笔名凶不凶我不知道,这个假请得很费劲倒是真的,这个笔名的破命可能就是干什么都被举报(竖起大拇指)。-然后来说一下《卿卿》,我这几天重写后面的大纲+小修19章和21章+重写了22章,我猜大家隔这么久可能前情也忘得差不多了,辛苦大家重看一遍前两章吧呜呜呜呜谢谢大家……!!我七月上旬不会再那么忙了,我会……!尽快……!恢复日更的!!qvq我先从隔日更开始努力好吗……!!……我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前科累累想从良但又心虚的坏东西_(:3」∠)_-2分评都有红包第24章 小棉花糖离开骆家的小别墅, 纪向晚一路上都盯着江梨,欲言又止。骆亦卿本来想让司机送他们,可打完那一耳光之后,连裴之哲都陷入震惊的沉默。谁也不好意思再让骆家的人送了。不过江梨之前预约的这车倒也很靠谱, 从骆家到他们的住处并不算远, 很快抵达酒店。纪向晚伸出一根手指头, 在江梨脸上轻轻戳戳:“小朋友,醒醒, 我们到啦。”江梨揉揉眼, 睡眼惺忪地从皮卡丘帽子下抬起头:“你刚刚是不是一直盯着我看来着?”纪向晚匪夷所思:“这你也能感觉到?”“你好像有很多问题想问。”“是啊。”“你怎么不学学师兄呢,你看师兄就没有那么强烈的好奇心。”裴之哲举起双手:“不,师兄也有很多问题想问。你跟你骆叔叔吵架了?怎么一副谁也不待见谁的样子?早知道我们要采访的非遗传承人是你叔叔的奶奶,之前就不用大费周章地去联系教授助理了。”“是啊。”小无尾熊惆怅, “不止是吵架, 他不要我, 就把我赶出家门了。”“至于奶奶……”她嘀咕,“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虽说江家和骆家是世交,但跟骆亦卿打交道最多的人仍然是江连阙, 并不是她。所以骆亦卿的家人, 她几乎都没有见过。小姑娘缩成一团, 裴之哲失笑,探身过来揉揉她的脑袋:“师兄没有怪你的意思。”三个人一行上楼,从晚上吃什么,渐渐聊到“明天去哪玩”。“反正我们晚上才回北城。”纪向晚星星眼,“采访上午就能结束,我们有一整个中午和下午能用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