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退侍应生,她轻手轻脚地溜进庭院,蓄势待发,看准时机,一整只地朝着男人扑过去,“那也比你聪明!”男人猝不及防,被她扑个正着。江梨像只无尾熊,逮住人就死不撒手,挂在男人身上,一双眼笑成小月牙:“你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啊?还打电话呢,我都在你背后了。”男人身形微僵,没有开口,也没有动。渺渺月色下,夜雾疏淡,紫色的花瓣缓慢坠落,掉进她怀中。庭院内蓝花楹的花枝被剪裁得疏密有致,一旁的水榭静波无澜。树影交错,江梨仰头,见他白皙的脖颈间也投着光线交织的碎影。她哥真他妈的好看啊,她一边在心里感慨,一边小动物似的,用额头拱他后颈:“不带我进去吗?我今天下午好像见到新室友了,他长得好好看喔,你不愧是我哥!知道我喜欢好看的东西!这次要是能睡到他,我一定给你送锦旗!”——好看的,东西。男人还是没说话,可不知道为什么,江梨觉得他身体僵得更厉害了。一个激灵,她脑子突然清醒三分。正要开口问,背后遥遥传来江连阙的声音,轻松带笑,划开庭内寂静:“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挂我电话干吗?”他拂开花枝大步跨进庭院,还没走近,就见骆亦卿缓慢地转过来,揪住他的无尾熊妹妹——微勾着唇角,饶有兴致地、慵懒疏淡地,笑着问:“那你计划几天之内上我的床啊,小孩儿?”作者有话要说:梨梨:我们才见第一面就想着打我?你是人吗?骆驼:在床上也不可以吗?梨梨:……?梨梨:我们才认识多久就想着上床?你是人吗?骆驼:你不想吗?梨梨:……?-忘了说,江梨在另一本书里名字是江漓,开文前因为基友团一致认为江漓像河的名字不像人的名字(……),所以换了一个字=w=其他联动不多,一切设定以这本书为准~1v1,sc,he。全文架空,不映射任何现实人物,地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不好意思今天来晚了,日更时间是零点前,有事的话我会在文案第一句+评论区请假~还是66个红包,前10后10中间随机=v=-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熠熠呀 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可可可~耐、小甜様、兜仔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4379514 47瓶;熠熠呀 38瓶;筱筱 32瓶;sjnsj 15瓶;小笙夕~ 14瓶;猫儿、兜仔 6瓶;豫楠 5瓶;段嘉许在我床上、噩梦三今天更了吗 3瓶;27688976 2瓶;可可可~耐、薄荷糖味呀、星星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3章 叫哥哥啊——你遇到过特别尴尬的场面吗?——如果遇到过,那你遇到过那种升级版的,三百六十度回旋尴尬的场面吗?江梨觉得,她遭遇的是第二种。直到晕晕乎乎地被江连阙拽着带回包厢,她还沉浸在这种巨大的打击中,无法自拔。丢人。活了二十年,从来没有丢过这么大的人。偏偏江连阙毫无所觉,还以为骆亦卿在骚扰他妹妹。从庭院走回包厢,他一路上都在正经严肃地教育发小:“你怎么说话呢?江梨还小,闹着玩也不是这么个闹法啊,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把她交给你?”骆亦卿一路上都没怎么开口,目光落在同手同脚的江梨身上,神色慵懒,不紧不慢地,偶尔“嗯”上一两句。直到听见他这句话,他才抬起头,挑眉:“怎么,改主意了,不把她往我这儿送了?”“那我倒也没这个意思。”江连阙一秒改口,“不管我现在怎么辱骂你,你今晚都还是得把我妹带走的。”江梨:“……”骆亦卿心里好笑,张张嘴想骂草,余光一转,瞥见缩在哥哥旁边的江梨。姑娘小小一只,无尾熊似的,眼珠子咕噜咕噜乱转,不知道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他动动嘴角,似笑非笑地,话到嘴边,又将脏话咽回去。算了,总归还有小朋友在这儿。他转过身,大跨步进包厢。三个人坐下来,江连阙将点单递给江梨:“看你要加什么菜。”他喜欢清静,这包厢毗邻庭院,窗前恰巧立着一株巨大蓝花楹。眼下正是花开时节,透过一方木窗,大半视线都被盛开的蓝紫色花瓣挡住,但向下,又能看到波光粼粼的荷塘,与水中倒映着的皎洁月光。江梨以前也很喜欢这地方,可她现在完全没心情赏花也没心情看吃的。因为她哥一坐下来,就开始感慨:“我看你俩好像挺熟的样子,还需要我再做一遍介绍吗?梨梨小时候见过你骆驼哥哥的,你还有没有印象?”“我有印象是有印象……”她被这话一激,情不自禁脱口而出,“可他那时候压根儿不长这样啊!而且你俩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穿情侣装!”是,她想起来了。骆亦卿在花楹树下问她“你计划什么时候跟我上床”的瞬间,她就全都想起来了。就这个一本正经瞎扯淡还让人觉得帅到上头的劲儿,除了骆亦卿,她就没再在第二个人身上见过。早在她读小学时,两个人就见过面,而且还不是一次两次——那时候江梨还小,天天被妈妈按头要求学钢琴,也不敢奋起反抗。她对乐器实在没有兴趣,偏偏顶头的堂哥在这方面竟然还牛逼得不得了,于是在她气走第五个家庭教师后,她妈忍无可忍,终于趁着暑假,将她提着领子赶出了家门。……让她去跟她的准钢琴家哥哥,进行教学会晤。江连阙家在北方,高中却是在南方读的,江梨去找他,得跨过小半个国家。明明小时候也没少出国玩,可她头一次离开父母这么久,还是惊慌得像一只离巢的幼鸟。所以骆亦卿和她的人生第一次见面,就是看到她在……哭。面团一样的小姑娘,打扮精致,穿着整齐,坐在琴凳上时脚都不太能挨到地,手下却又不敢停,一边哭一边弹钢琴,音符歪歪扭扭的,混着哭声传出来。骆亦卿带着假期作业来找基友进行最后的冲刺,一进玄关就惊呆了:“我靠,我走错门了?你打哪儿来的?”江梨听到动静,泪眼朦胧地,下意识回过头。一抬眼,就见面前立着个身形挺拔的高个儿少年。像是怕吓到她,他的脚步停在几步开外,刚好跟她保持了安全距离。可他个子太高,即使这样,投下的阴影也将她一整只地笼罩了进去。少年背着黑色单肩包,有些散漫,身上弥漫着清澈但陌生的气息,一头红发在阳光里张扬地竖着,像刺猬的钢针。这造型太、他、妈、挑、衅了。跟抵制校园暴力的教育片里,那种叼着烟歪着嘴、把人堵在小巷子里要保护费的不良少年一模一样。所以江梨微微一愣,哇地爆哭起来:“你怎么进我家的……我、我哥把我卖掉了……?”“草。”骆亦卿措手不及,赶紧抽纸给她擦眼泪,“你好好说话,哭什么。”可小姑娘完全不听他说话,眼泪啪嗒啪嗒掉个没完,也不知道到底在委屈什么。骆亦卿家里没有女孩儿,他哄妹妹的经验是负数,擦来擦去眼泪越擦越多,只好打电话给江连阙:“你怎么回事儿啊,我暑假就一个月没见你,你生出个这么大的女儿?”“放什么屁,你这么快就到我家了?”江连阙骂完,突然想起,“啊,你见到她了?那小孩儿是我堂妹,假期过来玩的,我马上回去了,你别欺负她啊。”三言两语解释清楚,骆亦卿忍不住,又骂了句“草”,才挂断电话。撂下手机,突然发现室内很安静。骆亦卿微怔,心想妈耶这小孩儿总算不哭了,他笑着转过去,正想给小朋友鼓鼓掌——两个人四目相对,江梨“哇”地一声,又爆哭起来。骆亦卿:“……”不是,他长着一张能把小孩吓哭的脸吗?深吸一口气,骆亦卿好言相劝:“刚刚给我打电话的就是你哥哥,他马上回来了,乖一点,擦擦脸不哭了,嗯?”他说着,隔着纸帕,轻轻掐掐她的脸。小姑娘还没长开,脸颊肉肉的,触感柔软,像糯米糍。可她语气绝望:“他不会回来的,他像妈妈一样把我扔、扔掉了……”“不会啊。”小学生到底都在想什么!骆亦卿哭笑不得,又不太敢靠近她,“你是他妹妹,他怎么会把你扔掉呢?”小包子哭得嗓子都哑了:“那你怎么……怎么有我哥哥家里的钥匙。”“我跟他是好朋友,有时候会到他这儿来过夜,是他把钥匙给我的。”他一边说着一边摊开手掌,展示给她看,“你看,我没骗你。”结果小姑娘看到钥匙,哭得更厉害了:“那他就是把我卖掉了!”“不是,他没有……他……”骆亦卿越描越黑,挣扎了三秒,面无表情道,“对的,没错,他把你卖掉了。我警告你,你不要再哭了,不然我——”不然什么呢。不能说“我就把你转手卖掉”,她好像很怕这个;也不能说“我就不要你了”,她同样也怕这个。江梨好奇地停止哭泣,见他在这里足足卡了五秒钟,才一脸严肃、无比认真地,幽幽地叹息道:“我草。”骆亦卿突然发现。他连威胁一个小屁孩儿都不会。红发不良少年心头浮起一丝丝颓然,可下一秒,小包子一只爪子揪住他的衬衣下摆,竟然仰着脑袋望过来:“‘我草’,是、是什么意思?”这声音清脆软糯,大概刚刚哭得太用力,小姑娘刚一说完这句话,立马打出一个响亮的哭嗝。可她皮肤白皙,眼睛又大又亮,蒙着一层水汽,如同落着小星星。妈的。怎么能有人打嗝也这么可爱?骆亦卿被不知名的力量击中,拍拍她的脑袋,温柔地解释:“‘草’是一种植物,因为生机勃勃,所以也可以用来指代人的心情。比如我说,‘我草’,就是‘我好开心,见到你真高兴,非常感谢你’的意思。”不知社会险恶的江梨信以为真:“你见到我,很、很高兴吗?”“是啊。”骆亦卿以前都不知道,逗小女孩这么好玩。他一边低笑着,一边重新抽纸,将她脸上的泪痕也擦干:“那你现在能不能告诉哥哥,刚刚我进门的时候,你在哭什么?”小姑娘委委屈屈地嗫嚅:“被你吓的。”骆亦卿脸上的笑意一秒敛净:“……可我进来前你就在哭。”江梨犹豫一下,实话实说:“我……不想学钢琴。”骆亦卿点点头,懂了。这一小只哭得整个人乱糟糟的,他帮她把毛茸茸的碎发拨到耳朵后面,将她松松垮垮的马尾也拆开重新绑了绑。然后才居高临下,状似随意地问:“谁非要让你学钢琴了?”江梨小声:“我……”“妈妈”两个字还没出口,玄关处传来响动。江连阙提着一袋零食走过来,一看就乐了:“哟,你俩这就聊上了?热不热?我给你们带了饮料。”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袋子放在大理石面的小几上,把酸奶和波子汽水拿出来:“梨梨,你今天的练习曲学会了吗?”这本来只是无心的一句话。可他话音一落,骆亦卿就察觉到,江梨一整只地僵在原地。他瞬间火了。妈的。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好不容易哄好的。这要是再哭起来怎么办。深吸一口气,骆亦卿气定神闲地开口:“兄弟。”江连阙:“嗯?”“你妹妹刚刚跟我说,她今天学了新的祝福语,想第一个告诉你。”“哈?”江连阙新鲜死了,转而笑着去看江梨,“怎么,想跟哥哥说什么?”江梨有些犹疑,转头看看骆亦卿。后者一脸和善,轻轻拍拍她的肩膀:“没事,去吧,大声点,告诉他。”江梨得到鼓舞。她抬头看堂哥,嗫嚅着,小声吐出一个句子。江连阙没听清,凑过去:“能大点儿声吗?”小姑娘舔舔唇,鼓足勇气,声音响亮道:“我不想学钢琴,也不喜欢乐器,哥哥,你可不可以跟我妈妈说一说?不管能不能说动她,都谢谢你……我草。”话音落下,一片死寂。江连阙:“……”江连阙:“??”话的内容是没问题,可最后这用“给您拜年了”的喜庆语气说出来的两个字,是谁教的?骆亦卿停顿片刻,还是没忍住。捂住脸,笑得肩膀发抖。江梨茫然地看看表情古怪的江连阙,再转头看看乐不可支的骆亦卿,陷入更大的茫然里。“对不起啊,小江梨。”下一秒,还是骆亦卿先一步开了口,“哥哥给你道个歉,刚刚骗了你。”他坐在她身侧,一只手搭在沙发背上撑着脑袋,偏头来看她,桃花眼微微垂下时,眼皮勾出浅浅的褶。七月的阳光在少年身后蔓延,他声线很低,勾着唇角,低低地笑,却又很诚恳:“‘我草’是骂人的,不是祝福语,也不是什么好话,不可以拿这个说别人。”江梨微怔,立马惊慌失措地转头去看江连阙。可下一秒,就又见骆亦卿敛了笑意,斩钉截铁地、极其认真地道:“但你堂哥除外,他确实欠骂。要是有人把我锁在家里学钢琴——”他抬眼,凉凉道:“早被我日出八百条街了。”“……”-江梨对那个暑假的印象格外深刻。把话说开之后,她剩下的假期里,没有任何一天,是耗在钢琴上的。江连阙擅作主张,取消了她之后所有的钢琴课程,三个人格外默契,谁也没有跟江梨她妈说。南方的盛夏凉爽明亮,她从那时候起,多出来一个没有血缘关系,但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的哥哥。尽管这个一头红发的家伙长得非常像不良少年……可此后寒来暑往多少年,她始终怀念小学时,这个与他有关的夏天。不过——思绪落回包厢内,江梨撑着下巴,还是忍不住:“就算是一起定做的衣服,你俩这背影也太像了吧?”江连阙语气凉凉:“自己眼瞎,能不能就不要怪别人?”江梨正想回怼,骆亦卿突然放下筷子,不紧不慢地低声:“哪里像?我比你哥好看多了。”他轻飘飘地,语气幽幽:“好看到,你今天在会场里,都忍不住要偷拍我。”“不是吧?”江连阙震惊,“你偷拍他?你都没偷拍过亲哥,你……”“哎呀不是。”江梨解释,“是他学生拜托我帮忙拍个照的,很正经的那种,我是光明正大的……算了,我给你看照片吧。”她说着,伸手去拿相机包。手指刚刚触到单反,却突然想起:“我内存卡放报社了,没带回来。”“没事,先吃饭吧。”江连阙本来就不想看骆亦卿的照片,“反正今晚之后,你要在他家住挺长一段时间呢,想看什么时候不能看。”江梨觉得这话有点儿歧义,可是骆亦卿气定神闲,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她突然好奇:“虽然这些年都没怎么见过面,但我之前也听说骆……去读医了,原来读的竟然是军医吗?”“骆”后头那两个字念得含混又迅速,饶是骆亦卿这么好的听力,也没听出她喊的到底是“叔叔”,“老师”,还是久违的“哥哥”。他不轻不重地,回了个鼻音:“嗯。”江梨舔舔唇:“那,你们医院会有医闹吗?”骆亦卿手指微顿,像是听到什么有意思的话题,突然抬头朝她望过来。包厢内光线柔和,他有棱角的轮廓也被打磨得很温柔,桃花眼眼角微微扬着,要笑不笑的,带着层别样的深意。江梨心里没来由地一突,下一秒,就听他徐徐发问:“小朋友,你知不知道国家暴力机关,为什么要取名叫,暴力机关?”江梨:“……”行,她又问傻逼问题了是吧。“你知道的,我这妹妹从小脑子就不是很好,刚刚还转了系,下个月又要面对新同学。”江连阙笑着跟基友碰杯,“所以我出差的时候,你多罩着她一点。”“好。”骆亦卿没多说什么,很给面子,碰杯将剩余红酒一饮而尽。江梨完全忍不住:“读医的时间是不是挺长的,骆……本科也读了六年吗?”医学类本科大多是五年,只有华西读六年。骆亦卿和善地笑笑:“只要你想,不仅可以读六年,还能读出大七,大八,或者大九。”江梨:“……”江梨安静如鸡地闭上嘴。-一顿饭吃完,夜已经很深。江连阙提着行李箱追赶异国朝阳去了,骆亦卿平时自己开车,今晚喝了酒,打电话叫司机来接。他有三分醉,上车之前,下意识伸手,在江梨头上挡了一下。江梨一下子愣住。小时候她迷迷糊糊的,跟着江连阙和骆亦卿出去玩,上车下车老是撞头。江连阙嘲笑了她一阵子,但她后来再跟他们一起乘车,两个男孩子都会习惯性地抬手帮她挡一下。而此时此刻,两个人站在城市中央。四周的夜色繁华璀璨,灯火滚沸热烈,笼在月光中的年轻男人眉目疏淡,明明是同样一张脸,可比过去成熟太多,以至跟记忆也产生出入。“骆……”江梨嘴唇翕动,忽然涌起冲动,“谢谢你,好久不见。”夏天的夜风,勾得人心里发痒。骆亦卿低低笑了一下,突然拽住她往回拉,“砰”地一声,关上车门。江梨不解地望向他。皎洁月色下,男人轻勾了下唇角,转过来:“客气了,这是你该谢的。”他的声音不如晚饭时清朗,浮起隐晦的玩味与笑意:“骆骆骆,才多久不见,结巴得连哥哥都不会叫了?”作者有话要说:梨梨:我不敢,我怕一叫你就硬了。骆驼:……?ps,解放军医院也不是暴力机关。-顶锅盖,这章有点长,我写了好久_(:3」∠)_因为白天有别的工作,所以晚上一旦多写就会过零点……下次再出现这种情况的话不用等我了,零点前没更的话就天亮再来看~ 挨个儿啵唧你们 tvt25字的评论抽66个红包w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幼恩快吃菜菜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糯米-shiloh 10瓶;珘祉 6瓶;又官 2瓶;小蚂蚁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4章 要撑腰吗如同浓艳绸缎的夜色里。身侧车水马龙,江梨站在光线暧昧的路灯下,长发被风带起,清晰地嗅到他身上的酒气。本来非常清淡,可大概是距离太近,以至炎热的夏夜,她竟然也感受到他的呼吸。“你……”脑海中突然浮现奇妙旖旎的画面,她耳根不受控制地发烫,“你是不是喝多了?”“……”骆亦卿手指微顿,眼尾微微上挑着,简简单单带点儿笑意的一个眼神,竟也透出抹春.色。好像在反问:你说呢?江梨心里突然有些没底。她咽咽嗓子,试探着,小声:“那,哥哥……?”“哦。”骆亦卿嘴角微动,有些玩味地看她一眼,“现在开始叫了。”他松松领带,挺不高兴似的,话音一挑,低声说:“你看见什么该叫不该叫的人,都叫哥哥。”-夜雾弥漫,跑车划破夜色。骆亦卿一上车就开始闭目养神,江梨不敢跟他搭话,屏住呼吸,噼里啪啦地给江连阙发消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新室友是骆亦卿?】【天呐,去他家里住,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而且我今天见了他两次都没有认出他,他会不会怀恨在心啊!】……深夜的机场vip候机室没什么人,身侧巨大的落地窗外星光璀璨,安静地停着几架客机。江连阙放下电脑,闲闲回复:“你也没问啊,听见我让你去其他人家里住,立马跟我要杀了你一样。”江梨懊恼得想嗷嗷叫:【不是,那你就放心让你如花似玉的妹妹,跟这么个看起来就不太安全的男人住一起?】“他哪里不安全?”江连阙语气随意,“我有什么不放心的,难道你觉得他能看上你?别逗了妹妹,他早就学医学到走火入魔了,现在连男女性别都不太能分清——”江梨本来想语音转文字,手一抖,按下了播放开关。小而寂静的空间内,立刻响起响亮笃定的男声:“——所以骆亦卿是不可能喜欢你的,他根本不喜欢活体女人。”江梨:“……”车上的气压突然就变低了呢。她张张嘴,想解释,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尴尬地舔舔唇,看向骆亦卿:“那个……”一直闭目养神的男人缓慢地睁开眼,却没有往她的方向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窗外光影闪过,在线条明晰的脸上留下清浅的痕迹。半晌,他低声问:“你大几?”江梨赶紧正色:“下学期大四。”男人尾音一挑:“大四还能转专业?”“因为我……”我修的其实是双学位,为了跟妈妈赌气,才特意跑去把专业换掉的。她刚起了个头。骆亦卿撩起眼皮看过来,没什么笑意,语气玩味又戏谑:“牛逼。”江梨:“……”您还真是不吃亏。须臾,司机驱车穿过门岗,抵达江连阙的住处。这房子的主人今晚不在,她轻车熟路推开门,正要下车。突然又听骆亦卿叫她:“江梨。”“嗯?”“你看你还有什么东西要拿走,明天下班之后,我帮你搬家。”一路走过来,骆亦卿的酒几乎全醒了。他说着,目光投过来,浅褐色的眼中映着两团来自路灯的暖光,桃花眼眼底光芒潋滟。男人声音低低地,嗓音轻微发哑,此刻听来尤其勾人。他停顿了一下,轻声说:“不许再挂哥哥的电话了,哥哥不高兴。”夜风拂散灯影,别墅门前种着大片绣球花,浓稠的夜色中,江梨微怔,正正对上他的眼睛。宛如深陷入幻境。她心头重重一跳。-为了这个不知道能不能算得上约定的约定……江梨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周二的工作安排很宽松,早上质监局有个特种设备安全状况的报告会议,她坐在会场里把稿子写完,吃了午饭,才不紧不慢地回报社。记者不用坐班,平日办公室压根儿就见不到什么人,只有周二下午例会,大家才会难得地聚齐。所以刚走出电梯,她就又听到姑娘们叽叽喳喳的谈话声:“是我反应太慢了吗?竟然刚刚才看到今天的社会版头条!那照片也太大胆了吧,我看只有童慕诗敢用。”“不奇怪,正常女性翻开报纸,第一注意力应该全都在昨天医学周开幕式的那群医生身上……不过这么说起来,虽然童慕诗的照片抓人眼球,但我们时政部门的配图帅啊。”“我都后悔昨天没跟着梨梨去现场了,她的照片被报纸一压缩,又小又糊。”“但还是很帅!她怎么还没过来啊,我要找她要大图!”……江梨脚步微顿,目光一偏,落在电梯间的杂志架上。顺手将当日报纸拿起来。昨天托那位年轻军装小哥哥的福,她拍了不少骆亦卿的照片。虽然后来在当事人的要求下删了一半,但留下来的数量依旧很可观。放在报纸上的确实是拍得最糊的一张,侧脸,远景,背后医学学术周的横幅一清二楚,可演讲人的半张脸隐没在过于繁盛的光芒中,只能隐约看出面部轮廓。不过这一个侧影,也英俊得不像话。不过这一个侧影,也英俊得不像话。江梨深呼吸,将报纸放回原处,转身进办公室。刚一踏进门,两个女孩子就迎上来:“梨梨,能不能找你要昨天学术周开幕式的图呀?”北城日报的时政部门今年没招什么实习生,干活儿的几个新人都是去年入职的,一群年轻女孩儿朝气蓬勃又没什么心眼,平时也没少给江梨帮忙。江梨笑笑:“是想要新闻配图里那个医生的照片吗?”她在桌前坐下,“可以是可以,但昨天也是他们医院的领导说不希望报纸上出现医生正脸,我才选了糊图的。”两个女孩子对视一眼,齐齐保证:“我们一定不把照片传出去。”江梨两眼弯弯,说话间,在电脑前坐下。她挺多年没见骆亦卿了,拍了这几张照片之后才知道,他在大众视野里一直是隐身状态。不知道是身份特殊,还是自己不想。“我传你们网盘了。”发送完毕,江梨随口道,“你们有人动我存储卡了吗?”“没有啊。”两个女生齐齐摇头,“我们也刚过来,之前办公室里好像没人。”江梨慢吞吞“喔”了一句:“没事,我就随便问问。”两个女生向她道过谢,转身快快乐乐地跑掉了。距离例会开始还有一会儿,江梨坐在电脑前,找到昨天那位菠菜小哥的联系方式:【hello帅气小哥哥?】那头秒回:【你好呀,日报社的漂亮小姐姐!】江梨:【你骆老师的照片我修好了,现在发给你?】对方:【好呀好呀,谢谢你。】她下意识应了句不用谢,将云盘链接和密码转过去。不过须臾,就收到一串彩虹屁:【天呐,看看这脸!这腰!这打光!】【如果我的老师是人间名品的长相,那你就是跟他绝顶般配的神仙下凡级摄影!】【他的脸因你的镜头而更加耀眼,你也】句子中断在这里。江梨等了几秒,没等到后半句话,好奇道:【我也什么?】那头静默了一下,弹出两条冷酷的:【你也因为一位老师的突然到来,而不得不与帅气小哥哥停止对话。】【而他本就贫瘠的实习成绩,也因你而更加雪上加霜。】江梨:“……”她缓慢地捂住脸。骆亦卿面无表情地回复完这两条消息,将手机不轻不重地,拍在桌子上。快到下班时间了,示教室内阳光四溢,一团学生挤在一起缩成鹌鹑,大气不敢出。身穿白大褂的男人居高临下,单手撑着桌子,微微躬身,缓慢凑近江梨口中这位“帅气小哥哥”。低声问:“我有没有说过,我说话的时候,不准碰手机。”骆亦卿脸上没什么情绪,总是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说话时没有一点起伏,丝毫不见发怒前兆。可这山雨欲来的语气更吓人,男生手指微动,没敢应声。下一秒,又听他慢条斯理地,问:“在我眼皮子底下撩女生,当我放屁是不是?”死寂的室内。“对不起,老师,我不是故意的。”男生背脊挺得笔直,半晌,硬着头皮说,“只是我看您已经把ppt讲完了,我以为后面没有特别重要的东西了,所以才……忍不住看了一眼。但我保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以后不管是您在学校上课还是在医院交代事情,我一定都上交手机不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