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变态还没放弃,仍然在许昌到处找他的踪迹,现在他光天化日抛头露面岂不是很危险?卖西瓜的是个农民,年纪大概二三十岁。他见美少年在西瓜摊前驻足这么久,心里早就起了不止一点波动,捧起一个卖相最好的对他说:“公子若不嫌弃,请收下这个西瓜,都是我们自己种的,保甜……”杨恭谨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西瓜,脑中灵光一闪:“帮我把西瓜切开掏空行不行?”杨恭谨是顶着西瓜皮回宫的。路上他遇到鲁大小姐的马车,被她捎带了一程。话说鲁大小姐总能携各种载具遇到熟人,比如推着小推车遇到半死不活的谢嘉杭,又比如坐着马车回宫遇到在宫外游荡的杨恭谨之类的。她看着美少年头顶那顶瓜皮,不知是没洗干净的西瓜汁还是清水顺着他的脸颊滑下来,觉得好笑:“你这是闹的哪出?”杨恭谨翻个白眼:“这是今年秋天的潮流懂不懂?”鲁欣妤被他逗得一笑,捏着他下巴打量了几眼。美少年就是美少年,肤白貌美明眸皓齿,就算头上戴个瓜皮都好看得不得了。她暗自琢磨:“要不……也做一批瓜皮帽出来卖卖看?”鲁大小姐今天心情特别好,她按照谢嘉杭所说私设了一条三国杀武将服装生产线,第一批成品一经发售就抢购一空。爹娘本来以为女儿又是自娱自乐,都大吃一惊。鲁夫人热泪盈眶:“我早就知道我女儿是商业奇才!”鲁老爹:“……”是谁昨天跟邵夫人打麻将的时候说女儿都二十多了还只会败家,就不该随她自由恋爱,早该逼她和邵斤琦结婚的?在这个世界不存在传统历史上的科举,或者说桌游即科举,三国杀即仕途。京城大师赛的八强优胜已经相当于当上了举人,如果在接下来的全国赛上获得冠军,其风光程度绝不亚于常规历史上的金榜题名状元郎。与西凉精英的比赛地点定于平时训练用的庄子。黄老爷在家接到圣旨,觉得简直是祖坟冒了青烟,加班加点把施工全部完成。殷正期给谢嘉杭画的海报定了稿,邵斤琦连夜出宫去了一趟邵家印刷厂印刷了一千份张贴在许昌大街小巷。最大的一副海报与谢嘉杭等身,小丫鬟半夜起床敲敲打打,钉在冷宫门口。一夜之间,谢嘉杭风靡了整个许昌。这次出名的不再只是“谢嘉杭”这三个字,托殷正期那海报的福,他俊逸的外表进入了无数深闺少女的梦中。鲁欣妤给谢嘉杭做了一套崭新的衣服加佩饰,灵感来源于三国杀武将牌陆逊的一套皮肤。浅到发白的月色里衣绣满纵横暗纹,宽袖大摆,袖口接了一圈勾金线的绿边。外裳除了边沿和里衣用的同一种纹样和底色外,采大片绿色做底,胸前两边镀着祥云和半璧,左右拉出靛蓝半袖,袖口各用三段红线串起一块玉灯笼,胸前和腰间各留出一个位置佩戴金镶玉花穗,腰带正中做了一块鹿角银扣,将劲瘦的腰身束起。谢嘉杭穿越前参加主播活动曾经cos过陆逊。不过那时cos服都是主办方批发来的,道具剑完全就是一块蛇形塑料,衣服像窗帘布,质量可想而知。而鲁欣妤让人制作的这套面料挺括走线精美,佩饰全都是真金白银,他正对着镜子陶醉,头上就被盖了一巴掌:“别乱动!还有头饰呢!”鲁欣妤把他的一半长发分成两股,左右各自与一根孔雀翎编在一起,在脑后交叉,最后用一盏银冠束起。她对着镜子看了看,又把谢嘉杭的额发用梳子分出来,自然地垂在前额两侧。梳完头,杨淑慧还拿来自己画眉的黛笔替谢嘉杭描了描眉毛。谢嘉杭嘟哝:“我还不够帅吗?为什么大男人要描眉画眼的……”“哎呀,你动来动去,都画歪了!”杨淑慧打了一下他。含羞草从杨恭谨怀里跳出来,跃上梳妆台。铜镜里谢嘉杭被画得长眉入鬓,比平时多了几分柔美。含羞草歪着脑袋:“喵呜?”这蠢主人好像和往常不太一样?谢嘉杭前呼后拥,众星拱月地出了宫,几十个小宫女丢下手里的活计涌到宫门口朝他离去的方向挥动手绢。他站在马车车头,回头向她们挥手,沾沾自喜道:“就算回到一千年前我也还是九亿少女的梦。”他坐的是冷宫自备的马车,由黄少爷特别赞助。黄舒亲自驾车,闻言翻了个白眼:“还不快去马车里坐好?等会加速了给你掀翻下去!”谢嘉杭正转身掀起车帘,突然感到一股无法忽略的视线牢牢钉在自己身上。他抬头朝宫门上望去,只见韩修站在那遥不可及的高处,表情被九珠鎏冠挡住,看不分明。庄子门口同样贴着谢嘉杭的巨幅海报——他神采飞扬,四十五度角侧着身子,手持折扇斜斜指向画面之外。衣袂飞扬青丝飘舞,脚踩祥云张扬跋扈。谢嘉杭跳下马车,庄子周围早就聚集了不少少女,响起不小的尖叫声。听到人群中有少女声嘶力竭喊他的名字,谢嘉杭折扇轻摇,朗声道:“多谢各位支持。”六个西凉人在门口一字排开,其中一个青年男子冷冷地说:“谢嘉杭!你真是欺人太甚!”“啊?”谢嘉杭记忆中根本没有这个人的任何影像,他摇摇折扇,“你谁啊?我认识你吗?”青年看他的眼神像就在看垃圾:“向你挑战的是我们,你为何公然侮辱我们皇子殿下?”老子什么时候侮辱你们皇子了?你个被害妄想症说你马呢?一个人影从六人身后走出,向谢嘉杭勾勾唇角。一看到这土匪,谢嘉杭的身体条件反射般记起被他捏出淤青的疼痛来。他把即将脱口而出的祖安语录咽进肚子里,换上谦谦君子的微笑:“这位公子,人可以乱做话不能乱说,在下对皇子殿下向往已久,怎么可能侮辱他呢?”青年指着海报底部六个褐发匍匐小人:“那你说这是什么意思?”“……”谢嘉杭往这六人头上看去,嘴角一抽。他以为所有西凉人都跟沈辙辕一样是褐色头发啊!谁知道他们都是黑发?考虑到一旦说出实情,可能会从侮辱西凉皇子的个人行为上升到侮辱整个西凉的国际争端,谢嘉杭明智地选择闭嘴。“怎么?”那青年见他沉默不语,冷笑一声,“你无言以对了吗?”沈辙辕一步步靠近,谢嘉杭被他笑得脊背发凉,却硬是管住自己的双脚不能后退!这可是在少女粉丝们面前啊!为了他的形象……哦不对,这可是在西凉对手面前啊!为了大魏的国际声势!“没关系。”沈辙辕来到他面前,微微侧着头,伸出手缓缓搭在他的肩膀上,“我和谢公子私下是好朋友,谢公子还约我比赛结束后去他那里喝两杯呢。”谢嘉杭:“……”好朋友?把他的肩膀快捏断那种好朋友吗?等等。什么?!沈辙辕比赛后要和他喝两杯?到底是沈辙辕晚上来他的房间恐怖一点,还是他深夜去韩修的寝宫恐怖一点?在线等,特别急。作者有话要说:ps:三把对局灵感素材来自绝对技术o(n_n)o~我好喜欢看技术直播的,他总能把不可能赢的局打赢,把不可能输的局打输23333第28章 以一敌三1这场比赛的门票卖得特别好,赛场内人头攒动。为了不影响选手的表现,黄老爷不得不在赛场周围拉起三杠红色警戒线。考虑到谢嘉杭是独自挑战六位西凉精英,所以比赛采用斗地主形式,谢嘉杭强制成为地主,而那六个人则两两为一组成为农民。没抢到贵宾票的观众聚集在赛场外的小几旁,小丫鬟在场内场外不停地更新比赛进程,杨淑慧负责解说。内场突然小小骚动一阵,小丫鬟跑到她耳边低语了些什么。杨淑慧表情惊讶:“什么?他真要这么做?”小丫鬟点点头。杨淑慧大声向观众们宣布:“诸位!谢公子要求同时进行三场斗地主比赛,而且保证每次操作不超时!西凉方面已经同意他的要求!”这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惊起千层浪。“什么?喂,西凉人有脸同意这种要求吗?”这是某位恨不得马上挑起国际争端的观众。“同时进行三场比赛,也就是说谢嘉杭要在三分之一的思考时间内出牌!”“原本的出牌时间是十八秒,除以三就是……唔,五秒?”那人立刻挨了一巴掌:“蠢材!十八除以三明明是七!”内场观众被勒令不得发出喧闹声影响选手思考,但表面的平静下同样人心躁动。“喂,那个穿黑衣服的,帮忙搬一下桌子行不行?”那个穿黑衣服的没好气瞪了谢嘉杭一眼:“哗众取宠!你一定会为你的狂妄付出代价的!我们西凉是三国中三国杀实力最高的……”谢嘉杭不耐烦地打断他:“你搬不搬?不搬让你旁边那个人来!”“你……你要搬成什么样?”谢嘉杭指点江山:“把左右两张往我这里侧一点,对对,这样我转个身就可以换一把牌局,不用挪来挪去。”“哼,就算一局一局地打你也未必能赢!”谢嘉杭抬眸看着他。那黑衣服的涨红了脸:“别怪我没警告过你,你想同时打三局斗地主,绝对会一败涂地!”谢嘉杭面朝观众大声说:“各位!听见我说话没有?”那黑衣服的愣了愣:“你……”观众们停下交头接耳,目光聚集在谢嘉杭身上,沈辙辕和冷宫众人也都停下动作屏息凝视,不知道谢嘉杭又要说出什么惊人之语。谢嘉杭折扇轻摇,扬起下巴,“这三局我不仅要同时打,还要用最普通最冷门的武将打。大叔,”他叫住黄老爷,“麻烦把常规的地主强将都挑出来,我用不着那些。”苟卡官方曾做过斗地主大数据统计,胜率最高的五个地主依次是界徐盛、贾逵、留赞、王元姬和许攸。常用地主将还包括离婚蝉、流氓云之类的,如果都挑出来,就意味着谢嘉杭对农民的压制力将会大大降低,容易被拖入持久战。而在斗地主中,面对有稳定过牌或伤害的农民,如果不能在前两轮爆发积累优势,将会陷入极端不利的境地。冷宫众人是谢嘉杭的亲友,坐在离牌桌最近的超级贵宾席,对场上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沈辙辕作为西凉皇子,自然也在最好的位置有一席之地,他周围都是西凉使团里其他随从,与冷宫众人尚有一段距离。邵斤琦眉头紧锁:“他疯了吗?”李睿脸色诧异:“平时从没见他这么玩过啊?”杨恭谨摇摇头,轻笑一声:“他还真会搞这些有的没的……万一翻车怎么办?”黄舒想起他刚来冷宫时搞的“闭眼抓将”那一出,翻了个白眼:“还真是他的风格。”一声锣响,比赛开始。小蝴蝶继续在场内场外翩飞,杨淑慧用炭笔在巨大的白纸上写出两方选将情况。第一组:郭淮vs界孙权+沙摩柯。众人不解,窃窃私语。第二组:张济vs许攸+曹昂。窃窃私语变成嘈杂急语。第三组:周鲂vs曹纯+马良。终于有人忍不住喊出声来:“喂!有没有搞错?”“谢嘉杭拿的都是什么垃圾武将啊?”“为什么农民阵容都是顶配而地主这么弱?这也太离谱了!”“郭淮?张济?周鲂?卧槽!这都在我的禁将区里!”沈辙辕皱了皱眉。就算谢嘉杭真的牌技高超,三国杀也不止是牌技的对决,将面和牌运都占到胜负的一部分。在西凉,人人对氪金强将推崇备至,各种失衡武将长年出现在对局之中。某个人一开始他的回合,整局游戏就变成他的个人表演,对这种快.感的追逐又反过来导致更严重的失衡。西凉一味地追逐武将强度,在沈辙辕看来已经远远背离三国杀的初衷。可事实是,武将强度在比赛中的确十分有效,尤其是军八,西凉正是凭借氪金强将才拿到上届三国会盟的优胜。国策于国有利,又怎么可能撼动呢?谢嘉杭能给他答案吗?郭淮张济周鲂作为地主连二流都算不上,面对的又都是超一流农民,这样的局谢嘉杭到底要怎么取胜?他看不出来,但谢嘉杭是如此气定神闲,三副初始手牌都刷了两次手气卡就停止,摇摇折扇,嘴角露出自信的微笑。“界权和老沙?”他摇摇头,“稳赢稳赢,”凑到另一桌,“哇哦,阿瞒和保镖!我已经赢了一半了。”继续看第三桌,“曹纯马良啊?行了行了,可以准备庆功宴了,喝酒我喜欢人多一点……”那个穿黑衣服的西凉人猛地一拍桌子,额头青筋暴起:“给我闭嘴!”因为对谢嘉杭出言不逊,他收到一张黄牌。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黄牌?干嘛用的?”工作人员告诉他:“根据大魏律法,对吃到黄牌的选手,其他选手如果看他不爽可以用鸡蛋砸他,每局游戏限三次。”一筐鸡蛋应景地运到谢嘉杭手边。黑衣服的:“……”郭淮的操作要点就是多出牌,适当压低自己血线和减少回合结束时手牌数量,从而增加过牌量。寒冰剑八卦阵无中生有铁索连环和一张杀,刷到这样的初始手牌就足够了。谢嘉杭的思路就是先以寒冰剑压制孙权的手牌,第一回 合并不着急打输出。都说地主第一轮非常重要,农民的第一波攻势也会是最猛烈的。而这波猛烈的攻势正好能为他所用,把自己的血线拉到三点左右,此时第一轮的蓄爆就能发挥作用。他留了一张无懈可击在手中,转身去看第二副牌局。邵斤琦发现每次农民出一张锦囊的时候,第一组就有六秒的询问无懈可击时间。“他打的是这个主意?用无懈可击来卡住第一局,给另外两局比赛拖时间?”黄舒捂住嘴笑:“这小子真损啊。”谢嘉杭正埋头于第二组对局。他的手里是两杀一无中一白银一乐一无懈,一般来说,遇到保镖曹昂农民,都需要优先和谐曹昂。曹昂是一个主要靠被杀来过牌的武将,倘若对他的队友下手,他可以从自己的手牌里筛选出闪来支援对方,而直接杀曹昂赌他过不到闪是比较稳妥的做法。他的思路很常规,就是先压制曹昂,能压到几滴血算几滴,然后贴个乐过。邵斤琦问:“他手里也有个无懈啊?第二组他也要用无懈卡时间吗?”答案是否定的。谢嘉杭打出无中生有,立刻被农民许攸无懈可击,他抬头看了那人一眼,那人回以挑衅的笑容。他在牌桌上是谦谦君子模式,不动声色,自己反打了一张无懈。用无懈卡时间这个方法虽然有效,但是谢嘉杭本人在直播时对类似烧条的行为也挺讨厌的,如果不是第一轮思考时间太紧,他也不会出此下策。不过,只要卡住一组就够了。三组对局的进度拉开,越到后面他就会越得心应手。只压了曹昂一点体力,这个结果并不太出乎他的预料。给对方贴上乐,把白银狮子留在手中结束回合,装备并不急着上,需要看第二轮开始时的双方状态再决定。众人的视线随着他身体向右.倾斜来到第三组。思考时间马上就要走完,他装上寒冰剑重置时间,而后果断地出杀限制马良。曹纯会刷装备牌,马良会刷锦囊牌,相比需要时间来启动的曹纯,回合内爆发不可控的马良是需要首先压制的重点。谢嘉杭用寒冰剑弃掉马良两张手牌,开出南蛮入侵,紧接着就把寒冰剑用技能弃置,摸了一张新牌。对这一操作,杨淑慧如是解说道:“寒冰剑最重要的作用就是压制马良的第一波爆发,达到目的之后要做的就是尽快把马良杀死。”要杀死马良就需要足够的输出牌,换言之就需要更多的过牌。李睿叹道:“嘉杭思路很清晰啊。”没错,这也是沈辙辕的感受。谢嘉杭并没有太多兵行险着的妙手,而是像一位对局开始前就已成竹在胸的棋手,一步一步展开部署,对手的所有行动尽在掌握之中。他甚至产生了疑问。这真的是郭淮张济周鲂吗?公认的三流地主,就凭他们远不及农民的回合内强度,怎么能如此步步为营,稳到不行的?第29章 以一敌三2西凉众人也是这么想的。这些平时被人不屑一顾的武将怎么能……那穿黑衣服的抬头看看牌桌对面的谢嘉杭,原本对胜利的信念渐渐动摇了。谢嘉杭正在另一桌出牌,注意到他的视线,甚至偏头微微一笑:“怎么了?”穿黑衣服的愣了愣,又听谢嘉杭说:“唉,都怪我太帅了……”“你%¥#@&……”他瞪着眼睛就要发作,谢嘉杭打完了那桌的牌,转过身,单手抓起一个鸡蛋朝他脸上比划来比划去。“……”他只能按捺满腔怒火,低头思考应该怎么出牌。现在正是农民同伴的出牌阶段,他余光扫到对方也正盯着谢嘉杭看,不由得觉得奇怪,用胳膊肘撞了撞对方:“喂,你不看牌看他干嘛?”那人被他一撞,这才回过神来,强笑一下,把目光重新转向牌桌。斗地主三开的想法并不是谢嘉杭突然产生的。一开始做主播的时候,他直播的内容主要是军八或者国战,一局时间长,个人的发挥又很有限,加上偶尔还会遇到一些人莫名其妙地卡响应时间。比如玩过三国杀的人都知道,一旦场上出现卧龙诸葛,而且操作者又心不在焉的话,只要八个人有一个人出一张锦囊就会卡半天的无懈读条。一局原本二十分钟内可以解决的游戏硬生生被拖到四五十分钟,出现类似的情况,会让整桌的游戏体验都非常差。要是自己私下玩就算了,可作为主播,播出这种无聊的内容只会给当时他并不景气的直播间雪上加霜。所以他干脆双开两个客户端玩两个不同的局,轮到自己操作就切换过去,后来玩得熟练了甚至还能三开,胜率也并不低。谢嘉杭的父母都是普通职员,对他的期望就是循规蹈矩读完研后,回家乡小城考个公务员,找个编制内的工作。他做三国杀主播,父母当然是不允许的。在他们眼里,儿子成天都在打游戏,不务正业荒废青春。即使发现这么做能够赚到钱,他们依旧觉得这不是份正经工作,难成长久之计。谢嘉杭没有听他们的。他考到了一座大城市的研,独自一人离开了家,边读研边直播。刚开始当然是特别困难的,直播间没几个固定观众,没有互动也没有礼物,他对着屏幕说话都像是在一个人演独角戏,孤独而尴尬。那时候年少轻狂,认定的路就要自己走到黑,即使撞得头破血流也不肯回头。年少轻狂是件幸运的事,研究生学分很快就修完了,只要导师不在办公室谢嘉杭就翘班回到出租屋,每天直播至少十四个小时,起早贪黑的程度赶得上他准备考研那会儿。灰心丧气的时候当然有了,挫败感铺天盖地地涌来,自己的呕心沥血被扔在泥土里,一文不名,无人问津。究竟有多热爱,才能一直不放弃?对谢嘉杭来说,三国杀早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卡牌游戏而已。都说纵横十九道,道道迷煞人,围棋高手能从黑白纵横之中窥探万物之理,谢嘉杭虽然没有从三国杀里看出世界本质这么玄乎,不过至少也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一些东西。将梦做到极致,便为此梦境之王。有个跟他同属于某三国杀主播工会的朋友在自己的直播中说:“要是能像卸锅那样一天直播那么久,我的人气再涨个几十万不成问题。可是我做不到像他那样,他能坚持下来,一定是真的特别热爱三国杀吧。”卸锅是谢嘉杭的主播id。顺带一提,他个人三国杀账号的名字叫——我乃子大我说话。几个抢到贵宾票进了比赛内场的少女紧挨在一起叽叽喳喳。少女甲,呼朋引伴:“看那边看那边!特等席上有好多帅哥哦!”少女乙,踮起脚尖:“哇!真的!”少女丙丁戊,一拥而上:“哪里哪里?让我看看!”翘着二郎腿坐没坐相的黄舒突然放下脚挺直脊背。专注于牌局的杨恭谨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右边的弯腰驼背东张西望的邵斤琦也突然抬头挺胸坐得笔直。他们在干嘛?他的视线越过邵斤琦,落在正对着一块反光铜饰拼命整理发型的李睿身上。“……”这还不是最离谱的,当他满脸疑惑重新关注牌局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对面沈辙辕脖子扭来扭去对着自己这个方向调整出一个邪魅狂狷的角度。杨恭谨:“???”在谢嘉杭的控制下,进度最快的是第二桌张济地主,第二轮的八张手牌中有拆桥无懈,还有火攻和两张杀,加上张济的武将技能掠命,控制和输出都很饱和。但他运气不佳,连续两张杀都给曹昂过到了闪,只能装备白银狮子,把火攻捏在手上。攻击拉满的后果就是防御牌严重不足,只靠一桃一无懈四滴血,开始了第二轮的挨打。农民曹昂先手一个决斗打掉他一点体力,装备一个+1马杀队友许攸给其过牌,送了一张杀过去。谢嘉杭嗤笑一声,对面西凉青年立刻瞪了他一眼:“你笑什么?”谢嘉杭笑而不语。那人非要问个究竟:“你阴阳怪气的到底笑什么?”“我笑你,”谢嘉杭折扇轻摇,把一绺落在胸前的长发拨回去,悠闲自得地说,“技术菜但运气好。”技术菜但运气好?!对三国杀牌手最大的轻蔑也莫过于此,那人立刻上了火,却见谢嘉杭放下折扇,露出拿着一个鸡蛋的手来。他对这鸡蛋反复把玩,好像特别感兴趣。看来虽然他人生中出了沈辙辕和韩修这两个意外,但基本上在人与人之间的食物链上,谢嘉杭还是接近顶端的存在。他并没有夸大其词,如果曹昂给队友的是+1马,他将会更加难打。许攸是个能够控制地主手牌的武将,两人联手已经把他打到两点体力了,如果输出再跟不上,体力又回不上来,他将会输掉这一局。张济对上这两个农民并不讨好,第一轮积攒的微弱优势瞬间逆转,现在谁都看得出来他处于下风。这一轮要忍,只能忍下来,寻找新的机会。邵斤琦说:“谢嘉杭行不行啊?”这家伙一改吊儿郎当,居然坐得端端正正在那里看牌局。杨恭谨抽抽嘴角,“许攸一回合可以控三张牌,对他的限制很大。”这小子一心要耍杂技,现在好了,这下他要怎么收场?谢嘉杭又被乐又被拆,只能把无懈可击打了出去,丢掉被控的装备牌跳了乐不思蜀。拖,只能硬拖。第三轮,两个农民都没有什么作为,很快又来到谢嘉杭的回合。少女甲:“谢嘉杭好帅啊!他沉思的样子妈妈爱了!”少女乙:“那个特等席上的美少年比谢嘉杭还好看!”少女丙,推她一把:“去去去,那个一看就是断袖,再帅有什么用?我看还是下巴上有胡茬那个更有男人味!”少女丁,翻个白眼:“那个是臭名昭著的黄少爷,人家只喜欢打牌,对女人不感兴趣的!他旁边那个花花公子一样的笑起来好有魅力哦!”少女戊,冲破封锁线,看到不一样的风景:“快看对面!西凉皇子才是人间极品!”沈辙辕似有所觉,对观众席扬起一个摄人心魄的微笑。甲乙丙丁:“啊啊啊啊我死了——”观众席骚动不止,工作人员只好不停地巡逻,敲木鱼警告:“安静!安静!不要打扰牌局进行!”李睿伤心地说:“为什么她们眼里没有我?”黄少爷暴跳如雷:“我淦!本少爷哪里对女人不感兴趣了?”邵斤琦不满:“我哪里比不上那个西凉土匪?”杨恭谨脑袋上出现一个十字:“后面那些丑女吵死了。”“各位!”谢嘉杭朝粉丝们挥挥手,引来少女们更疯狂的尖叫声,可怜的工作人员彻底被淹没。对手目瞪口呆看着他,桌上还在他的出牌阶段啊!谢嘉杭回头装了个装备重置时间:“如果这局我赢了的话,你们就把所有鲜花都扔给我好不好?”“好——!”逆境,才是最考验技术的时刻。“他到底想干嘛……这种局面难道还能……”黄舒跳起来,“我靠!他掠命中了!”张济的二技能掠命,令对手说出一个点数,随后进行一次判定,若判定点数与对手说出的点数相同,则对对手造成两点伤害,否则随机获得对手区域内一张牌。谢嘉杭势不可当,对许攸造成两点伤害,这就是他一直等待的机会!台下有人大喊:“进攻啊谢嘉杭!”杨恭谨沉声说:“他虽然一直攻击曹昂,但掠命发动的对象始终是许攸。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许攸而不是曹昂!”许攸一血手上没有牌,上轮曹昂弃牌阶段弃置了一张闪,手里必然是有闪有桃的,杀许攸还是杀不中,而且会让他利用曹昂给的闪过一张牌。现在仍然不是最好的进攻时机。他瞄了一眼对面,对面也紧张地看着他。他朝对手微微一笑,打出一张牌:“我现在杀曹昂……你敢闪么?”正如谢嘉杭预料,曹昂手里的确是一闪一桃。如果把闪用掉,谢嘉杭掉头酒杀许攸他能过到闪的几率小之又小,但如果不闪,他就要被压到一滴血……闪?还是不闪?这是个两难的抉择。对手额头慢慢流下一滴汗珠。第30章 以一敌三3“他如果不闪,谢嘉杭一定不会继续进攻,而是等他把手里的桃用掉,下一轮就是最好的进攻时机。”杨淑慧对场外观众解说道,“许攸一死,曹昂根本无力与地主张济抗衡。看来第二局谢嘉杭再次逆转了局势,稳操胜券了!”相比之下,另外两桌的局势始终在谢嘉杭的掌控之中。第一桌界孙权阵亡,对手难以置信地喃喃:“为……为什么?”两个工作人员走过来,要将他带离比赛区域。谢嘉杭叫住他们:“稍微等一下。”那人猛地回过头,谢嘉杭问他:“你想知道为什么你会输?”那人没有用语言回答,但他满脸写着迫切,左边是“快点!”,右边是“告诉我!”。“很简单啊,算一笔账就知道了。”第三桌叫他出牌,谢嘉杭一心二用,一边用技能过牌一边继续说,“我郭淮开局刷到可以出的五张牌,摸五张,第二轮开始被你们压到三滴血,还是摸五张。”他在第三桌收拾了马良,又回来第一桌继续出牌:“沙摩柯一轮摸三,你,可能你过牌多,但你也只摸三。我和你们是相当的,加上我开局的压制,只要打死你这局就稳赢。”那人愣愣看着他,连操作沙摩柯的那个人也抬起头。“沙摩柯敢杀我么?我三血摸五,四血摸三,而你稳定摸三,拖下去谁能赢一目了然好不好?”大局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