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久木然的转过头,极其认真的说了句:我想养只狗。墨丸突然喵了一声,飞快的窜到了一旁的草丛里。叶久见状心情一下子明朗起来,一物降一物,苍天饶过谁。还没等她和祁韶安分享彼此的愉悦,墨丸又走了出来,往洞里甩了一只尾巴更长体型更大的灰耗子。紧接着两只三只五只直到坑里被灰色填满,墨丸终于心满意足的舔了舔粉嫩嫩的嘴唇。它大爷的。叶久看着墨丸邀功一样自豪的嘴脸,只觉得自己可能是捅了耗子窝了。她默默的收回了腿,盘在了石凳上,并把祁韶安的腿也拉了起来。她小心的看了看周围的地面,又望着那露着好多条尾巴的小坑坑,吞了吞口水。祁韶安手的温度急剧下降,脸色都有些发白,她犹豫的问了句:墨丸它好端端的挖坑做什么,屯屯粮食吗?叶久不忍直视,它用行动告诉我们,它就算再菜也是只食肉动物她话没说完,突然停住了,食肉动物挖坑屯屯叶久猛地一拍大腿,居然是这么回事!祁韶安本来被墨丸腻歪的够呛,结果又被叶久吓了一跳,她脑子当下当机,眼里都是茫然。叶久摇了摇她的手掌,语气急促,韶儿,你还记不记得咱们郊游时候去过的村子?祁韶安有些结巴,记记得,他们他们不是在翻修吗。叶久连忙摇了摇头,他们根本不是翻修,是屯兵。祁韶安吓了一跳,屯兵??对,就是屯兵。叶久郑重点头,我当时便觉得那些村民有些不对劲,他们身材魁梧,体态挺拔,不似平常做农活的汉子,更像是受过训练的士兵。祁韶安仔细回想着当时的场景,缓缓点了下头,这么说来,那些人上下级分明,确实不像寻常村落。叶久眯了眯眼,关键是,陛下半月后要亲往祈年台祈福。祁韶安闻言惊的冷汗冒了出来,有人要谋反。叶久想了几息,怪不得沐王迟迟没有动作,原来他早已暗中筹备。祁韶安皱眉道:阿久为何肯定就是沐王?叶久沉下声音,因为只有沐王,不在京城。她扫了眼地上的关系图,恐怕礼部尚书一事便是沐王从中作梗,礼部尚书倒台,不单单是陛下的国学府得以实行,同时也在祈年之事上有所松弛,给了他可乘之机。祁韶安慢慢消化着叶久的话,眼里的惊讶越来越盛,那现在怎么办?叶久冷笑一声,好在我们发现的早,只要陛下派禁军前去她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祁韶安看着她突然噤了声,面色也是差到了极点,心里更是焦急,她吞了吞口水,尽量平静的问道:阿久,怎么了叶久僵硬的转头,哑着声音:禁军早就派去了漠北。叶久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上了车,直奔皇宫而去。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塔尔族一直不退兵,哪里是他们心高气傲想再狠捞一笔,根本是在拖延时间。京中禁军三万,除却保护皇城的护卫禁军六千人,剩在军中的还不足三千,而且在此之前全国的兵力几乎都调往了漠北,可调用的就是临州的州兵。这还不是精良之师。然而现在她们连沐王手里有多少兵力,甚至兵力如何都丝毫不知。届时若沐王揭竿而起,恐怕京城根本守不住。叶久越想越心凉,她几乎不需要等到西凝的回报,就大致猜到了应该就是她那褚伯父的大作。作为全权负责漠北的军事以及外交的重要人物,如果不是他暗中拖延,恐怕也成不了这样好看的局面。叶久死死得攥住拳头,冷笑一声。什么废寝忘食也找不出办法,根本就是不找罢了。可怜薛纡宁整天忧心忡忡,却不想她顶头上司早已经倒戈了。马车渐渐停了下来,叶久一刻都没敢耽搁,撩开帘子跳了下来。这是当她看到面前黑匾金字的褚府两个字时,一股冷意从尾椎骨一路冒了上来。陆林,怎么回然而回应她的,是腰间突然的尖锐之感,以及一道冰冷戏谑的声音:林侯爷,可千万不要乱动呀。作者有话要说:一个美好而温馨的拥抱场面,嗯,就是这样。第243章 再见面叶久眼神有一瞬间的慌乱,她强自镇定下来,稳着声音问道:陆林呢?那声音轻笑了一声,那个呆头小子吗,林侯爷放宽心,我不过是把他打晕了丢下车了而已,不要这么紧张嘛。你!哎,林侯爷可不要声张啊,这要是让旁人察觉了什么,我可不敢保证我这手会不会抖一下。一股浓郁的香料味混合着尖细的男声盘旋在她耳边鼻尖,隔着衣衫,叶久清晰的感觉到了紧贴着后腰的刀锋。她脑子飞快的想着对策。两人此时站在府门口,身后的男子贴的极近,像极了正在耳语的主仆,丝毫没有引起街上人的注意。叶久微微抬眸,扫了眼两侧的房檐、树后,试图找出什么身影。林侯爷就不要白费心思了,您的那几个护卫,早不知道晕在哪条巷子里了,您还是先请吧。身后男子轻蔑笑了,随后朝前面伸出了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叶久紧紧的攥住了拳头,看着面前开了微微开启的漆黑大门,最终抬起了脚。没想到对方已经把自己的行踪摸了个通透,看来早就在等她入局了。褚府如侯府一般,都是外面朴素,内有乾坤,廊台之景美不胜收,但叶久此时一点心情都没有。身后的男子自她入府之后便放开了她,可能是知道她半点武功也没有,或是对府里的看守极度自信,甚至男子都没有紧挨着她。可越是这样,叶久越是不安。如今这般情形,除非她家几个护卫能清醒过来跑回去报信,她几乎束手无策。而现在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褚府的幕僚,薛纡宁身上了。她悄悄四下看着,然而褚府里安静异常,直到走到了亭台处,都没见到几个人。林侯爷,里面请吧。玄衣男子把她带到了门口就停下了,声音带着怪调,让人听着很不舒服。叶久朝院子里看了一眼,因为隔着有些距离,她只能看见里面似乎有不少人坐在亭台里,似乎有什么酒席。叶久打起十二分的警惕,面色平静的走了进去。穿过花丛,叶久走到了廊亭的尽头,只见里面有一张长长的桌子,坐着不少人,但无一例外都是生面孔。叶久停住了脚步,只见头里一宽袖棕袍老者缓缓转过了身,面上带着和煦的笑容,道:林贤侄来了,老夫有失远迎啊。说话之人正是禇尚章。叶久松开了拳头,面上没起什么波澜,她淡淡一笑,伯父这等厚礼,小子可消受不起。褚尚章闻言却丝毫不恼怒,他看了眼满桌子的人,一脸的从容,褚某观贤侄未有半分惊讶,想必早就猜到了吧。叶久冷哼了一声,小子不才,刚刚想到。褚尚章闻言没再说话,只是随意摆了摆手,而桌子上的人纷纷站起身来,齐声向叶久问礼。这些皆是我褚家的幕僚,今日也算是见过了。叶久眯了眯眼,目光从每一个弯着的身影上扫过,没有找到薛纡宁。她心底蓦地发凉,冷声问道:褚大人今日找林某来,到底所为何事?褚尚章勾了下唇角,捏着小酒杯,轻轻摇了摇,并非是褚某要见贤侄,其实褚某也不过是牵个线,搭个桥罢了。叶久微微蹙眉,只见褚尚章朝一旁拍了拍手掌,她顺着看过去,便见一个带着斗篷的身影出现在拐角处。来人是个男子,身形高挑,走路姿态从容不迫。待那人摘下了斗篷之后,叶久一下子睁大了眼睛。沐王??来人正是沐王楚时惟。叶久惊的下巴都掉了,沐王现在不应该在皇陵吗,怎么会出现在京城里??她思索了几息,脸色一下有些难看。如果说刚才在马车上,她只是对褚家和沐王有所怀疑,而此时沐王站在这里,便是给她所有的猜测盖了一个戳子。众人弯身行礼,并没有丝毫惊讶,像是早已见怪不怪。叶久扫了一圈后,静静的望着沐王。林侯爷,别来无恙啊。沐王依旧是风流倜傥,只是此时在叶久看来,宛若披着羊皮的狼。林某眼拙,竟不知沐王爷这般大智若愚,暗度陈仓。沐王也不恼,身子微微欠身,林侯过奖,若论才思,谁又比得上林侯你呢。沐王伸手指了指座位,这样站着多显生分,不如我们坐下慢慢聊。叶久抿抿唇,此时她已经没了退路,既然褚尚章敢让沐王暴露在她面前,那便是有了十足的把握。而且是把她拿捏住的把握。反正一时半会也走不了,倒不如好好把这些是是非非问个清楚。叶久坐下后,也不忌讳这些幕僚,开口问道:房大人一案,是你的手笔吧。沐王让人给叶久倒了酒,轻笑道:正是。叶久也没想到沐王会这么直白的承认,她随后皱眉道:不过我有些不明白,房大人再怎么说也是与贤王沾亲,怎会为你所用?沐王微扬了下唇角,若是他的妻女皆在我的手里呢。叶久闻言一震,原来房大人死前没有写完的那个字,果然就是三字。她想着忽得无奈一笑。没想到当日朝堂之上,裴大人无意的一句话,竟轻易地揭露了事情的真相。林侯爷,你笑什么。叶久抬眸,眼里有一丝沉寂,沐王演技精湛,林某佩服。只怕是陛下路上遇到的糟心事,也是沐王爷做下的吧。沐王闻言看了叶久一眼,似笑非笑,这些往事,是与不是,有那么重要吗。听到他这么说,叶久基本肯定了就是他暗中下的毒手,她也不再深究,又问道:那户部一案,又是怎么回事?沐王闻言面色稍沉,语气有些烦躁,若不是郭文信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庸才,节骨眼上被人捉住了把柄,我又怎会错失户部这样一块肥肉。这样说,京兆府尹也是你的人。沐王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叶久全当他是默认了。叶久只觉得心里一股怒火,她尽量压着声音,在你们眼里,就只有权利和利益,而百姓的生死,就一点不关心的吗?沐王闻言却是笑了,林侯,如此说来,若不是你从中作梗,恐怕我那六弟没那么快发现户部之事吧。还有那什么以工代赈、闪电军,林侯还真是让本王大吃一惊呢。沐王忽得扬了扬袖子,面上带着舒心的笑,不过也多亏了林侯如此为民为国,让本王有了大施拳脚的地方,可以在这京城之内,肆意安排。叶久渐渐捏紧了拳头,她剩下的不需要问,就知道跑不了是这笑面虎的杰作。为了那个位子,通敌卖国,弃康盛子民于不顾,好玩吗。沐王撑着手臂,饶有兴趣的说道:我不过是做了一个小小的交易而已,待我坐上那个位子,他塔尔族又能算得了什么?不过林侯能想到这一点,确实不愧是本王看中的人。叶久眯了眯眼睛,你何时发现的?在琼花馆查封,而你,又出现在延台村时。叶久心底一动,没想到这沐王竟然能如此敏锐,自己还没有怀疑到他头上,他就已经提前预料到了自己可能的动向。并且准确无误的捏住了她的命脉。他看着叶久暗暗咬牙的样子,突然展颜一笑,林侯莫要动怒,毕竟你很快就要加入进本王的阵营里了,可不要伤了和气才是。叶久冷笑一声,你就这么确定我会听你的调遣?沐王耸耸肩,你不听也没关系啊。他忽得直起身子来,嘴角勾出了一个魅惑的弧度,我自有办法让你臣服。叶久心底一颤,只见沐王慢悠悠的伸出手,缓缓的拍了三下,远处院门应声而开。几个人簇拥着一个身影朝他们走了过来。不同于刚才沐王带斗篷的样子,被拥着的身影明显是个女子,火红的披风挂在头顶的配饰上,看不清面容。那女子越走越近,叶久的心却越来越沉。她死死地掐住掌心,心里默念了一万遍:不可能不可能然而当女子走到众人面前,尤其是从她身边经过时,腰间那一只不伦不类的中国结闯入她的眼帘,叶久仿佛听见了自己心崩裂的声音。如此良辰美景,怎能没有美人共度良宵呢?女子头上的披风被人拉开,那张这几日频繁出现在她眼前、脑中的脸,无比真实的照进了她的眼底。女子眼似桃花,眉目如画,白皙的脸颊上,唇色有些苍白,发丝微微散乱,却并不影响甫一见到时那美艳绝伦的冲击。叶久一下子站了起来,颤声喊了一句:初初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