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看手掌,自己连把阿久背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呢。又谈何保护她。丫头,把这个拿上!林大娘走进来,把一个小包裹塞到了祁韶安手里,路上饿了吃。说罢,她和王婶合力把叶久小心扶了起来,放到了王婶的背上。祁韶安背着包袱,在她身后谨慎的护着叶久,生怕出现一点差错。驴车停在院外面,祁韶安走到跟前才看出来,上面铺了几层被褥。她不可思议的回头看去,只见林大娘笑了下,早上风寒,你姐姐发着烧,不能冷着。祁韶安咬着唇,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丫头,赶快走吧。林大娘似是看懂她的心思,催着她赶紧走。祁韶安抿了抿唇,一把扯下腰间的小荷包,塞到了林大娘手里,还望二位婶娘莫辞。林大娘二话没说就给她塞了回来,你身上连个值钱的首饰都没有,钱都给了我,你姐姐要等死吗?丫头,等你姐姐安好了,再回来也不迟,快去吧。祁韶安深深看了两位一眼,抿着唇点点头,爬上了板车。她把叶久轻轻揽起来,抱在了怀里。她又忽得想起什么,转头说道:二位婶娘,韶安有一事相求,若是有官差问起我二人踪迹,还望各位莫要告知。王婶有点不解,官差?祁韶安顿了顿,解释道:官差为了追捕贼人,险些将我们置于死地,我二人为了活命,随便指了条错路,现如今只希望他们莫要再追来。林大娘闻言一口应下,去吧丫头,大娘相信你。鞭子一扬,驴车吱扭吱扭缓步前进。王婶看着他们离了村,才叹了口气。林大娘笑着:怕惹祸上身?王婶摇了摇头,我倒不觉得她们是贼人,只是心疼罢了。姐姐生死未卜,妹妹独木难支。王婶发愁,林姐你是不知道,你送来的丫头昨晚一夜未眠,一声不停的唤着她姐姐。你说我看过这么多红白事,心里都没像这么堵得慌。林大娘看着远处的圆点沉默了。王婶拢了拢衣衫往回走,走,跟昨晚打狼的那群老少爷们知会一声,莫要走了嘴。作者有话要说:呜呜我改了俩小时。呸我个鸽子精。今天还有你们放心吧,说加更就加更,这章补昨晚的。还有,你们从十米刀涨到了四百米??疯啦???对不起让我先跑一公里,告辞!第126章 求医陆林和南渊搜了整整一夜,天破晓了,还是没有叶久和祁韶安的半点踪迹。南渊兄弟,咱们都快把山翻过来了,你说他们两个能跑到哪儿去啊。陆林一手撑着树干,急得直冒汗。南渊拿剑拨弄着灌木丛,皱起眉头,我怎么知道,你瞅瞅这路上脚印子都是杂的,除了洞口附近挂着个碎布条,这一路上什么都没发现。陆林叹口气,又接着往前找寻。哎!你们过来看!他行了几步,突然看到地上有一片凌乱的脚印,似是有一群人来过。这儿有血迹!南渊闻言连忙走过去,发现陆林正指着地上一滩干涸的血块。他皱了皱眉,怎么这么一大滩?一路上都未见明显的血迹,怎么到这个地方突然出现这么多?什么人!南渊听到乾一忽得喝了一声,连忙回身举剑,结果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一群粗衣汉子正零零散散的往上爬着。为首的青年往前抱拳,扬声道:固北村猎户王柱,前方何人?陆林闻言了然,原是村民上山来了,他往前踏了几步,我等来此寻人,不知几位兄弟可否看到过一男一女,约摸二十上下?南渊紧接着补了一句,那男子身上还受了伤。王柱闻言怔了一下,你说的而他旁边的男子突然上前,低声叫了一声:柱儿哥。王柱回头,只见自家表弟正悄默声地朝着自己挤眉弄眼。他当下明了,脑海中飘过自家娘亲的面孔,立时噤了声。南渊察觉出异样,紧着问道:兄弟见过?王柱忽得笑了下,看了看几人的衣着,不答反问:几位是官差?南渊沉思了一下,扫了眼身后的衙役,点了点头,算是。王柱闻言扬起嘴角,那就是了,哥儿几个确实见过。陆林一下子眼睛都亮了,此话当真!那他们现在在哪儿?王柱示意他别急,那男子重伤确实厉害,我寻思着要是寻仇的问我就瞒下来,要是几位是官差,那我也算是做了件善事。他抬手往林子东面指去,喏,穿过这个林子,往东去的永林县,他们奔那边去了。南渊一脸懵:永林县??那不是他们呆的地方吗?没想到绕了一圈世子竟然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他追问一句,你们几时遇见的?王柱如实回答:昨日傍晚。南渊闻言有些担心,她们在这林子里呆了一晚,不知道会出什么事。他指了指地上的血迹:这是她们留下的?王柱摇头笑道:哪里,那分明是打了狼,畜牲淌的血。南渊和陆林长舒了口气。多谢兄弟!陆林几步上前,抓着男子的手臂,重重的点了点头。事不宜迟,我们赶紧顺着路寻过去,还能尽快截住他们!南渊和陆林马不停蹄,甚至用上了内力,朝东边奔去。没多久便不见了踪影。王柱表弟看着他们消失在林子尽头,嘿嘿笑了一声,可以啊哥,撒起谎来面不红心不跳的,你别说,刚才我还以为你要秃噜嘴了呢。王柱拍了他肩一把,我要是走了嘴,我娘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王柱表弟点点头,撇嘴道:那你给他们指得那路也太损了吧,听说狼窝可就在那边呢。王柱哼了一声:一群吃饱了不干活的家伙,能杀几匹也算为民除害了!走,兄弟们,进山!王根和石头兄弟俩一路驴不停蹄,终于赶在了第一波入了城。而等驴车停到济世医馆门前时,也已经日头高照了。兄弟二人把叶久架到屋里,便有老郎中上前,他草草扫了一眼,便道:中箭了?祁韶安连忙应声:昨日晌午前,家姐被人射伤,现下高烧不退,还请老先生赶快救救她!老郎中沉着面色,连忙搭上了叶久的手腕,抚须不言。祁韶安在旁边看着,心底焦急,却不敢打扰他分毫。只短短一柱香的时间,她竟出了一手心的汗。良久,老先生放开了叶久另一只手腕,面色更是沉着。祁韶安不安的问道:老先生老郎中皱着眉掀开了叶久后肩覆着的棉氅,压了压箭头周围的红肿的皮肉,终了,叹了口气。小娘子还是带这位姑娘回去,该准备什么就准备什么吧。祁韶安一听顿时急了,先生这话是何意?老先生摆摆手,这姑娘伤口发炎,内里已有脓疮,气息又微弱,五脏皆不调和,而且她伤了风,风寒之症闹得正凶,似是之前就已经染上。他抬眼望着祁韶安,不出意料的看着祁韶安身体一颤。之前就已经染上祁韶安脑子一瞬间浮现了那日树林中自己醒来时的场景,阿久身上单薄的冬衣格外醒目。她心底的酸楚一下子喷薄出来,手指死死地掐着掌心,双拳微抖。老郎中见她的样子就已经明了,叹了口气:瞧脉象你应是给她吃了不少续命的丹药,要不她根本撑不来这里。只是如今她数症齐发,老夫是可以替她把箭头取出来,但小娘子也莫要抱太大希望。祁韶安泪水顷刻蓄积了整个眼眶,她侧着头看着叶久乖乖趴在床榻上的模样,心里如撕裂一般。她怎么也没想到,纵使千辛万苦来了县城,却仍旧保不下阿久的性命。她宁可那日树林里冻了一宿的是自己。或是洞里时落在阿久身后。祁韶安垂着头,身体不住的颤抖。老郎中见此情形,收了脉枕,摇头起身。王根和石头站在一侧,看着老先生收东西要走了,也有点着急,连忙出声叫祁韶安:妹儿?你救她。祁韶安突然闷声喊道。老先生脚步一顿,回头望向祁韶安,小娘子可是想好了?祁韶安抬起头,那通红的眼眸颤了颤,求您,用最好的药,救她。济世医馆的内间,叶久被放置在一张单床上。老先生说时迟那时快,喊来了馆里唯一的女徒弟,倒了烈酒,烧了刀子,大手一挥,几根银针便扎在了叶久几处大穴上。小娘子一会儿可要摁住这姑娘,若是疼醒了乱动就不好了。祁韶安咬着唇点点头,跪坐在了叶久头侧,轻轻抚了抚她的后脑。你若不忍心看,可以背过身去。老郎中好心提醒了一句。祁韶安闻言愣了一下,摇摇头道,无妨,老先生不必理我,开始吧。老郎中点了点头,接过了女徒弟递来的小刀。他大致比量了一下,便持刀沿着箭头周围果断切入。刀尖没入红肿的皮肤,瞬间涌出透亮微黄的液体,老郎中见后皱紧了眉头。女徒弟蹲在旁边,缩了缩脖子,里面都烂了啊。老郎中嗯了一声,手一伸,女徒弟立马又递上了一把大一点的刀子。这次老郎中换了地方,在红肿的边缘犹豫了一下,切了下去。就这一下,叶久安静了一天一宿的身子突然动了。祁韶安感觉到她身子轻微抖了一下,连忙唤她:阿久?叶久只是颤了一下,又恢复了安静。老郎中抬眸扫了她一眼,淡淡道:我现在要替她完全剃去腐肉,她若是挣扎,一定要按住她。老郎中虽说着,手底下却一丝不紊,祁韶安看在眼里,只觉那一刀刀仿佛尽数划在了她的心头上。祁韶安终于别过了头,一只手不停地抚摸着叶久的脑袋,又轻轻点了点头。老郎中下刀越来越快,因为使力,他额间都布满了细汗,而叶久颤动的频率也随之上升。到后来,叶久干脆抖了起来。祁韶安不断地安抚,可却缓解不了丝毫,她急得眼泪直打转。良久,老郎中直起了腰,长出了一口气,又朝女徒弟伸手过去,烧酒来。女徒弟嫌弃的看了眼老先生满是血水的手,道了句,师父歇一下吧,这个我来。老先生愣了一下,没吭声,只是身体往后退了一截。女徒弟并没有着急倒酒,而是掏出一个小瓷瓶,用小手指甲沾了点酒液,又伸进去挑了点粉末,然后一并塞进了叶久嘴里。老郎中一见此情形登时喝了一句,你怎么又给人吃这东西!祁韶安闻言吓了一跳,匆忙抬头。只见女徒弟脸上丝毫没有闯祸的虚心模样,反而弯唇一笑,师父别急,都说了与身体无损,您就别担心了。老郎中重重哼了一声,没再理她。祁韶安却是越听越糊涂,急急出声:姑娘刚才喂得是什么?女徒弟把瓷瓶收好,拿了白布和烧酒,边洒边解释:让她少点痛苦的药,放心吧,我自己试过,害不了她。祁韶安半信半疑,只是还不等她再询问,就见女徒弟突然朝自己扬了扬下巴:按住了啊。说罢,女徒弟迅速把白布盖在了伤口处。呃!几乎是同时,叶久突然扬起了头,然而她并张不开嘴,只得闷哼出声。祁韶安一下子慌了,连忙抱住她的脑袋,颤着声音说着:阿久,乖,马上就好马上就好但说着说着,她的眼泪也掉了下来。怀里的阿久抖得像个筛子,整张脸憋得通红,甚至额上青筋隐隐暴起。祁韶安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紧紧地搂着她的脖颈,贴着她的耳边,不断安抚。嘶,好烫女徒弟无意碰到了叶久的背,发现竟热得不像话。她快速拿起另一片沾满烧酒的白布,开始擦拭着她的背部。老先生已经气得没话说了,一边嘟囔着,一边把金疮药和止血散洒在白布上,你就胡闹吧!女徒弟耸耸肩,左手丢掉了染血的布块,又接过了老先生手里的白布,迅速盖在了叶久的伤口上。叶久依旧颤抖着,只是不像刚才那般无声嘶吼了。老郎中皱着眉看了两眼,没再说什么。女徒弟手下灵巧的替她包扎,不肖几下,便缠了个严严实实。好了。女徒弟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的拍了拍手。祁韶安感觉到怀中的叶久慢慢地安静下来,一颗悬着的心才微微落地,稍稍松了口气。此时她才发觉,自己竟已是一身冷汗。她看着老郎中和女徒弟,微微扯动嘴角,颔首道:多谢二位。女徒弟歪歪头,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藏着不解,哎,你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