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底沉静如水,眼睛轻轻扫过,一旁探着脑袋,鬼鬼祟祟的小丫头,就撞进了自己的眼睛。那与那家伙有五分神似的眉眼,教她心口骤然顿了一下。宋初浔缓了缓心神,连忙把目光移了开。大厅的门口依旧平静,印象里那道青色始终没有出现。宋初浔敛了眉眼,在人们的赞叹声下了台,又径直来了二楼的雅室。首秀成功,来来,走花路。叶久贼嘻嘻的跳出来,顿时把她吓了一跳。宋初浔瞟了她一眼,指指地上,哼笑一声:这么寒酸的花路?只见屋子里的地板上铺了两条粉红色的线,歪歪扭扭,若是仔细看,便会发现,这竟还是刚才铺散的桃花瓣。她不禁伸手鼓掌,论节俭,自己真是自愧不如!初浔,莫要理她。祁韶安从旁边走过来,没好气的瞪了叶久一眼,拉走了宋初浔。叶久错愕眨眨眼,她有些怀疑的看了看自己摆的完美的花路。寒酸?废物利用好不好!那么多花瓣扔了多可惜,要不是在地上滚过,她还想泡茶喝呢。狗蛋,你那店怎么样了?宋初浔押了口茶,转身问叶久。生意惨淡,濒临破产。叶久可惜的看了眼她的花路,耸了耸肩,转身坐到桌子旁,金主爸爸您可能要做好血本无归的准备。宋初浔闻言挑了挑眉,忽得冷笑一声,凑过去小声说道:那行,我把你媳妇扣在花满楼里还债,如何?叶久登时噎住,一脸严肃:我会好好挣钱的。宋初浔愉悦的晃了晃手腕,说起来,你那位老先生可有什么异样?叶久想了想,摇摇头,目前没有,他手底下一个小侍卫倒是经常来监工。她顿了顿:正如你所说,他们不是通州人,来这也才一个多月,听意思好像是来找人的。宋初浔瘪瘪嘴:没准是找什么流落在外的世子皇子,等着回去继承金库,然后大开后宫,坐拥三千佳丽,自此走上人生巅峰。她了然的点点头头:我仿佛看到了一部种马男小说的诞生。叶久嘴角抽搐:兄弟,醒醒!宋初浔瞥了她一眼,觉得自己想得甚是合理,便伸手拍了拍她的肩,找到了记得叫我一声,我觉得我可以先占个正妻的位子。叶久:我妈不让我和傻子玩。祁韶安闻言却忽然眉头微皱,下意识低头看自己颈间的红珠。寻人么?她想了想,又摇头否定,怎么会那么巧,约莫是自己想多了。此时一声门响,还有熟悉的一声朗笑:初浔姑娘,刚才可真是精彩绝伦啊。薛璟宁和薛绾宁自门外走进来,宋初浔闻声转头看去。那两张和那人半数相像的面孔一瞬间晃了她的眼。但终究不是她。宋初浔眸子里有一瞬间的暗淡,她执起茶壶,给他们倒了杯茶,浅笑回道:过奖。薛绾宁心思单纯,欢快的上前挽了她的手臂,初浔姐姐你的桃花舞实在太惊艳了!她笑得明媚,眼里眨着笑意:原来初浔姐姐竟和阿姐一样,都爱桃花啊。只可惜姐姐没来,若是姐姐看到这满天花舞,定是欣喜的。叶久闻言微微蹙眉,抬眼扫了她俩一眼,果不其然,宋初浔眼底难以掩饰地抖了一下。她心底有一丝明了,看着二人但笑不语。她在忙什么?宋初浔敛了眉头,随口问了一句。自上次别过,已经十多日未曾见那人了,就这样一声不响的,仿佛消失在了自己生命里。要不是这两位一脸喜色,她都要以为薛纡宁是不是死了。薛绾宁皱皱眉,嘟着嘴:不知,这些日子阿姐不是出门就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我们也不知道她在忙什么。原来,也是出门的啊。宋初浔深深吸了口气,眨眨眼,面上又换上了精致的笑,今天花满楼旗开得胜,本姑娘高兴,我们几个好好吃一顿!作者有话要说:风水轮流转,今日练翠花。宋翠花:老子竟然被人鸽了?(摊手)~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陌颜ろ、hippocrates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孤卿26瓶;兰舟催发2瓶;黄鸟鸟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98章 叫人酒楼开业半月,终于回到了当时的热闹景象。叶久脸上洋溢着老母亲的笑容,站在柜台边,手上的账本翻得哗哗作响。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自那日薛璟宁来后,接连又来了两三单大生意,每每到了饭点,酒楼里都是人声鼎沸,座无虚席。而那些驻足观望的零散食客,街坊百姓,见到酒楼里如此盛景,也都不再犹豫,纷纷壮着胆子前来一试。就这样,即使之后没有那像导游团包场一样的大队,新来的散客也足以坐满了大半的酒楼。至此,澎湖湾火锅店,算是真的重新站起来了。掌柜的,新一批木炭到了,您去库房看一眼吧。荣兴来到柜台前,朝着叶久行礼。叶久抬起头,看着他笑了一下:不必了,我信得过你。荣兴闻言怔愣一下,眸子里有些复杂,他摇摇头,执意道:掌柜的还是去看看吧,我心里踏实。叶久闻言无奈摇摇头,便放下笔随他一同前去。自那日升堂之后,荣兴和栓子被罚做一年长工,叶久想了想,让栓子跟着小黑去做了拉牛乳的活计,而荣兴又回到了酒楼内。酒楼一事闹得沸沸扬扬,荣兴自然也成了众矢之的,明里暗里的,总有些闲言碎语,荣兴家里的事情刚处理妥当,又夹在酒楼里勉强度日,整个人竟是比之前更加沉闷了。叶久最终还是把拉炭的事情交给了他,一来这事他熟悉,二来如若疑神疑鬼,只怕是整个酒楼都要四分五裂。你母亲身体如何?叶久粗粗看了看木炭的色泽密度,转而侧头问向一旁的荣兴。多谢掌柜大恩,家母已经好多了。荣兴垂着头,微微躬身,语气里举手间,都满是恭敬。叶久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语气微缓:以后有什么难处要第一时间找我,知道吗,能帮我肯定会帮,帮不了的也会尽力给你想办法,切不可如此莽撞的听信他人谗言,丧失了自己的判断,明白吗?荣兴看着那道湖蓝色的身影,眸底湿润了些许,他用力点头:掌柜放心,再不会了。叶久扬唇一笑:这样,你帮我去备一个新锅子,我一会带走。叶久拎着一只大铜锅子,吭吭哧哧,终于到了花满楼的门口。她现在只想把这玩意一把甩在宋翠花的脸上,不然都对不起她拎这一路。宋翠花,你人呢?叶久上了二楼,推开常去的那间雅间,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她转眼又跑去了三楼。守门的大哥一见是叶久这张快比楼里姑娘还熟的面孔,都懒得拦她。叶久毫无阻碍的站在了宋初浔的房门口,伸手推开,霎时入眼的就是那一坨骨头架子软趴趴的扑在圆桌上的凄惨模样。她有些不可思议的眨眨眼,走出门左右看了看,又犹豫的迈了进来。没走错啊。叶久歪着头仔细打量面前的人。这才七八日不见,宋初浔好似消瘦了一整圈,整个人神情恹恹的趴在桌子上。雪白的肌肤只露着手和脖颈,那纤纤之意衬得她更加瘦弱。怎么了你?叶久把铜锅放在桌上,伸展了俩下手臂,出声问道。宋初浔手撑起来,看了一眼面前突然出现的铜锅plus,懒洋洋的嗯了一声:没什么大事。叶久抱臂看她:没事你这幅表情?宋初浔呼出了一口气,扯唇一笑:可能是那天太紧张吧,后遗症。叶久撇撇嘴,后遗症?怎么那天晚上胡吃海塞的时候没见着有后遗症,结果过了半月却突然犯劲了?她随意坐在凳子上:行吧,我是来告诉你,你用不着破产了。宋初浔斜了她一眼:起死回生了?叶久点点头,那可不,我一出马,有什么解决不了的?现在店里基本上已经和之前差不多,我想着过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如初了。宋初浔怔愣的看着桌子上的茶杯,有些出神。那老先生也没什么异常,照样还是派南渊来,这些日子他都不曾出面,也是奇怪。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陷阱?叶久手指轮在桌面上,结果过了半晌,也没人回应。她转头一看,却发现宋初浔又一次趴在了桌子上。喂,我跟你说话呢,听见没??宋初浔惊醒一般抬起头:啊?说什么?叶久寒着眼睛,仔细扫了她几眼,幽幽开口:你有情况。宋初浔眼神恍晃,忙递了句:我我能有什么情况。叶久闻言伸出手,掐着指头,我们来算一算啊,上回见童子她姐是什么时候来着,我记得是,二十八天前闭嘴。叶久看着她突然坐直了身子,嗤笑一下,别装了,你就是得了相思病。宋初浔瞟了她一眼,别过了头。叶久叹气:想她就去找她啊。宋初浔闻言嘴角微微一扯,不知不觉露出些许苦涩:找她?拿什么借口,花满楼花魁去给薛府献艺?叶久登时一怔,脑海中忽然飘过了那日及笄宴上,薛父薛母那一板一眼的做派,她不由得一阵寒战。呃,是有点问题。宋初浔垂了眼眸,复又趴回了桌子。叶久看着她没精打采的样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还没想出什么好主意,就见面前的宋初浔突然撑起了身子。对了,过几日是云城的昔花节!宋初浔双手支着桌子,那双晶莹的眸子里多了些许光彩。叶久有点没听懂:啥节?昔花节,每年十一月初一,云城都会举办惜花游湖的游船比赛,只不过不是比速度,而是比美。看谁家的船美,河两岸谁家呼声最高,便是谁胜。不仅如此,赢的还会有五十两奖赏。叶久踌躇一下,这倒是我第一次听说,你的意思是宋初浔眼里忽然迸发出了希冀的光:花满楼每年都是要参加的,所以我们可以趁机好好玩一圈。她挑了挑眉,朝叶久递了个眼神。叶久会意,了然点头:那我去薛府给你把人弄出来。宋初浔弯唇而笑:懂我。城北宅院。一只信鸽扑簌簌的落在了窗棂之上,南渊起身前去查看。先生,府上来信。南渊把小竹筒从鸽子脚上卸下来,递到了中年男子身边,中年男子放下笔,接了过来。他展开纸条,目光快速扫过。南渊看着他的表情,只见中年男子脸上从淡然忽然变得有些凝重。他心道不好:先生,是出了什么事了?中年男子面色微沉:郑贵妃以赏花之名,请了老夫人前去久住。南渊一听急了:什么?老夫人在宫里?中年男子皱着眉点点头:算算时日,怕是已经进宫五日有余。郑贵妃是三皇子的生母,她这样做未免也太路人昭昭了吧。难不成是宫里南渊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但中年男子明白了他的意思。中年男子提起笔,边写边回答他:不,这恰恰说明皇上还是能撑住的。如若是那个时候,贵妃就不会这么悠哉的去请老夫人进宫了。那倒也是,贵妃也不是个傻的。中年男子扫了他一眼:她精明得很。我们府上虽是没落了,但根基犹在,曾经部下经年来早已占据京中要职,这一举,无疑是告诉那些人,镇远候府,是站在三皇子这边的。南渊被此言噎得说不出话来,他越想越心凉:这自侯爷去后,侯府从不涉党争,就连几年前太子和三皇子那腥风血雨的较量,侯府都是洁身自好。这一番若是被卷进来侯府哪里还有命活。中年男子笔下快速书写,叹了一句:身在京中,虽是无权,但那头衔子,便就值了几分几两。早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他捏起写好的纸条,递给南渊,迅速传回京中,让北宵想办法给老夫人递信进去。南渊面上凝重,正色道:是!十月廿八,薛府。阿姐,你怎么又发起呆了。薛纡宁支着小手,看着自家姐姐坐在案桌前,提着笔顿了好久,终于忍不住出声道。薛纡宁闻言惊醒一般,手一抖,一滴墨掉在了雪白的宣纸上。她看了看一旁的薛绾宁,又低头看了看手下被污染掉的纸笺,慢慢缓过神来。阿姐,你最近怎么了,怎么感觉魂不守舍的。薛绾宁嘟着小嘴,狐疑的看着她。薛纡宁闻言眼神飘忽一下,心底却是麻痒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