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听说他扯起一面大旗自立了门户,誓要与三大家抗衡到底。顾清染还小心地问千千会不会因为无字观也有参与其中的修士而感到为难?千千却问:“为何为难?”反而搞的顾清染无言以对。他大概忘了千千道长是个铁面无私,不通人情的小家伙。再后来,顾清染又向他诉说新立门户的进展。他素日里交友遍天下,自立门户后也得到了许多好友的支持。他们有的出钱、有的出力、有的出人。虽然那些人大都只是小门小户,甚至有很多灵界三大家看不上眼的草莽散修、山野匹夫、不守规矩的小灵小怪。但聚少成多,那些人慢慢在顾清染的归拢下成了规模。他们设立了总舵分坛,制定必要的规矩规条,逐渐开始有了不一般的影响力。后来他们甚至还搞了个小小的学堂,专门用来培育教导小辈,以求他们将来也能成为撑得起天地道义的栋梁之材。顾清染在跟千千传音通话的时候说到了这件事。“那些家伙非得让我取名题字,说我之前取的那个‘天道盟’特别威风有排面,他们哪里知道那个名字是我熬了好几宿才想出来的。现在又让我取,这不是为难我嘛!”千千听的嘴角泛笑,轻轻将传音石凑近唇边,鼓励道:“那个好,这个能更好。”传音石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顾清染低低地清朗嗓音。“小千千,哥哥好想你。”千千心跳飞快,耳尖发热,鼓了好半天劲,也大着胆子回应:“我也好想你。”在互通心意、情意最为缠绵的时候分开,那种分别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十分煎熬的滋味。那头的顾清染没说话,只是呼吸声变得粗重,重到隔着传音石都听得一清二楚。“师父快要好了,到时候我去找你。”小千千又开了口,无比温柔且缱绻。隔着记忆的吴穹,感受到他内心热烈地期待,他在盼望着早日和心爱之人相见。顾清染在那头低低的“嗯”了一声,又说道:“我想好学堂的名字了。”千千好奇他这次怎么想得这么快,问道:“是什么?”顾清染温柔回答:“叫‘千合’,要和千千在一起,永远不分开……”不过吴穹眼前的这座千合学府和当年的千合学堂并不是一个地方。千合学堂所在的小山头历经岁月侵蚀早已经破败不堪。而越办越红火的千合学堂则迁到了铁河山庄附近。主要是因为当初顾清染委派主管千合学堂的人,是跟他同样出身,同样叛逆的铁河山庄庄主的另外一个私生子。也就是顾清染的便宜兄弟。那时候铁河山庄庄主身死,整个山庄一度败落到只剩了通天阁一处宝刹。直到这位同样私生的学堂主管重回铁河山庄撑起落败的门楣,铁河山庄才又慢慢风光了起来。如今铁河山庄的庄主谭洵,正是那位学堂主管的后人。吴穹还在千千的记忆里看到过,最初学堂建成的时候,顾清染很想让千千来学堂教授学生们修行练道。毕竟他那么厉害,教出来的学生也一定很厉害。吴穹一边回想着旧事,一边慢慢往千合学府的大门处走去。典礼时间很快就要到了,小徒弟先他一步从家里由父母亲自送过来,这会儿已经在里面了。忽然,两个穿着护卫衣服的修士拦住了吴穹的去路。“你、你你你你怎么来了?有、有有有请帖吗?”一个护卫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天生结巴,拦在吴穹身前磕磕巴巴盘问着不让他进。请帖这个东西,吴穹其实是有的,祁烈给过他。正要从兜里往外掏,却看见更多学府护卫保安围了过来,各个都对他怒目瞪视,满脸的戒备警惕。这种目光这一万多年来吴穹见得多了。无非是认为他连累害死了封吾圣主,对他愤恨气恼,又对他被封吾圣主惩罚,万年来夹着尾巴做人的不屑和逼视,还有怕他生事的防备。哪怕他如今赋生了封吾,也没办法轻易改变许多修士的目光和偏见。他们就觉得他不是好人。谁都知道他赋生封吾圣主是为了自己的束缚封纹。事实也证明了,这个魔头真地蛊惑了年轻圣主的心。上次转世的圣主不是还为了这魔头打了谭洵庄主,又羞辱了他们的盟主唐箴吗?所以他们一见到吴穹又来到千合学府,一下子就警惕仇视起来。要是从前也就罢了,吴穹忙着收集功德赋生封吾,也没那么多心思搭理这些肖小们。但现在可不比从前了。上次他可是一路打过来的,谁不知道封吾已经将他身上的封纹解了一大半?打架揍人都是可以的,吴穹微微挑了挑眉间,目光浅浅扫过身前一圈护卫保安,心说这可是上赶着讨打,勇气可嘉!想是这么想,但他也并没有什么憋不住的火气。在他眼里,这些护卫修士们都是些小鱼小虾,不值得他动手。正要息事宁人,掏出祁烈给的请帖光明正大地进去,却忽觉一股劲风从这群人的后方袭来。稀里哗啦啊啊啊啊一通摔倒飞出,围在他身前的一圈护卫瞬间被清理的一干二净。那群护卫飞出去好远才稳住身形,正惊疑不定打算拉响警报,一抬眼却看清了刚才向他们出手的人是谁。在吴穹身前不远处,一个紫衣紫毛身形健硕的青年人笔直站立着,眼神闪烁不敢直视吴穹。他朝着左右招了招手,把他刚刚打飞出去的护卫保安们又都招了回来,隔着一段的距离,他朝吴穹的方向一摆手,以隆重介绍的姿势对护卫们道:“看清楚,记明白,这位吴穹吴道长,乃是我的祖宗,也是咱们天道盟的祖宗。以后见了他要恭敬行礼,绝对不能阻拦或是无礼,听到了没有?”一众护卫保安:“……???!!!”唐箴也不管这帮家伙的承受能力,只稍稍垂了眉眼弯下腰,率先示范着走到吴穹面前,行了个大礼之后,恭恭敬敬请人往学府大门里走去。吴穹倒是没怎么意外,只是觉得有些好笑。他和唐箴打从万年前就不对付,后来封吾身死,唐箴更是将他视作凶手同犯,要不是有封纹阻碍,他早就跟吴穹斗个你死我活了。这会儿突然姿态放得这么低,应该是已经从谭洵那里知道了吴穹的前世就是天道盟创始人顾清染的事实。而且,除了这一点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顾清染是他的救命恩人。当年顾清染的两个爹为了引他入陷阱,故意诱捕了顾清染那位枉死好友的遗孀,那女子当时正怀着身孕。也是为了护那遗孀和她腹中孩子的周全,顾清染才在识破那两个爹的精湛演技之后,有能力逃脱却未能逃脱,以己之命换了好友遗孀之命。一命换两命。而如今天道盟的盟主唐箴,就是顾清染枉死好友的遗腹子。昔日最看不上、百般刁难过的死敌,一朝变成了救他母子性命、为他全家洗刷冤屈报仇雪恨的恩人。今天的唐箴没脸面对吴穹倒也可以理解。唐盟主姿态卑微地请吴穹进了千合学府的大门,又引着他往一旁的花园小径走去,过了这片小花园,再往里走就是开阔的演武场,典礼就在那里举行。而在花园小径旁的一株芙蓉树下,一位白衣少年负手静立。他的周身都在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太过清冷的气息连树上的芙蓉花都忍不住微微打颤。唐箴倒是胆子大,径直朝着那冷峻的少年走过去,低眉顺目恭敬道:“师父,我把师公领进来了。”祁烈朝他身后不远处看去,旁边的唐箴立刻感觉到冰雪消融,春风和煦,只听他那转世的师父甜甜叫了声:“师父……”然后迈步迎了过去。此处视野开阔,在场的三个人又都是非同一般的人物,旁边来来往往的修士学子们视线都往这边看过来。唐盟主的谦卑,还有另外两位的旁若无人……听说那位转世的圣主大人还是这所学校的新生,那他们以后的日子还能好过吗?正东一堆西一堆的窃窃私语,忽见唐盟主直起了腰板往四周一个锐利地横扫,那些修士学子们顿时噤若寒蝉,三三两两推搡着开溜了。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在这个千合学府、甚至是整个天道盟里,谁是大爷谁是孙子,已经不需要多说了。吴穹一直等祁烈跑近了他才回过神来。刚才树下的祁烈……像极了封吾山上,那个清冷孤僻的封吾圣主。他记得那时候总会看见孑身独立的封吾,静静地站在封吾山的山泉边,或是某一颗大树下。但如果他的目光看过去,封吾也总会有所感知一样转过头,看着他,也不说话,只是目光相比初次见面的时候柔和许多。不知道那时候的封吾心里在想什么?他之前说过,即使封存了记忆,可一旦再见面,还是瞬间就记了起来。吴穹却不知他所说的“记起”,只是模模糊糊的印象,还是清晰的回忆?如果是前者,那么封吾当年在看向自己的时候,是如何处置心头那没有来由涌起的情愫的?假如没有该死的赤血炎魔鄢伽,他和封吾在山上朝夕相对,会像顾清染和千千那样,再一次生出炽烈的感情来嘛?吴穹觉得,应该是会的。这样的念头闪过,又因为之前听了靳荏的那一番话。吴穹这会儿心里对祁烈的心思柔软温和,于是便没有在祁烈过来拉起他手的时候挣脱。他觉得到了此时,他终于能够对自己全然坦诚:他一点儿都不讨厌小徒弟,更不讨厌清冷沉默的封吾和记忆里的千千。不讨厌……挺喜欢。握住吴穹手的祁烈很开心,拉着他就往演武场那边走。唐箴还想跟上去贴身伺候着,谁知他那小师父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里面嫌弃的意思明显。于是唐盟主立刻机灵地停下了脚步。他师父不喜欢电灯泡。电灯泡没跟上来,祁烈开心地拉着吴穹往校园里面走,一边走一边贴近了跟他脑袋挨着脑袋亲密地说着话。“我让唐箴帮你安排了最好的位置,你好好坐着,我今天也要送你一样东西。”吴穹一听忍不住发愁道:“怎么又送?那天送那两个沧族龙人都还没处理好!”小徒弟放低了语气小心翼翼安抚道:“要是师父觉得麻烦就什么都不用管,坐在那里歇着,全都交给我就行。”吴穹心里直哼哼,心说你倒是说得容易,靳荏那边还不是靠他才撬开了对方紧闭着的嘴。至于之后的事情……他想等典礼结束还是要告知小徒弟,然后两人一起钻研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不过好的一面就是一直困扰他的情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由来,他大概已经清楚。从头到尾都是那个赤血炎魔鄢伽搞得鬼。不过他对千千的变态执着倒也让吴穹吃惊。不顾一切的人都是疯子。鄢伽是,靳荏的姨婆靳澜是,为了挣脱情蛊牵制宁肯碎魂而亡的封吾也是。吴穹倒是没想到他自己,一个为了赋生束缚他的死敌,耗费万年时光心血,何尝不是一种疯狂?典礼很快就要开始了,吴穹这会儿也没时间跟小徒弟啰嗦太多,只敷衍着点了点头,说道:“行吧,我什么都不干,只等着看你这次又给我惹什么麻烦。”可不就是麻烦。什么碎魂、什么封纹、什么情蛊,自从遇上这家伙,他就麻烦不断。但即使这样他也没想着把那小东西给扔掉,也是稀奇。祁烈一直带着吴穹走到了演武场上。其实千合学府并不是每年都招新生,而是每百年开府一次,做为人族社会的s大t学院,每年招生之类的假象都是幻术所为。对外需要幻术来哄骗世间人族的双眼,对灵界内部就完全不需要。百年一届的新生开学礼很是隆重。最为隆重的,是有一个新生采旗礼。所谓采旗礼,就是让这届新入校的学生通过一项项修为术法的展示和比拼,看谁能最先摸到在演武场最中央高高悬挂着的天道盟盟旗,谁便可获得本届新生综合考核第一的名头和相关奖励。至于祁烈会不会在今年新生中拔得头筹,其实悬念不是大。吴穹记得自己几年前还愁得要命,不知道祁烈什么时候才能修行有成。谁成想他突然觉醒了圣主令中的力量,再一次牛x起来。这会儿他一个老祖宗级的人物,却要去跟后辈小朋友搞什么竞争……吴穹颇替他有种欺负幼小的羞愧感。“你等会儿别太急着采旗。”吴穹不放心地嘱咐祁烈道。祁烈不解,道:“可我想要那面旗子。”吴穹:“……不是不让你要,是让你给其他同学一点儿表现的机会,你可以等到最后再去抢过来。”恰巧一旁走过来找吴穹说话的铁河山庄庄主谭洵听到了这句话,忙道:“等等等等,圣主大人,请允许我再复述一遍采旗礼的规则,是摸到旗子就可以,不能抢……”话还没说完忽然住了嘴,因为他发现圣主大人因为他地靠近和科普,周身散发出森冷的气场来,面色如霜。“呃……大人随意、随意!”识时务的谭庄主对吴穹礼貌地一笑,麻溜地走了。吴穹:“……”这个小徒弟,还真是跟封吾和千千一个脾气。又冰又冷不合群。之前吴穹看小祁烈这么乖软温和,还以为他跟前世脾性不同了,等一次次看到他对其他修士的态度才明白,还是那个样。也就只在他跟前,小徒弟才会流露出真性情。不过谭洵到底是跟他一脉,上次还因为他无端挨了小徒弟的揍。吴穹忍不住为谭洵帮腔说话道:“你听谭洵的,尽量别太张扬。”给其他学生们留条后路。谁知祁烈听了更不高兴的样子,周身气场更加阴冷起来。“我要那面旗子。”吴穹:“……”这怎么还耍上小脾气了?还不等他再开口劝说,又听小徒弟道:“师父,你是不是喜欢谭洵那种类型的?我、我也可以的……”说着还真端起一庄之主的气度架子来。吴穹没想到事情朝这个方向发展,忙摆手阻止:“没没没,谁说我喜欢他那种类型了,他可是铁河山庄的人。”按辈分算起来是他孙子。他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孙子有非分之想。祁烈将信将疑地看向他。吴穹忙又做保证:“真的,我一点儿都不喜欢他那样的。”小徒弟一听这才神色和缓了下来。犹豫了一会儿还凑近了问吴穹:“那师父……喜欢什么样的?”告诉他知道,他也好有个努力奋斗的目标。努力让自己变成师父最喜欢的那种人、那种性格。吴穹颇有些为难,但还是觉的得克服困难,端正小徒弟的思想,说道:“就……你这样的,就挺好了。”小徒弟听得眼睛一亮,难以置信一般看着吴穹:“师父是说……你喜欢我这样的吗?”吴穹干咳两声,心说听就听了,叫这么大声是想让整个学府的人都听见吗?“嗯嗯,你快去准备,典礼就要开始了吧?”谁知小徒弟不依不饶,继续凑近了追问。还好典礼是真的要开始了,有专门的执事小修士过来安排。负责祁烈的小修士已经过来了,只是不太敢靠近,隔了远远的一段距离欲言又止。吴穹眼尖看见了他,忙招手让他过来带小徒弟去准备,这才解了他的窘境。典礼很快开始。祁烈很听吴穹的话,果然没一上来就直奔终点的旗子,而是负手立在新生人群中,神态冷傲,周围自动形成一圈空隙,没人敢跟他站得太近。在漠然等待新生们展示修为术法的空挡里,清冷的祁烈也会时不时转头望向看台。那里坐着他心爱的师父。每当他转头看见吴穹的那一瞬间,他身上的清冷就会暂时消散,转而换上一种温柔和煦。看呆在场的一众师生大小修士。也搞得吴穹很没面子。因为身份地位很特殊,所以唐盟主关照有加,他的座位在视野最好的位置。他看别人容易,别人看他同样显眼。又因为小徒弟那个醋罐子,以及吴穹这万年来的魔头形象,没人有胆子过来跟他攀交情。所以吴穹独坐在看台位置极佳处,每当小徒弟一往他这里转头,就要受一遍群众们各种目光的洗礼。马戏团的猴子似的。最后他直接竖了一道结界屏障在周身,这样既不影响他观看开学的采旗礼,也能隔绝周围各种各样的目光,包括小徒弟的。祁烈看见师父把自己挡起来不让看了,嘴角微微瘪了瘪,不太开心。可前面熙熙攘攘的新生们还有很多环节要比试……什么时候才能拿到旗子去送给师父?小徒弟周身的气场再一次冷了下来,原本离他一米远距离就可以的新生们,这会儿要离他三米远才能避免气场的碾压。又过了一会儿,祁烈再次朝看台看去,还是看不见师父。他便忍耐不住了。风起、灵力四闪。一阵旋风一样呼啸而过,穿过一道又一道关卡,掠过一个又一个新生,直接来到了高台正中的天道盟灿黄色的锦旗之下。所有人都傻了眼。当初出主意把转世的圣主招进学院的修士们,一部分悔青了肠子,这样子的祁烈,他们能教他什么?岂不是自取其辱?而另一部分则相当乐观,转世的圣主曾经在他们学府做过学生,何等的荣光?但不管他们怎么想,这会儿的开学典礼已经要乱套。祁烈小少爷上手摘下那面天道盟创建之初,由第一代盟主顾清染亲自设计制作的天道盟盟旗,再不顾其他,飞身上了看台上吴穹所在的地方。还是庄主谭洵处事应变能力足,之前他无意中听见了祁烈说要那面旗子,便忙安排好了后续的弥补措施,让那帮新生继续比赛,说今年的奖励不止第一名,而是前十都有相关奖励,还特意让人送了面备用盟旗上来,开学的采旗礼方得以继续。谁知他刚刚安排好了这边,看台那边又出了问题。短暂的骚乱很快平息,吴穹所在的那个位置仍旧有结界屏障遮挡,大家只听到了动静,并没有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谭洵和唐箴不敢大意,小心地靠近了低声询问:“师父?可有意外?”里面传来的却是吴穹的说话声音:“没事,忙你们地去。”谭洵和唐箴对视一眼,乖乖离去。结界屏障内,祁烈一手拎着旗子,一手伸在身前,灵力化成绳结捆住地上一个蜷缩起来的女子。女子满头白发,额上有两只漆黑的龙角,原本脸上有面具遮挡此时面具也跌落在一旁。女子像是怕别人看见她的容貌似的,俯首朝下不敢见人。吴穹半挡在祁烈身前,一只手里捏着一团黑乎乎的魂气。刚才他的注意力在小徒弟身上,看到他不听自己的话,飞身上去抢了旗子,然后朝他这边飞过来。正当他起身迎接小徒弟,打算等他过来之后要好好教训一顿,谁知就在祁烈还在半空的时候,忽然飞出一个女人拿着手里的魂气团朝着小徒弟心口打去。她的速度很快,又出其不意,应该是瞅准了时机孤注一掷拼尽全力要把魂气打到祁烈心口的。只是她的全力以赴在吴穹和祁烈面前未免太过小儿科,只见吴穹手上一把镇魂符甩出,拦在那道魂气之前,而祁烈也已迅速做出反应,微微闪身避过的同时,手中一道劲气打出去,将那女人打到在地。“还给我!”那女人突然朝着吴穹嘶吼道,也顺便露出了她面具下那张脸的模样来。美人迟暮,垂垂老矣。那是一张苍老丑陋的脸。吴穹看着被他困在掌心中的那团魂起,已经猜到了这女人是谁。“靳澜?”那老女人瞪向吴穹,开口用她那苍老的嗓音阴沉沉道:“靳荏那小子果然把我卖了。”吴穹无语极了,即使他曾经是个魔头,也没有朝自己人下过手。“姓鄢的那小子压根儿就不喜欢你,你为了他居然不惜为难你的族人,还给他们下蛊,你说你……是不是脑子有病?”老女人冷哼道:“你懂什么?鄢公子至情至性,乃是难得的性情中人,只是错付了真情,得不到应有的回应。是你!”她说到这里激动了起来,手指指着祁烈痛骂:“都是你有眼无珠,看不到鄢公子的款款深情,看不到他为你付出的努力。凭什么?凭什么你要无视于他,他本来是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是你无视他的情,还当着他的面杀了他的父亲,才会逼他入了魔,才会让他痛苦难以自拔,最后不得已炼出情蛊来对付你,却反祸害了自身。”祁烈呆呆的听着她这一大串指责,一头雾水地去看吴穹,问:“这是谁啊?”无缘无故骂我干嘛?吴穹:“……”这事儿他一句半句也解释不清楚,只是没好气地道:“你惹得烂桃花,不记得?”说完也不管祁烈懂不懂,抬手就要捏碎掌心中的魂气。刚才靳澜分明是要把这魂气打到祁烈心口的情蛊印记上,虽然靳荏说过这情蛊对祁烈来说已经没什么威胁,但他还是觉得要把隐患处理干净,才能彻底放下心来。就在他要稍稍用劲就把手里那团魂气捏得彻底灰飞烟灭时,地上的老女人突然急叫道:“不要,别别,求你了!”吴穹看了看手里的魂气,诚心道:“……我是为你好。这东西留着你都六亲不认了,不如不要。”说了就要捏,那老女人又急急切切说:“他的魂气与你前世的记忆相连,你若毁了,前世的记忆也会一同消散。”吴穹一下子停住了手。前世的记忆?顾清染的记忆。他不自觉看向祁烈。祁烈茫然回望他。沉默片刻,吴穹问:“你想让我拥有前世的吗?顾清染的记忆。”祁烈嘴唇动了动,本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最后只道:“我也不知道,怎么样都好,只要你不离开我就好。”吴穹听他说得真诚动人,并不是为了安慰他的敷衍之言,顿时心中愉悦,手上猛然使力,那团乌黑的魂气就此消散。老女人一声惨叫,白眼一翻,居然就那么昏厥了过去。吴穹蹲下身子,指尖捏了一张消缘符,以灵力化成一点儿光团点进了靳澜的眉间。“前缘消散,重新开始吧!”这种消缘符,只对单方面求而不得的孽缘有效,两厢情愿的恩爱情缘就消不掉。万年单方面痴爱着一个心思不在她身上的人,别人怎么想吴穹不知道,但从他的角度来看,觉得这老女人挺可悲挺可叹。她一定是痛苦多过于欢乐的,否则修为在身不可能苍老得如此之快。忘了前缘,说不定还能在气数消尽之前得一时片刻的安宁。吴穹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回头把靳澜交给靳荏,一直困扰他的关于祁烈心口情蛊的事情,应该暂时可以放一放了。小徒弟祁烈好像也感知到了这一点儿,松了对靳澜的控制,凑近了吴穹问道:“师父,情蛊的事情算是解决了是吗?”吴穹也不能骗他,坦诚道:“算是的。”小徒弟喜笑颜开,把手里那面天道盟的盟旗挥手一展。展开的金黄色盟旗发出一道莹亮的光彩,然后那道光慢慢脱离旗子,飘到了祁烈身前。吴穹:“……!”是封吾的一片碎魂!小徒弟本事见长,已经可以背着他自己去搜寻碎魂的所在了。小徒弟不说话,只笑盈盈地看着他,目光中盛满了期待。三件事情全部解决完……他们就可以在一起了!作者有话要说:收尾中……第33章吴穹被小徒弟灿烂的笑脸晃得有点儿眼晕。他有些无奈,但又不得不安慰自己应该觉得欣慰。费了万余年的时光来赋生、又一点点看着长大的小东西终于变得强大且自立,都不需要自己费心就会主动解决问题了。先是送了靳荏过来让他探查情蛊内情,又不知用什么法子找到了自己的一片碎魂。当然,他也知道小徒弟这么有动力的原因……“咳咳……”吴穹清咳了两声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夸赞了小徒弟一句:“可以,很能干!”说完便抬手将天道盟旗里的那片残魂小心地送进了小徒弟的身体里,顺便为他做了一遍固魂。小徒弟全程眼睛一眨不眨地追着他看,那神情跟个盯着肉骨头的狗差不多,也就比狗少了条流着哈喇子的长舌头。吴穹忽略掉小徒弟的眼神,仔细查看了他的魂魄,发现他的魂魄缺口只剩了一条窄窄的缝隙,应该再有最后的一到两片残魂就可以完整了。到那时,小徒弟应该就能恢复封吾的全部神智和记忆,再做什么事情也该会矜持一些,不会像现在这么肆无忌惮厚脸皮,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神经质兮兮,有事儿没事儿瞎吃醋。他又问祁烈是怎么感应到这片残魂的,小徒弟乖乖说了。吴穹又问:“还能感应到其他残魂在哪里吗?”祁烈摇了摇头,说道:“暂时不能,不过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了。”吴穹:“……”他挺想告诉小徒弟可以不必这么着急。垂下头避开祁烈火辣辣的眼神,一下子看见地上那昏迷了的沧族老太婆。“你的开学典礼是不是就这样了?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带她回道观了。”顺便回去放了靳荏他们。小徒弟哪里舍得跟他分开,忙道:“你还没好好看看我们学校,还有他们给我安排的宿舍……”其实以前祁烈按照人族里普通孩子的成长轨迹,按部就班地上小学上初中、高中,也不是每时每刻都跟吴穹黏在一起。这会儿到了大学按理说更加应该独立才对。可他的情况又跟其他人完全不同。小时候还只是想黏着吴穹,越长大,随着记忆的一点点恢复,他对吴穹的想法和心思就越多。真是恨不得一时片刻都不跟吴穹分开。开学之前的那些日子,他答应了吴穹平日里多陪父母家人,只晚上偷偷跑回道观见吴穹。虽然见了面也没有什么太过份的身体接触,就连在大炕上同眠也是隔着中间笔直的结界线,但他觉得很满足。这会儿来到了千合学府,这里离着无字观距离要远了许多,每天来回奔波会花去许多时间,所以吴穹严令他不许再每天跑到道观入住。隔上几天甚至十天半个月见上一面就可以了。但这对祁烈来说,无疑是煎熬的,以至于让他产生了一点厌学的情绪。这会儿听说吴穹要走就更加不开心了。吴穹被小徒弟一脸不开心的样子打败,也不好太过狠心离开,便在心里无奈叹口气,嘴上说:“那行吧,我看看再走。”正要撤了结界走出去,结界外又传来唐箴小心翼翼地问询。“师父、师公,刚刚回查发现有可疑人等混入,想问一下此人是否已被师父师公擒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