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家吃过很多次饭,裴妈妈连邢沛的口味和喜好都完全掌握了,桌上有一小半菜都是他喜欢的。邢沛原本就不是拘束的人,现在更当是在自己家里那样随便,狼吞虎咽吃起来。裴父突然开口:“对了,青还,你瞿师兄的婚礼定在大年十五,喜帖已经寄到我们这儿了,你提前安排好自己的时间。”邢沛伸向菜盆的筷子一顿,瞟了裴青还一眼。裴青还低着头,闷闷地“嗯”了一声。“那你把票定好,大年十五,二月二十三号,别疏忽。”“说得儿子跟你似的干啥都是马马虎虎,他啥时候给你把事儿办砸过。”裴父把饭碗搁在桌上,一副赌气的样子:“你看看,我都没惹她,她又说我,你评评理,你妈是不是个泼妇。”裴妈妈又要回嘴,裴青还心情不好,很有些烦:“行了,好好吃饭,别吵了。”裴妈妈眼白一翻,一副懒得计较的模样,转头对裴青还说:“儿子,你说给小瞿送点什么?”“包个红包?”“那多俗气啊,不管怎么说,这些年他对我跟你爸真是没得说,说是我两干儿子都不过分,光是送钱冷冰冰的没情谊。”裴父附和:“就是。”“那你们自己看着办。”“我是这么想的啊,你姥姥给我留下不少首饰,我挑两件送他媳妇,当是我跟你爸的心意。你有空去商场转转,给你师兄挑件礼物,要实用又高档的,要能表达你的心意。”“好,我抽时间去转转看。”<第70章 不够喜欢裴家三口商量着送瞿连新婚礼物,邢沛一个人抱着饭碗很难受。他一开始发现裴青还对瞿连有意思就吃醋没错,但那点醋意十分浅淡。邢沛十分自信能比得过瞿连,从任何方面他都能绝对碾压对方,更何况瞿连还要结婚了,裴青还没有理由不选择他。然而此时饭桌上的一番谈话,他才知道这个人对于裴家并不只是一个熟人那么简单。裴父裴母几乎把他当作另一个儿子在对待了,才能把家传的物件送出去当礼物。对于没有理由不选择邢沛的裴青还,恰恰是过了这么久都仍然没有选他。邢沛因为嫉妒而难受,又因为会嫉妒那样一个他瞧不上的人更难受。第一次他恨自己这么年轻,恨他们的生命过程完全错开,恨瞿连能陪裴青还成长成熟,而自己才仅仅认识他半年。他嫉妒他们有二三十年的交情,这是邢沛无论怎么努力都比不过的东西。他喉咙哽得吃不太下东西,于是早早放下了碗筷。“小邢这就吃饱了吗?厨房还有鸡汤,要不要再喝点啊?”“不喝了。”裴父道:“那你就去琴房把刚刚给你讲的问题再熟练熟练。”“嗨呀,哪用得着这么着急,刚吃过饭,让人休息一下嘛。”“我看他是平时都在休息。”“你以为人跟你一样都在休息呢,”裴妈妈转头对邢沛说,“别管他,你休息你的,茶几上有冬枣,可甜了,你去尝尝。”吃过饭,裴父要接着教邢沛,裴妈妈非把他拉去房间午睡,说他最近血压高,不宜过度劳累。裴父扁着嘴,不情不愿去午睡了。等老两口一进房间,邢沛不由分说就把裴青还拉起来推进他房间,并锁上了门。他一路把裴青还推倒在床上,骑上他的腰,并把嘴凑了上去。裴青还推着他的下巴,把脸撇到了一边。邢沛很不高兴:“又怎么了?”裴青还也不太高兴:“别胡来,我爸妈就在隔壁。”“隔着一间书房。”邢沛掐着裴青还的下巴,把他撇开的脸给掐了回来。“我不喜欢。”听到这几个字,邢沛脸色一僵,放开了裴青还。裴青还从床上坐起来,整了整衣服。邢沛马上转头低声质问道:“裴青还,你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裴青还一双毫无波澜的眼睛直直看进邢沛的眼里,好像全部都是邢沛在无理取闹似的,这让人更火大。“那你为什么不让我亲你?”“我已经说了,我爸妈都在家,不合适。”“你这段时间都对我爱答不理的,还老是找借口搪塞,你什么意思啊?”“我有新戏不是借口,今天上午去试戏也是真的。”裴青还语气软了软,“你觉得我冷落了你,实际上并没有,你想想看是不是因为你自己做的事让你很心虚,觉得会让我冷落你。”邢沛张了张嘴,发现他哑口无言。“你觉得我冷落你,实际是你期望我给你超过平日的热情,来证明我并不在乎你做的事。”邢沛被裴青还一眼看穿,也完全泄了气:“我跟于烟只是演戏,并没有在一起。”“我知道。”“那你还怪我?”“我不怪你,我能理解你的处境,知道你没有更多选择。”邢沛突然鼻子有点酸,才觉得其实自己也受了不少委屈。公司的股票、个人的发展、一大帮人的饭碗,在这些压力下,跟一个全不认识的女人成了情侣,很多天没跟裴青还好好说话,还有刚刚听到瞿连的种种。这些委屈都因为裴青还的这句话,差点决了堤。只有裴老师还理解他。邢沛低下头:“裴,能抱会儿我吗?”裴青还犹豫片刻,还是张开手臂,邢沛慢慢挪过去骑在他腿上,把自己全部陷在裴青还怀里,抱着他的后背,脸埋在他脖子里。裴青还轻轻捋着他的后背,心里也很堵,过了好一阵,才问:“现在好点了吗?”“好点了。”邢沛把脸抬起来,他没再试图去亲吻,而是把额头顶在裴青还额上,感受他的温度和气息。遇到裴青还,可能是他这不长的一生中发生的最好的事,这么好的人,他太想得到他了。邢沛抬起头,垂着眼,温驯地看着裴青还:“裴,上次你说要考虑的事情考虑好了吗?”裴青还垂目,淡淡说出两个字:“没有。”邢沛先是震惊,继而皱起眉头:“还没有?”裴青还再一次肯定道:“没有。”邢沛从震惊里苏醒过来,立马变成了震怒,他骑在裴青还怀里,抓着他的衣领:“你他妈是在玩我吗?你要考虑多久?要怎么才愿意接受我?我还不够努力吗?对你不够好,不够认真?”还是你根本就没放下过你那狗屁师兄。邢沛今天异常迫切,他比任何时候都想要迫切的知道,裴青还对他的感情超过了那份已经死得透透的初恋。裴青还拉下邢沛的手:“你很努力,也很认真,但我还要想想。”“你还要想什么?”“你跟于烟。”“都他妈说了无数遍了,我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也才认识几天,我连她手机号都没存,而且她是个les。”邢沛掏出手机,准备翻给裴青还看,让他知道他和于烟没有任何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裴青还抓着邢沛的手,用力捏了捏,示意他冷静一些。“我知道,我只是无法接受自己的人和别人合约恋爱。”“你说了可以不公开我们的关系,不影响我事业的。”“但我没说我能接受我的伴侣和别人手牵手、勾肩搭背、在公共平台上甜蜜互动,”裴青还说得很艰难而平静,“我也是人,也有占有欲,你们目前在社交网络上呈现的一切已经让我很难受了,现在我还能说服自己没有权力去干涉你。但如果你是我男朋友,我接受不了。”邢沛在生气,裴青还只能努力保持冷静,他的难过,他的痛苦,仿佛只是一张轻飘飘的纸,他也只是平铺直叙地把这张纸摊在了邢沛面前。他不喜欢误会,他跟邢沛有太多的难题,更经不起一点误会。邢沛双手捧着脸狠狠揉了揉,抿了半天嘴唇,才问道:“你想怎么办?”“剩给我的选项也就只有‘接受’和‘不接受’。很抱歉,我真的接受不了,至少目前我接受不了,我要再想想,或许等到你们的合约结束,我们再重新来过。”裴青还努力压制着想要说“不接受”的冲动,他要给邢沛一点时间,也给自己一点时间。他现在很乱,想不明白,一团糟糕。合约有半年,半年后只是两人互动会变少,逐渐有流言传出他们分手,让粉丝慢慢接受,而不是一个分手声明贴出来就万事大吉了。现在看来,这个过程漫长而煎熬。裴青还的话让邢沛束手无策。为什么他们会这样,明明在自己看来很简单的事情,既然互相喜欢在一起不就好了,到裴青还这儿却有那么多顾虑纠结难以接受。邢沛站起来:“说到底不过就是不够喜欢罢了。”他可以一头扎进去单恋一个人这么多年,却连跟自己试试都不愿意,一直以来都只有自己在这场情感里深陷,裴青还看似抓着他的手和他在一块,实际上他一直都是冷静地站在岸边。邢沛说完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出门。裴青还喊了一声“邢沛”。不大的声音像是犹豫着伸出去的一只手,并没能抓住离开的人的衣边。邢沛走了,裴青还看着洞开的房间门,抬不起脚步。一周前,他被对邢沛炙热的感情冲昏了头脑,他产生了很多愿望和强烈占有他的欲/望,他甚至都做好了不管不顾一头扎进去的准备。然而邢沛和于烟的恋情却像是在他浑浑噩噩走到悬崖边上时,劈头而来的一个大耳刮子,扇得他疼痛不已,同时也清醒了。他接受不了这个于烟,也意味着他接受不了下个,下下个于烟。绯闻、恋爱,很多时候对于邢沛来说是工作的一部分,但对于裴青还来说,这是绝对的私事,是别人不该染指的领域。他说了不干涉邢沛的工作,但这种事他要怎么说服自己接受?邢沛会为了杜绝同性绯闻的负面影响而谈恋爱,那他以后会不会因为工作或家庭压力跟女性结婚或形婚?裴青还记得他是交过女朋友的。邢沛什么都没准备,仅凭一腔热情,连他自己到底要不要和一个男人生活一辈子这种事情都没有考虑过。裴青还可以替他想办法,可以陪着他面对这一切——工作上的困境、家庭的压力、社会的压力……可是如果在这个过程中,邢沛觉得太沉重、代价太大,放弃了,逃跑了,留下裴青还一个人,他该怎么办?仅凭感情做不了任何事,决心和毅力这种东西说起来简单,现实的大棒挥下来时,又有多少人能不退缩的。邢沛想要的那种不管不顾的热烈情感,裴青还给不了。而裴青还想要的可以开花结果的感情,邢沛也拿不出来。他们像是两列面向对方行进的列车,因为相互喜欢而马不停蹄奔向对方,以为终于走到一起时,却发现他们属于两条并行的轨道,短暂的相交,接着擦身而过。第71章 搞到手or搭进去年节前下了一场大雪,纷纷扬扬覆盖了整个城市。各行各业都陆续放假了,天宝娱乐今年整个营收情况都不错,年会准备了非常丰厚的奖品,准备节前好好犒劳所有员工和艺人。邢沛一早来了公司,扔给何小宝一张卡,让他安排给自己这几个人额外发红包和礼物。何小宝拉出一张名单,里面列着他们工作室员工这一年的贡献,让邢沛先过目。邢沛厌烦地摆手:“你看着办,不要问我了。”“阿沛啊,我觉得刘梅手下那几个小孩也该好好感谢一下,以后很多事情还得靠他们。”“嗯。”“还有商务部新上任的何总,我打听了,他喜欢酒,我准备搞几瓶高档酒送送。”“你安排吧。”“今晚的年会我安排车来接你,还是你自己去啊?”“你跟陈文锋说我不去。节日祝福,还有跟于烟的互动,我已经录好发你邮箱了,到时候你发吧。”何小宝点头,又问:“怎么不去晚会,我听他们说特意给你准备了神秘礼物呢,我打听了一圈,硬是没有打听出来。”邢沛想,无非也就是些奢侈品装饰品,这种东西也就只有哄哄那些还没见过世面的小艺人,觉得天宝是个良心公司。“给什么你拿着,不用告诉我了。”何小宝有些面露难色,他小心观察着邢沛的脸色,近两周他发现邢沛不开心,但整个人蔫蔫的没精神,连脾气都没了,他还从来没见过邢沛这样过。“是不是最近遇到什么事儿了,你跟我说说,说出来会好点。”“没事,我回去了。”何小宝两步赶上去:“李默明天回老家吧,我呆到腊月二十八,这几天住你那儿?”大家都回家过年了,何小宝大概能猜到邢沛和家里关系不好,往年他也要拖到除夕夜才回。想他一个人住,北山那片人烟稀少的,叫个外卖都不方便,他又不喜欢让外人进家里,自己好歹去给他做几顿饭。邢沛看了何小宝一会儿,点了头。他从工作室出来,往电梯间走。他跟裴青还吵架两个多星期了,原本还计划趁着春节这儿难得的假期,好好陪陪裴老师,现在看来也不需要了。邢沛不能理解,他想不通,他觉得无关紧要的事情,为什么裴青还非要跟他上纲上线。在他看来,这更像是拒绝的借口。回过头来看,一直是他在步步紧逼,裴青还一直在配合退让。纵然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裴青还很珍惜他,很爱他,但这些都是真的吗?刑沛得到过的喜欢无不包含和疯狂和着迷,只有裴青还对他恰倒好处。然而这种曾经让他觉得舒服的距离,在他越发深陷之后,变成了对方不够喜欢他的线索。裴青还果真还是没那么喜欢他吧,要不然过了这么久,他也没给自己打个电话。假期里,邢沛除了睡觉就是在打游戏,一玩十几个小时,游戏室里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震得何小宝脑仁疼。要不是他按时把饭菜送到邢沛跟前,这小子恐怕都记不起吃饭。何小宝知道邢沛喜欢玩游戏,他平日实在太忙,没办法尽兴,一旦休息就想着玩到尽兴,即便这样,他现在也太疯了。何小宝小心地尝试着劝两句,这回邢沛倒是没发火,只不过压根当没听见他话似的,手上不停,也不搭理。到了二十八,家里早来了无数个催促的电话,何小宝也该回家过年了。走之前给邢沛冰箱里放了不少做好的食物,又怕他连去加热都嫌麻烦,还买了很多零食和水果,就放在邢沛的游戏设备旁边。“每天少玩一点,要记得吃饭。”“李默初四就回来了,你忍几天冷饭冷菜,或者开车出去转转,外面吃也行。”“多吃水果,少吃零食。”“有事给我打电话,还有,我打电话你要接。”邢沛突然摘了耳机,何小宝以为自己又烦人了,邢沛突然转头对他笑了笑:“宝爷,我知道了,你放心回家过年去吧,不要操心了,我又不是小孩。”何小宝被邢沛这笑容闪了一下眼,不知道怎么说,他从这小子十九岁时开始带他,这么多年一直是自己追在他后面给他擦屁股。别人都说他哪里是经纪人,简直又当爹又当妈外加一个免费保姆。今天这感觉,好像突然这小子就长大了似的。他还有些不适应邢沛这张懂事的脸,一时不知道拿怎样合适的表情:“知道就好,那我走了。新年快乐!”“新年快乐!”所有人都走了,邢沛重新把耳机戴回去,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沉浸在他的游戏世界里。邢沛从大学才开始玩游戏,并且一发不可收拾,也有点自我补偿的意思,因为童年和少年时代几乎所有业余时间都被学习和钢琴占据。在他母亲面前,他是个努力又上进的优秀少年,但在学校,他是个学习优异但浑身戾气的怪胎。老实说,他并不讨厌学习和钢琴,这两样东西在他少年时期带给他不少真实的成就感,让他明白努力是会有所收获的道理,直到现在,工作上他仍然恪守这一条准则。但他最终放弃了这两样,也放弃了父母为他打算好人生,他总说自己的叛逆期来得特别晚。何小宝走了后,邢沛的生活变得日夜不分起来。困了就睡,醒来继续游戏,饿了便吃,吃完继续,也不知道过了多少个小时,关雎突然出现在他家里,把他从床上给扒了出来。“大少爷,你怎么还在睡,都下午了。”邢沛坐在床沿,不耐烦拧着眉:“我中午才睡,你怎么找来了 ?”关雎顺手捡起一个枕头给他砸过去:“还怎么,今儿可是大年三十,你姨都到家了,问我你人去哪儿了。”“姨姨什么时候到的,我说了去接她的,你怎么没有通知我?”关雎杏眼一竖:“我电话打爆了也没通,不然你以为我乐意跑一趟。”邢沛从床头摸到电话,才发现没电了,他给电话充上电,屏幕上一条一条跳出来很多信息。他翻了翻,还是没有裴青还的。邢沛把手机扔到一边:“我洗个澡。”“快去,把你那胡茬也刮刮,这么大个人了,助理一不在,就过得跟条狗似的。”邢沛没什么精神跟关雎打嘴仗,速度去洗了个澡。等他趴在镜子前刮胡子时,关雎靠过来,拿手机对着他“咔嚓”一下,然后埋着头聊得不亦乐乎。邢沛横了她一眼:“别他妈随便跟人发我照片。”“没事没事,给你女朋友发。”关雎一脸奸笑对着手机打字。女朋友?过了一会儿邢沛才反应过来:“你说于烟?”“我跟她没关系。”“大家公认的女材男貌,我看她挺好,你姨姨肯定很喜欢。”关雎揶揄道。邢沛突然把剃须刀重重按在大理石台面上,对着关雎提高了声音:“我他妈说了我跟她没关系。”关雎被他突然提高的声音震得抖了一下,惊愕地看了邢沛几秒。“我就是开个玩笑……你怎么了?”邢沛捧着冷水冲了冲脸,抹了一把,语气平静下来:“没什么,我跟她都只是按公司的安排做,私底下没关系,你不要给她发我照片。”“没给她发,我妈说要看看你。”“嗯。”邢沛取了一张毛巾覆在脸上。“怎么?你很讨厌于烟吗?”邢沛不置可否,反问:“你怎么跟她聊上了?”“突然接到她电话,说跟你搭档炒绯闻,感觉你不好惹,听说我两是朋友,找我打听你情况。”关雎看了一眼手机,上面正是于烟刚刚给她发的她去冰岛旅行的照片,“我觉得她挺好的啊。”“嗯,挺好的。”邢沛简直懒得说。等到了他外公外婆家,下车前,他才随口说道:“于烟是les。”关雎一时没反应过来:“啥?”“她搞女人。”“……啊,哈哈哈哈,你这是在提醒我要防着她搞我?”邢沛开门下车:“我管你防不防。”关雎紧跟其后:“对了,我一直想问,你跟裴青还,你们那个铺天盖地的绯闻,你把他搞到手了?”“关你屁事。”邢沛加快了脚步。“哟,小屁崽子,不错哦,很有一手嘛。”关雎抓着他的胳膊,把脸凑近一些,悄声问,“怎么样?那种男人搞起来爽吗?”邢沛皱着眉,一扭胳膊把关雎攘开,自顾自自往前走。“这是还没搞到手?”邢沛懒得搭理她。“……这是没搞到手,还把自己搭进去了?”邢沛转头暴怒,压低声音,恶狠狠地:“你他妈再bb,我就把你给你前男友还了五百万赌债的事儿抖给你妈。”关雎倒吸一口凉气,马上拉着邢沛,一张俏脸五颜六色,最后终于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邢叔叔,过年好啊。”邢沛背后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嗓音:“什么五百万?”“没什么,说我新戏的片酬五百万,呵呵。”还好她邢叔没有深究,而是把手放到了邢沛肩上:“这么晚才来,让一屋子的长辈等着,你看你像什么话。”邢沛一巴掌打掉他爸的手,绕过他,直接进屋了。第72章 父慈子孝屋里关雎的亲妈,邢沛口里的姨姨——邹和平,邹女士,正被邢沛的外婆拉扯着,把她往按摩椅上按。“和平,你工作辛苦嘛,要注意身体,这椅子老舒服了,商荣送来的,坐上去给你抖抖。”邹女士一张标准的女强人的严肃脸,此时也露出了一丝无奈:“我不辛苦,不用了,妈,一会儿要准备出门吃饭了。”关家一直都在美国,关雎虽在国内发展,她实际从小在美国长大,拿的也是美国国籍。邢母带着邢沛出去,邢父太忙,从购置房产到申请学校,这里里外外都是关家帮忙安排的。邢母身体不好,邹和平怕他家女佣不靠谱,隔三岔五就过来看这娘俩,几乎是衣食住行全方面的照顾着。只有她来跟自己母亲说话时,邢沛才会看到他妈妈一直紧绷的神情有一会儿短暂的放松。邹和平在女性中,身材算得上魁梧,常常板起一张脸,邢沛小时候挺怕她。但很快他就发现,只有他邹姨姨能说服他妈放他休息一会儿,也只有她能把自己带出门去逛商场和游乐园。关雎小时候还总是因为她妈妈对邢沛太好而吃醋,她比邢沛大四岁,两小的也没少打架。后来邢母去世,后事也是由她一手操办的。邢沛那时已经挺大了,她还是坚持把邢沛接到了自己家里照顾。又看邢沛外公外婆老年丧女,为了安慰两老人,她拜祭了老两口做干爹干妈,喊人的时候干脆省掉了那个“干”字,直接喊爸妈。用她的话说,邢沛母亲是她一起长大的最好的姐妹和朋友,最亲近的人,她的孩子就是自己孩子,她的爸妈也是自己爸妈。邢沛后来想想,如果那时候不是他邹姨,他肯定没办法把大学念完,他后来决定做idol,所有家人都反对,也只有他邹姨姨力排众议支持他的选择。他走上前去,从身后抱住老太太的肩。亲亲热热喊了一声:“外婆,你们在做什么。”“小沛来啦,来来,你也来坐坐这个按摩椅,你爸爸给我们送来的。”“行吧,我来试试。”说着邢沛坐了上去,老太太把开关打开了。邢沛坐在上面抖得眉毛都扭了起来,却拿出一脸可爱的样子:“姨姨,真的挺舒服的,你要不试试?”时间不早了,一屋子人都张罗着出门吃年夜饭。邹和平问邢沛:“怎么这么晚才来?还有你这黑眼圈,昨晚上没睡觉吗?”“昨晚玩游戏来着。”邢沛垂下眼,有点内疚,“忘了去接你。”邹和平拍了拍邢沛的头顶:“你外婆刚跟我告状,说你不来看她。”“我忙。”“有多忙?老人就剩那么点念想,有空还是多来看看。”邢沛耸眉拉眼的:“我倒是想多来看看,但是每次外公外婆看到我就想起我妈,又要伤心难过好几天。”听他这话,邹和平也重重叹了口气,到了晚年失去自己的独生女儿,这打击也不比邢沛失去自己妈妈更轻。“那你爸爸呢,你外婆还跟我告状,说你也不回家。”邢沛嘟囔:“我有自己家,回他那儿干什么。”“你爸爸就你一个儿子,以前忙事业管得少,他心里还是很在乎你的。父子之间,还是只要敞开心扉多聊聊,什么怨啊恨啊,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消除的……”邢沛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也就只有他邹姨唠叨,他不会顶嘴,换个人专挑他心里的刺儿,恐怕早就发火骂开了。夜幕降临,一大家人浩浩荡荡往订好的酒店开去。年夜饭是邢商荣安排的,关雎也在前边帮她邢叔安排车辆接送,邢沛在后面一手搂着他外婆的肩膀,一手挎着他邹姨。他还能跟他爸吃个年夜饭,说到底也就是看在这两人面上。特别是他邹姨,每年春节都带着一大家人回来陪他外公外婆过年,就是他妈妈在世,亲生女儿能做到的就只有这样了。一坐上车子,老太太又絮絮叨叨起女儿来,说着说着就开始吸鼻子。邢沛一听这话题就开始厌烦,还好有他邹姨在旁边笨嘴拙舌安慰老太太。“妈,慕云在天上看着我们,您一难过,她肯定也难过。”老太太抹了把眼睛:“不难过,我都这岁数了,就快能跟她团圆了。”邹和平握着老太太的手:“嗯,总有天我们都会去那边跟她团圆。”听到这种话题,邢沛心里堵得慌,他把头转向车窗外。街道两侧的行道树上挂满了彩灯和灯笼,嘈杂的声音从一些没有歇业的饭店和餐馆漫到了街上,阖家团圆的日子,只有他心里空落落的。他又把手机掏出来看,裴青还还是没有联系他。酒楼里都是一家家在外吃年夜饭的,人满为患,座无虚席,包房里关上门也能听到外面的闹腾。邢沛刚进来闻到菜香味儿才想起从何小宝走后,他就没有认真吃东西,是真饿了。然而坐上桌,美味珍馐摆上来,他吃了两口又觉得没了胃口。吵吵闹闹的一顿饭吃完,他准备开车回北山的别墅,却被邹和平叫住了:“今晚跟我们一起回家住,姨有话跟你聊聊。”邢沛面露难色:“我不想回去,要不然你跟姨夫一块儿去我那里住几天,我房子大,也没外人。”“明天一早还要带你外公外婆去看你妈妈呢,你那边太远。”邹和平扶着邢沛的肩膀推了一把,“回家住又怎么了,还能缺胳膊少腿?”邢沛拗不过邹和平,又懒得跟她争辩。看到他也跟着回家,邢商荣有点诧异,但也没说什么。回到他小时候住的房子,三个长辈坐在一起聊经济聊国际形势。邢沛一旁无聊地听着,眼睛盯着电视里吵吵闹闹的春晚,关雎在旁边直打瞌睡。手机一直在震动,邢沛又把手机掏出来看了看,何小宝、李默,还有一些认识不认识的人都给他发了新年祝福,他粗略翻了翻,还是没有裴青还。关雎扛不住要去睡觉,邢沛跟她一块儿上楼,回到了自己房间。他回国后,回了家几次,但这还是他阔别那么多年再次住进这个房间。房间的装修装饰还保持着十多年前的样子,大海的颜色,墙上彩绘了飞跃的海豚和海鸥。墙角那两头被刑沛小时候画了胡子和眼镜的小海豚依然在,他还记得因此被妈妈罚了站。邢沛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转到床前,还是那张儿童床。邢沛哼了哼,就那人的回家频率,恐怕完全忘记这个房间的存在了。邢沛在那张小床上躺了一会儿,邹和平果然来找他聊天了。邹和平行事老派,但眼光还是很前卫的,从市场以及消费者心理的角度跟邢沛聊了聊他的事业发展和规划。到最后,话题还是转到了邢沛和他爸爸身上。“你不要这么跟你爸爸置气,这都多少年了,还没过去啊?”邢沛盘腿坐在床上,抱着个枕头,低头把下巴戳进羽绒枕里:“过不去。他根本不在乎我跟我妈,有什么好过去的。”“他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怎么可能不在乎。”“那我妈呢?”邹和平把手放在邢沛肩上:“大人之间的感情很复杂的,可能很多事情并不像你看到的这样。”她环视了一圈这间明显是小男孩的房间:“你爸肯定很在乎你的,你看你这房间他都一直保持着原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