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霍泓走近,上下打量他的形象。因为疼痛和寒冷而面色寡白,毫无血色,配一身褐色哔叽西装,头发短短的,看着有些毛躁,与那面色与布满血丝的狠戾眼神相呼应,倒显得不那么斯文温顺了。他在心里做下一个“很不好惹”的评价——但偏要惹。林鹤鸣迎着他的眼神对上去,毫不露怯的应:“是。”难不成是大学生你就不抢我打我了?真是有病!林鹤鸣腹诽一番,接着对他一笑:“你就是大当家的?”霍泓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雪肌红颜的很是有一副兔子样,他挺想看看这人扒光了是个什么样,赤条条的还会不会不这么盛气凌人?一想到,就不可自持的低笑:“是我。”“放开我。”林鹤鸣似乎没有与他商量的意思,用一贯命令的语气开口。霍泓从兜里掏出一个银质烟盒,倒出一支烟,点燃放进嘴里,对他喷出一柱白烟:“你他妈以为这是你家?”林鹤鸣点点头,几乎有点怜爱的对他说:“我给家里写信他们送赎金来,你放我回去,公平合理。”否则老子烧了你的寨子!他在心里暗暗的想,然而不露声色。霍泓年幼时念过几年私塾,文化学得不错,为人也很明白事理,只是山大王做得久了,难免就有些不合乎规矩的做法,他绑人并不为拿到赎金后讲个公平合理,而是要钱要命。不过他的眼力见不差,看得出林鹤鸣不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孩子,所以有意跟他玩一玩。“好。”霍泓点点头,吩咐人给他松绑,然后问:“抽烟吗大学生?”林鹤鸣看他不像是太过疯狂的人,也就没必要跟他硬磕到底,是故回他:“给我一支。”他心里很想得开,既然能在周世襄的屋檐下低头了,那就没必要在山大王这里硬磕,他不想再受任何皮肉之苦了。霍泓将烟盒递给他,上下的扫他一眼:“天怪凉的,换身衣服吧。”他与林鹤鸣身量相当,但是他要壮一些,可见林鹤鸣要穿他的衣服是没问题的。林鹤鸣从善如流的点点头,随一个小伙进了他的房间,去翻出一身保暖的棉衣套上。小伙在门外,扭头看着他宽阔结实的后背,忽地笑了,二愣子。满寨的人都知道这位霍大当家向来是男女不拘的,如今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落进他手里,不被玩掉一层皮,是绝不可能放他走的。林鹤鸣换好衣服,身上顿时暖和不少,他心满意得的背过手,走出房门,霍泓正负手站在院子里赏月。林鹤鸣很懂规矩的对身边的小伙说:“带我去写信。”小伙子一惊,接着挠头:“大当家没让写。”说着就要将他赶回柴房。林鹤鸣木然的转转脑子,心想绑票没有这规矩啊!于是转身去找霍泓:“大当家的!我要写信让家里人赎我。”霍泓一怔,在月光下对他露出一抹狞笑,极为可怖,林鹤鸣看他一眼,然而回家心切,并不想去理解他的眼神有什么含义:“你要多少钱?”“你觉得你值多少?”月色泠泠,林鹤鸣脸上映出一片极美的白光,他垂下眼睑,认真思索起来,然而问:“你说呢?”霍泓将烟扔在地上辗熄,凑近他去,在他耳边低声道:“你让我干个爽,我一分不收放你走。”还未等林鹤鸣做出反应,他就握过那只手往鼻子前嗅,再是轻轻吻了手背,他闭着眼,很有沉迷的意思。林鹤鸣心里一惊,把手从他手里抽走,一挑眉:“你是驴吗?”一天到晚发情。他出言不逊,自然就怨不得人动粗。霍泓微微摇头,而后一手揪住他的领子,怒目圆睁:“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林鹤鸣被他揪得几乎喘不过气,面色涨得通红:“放......放开我。”霍泓一把将他摔在地上,很是坚决的摇摇头:“我不!”话音未落,几名土匪就围上去拖死狗一样的把林鹤鸣拖回柴房,又将他的手反绑起来扔在柴火垛上。林鹤鸣不大会做那求饶的事,因为他有硬抗的资本,然而他是实在想不到,霍泓是怎么对他起那种心思的,他看着自己匀称结实的身材,加以俊朗英气的脸,陷入了沉思,自己和夏默吟那样搔首弄姿的戏子又不一样,有什么好玩的?想不明白,索性倒头就睡。---------------第40章==============================夜深人静,周世襄躺在房间床上,想起往日林鹤鸣睡前总要在隔壁闹腾一番,今天冷不丁的没声了,他就不习惯起来,这倒没什么,更要命的是他感到胸口憋闷,只有想到林鹤鸣那张无邪的笑脸,才会稍微舒服些。孟春时节的夜是潮湿寒冷的,月光透过窗户映进屋子里,就显得越发冷清了,周世襄打个寒颤。他无论如何暖和不起来,因为这寒意的根是在心里。他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然而还是冷,所以抬手去摸额头,他疑心自己有点生病,但没有真凭实据,只好作罢,翻身入睡。天方微明,画眉的翠鸣在葱茏的山林间打转,山下有人摸上山特意求见远近闻名的周司令。周世襄在梦里,被站岗小伙子低声唤醒,因为事急,时间不多,索性就穿着睡衣拖鞋,睡眼惺忪的下楼,很是精神不济的样子。会客室里是一个村民打扮的人,目睹了昨夜之事,私心认为紧急,所以不做寒暄,径直问:“昨晚有人下山吗?”夜色朦胧,他趴在苞米地里,只影影绰绰的看见土匪拉起一个穿制式服装的人,至于是制服还是西装他并不能分辨。周世襄半睡不睡的窝在沙发椅里,合眼听他说话,这时站岗小伙送来一杯清水给他漱口,他正举杯要喝,忽然就想起下山的林鹤鸣,猛地睁开眼睛:“是,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他有直觉,此事与林鹤鸣有关。昨夜他拍电报回林公馆汇报此事,至今未收到恢复,就已经可疑至极了。若是林鹤鸣再出什么事,他万死难辞其咎。村民先是一惊,随后又问:“是不是骑着马?”他骑的马是周世襄的爱驹,通身黑亮,十里八乡的村民都比较眼熟,看到周世襄点头,他就是能确定了,便一五一十的说:“昨天半夜,有人骑着马下山,刚过界碑,就被霍家寨的人掳去了,夜深了,我看不清楚,等他们走了,我才敢去看,结果地上是周长官的披风。”他一面说,从贴身的包裹里拿出那张大氅,递向周世襄。周世襄立时清醒过来,放下手里的水杯,眼里露出满焦急的神色:“他受伤了吗?严不严重?确定是被霍家寨那帮小崽子抓走的?”他连珠炮似的发问,叫人无法插嘴。站岗小伙立刻上前安抚:“司令,您别着急,林副官跟咱们这些人不一样,霍家寨那帮人不就是要钱吗?不会对他怎么样的。”末了扶着他的手臂要让他坐下,又补充一句:“您放心吧。”村民见他着急,知道被掳的不是普通人,疑心他要治自己一个“见死不救”之罪,心里一慌,额头上顿时汗津津的,止不住用手去擦,然而脑子里想起他的问题,挨个的答了:“人是被绊马绳绊飞出去的,像是受了伤,叫人救他,那群人把人绑在马背上。”周世襄听完急得跺脚,想了个由头将人打发走,还特意叫人给这村民几块大洋的赏银,最后让人送他下山去,确保他安全无事。霍泓的手段他大体是清楚的,跟沪城里许先生手下那帮人差不多,即便拿了赎金,也只能是赎个废人回去。他扪心自问,假若被绑的人是林思渡,他决计是交钱赎人出来就算完事,不会这样紧张,残废就残废吧,跟他没关系。但这个被绑架的人换做林鹤鸣,那就很不一样了,他开始在心里计划如何救人,如何断绝后患。因为林鹤鸣不论怎样任性,都是在他那里天上地下独一份的幼稚可爱,他不能不上心,那可是他的“宝贝小林”啊!周世襄神情凝重的提步上楼,腿像被灌了铅似的重若千斤,他不敢想,林鹤鸣被塞进土匪窝里会有多害怕,会吃多少苦。为了救他,也只好是稳下心神,打起精神去洗漱一番,换上那套淡蓝的制服,同时褪去周身的颓靡,开始准备排兵布阵。很快就定下了计划,他先是吩咐驻扎在山沟里的警卫班分为两队,一日三次的伪装前去小王庄里打探消息,回来分别向他汇报,同时联系林思渡从城外送来两门迫击炮,来个心里战术,再是请林督理做好准备,万一要交赎金,他好送上山去,最后下定决心,找个机会上山同霍泓面对面的谈一谈。他曾见过那个人,总觉得是能够说上几句话的主儿。林鹤鸣被摔在柴房里不见天日的过了两天,水米未沾,饿得像是有一只手捣乱他的五脏六腑,简直痛不欲生。他睡得不沉,恍惚听见门外有人在讨论他的马和屁股,立刻吓得清醒过来,他努力抬起眼皮,望着门外两个站岗的身影,战战兢兢的过了两天。他并未想过身份暴露的事,也没巴望着周世襄能够来救他,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的道理他是明白的。直到第三天,霍泓终于来看他了。看他神困力竭的,叫也叫不醒,便一脚踹到小腿上,好让他从痛感里清醒过来。林鹤鸣抬起头,嘴唇惨白,已经干出一层死皮,看起来像是濒死之人,他在心底里很想再硬抗两天,然而肚子实在是不争气,当着霍泓的面就抗议起来。咕噜咕噜的,好生恼人。林鹤鸣吃痛,在心里有条有理的安慰自己一番,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啊,既然霍泓有意愿同他交流,他就不能太矜持,遂睁开眼睛对他暂时低头:“你得先让我吃饱喝足啊,不然多不得劲?”他挣扎的要起身,霍泓忽的笑了,把脚从他肩头拿开,转身出门:“算你识相。”霍泓出门,对门口的小崽子吩咐:“给他做顿好的,吃完后洗干净送到我房间来。”林鹤鸣想起自己兜子里装的一盒□□,那是钟蜀珩从长三书寓拿来的,旧时窑子里新下海的雏儿不听话,老妈子就会给她吃药再送进客人房里,药效一发作,不论他多不愿意,身上也是动弹不得。原本他是怕制不住周世襄,要给他下药的,没想到,现在要便宜这个山大王了。小崽子进门,不情不愿兼动作粗暴的为林鹤鸣解开绳子,然后带他去大当家房里吃饭。林鹤鸣头回白天出院子,边走边忍不住四下打量,直觉这里风景很是不错,然而等他干了霍泓,就会化为一片灰烬,不由得从心里未尚未发生的事生出几分怜悯。霍泓的院子位于寨子内部,是一处三进的大宅院,从外面看着很是朴实无华,一入内,就全然不一样了——青砖满地,窗明几净的,加以一派中式古朴的装扮,很有几分韵味。林鹤鸣对此相当满意,进门就在太师椅上坐下,将身体舒展开来,叹上一句:“大当家的真会享受啊!”霍泓坐在炕上,盘着腿,食指与中指间夹着烟,不住的打量林鹤鸣,虽然两天饿下来他全无神气了,却还是保留着那么一点的傲气,让人捉摸不透,甚至有点害怕,哪有人像他这样,进了土匪窝还稳如泰山的,如来旅游观光一般。况且,院子里的马太能吃了,还挑嘴,不是上好的草料压根儿不理,他自觉这桩生意做得亏了,自己什么都没得到,就已付出许多。“你的马是哪儿来的?”他看着眼熟,但总想不起确切的东西。林鹤鸣知道他这是对自己的来历感兴趣了,心知肚明他与周世襄是死对头,所以有意隐瞒他们之间的关系。他胃里饿得难受,向门外张望一番,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我二舅送我去山上,我跟那个姓周的丘八合不来,就趁夜偷了他的马下山了。”他从椅子里坐起身来,十分自然的向霍泓伸手:“给我支烟。”接着向门外一吼:“□□大爷的!做个饭这么慢!”霍泓知道周世襄部只有当官的才住在山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是从山上下来的,显见的是有个一官半职的。现在周世襄在林督理面前正当红,听说他有个小儿子,所以他听着这一口京骂,暗自在心里将眼前这个人和林鹤鸣对上了号。他不动声色的把手里的烟和火柴递过去:“你叫什么名字?”林鹤鸣以为他是要自己给家里写信,坐起来说:“林汀。”霍泓微微一笑,问:“你和林督理什么关系?”他表情仍然控制得很好,至少林鹤鸣没有看出端倪。他脑子里转得飞快,说:“前些年皇上被赶走啦!我们这些八旗子弟一个个的生来就会游手好闲,在京城败完家产,我额娘叫我上沪城来投奔林督理,他是我家表舅。”霍泓半信不信的问:“那你怎么姓林呢?”林鹤鸣从鼻子里呼出一阵白烟,整个人藏在里面,用他那懒怠拖沓的京腔先是啐一口,再说:“满人都改汉姓了,我上沪城后老还叫以前的名字多老土啊,所以干脆随林督理姓了。母舅当娘嘛。”说到这里,他从椅子里坐直身体,脸上露出一番狠戾的神色,将烟灰抖在地上:“去他妈的!老子好歹叫他一声二舅,他就这么把我丢进山里不闻不问,真不是个东西。”他做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将霍泓给哄得几要心花怒放了。霍泓暗自在心里描绘出一个家道中落的败家子不远千里前来投亲,却被扔进山里的悲情故事,这让他觉得真是人生如戏,然而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庙小,绝无容下林家表少爷这尊大佛的可能,就单是笑,也不说话。这时小崽子端着一盘烧鸡和一壶米酒进门,林鹤鸣才算来了精神过去迎接美味,霍泓看他吃得很开心,心里对于周世襄部并无异动的情报得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他还想回去问,是否见过林思渡,然而忍住了。---------------第41章==============================“吃饱喝足,洗干净让老子干个爽!”霍泓心里想着,美滋滋的走出门去。林鹤鸣饿得头晕眼花,也就顾不得斯文体面,直接上手撕下一只鸡腿塞进嘴里,继续他未做完的梦。小崽子站在一旁,气哼哼的不说话。他是被霍泓从山下死人堆里救出来的,对他忠心不二。他知道霍泓有好男色的毛病,所以巴望着自己长大也能对他献身,成为他的爱人或是情人。然而他长得不够洋气,虎头虎脑的,并不能入霍泓的眼。直到林鹤鸣来了,他幼小的心灵才在霍泓以外对男子之美有了一个更加具体的认知,他知道自己比不上这样的小白脸,眼红的快要滴出血来。偏偏林鹤鸣还表现得不情不愿的,他就更恼怒了,想要在他身上发泄,所以找到机会就对他拳脚相加。林鹤鸣对周世襄的单恋可算是旷日持久,此时在他身上发生这样的三角关系,让他能理解小崽子对自己的恨意,然而只是在心里笑,就你这么个东西也配来和我比?同时他拿定主意,今天一定要把霍泓按在那张宽大的炕上一次干个爽!让这小崽子尝尝心痛是怎么一回事。一次不爽,那就两次!即便事后会被打成个筛子,他也毫不畏惧!小崽子满脸不忿的站在一边,看他吃得满嘴流油,心里难受极了,偏生霍泓还要他把林鹤鸣洗刷干净,他一刻一刻的挨着时间,任由林鹤鸣慢条斯理的吃,最后才极不情愿的用枪托推搡他的:“走吧,你还吃!”林鹤鸣被撞得一块鸡翅从嘴里掉到地上,顿时生出一阵心疼,在心里默了一下,抬头对他挑眉一笑:“小崽子,去帮我把西装拿过来呗,你们大当家的不就喜欢我那样穿吗?”他的药就和止疼片一起,一直揣在随身的衣兜里,很是隐秘,而那帮土匪也许已经翻过他的衣服,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找到药,但是有十足的信心能在床上制服霍泓。小崽子最听不得他这样使唤自己,疑心他把自己当做林家家奴,就不情不愿的走到他面前,然后毫无预兆地举起枪托照他背上一砸,恶狠狠的说:“去你妈的小瘪三,也敢使唤老子?”林鹤鸣仗着有霍泓撑腰,吃痛的揉揉肩膀,脸色一沉,眼里射出阴森森的光:“你别逼我去吹枕边风哦。”他不想跟这样的小崽子动手,即便刚吃饱,身上有了力气,那也是要留着对付霍泓的,这点小喽啰,还用不着他动手。小崽子知道大当家的是个容易被爱情和激情冲昏头脑的人,他辨不出林鹤鸣那双明亮柔软的眼里对霍家寨包藏的恨意,所以真真疑心他会长久的住在寨子里,到时对大当家的吹耳边风,他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心里一怕,就下意识的往外走,找到了林鹤鸣被掳时的西装衣裤给他送过去。最后他领着林鹤鸣穿过院子,去到霍泓的卧室。林鹤鸣觉着惊奇,这屋子看着老旧,内部的结构却是相当时兴的西洋风,与他在林思渡的小公馆里住的那间差不多。房间连着浴室,浴缸靠墙的一边全贴满上好的白瓷,上面连着热水管,源源不断的往里输送热水。算着日子,他好几天没洗漱过了,幸而头发短,没有结块成一绺一绺的,否则他是第一个看不过眼的人。他心里大喜,立刻就要泡澡解乏,所以并不关心小崽子有没有走,脱下衣裤就钻进浴缸里,享受这难得的舒坦时光。小崽子在外趴门缝的看,真是被林鹤鸣那具健康无暇的身体给迷住了,心想像他的脸一样,又白又好看。其实他最明白,好看也是需要对比的,他心里虽然爱慕着大当家的,但这时还是认为林鹤鸣更胜一筹,比自己更有资格去伺候大当家。他在心里嫉妒的快要发了狂,但想着大当家的吩咐,就是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偷摸过过眼瘾。水声哗哗的传到门外,林鹤鸣在心里拿定主意后开心不少,边洗澡边哼歌,不知不觉的身上就轻盈许多,像将这些天的污垢都洗净了。他最后在脑子里实施了一遍他的计划,便擦干身体,穿上衣服大摇大摆的出去。他的一举一动,都有天然的自信与嚣张,即便被人挟持着,也还是丝毫不露怯。在小崽子看来,他完全没有做为人质该有的觉悟。林鹤鸣走进房间,单是在里面一言不发的转一圈,他在吃饭时注意到霍泓是个极爱喝茶的人,时不时的就要拿起茶杯来,放在嘴边要喝不喝的嘬两口。他蹑手蹑脚的把药揉成碎粒扔进茶壶,等着慢慢沉淀。事毕,林鹤鸣一本正经的坐在茶几边上,往自己的杯里倒上茶,做出一副品茶的样子。可是如此一来,棘手的问题就来了,他也不能像演文明戏的人那样,一直端着茶杯不作声的等。正在这时,门帘被人掀开,霍泓微微一低头,从外面进来,见林鹤鸣收拾得人模人样的,脸上也溢出笑来:“看来你是想开了。”林鹤鸣顺势放下茶杯,用双手撑着下巴,抬眼对他一笑:“你还让不让我写信回家了?”“家?”霍泓有些疑惑他的态度:“难不成你认为林家会花大价钱赎你吗?”林鹤鸣意识到自己险些露馅,于是对他一招手:“来坐。”等霍泓提步走来,他接着说:“要是你不放我,那我额娘保准不会找他要人,但若他有救人的机会却袖手旁观,那即便是从北到南,我额娘也会找来的。”他说着,把杯子放在桌子上,不动声色的放在霍泓手边。霍泓顺势把茶杯接过来捏在手里,低笑一声:“我不惦记你的钱,只要你陪我睡。”有前两日饿肚子的经历,林鹤鸣的心思渐渐的沉下来了,他很是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道理。如今听到这样带有侮辱性的话,他也不再生气了,反而是无比平静的在心里想:“去你妈的,驴!”对于霍泓提出的要求,他不是不能答应,但他是绝不能忍受自己在下面的那种人,为了不使自己吃亏,他只好敷衍着把霍泓先骗上床,再来一场无法抵抗的反攻,不论怎样,他都不想做被压在床上干的人。“多久能让我走?”林鹤鸣假模假式的和他讨论问题,脚下意意思思的往后退,霍泓见状,毫无知觉的饮下手里那杯茶,走到他面前,迎上他探究的目光:“等我玩腻。”林鹤鸣克制住内心的狂喜,然而一边退一边点头,同时从脸上露出略带得意的笑:“好哇。”这药生效很快,往往只需要几分钟。林鹤鸣为了让霍泓对自己卸下防备,所以暗自决定用自己做诱饵,先绿一绿周世襄,但这事万不可让他知道,否则又是一桩说不清道不明的破事。他坐在床上,脑子里全是周世襄对自己宽衣解带的动作和神情,然后十成十的复制在自己身上,先是动作缓慢的解开西装和衬衫,再是做出一副要脱下裤子的样子,气氛有些暧昧,连霍泓都对此感到警觉,认为他是被什么鬼魅附身,才会丢掉前几天那一身硬骨。霍泓八风不动的去他身边坐下,抬手要去解衣服,林鹤鸣就一个劲儿的把自己的刺头往他怀里塞,一副破罐破摔的样子,简直叫人害怕。霍泓揪着他的头发,把他的头提溜起来,满是不解道:“真贱!”林鹤鸣不惧疼痛,在心里冷笑一声,脸上也笑开了,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凑去他耳边,正要开口,就被门口的小崽子打断:“大当家的!不好啦!”霍泓十分不忿的扔下林鹤鸣,走出门去,门上映出一高一低的两个身影:“今天寨里的弟兄骑那小子的马去镇上买酒,被林思渡身边那个参谋给揍了。”“人呢?”“被抓走了,我们看着他上了周世襄的山头。”霍泓听着,气不打一处来,然而他对周世襄固若金汤的防守方法并无半分破解方法,并且他也犯不着为了手底下几条小命就去招惹周世襄。他深知,自己掳了这个姓林的,没被他们主动找上门,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他垂下头,低声细语的嘱咐小崽子几句,回了房间。林鹤鸣知道山下要塞断了,林家现在应该是由严昭前来送补给,这时又听说他们的人被抓,立时就知道自己快要得救了,但在等待获救的这段时间,他的日子不会好过。霍泓面无表情的走进房间,见林鹤鸣仍然一派天真的坐在炕上,露着胸膛,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将桌上的白瓷茶具摔个稀碎,把林鹤鸣给吓了一跳。“真他妈晦气!”霍泓一想到眼前这人还和林思渡有关系,就更加火冒三丈,于是冲去炕上将林鹤鸣按在身下,再从腰间掏出□□,不由分说就将枪把用力地向他额头上猛磕。林鹤鸣没料到这一手,无从躲避,额头上有了伤口,温热咸腥的血液顿时把他糊个满眼,头顶发凉,闭上眼也是天旋地转的,他无力抗争,更无力起身。霍泓见他伸手要抓,抬手又给他一耳光。林鹤鸣耳边嗡嗡作响,嘴角流出血来,片刻后,他的脸皮上清晰的浮出五根指印。许是药效起,霍泓的手渐渐脱力,然而意识还算清醒。他看着□□落在林鹤鸣耳侧。林鹤鸣从疼痛里振作过来,用力把霍泓推开,然后捡起那支枪,对准他的眉心,蹙着眉俯下身,与他保持亲密的距离:“时候到了,换我来。”---------------第42章==============================霍泓躺在床上,林鹤鸣的血滴到他的额头,让他感到诡异,可他的四肢乏力极了,连带说话也含含糊糊的。林鹤鸣用枪比着他,一副反客为主的姿态,让他从心里升起一股寒意,像细微的电流,窜进头颅。他已然明白自己着了林鹤鸣的道,但自认为这几日对他还不错,便恼怒不已:“放开老子,不然让你三刀六洞横着出去!”他竭力让自己铿锵有力的说出这句话,以起到震慑的作用。拜药丸所赐,他一开口就是个大舌头。况且林鹤鸣是压根儿不把他这样的土匪当回事的,听他还敢开口威胁,扬手便打,铆足力的把前些天在他和小崽子身上受的气都一并还回去。霍泓被这劈头盖脸的一顿暴揍打得不分四六,脸上是青紫交加,然而他很禁得住拳头,只流一点鼻血,没有看起来更痛的伤了。他奋力起身反抗,却被打得连握紧拳头的力气都没有了。林鹤鸣对霍泓无力还击的状况相当满意,接着步入正题,先是解开自己的裤子,再去褪下对方的衣裤。他做那事时一向是不脱衣服的,因为方便。霍泓三下五除二的被他扒个精光,躺在床上。他先是把霍泓的双腿抬起,试了试寻找合适的姿势,但私心认为这样很累,就不辞辛苦的把霍泓翻个身,把屁股晾在外面。霍泓的屁股圆润挺翘,像一对刚出锅的大白馒头,林鹤鸣起了点促狭心思,将它打得啪啪作响。林鹤鸣虽然爱周世襄,可他绝不是什么守身如玉的好男人,对着霍泓这具身体,他也是升得起欲望的。他想起自己的从前,那时候他还很禁欲,直到和周世襄好了,架不住周世襄厉害,慢慢把他调-教得食髓知味,需求渐渐也就大了。霍泓作为打遍山寨无敌手的男人,似乎在床上一事还没遇过敌手,而今被林鹤鸣治得像条待宰的羊,他是万万没想到的。霍泓惶恐的趴在床上,这时张嘴,竟连话都说不出了,只是觉得浑身酸胀,像内里盈满香甜的汁水,任谁来咬一口,他都能自得其乐。林鹤鸣半跪在床上,正考虑要不要脱衣服,他满脸满衣的血溅做一团,全然分不清是他的还是霍泓的。他看着霍泓这副可怜像,不禁低笑一声:“我早跟你说过,写信回家,拿钱赎人,公平公正。你非要上赶着留我在这里,那我也只好是却之不恭了。”霍泓强打起精神,侧头望去,林鹤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准备工作,并未表现出丝毫要放过他的意思。为了保住自己作为男人的尊严,霍泓使出吃奶的劲去对他做出反抗,效果却不尽如人,他被林鹤鸣一拳砸在太阳穴上,脑袋里外一阵震荡,如晕车一般令人难受。他扛不住了。这位林家表少爷比林思渡更甚,下手更狠。他想,自己这辈子也许都逃不过姓林的人的手掌心。他在林鹤鸣身下无力的挣扎几下,竟然就此昏昏欲睡,只余神志尚存。林鹤鸣从不标榜自己是正人君子,因为他知道,他做起坏事来能让林思渡也大开眼界,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坏种。面对霍泓这白嫩的圆屁股,临门一脚了,他却从心里生出一股退意。他想到曾要求周世襄对他一心一意,被拒绝后才演变成今日的局面,心中就很不得劲。自己都做不到,怎好意思去要求别人呢?可这事儿是霍泓先惦记他的屁股引起的啊!再说了,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等霍泓醒来,他的屁股就保不住了!如此一想,他心里的罪恶感全消散得无影无踪了。霍泓因为昏了过去,身体变得死沉沉的,像灌铅一样,不好搬动。他呈一个大字型趴在炕上,林鹤鸣坐在他的腰上,从脖颈一寸一寸的抚过他小麦色的肌肤,并且在心里暗自羡慕他肌肉的份量,因为看着结实,并且从里到外都是如此,所以叫做“份量”。霍泓毕生都没有经历过这样无力时刻,他心里很悔,小崽子几次三番叫他劝他拿钱放人,他就是不肯。色字头上一把刀,这回他终于明白了,当初被林思渡欺骗,也是如此。林家兄弟像他的魔咒,像悬在他头上的一把刀,从蜜糖化为毒药,从头到脚,一寸寸割裂他的肌肤,瓦解他的自尊,他能感受到,自己被吞噬,被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