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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雁ABO》TXT全集下载_5(1 / 1)

一旁厨房中传出嘟嘟水声,饭菜的香气涌出。“醒了?”裴鹤之听见动静,微微抬眸,“先去把伤口清洗一下。”顾念寒衬衣扣没扣牢,黑发软塌塌地垂在纤细的脖颈上,他还带着些未消的睡意,打了个呵欠,眼角瞬间泛上薄红,眼底清冷孤傲不复,懵懂地望着裴鹤之,似乎还是有些搞不清楚状况。顾念寒这幅模样诱人的很,裴鹤之便忍不住又多看了他几眼。几秒后顾念寒终于回想起纹身师走前的嘱咐,慢慢地转身去了浴室。顾念寒用温水将伤口洗干净,血液和染料顺着水流一股流入排水口。温水一淋,他这才终于清醒过来,仔细观察一下自己腰间的纹身,只见一只黑蝶飞舞在腰侧,曾经的伤疤已经完全被覆盖,在苍白的身体上异常扎目,却又携带着无法让人移开视线的奇特魔力。不知怎么回事,顾念寒心里便想到“蜂狂蝶乱”这四个字来。说来也奇怪,这蝴蝶他并不讨厌。顾念寒身上的伤口大多数都是为裴尚泽挡下的,背上的伤疤还能装作不见,可腰上这道口子总是像刻意提醒他似的,一瞧见它那些往事便争前恐后的冲入脑海。如今伤口被覆盖,就像是连心灵上的创伤也跟着覆盖掉一样,连带着那些同裴尚泽有关的无法抹去的记忆,这样一来对于顾念寒来说倒不知道这算是赏赐还是惩罚了。哪里有将纹身作为惩罚的?顾念寒困惑地垂下眼眸。真是乱来极了。第16章 被猫咬了一口待到顾念寒再出现在客厅时,餐桌上已经多了几道色相极好的饭菜,裴鹤之一旁的位置上摆放着第二份餐具,看样子像是为他准备的。裴鹤之随手将报纸折起,放在了一侧。“坐到我旁边来。”语气轻柔,却不容置喙。无论如何这一桌东西都不像是出于裴鹤之之手,顾念寒微怔,冰冷的眉宇间隐现诧异:“你……”裴鹤之似乎知道对方想问什么,动作优雅地倾身为顾念寒倒酒:“我看起来不像是会做饭的人吗?”他说完这话又想到什么,顺手将那杯红酒拿走了。顾念寒疑惑地看他,裴鹤之狡黠地对他一眨眼:“差点儿忘了,你这段时间不能碰酒精。”顾念寒本来就对酒精烟草这类没多大兴致,还沉浸在这桌饭菜所带来的极大震撼中:“为什么,你会…”无论怎么看,裴鹤之都不像是会自己亲手下厨的人——一个像是从画中走出的贵公子,应当生来含着金汤匙,十指不沾阳春水才对。裴鹤之语气平淡:“我很小就自己生活了。”应该说是在他母亲去世以后,那段时间裴鹤之就跟陷入魔怔一样,唯恐茹恩差人在他饭菜里下毒害他,一日三餐都不经别人手,厨艺也是那时磨练出来的。顾念寒没想这么深,他看事往往只看表面,这一桌色香味俱全,虽然这个想法很不应该,但刹那间顾念寒内心想的却是:即便是裴鹤之不继承企业,就算出去开饭店都可以养活自己。但同时他却有为自己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感到好笑,毕竟他以往从来不会想这些乱七八糟。像是裴鹤之裴尚泽这些人,从出生的那一刻,这一生的命运就已经被安排好了,能不能走下去,怎样走下去,那都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顾念寒见裴鹤之夹菜,修长的十指与大拇指腹下包裹着创口贴,突然就想起之前自己把他咬的那副惨不忍睹的模样,心底咯噔一声:“手,没事吧?”裴鹤之转眼看他。顾念寒这人就是这样,面冷心软,不久前才被裴鹤之折腾了一溜够,现在瞧见裴鹤之手上的伤,反倒是更在乎对方的伤口情况。顾念寒眼底的忧虑不是假的,裴鹤之忍俊不禁,笑着给他夹了一块排骨:“没事,跟猫咬了一口似的。”顾念寒这时候都顾不上反驳对方口中说的“狗儿”“猫儿”了,心里过意不去,应了一声,却还是忍不住老往裴鹤之手上看。他小口喝着粥,目光无意间落在了桌子上一张照片上面。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穿了一件浅蓝色的沙滩裙,沐浴在阳光下冲着镜头微笑,那种清新自由的气息仿佛能冲入相框,感染到周围的每一个人。顾念寒不自觉就看怔了神。裴鹤之注意到他的视线,笑着问:“她好看吗?”顾念寒点点头。裴鹤之低低笑了一声,神情温柔地把那张照片拿过来:“给你介绍,这是我的母亲。在我十二岁那年去世了。”当年二夫人嫁入裴家没多少年后,在某个雨夜从窗台一跃而下,如同一朵雨中跌落的花,永远地凋零在了裴家院落后的土地上。“她们都说她病了。可我始终不信,她那么追求自由,向往美好的人,怎么可能自杀呢?”如果她还活着,现在应该畅游在世界各处,探寻各处风光,又怎么会被这小小的裴宅永久囚禁,做鬼都不得善终。灯光落在裴鹤之线条优美的侧脸,明明是温暖的暖色,却无端生出几丝落寞。也许是相处久了的缘故,哪怕是裴鹤之平日里多么喜怒不形于色,顾念寒却清晰的感受到了男人此刻的消沉。他并不是什么擅长安慰的人,从一定程度上来讲,麻木源自于对于情感的迟钝,无论是对人,对事,好像只要保持沉默,便可从一切事中抽身而出。可此时此刻,顾念寒心口却难得有些发凉,裴鹤之的这种寂寞他感同身受。顾念寒沉默片刻,开口道:“我是个孤儿。”裴鹤之抬眼看他,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静静地等候着下文。“我从小就被丢弃,被杀手组织带了回去。”顾念寒慢慢地将勺子放下。“他们教我用刀,强迫我杀人。我不愿,他们便折磨我,一直到我愿意动手为之。”他神情淡然,就好似再诉说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语气里没有恐惧,没有怨恨,过往如水一般缓缓道来,最终汇聚成一池波澜不惊的死潭。“后来我逃出来,看着那些有父母疼惜的孩子,总觉得很羡慕。”他轻声道,“哪怕只有一分钟的疼爱,也总是好的。”可以说在他十五年的人生里,没有一天不是黑暗的。顾念寒没什么追求,在曾经落魄的少年看来,只求一道安稳的避风港,一口热饭,一个值得珍惜的人,这些就足够了。裴尚泽的出现是照亮他黑暗的明灯,是救赎,除了选择紧紧依附以外别无他法,直到这盏灯碎了,他才明白,原来习惯光亮的人重新落入黑暗是如此痛苦。虽然觉得卑鄙,但除了用自己更为悲惨的遭遇换得裴鹤之心里些许的平衡以外,他大概也无法替对方做些什么。盘子突然被人用叉子轻轻敲了敲,清脆声入耳,身边的黑暗与阴冷瞬间退却,再度被拉回眼前光亮又温暖的环境中。俊美无双的男人靠近自己,眉目如画,温润如玉,他伸手,轻轻地将顾念寒唇角的一粒红豆擦去。指尖携着柔软的暖意,阴差阳错间,顾念寒并没有躲开。裴鹤之勾唇笑了笑。直到这一刻,顾念寒才意识到他们离得多近,裴鹤之刚刚做了什么,迅速往后一靠身子,眼中闪现过片刻的不知所措,但极快的掩藏在冰层之下,唯有泛着绯色的耳根暴露了主人的真实想法。顾念寒抿了抿唇,手上哆嗦了一下,叉子都险些没拿稳。他再一次闻见了裴鹤之身上清冽的烟香,以及淡淡的酒香。这个角度可以看见顾念寒纤细的脖颈与锁骨,裴鹤之神色微黯,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又坐了回去。“你听说过曼珠沙华吗。”他说,“它们的生长与阳光无关,在黑暗中悄然绽放,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绝美艳色。”顾念寒就像是一块缺乏精雕细琢的玉石,哪怕外表沾染血污,内里依旧澄澈如一,干净柔软到令人心动。“你也一样。”正如初见的那一天,雨滴从伞檐落下,落入眼底。而在那一刻,世间万物净泽。第17章 这纹身看起来就很暧昧雨后的空气清新潮湿,这几日入秋,b市的空期一瞬间凉爽起来,就连太阳打头的正午都能隐约感到凉意。安静诺大的裴家大唐,茶室的位置坐了两个人,一茶香滚滚,一派寂静祥和的气氛。裴鹤之双目微阖,睫毛又长又浓郁,瞧不清楚眼底的神情,可他右手拿着一颗黑棋摇摆不定,分明是有些左右为难。此时棋盘之上黑白分明,胜负也分明。裴鹤之默默地把那颗黑棋放了回去,叹道:“我输了。”坐在他对面的老者闻言大笑,顺手将棋盘上的棋全部收好拢入旗盒,道:“你这小子,每次都在我面前放水,真当我人老眼花,看不出来呢?”他虽然这样讲,眼底却依旧笑意不减。裴鹤之微微颔首:“没这意思。”裴鹤之十二岁丧母,龙叔也算是把他从大半个小子看起来的,知道裴鹤之是为了讨他开心,也懒得跟他继续掰扯,跟着唠了唠家长里短。裴鹤之只是听,不怎么应声,就顺着龙叔,偶尔才会发表一下自己的观点。眼看着表已经过了四点,自裴鹤之来裴家后已经过了三个小时,茹恩都还没有起床的意思。龙叔在这所大宅子里工作了三十余年,已经是跟在茹恩身边的老人,自然知道她哪里是午觉睡不醒,分明就是不想见这个人。龙叔知道裴鹤之再等一天一夜都不见得能将茹恩等下来,委婉提醒:“夫人今天不舒服,你也别继续等了,挑个空再来吧。”裴鹤之总不是傻子,也明白茹恩这是什么意思,笑道:“说的也是。那麻烦龙叔跟母亲说一声,就说我改日再来拜访。”龙叔点点头,见他起身想走,不禁问道:“念寒呢,怎么没见他跟你一起来?”裴鹤之起身,整整比龙叔高出一头之高,身段和五官都长开了,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活在他庇护下的小孩子。裴鹤之穿上佣人递来的黑色大衣,道:“他今天身体不舒服,请假回家了。”龙叔应了一声,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些什么。他犹豫再三,又将话头咽了回去:“行,你先回去吧,路上小心。”裴鹤之微微颔首,转身走入了阳光房。龙叔凝视着男人远去的背影,眼中复杂情绪顿生,似是有些无法言说的忧虑。距离纹身已经过了半个月,顾念寒腰侧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纹身处于恢复阶段,之前掉痂时的瘙痒难耐已经几乎消失不见了。地上滚落着几管透明针剂,顾念寒坐在床上,将手里的注射器扎入小臂。冰冷的液体被强制推入血管,他的皮肤在苍白的灯光下泛着隐隐的青色。做完这些以后他疲惫的将针管丢在地上,闭目靠上了床头,感受着抑制剂在血管中缓慢的流向身体各处。这几天将是他的发情期,虽然每个月时间都不稳定,但总归是要提前做足措施——抑制剂虽然可以短暂地帮助他凝聚精神,不受生理影响,但是却无法阻止副作用所带来的疼痛。这一次疼痛将会是什么时候,又将什么时候结束?一想到这些,顾念寒便止不住浑身发冷,那种疼及骨髓的痛苦已经在他的身体深处深深扎根。门铃突然响了起来。顾念寒强撑着不适的身体前去开门,见到来人的那一刻双目微微睁大。“二小姐?”裴晚晴推开他走入房间,当目光瞟到地上散落的抑制剂针管时,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顾念寒伪装性别的时间一长,就连身边人都习惯了他作为beta的身份。裴晚晴环顾了一遍四周,在沙发上坐下。一次性注射大量抑制剂的效果也在这一瞬间体现的淋漓尽致,顾念寒只觉得后脑发懵,在短暂地晕眩过后,他倚着墙壁站好:“您怎么来了?”“我怎么来了?”裴晚晴阴阳怪气地重复了一遍,她转头盯向顾念寒,“看样子裴鹤之待你很不错?”顾念寒垂头,把那丁点儿的虚弱都藏匿了回去:“没有。”裴晚晴冷笑一声,大步向顾念寒走过来,一把就扯开了他的衬衣。她的那些好耐性从来都放在自己所写的那些文稿上,也算是轰动一时的知名作家,为人处事却极为差劲,爱憎分明,喜怒向来写在脸上。裴晚晴对跟裴鹤之相关的都没什么好脸色,目光落在男人腰间那纹身上面,在纤细白皙的肌肤上展翅欲飞的一只墨蝶,怎样看都多了几丝暧昧,裴晚晴也不知联想到了什么,眉宇间满是嫌恶:“那你说说这是什么?”顾念寒猝不及防衣服被扯了半开,凉空气瞬间将他包裹,从体表的每一个毛孔中渗透进去。即便是如此,顾念寒还是淡声道:“做错事情,责罚罢了。”“责罚?”裴晚晴嘲弄的勾起唇角,眉梢拧起,像听见多好笑的事情,“你知道裴鹤之的责罚都是什么样的吗?”裴晚晴往日极少流露出这样复杂又愤怒的神情,顾念寒不知如何招架,哆嗦了一下,干脆抿了抿唇不吭声了。话说到此,裴晚晴也不知想到什么,声音也紧跟着冷了下来:“那天晚上招惹你的那个李少爷,他在回来的路上就遭到了混混半路拦截,被打断了一条腿,到现在都还在医院里躺着,这事是裴鹤之做的吧?”李少爷是上次对顾念寒出言不逊,又被顾念寒爆打了一顿的男人,自那晚以后,李少爷调戏裴鹤之身边人被反揍的小道消息不胫而走,早就在圈子里传遍了。顾念寒闻言一怔,那张冰冷麻木的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磕磕绊绊道:“这,怎么可能……我不知情。”裴晚晴冷声:“装什么,裴鹤之不是在替你出头?”顾念寒喉结微微一滚,摇了摇头,面色越发苍白。顾念寒是真的不会骗人,惊吓与震惊都写在脸上,这些演是演不出的,这会儿他是真的吓坏了。裴晚晴仔仔细细端详了他一会儿,神情这才不着痕迹地柔和下来。“我就是想提醒你,不要忘记自己站的哪边。”她声音依旧是凉的,神情恢复如初,像一尊清泠泠的美人雕塑。“没人逼你,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不是吗?”裴晚晴替顾念寒整理了一下衣服,轻声道,“还有说多少遍了,少打点抑制剂,你这身子都成什么样了?”裴晚晴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顾念寒坐在沙发上,不知是药效还是刚刚那一番交涉,疲惫铺天盖地地涌上心头,海水一样将他淹没。他回想起刚刚裴晚晴的话语,心底乱作一团。李公子半路上被人打断了腿,倒很像是裴鹤之能做出的事。顾念寒不擅长揣摩别人的心思,如果真如裴晚晴所说,裴鹤之在为他出头的话,他却有些搞不明白裴鹤之在想些什么了。顾念寒闭上双目,脑海中浮现过裴鹤之的面容,男人笑起来的神情温柔。顾念寒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就这样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桌上为裴晚晴端的热水变温,变凉,到最后彻底冰冷。放在卧室的手机响了起来。顾念寒平日里社交不多,手机真正派上用场的时候也不多。以前会跟自己用电话联系的只有裴尚泽和白浩,而现在顾念寒看着屏幕上显示的“裴鹤之”的姓名,抿了抿唇,慢慢地接起了通话。就在男人熟悉的声音顺着听筒传来的那一刻,一股与之相同的熟悉感觉瞬间袭来。剧烈的疼痛毫无前兆,毫无缓冲,突然就从身体深处炸开。就好像突然被一双无形的手撕裂,骨骼被折断,五脏六腑都扭曲变形。顾念寒的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细微而扭曲的叫声,就连叫声都短促异常,似乎被人从中间硬生生地掐断,只能发出几丝急促难耐的喘息。手机从手中滑落,噗通一声掉在地板上。第18章 发了疯的顾念寒踹人很痛裴鹤之皱眉看着亮起的手机屏幕,他压抑着脾性,又重复了一遍:“顾念寒,你在哪里?”没有人回复他,若不是显示通话中,他几乎要以为顾念寒挂了他的通话。过了很久,话筒里突然传出一声沙哑的叫声,声音微弱,但还是清晰入耳。裴鹤之将通话挂断:“下个路口转弯,去顾念寒家。”司机虽不知道他是何意,但还是乖乖将车停在了单元门门口。“他家几楼?”司机凭借着记忆:“好像是三楼。”“你在这里等着。”裴鹤之丢下这句话,径直下了车。这里与其说是小区,倒不如说是老年社区,物件老化的厉害,真不知道顾念寒是要多吃不起饭了要选择这种地方住。裴鹤之敲了敲房门,无人应答。室内寂静得可怕,然而下一秒,倏尔传出一道瓷器摔碎的刺耳声响。裴鹤之悬在半空中的手一停,突然用力地向门撞了过去。男人一米八八的身高,老旧的木门自然支撑不住巨大的冲击力,再接连不断的施压下不堪重负,终于绳索发出一声脆响,硬生生被撞开了。当门被撞开,室内光景落入眼底的那一刻,裴鹤之的眉头便紧紧拧在了一起。整个房间像是刚刚遭受过一场洗劫,衣柜跟书柜由于主人的蛮力倒在地上,到处都是被撕扯抓咬过的毛织品,没走几步就可以踢到瓷器碎片。他环顾四周,客厅里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直到卧室内传来男人细微的呻吟声。顾念寒整个人卷缩在床下的某个角落里,被褥铺满地,他便包裹在这片被褥里。“顾念寒?”裴鹤之唤他,对方此时似乎完全失去了听觉功能,甚至连背后有人都不知道,只是用力的抱着自己的胳膊,小声的抽噎着。裴鹤之眉头紧蹙。是发。情期?不对。这跟普通omega发。情期的感觉不同,空气中弥漫着浅薄的omega信息素的味道,像是被刻意压抑过,若非顶级alpha感官灵敏,常人根本无法注意。裴鹤之终于意识到了事态的不对劲,他脱下外衣准备将顾念寒裹住,未曾想他不过刚刚碰了他一下,顾念寒便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惊恐地吼道:“你别碰我!”他顺手从地板上拾起东西扔了出去,砸在裴鹤之的肩上。顾念寒现在的状态可谓是灾难极了,他用力地抱紧自己,亦不知是恐惧还是疼痛,哆嗦着骂道:“滚,滚出去……”顾念寒一旦发起疯来力气可不小,裴鹤之又结结实实挨了他一脚,闻言怒极反笑:“你倒是说说,让我滚哪里去?”他不由分说用衣服把顾念寒包住,同时也裹住对方乱挣扎的手,打横抱起,大步抱出了房间。从顾念寒家到医院,不过二十分钟的路程,司机却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他无意间瞥向后视镜,后座男人阴沉的面容令他感到心慌。车在公路上如箭般急驰,司机暗暗抹了把汗,不知道今天这一天要收到几条违规的罚单。顾念寒整个人都瑟缩在裴鹤之的怀里,他用力发着抖,扯拽着身旁一切可以碰触的东西,甚至恨不得直接动手撕扯自己的头发。裴鹤之只有用力把他锢在怀里,才能避免对方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顾念寒双眼都被泪水浸染,其中充斥着痛苦的茫然,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仰着头无神无助地看着车顶。有那么一瞬间裴鹤之几乎认为顾念寒要死在自己怀里。他拨了一下对方被汗打湿的刘海,声音里像是含着一盘散沙:“再忍忍,医院就快到了。”顾念寒的状态显然不是再忍忍那么简单,他的嗓音已经哭喊哑了,干干地张着嘴,只能发出细微的啜泣声。白浩在接到消息的第一瞬间就从医院二号楼赶了过来,走廊里站了一个高挑的男人,若不是神情可恐的话,应当是个相当瞩目的美人。白浩一眼就看见了男人怀抱里拥抱着的顾念寒,他心里一紧,加快脚步,正想要接手抱过来,那人却往后退了一步,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的手。裴鹤之语气冷漠:“我来就可以了。”白浩盯着,眉头不自觉皱起——眼前这人给他一种莫名的不适,即便是自己作为alpha依旧无法忽视的压迫感,虽然不知道缘由,但长久以来白浩的第六感几乎就没错过。但显然这并非是重点,他的目光落在顾念寒的手上,大概是因为忍不住抓绕的原因,指甲布满血污。白浩压抑着心疼,对一旁的护士道:“先把病人抬到观察室。”裴鹤之看着顾念寒被推至一间病房内——与普通的病房不同,外面的墙壁是玻璃,可以轻而易举地看见房间里面的构造。不大的一间屋子里,只有中间摆了一张床,四周垂着黑色皮带,不用想也知道都是做什么用的。顾念寒被几个人强行压上去,摁着胳膊与腿,拉紧皮带,不由分说便将他牢牢捆住。“他现在无法自控,不绑住的话怕伤到自己。”当年顾念寒将后颈腺体处抠得血淋淋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即便是知道现在这种情况是迫不得已,白浩还是感觉心脏一阵绞痛。裴鹤之站在他旁边,眉眼间笼着惨白的光线,呈现出一种危险妖异的美感。他望着室内,一字一顿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顾念寒的情况私密,并不是人人得知,更何况当年白浩是跟裴尚泽保证过的。白浩对裴鹤之抱有极大的敌意,答非所问:“你是他什么人?”裴鹤之似乎被这个问题逗笑了,他轻哼一声,冷凉的目光落在白浩身上:“他现在的主人。”“裴家人?”早就听说过裴氏新继承人上任,白浩略微一惊,心瞬间沉了下去。原本以为顾念寒终于脱离裴家,没想到兜兜转转竟还逗留在原地不走。哪怕白浩再不甘心,也只能将事实如实道来。等到白浩终于将事情交代清楚,顾念寒已经被牢牢捆住了,医护人员鱼贯而出,似乎谁都不想在里面多呆一秒,转眼间那间惨白的房间里就只剩下顾念寒一个人。“虽然目前为止分离手术是最合适的方法,但我真的不建议。”裴鹤之抬手触摸了自己后颈的位置,他无法想象,当时顾念寒究竟抱有多大的自卑与恨意,才能毫不留情地不顾生命危险对腺体下手。他刚要说什么,原本在室内近乎安静的顾念寒突然剧烈地挣扎了起来。新一轮的疼痛袭来,很难想象一个omega竟然拥有这么大的气力,黑色的捆带接近断裂,床板吱呀作响,床架与地板摩擦出刺耳的声音。顾念寒在床上嘶吼着,尖叫着,最终声音渐渐弱了下来,化为无助的呻吟。隔着一层玻璃,里面的一切声音全都被隔绝,看起来像是一场在表演在抽空氧气的封闭箱中的哑剧。但即便如此,在场的每个人都深信不疑,如果他此时有手的话,会毫不留情地将自己撕裂,借此了断这样永无止尽的苦痛。这画面几乎要烙进血肉里,白浩不忍再往房间里看,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他咬了咬牙,转头道:“拿镇静剂过来。”第19章 顶级alpha身旁人突然不轻不重地按住他的胳膊。“别太意气用事。”裴鹤之微微侧头,“以他现在的状态,镇静剂的效果微乎其微。还是说你想要大量注射?”“可是…”白浩咬了咬牙。他身为医生当然知道,像顾念寒这种情况,镇静剂除了让身体跟精神短暂麻木以外,没有半点儿好处,甚至可能加重身体负担。“能减少一点疼痛总比现在要强。”裴鹤之没有要放开他的意思:“就没有药物以外别的方法?”“也不是没有。”白浩垂眸,五指紧握,几乎不抱有希望地答道:“如果像是普通omega一样,在生理期间跟alpha结合,可以大幅度降低副作用带来的疼痛,也就不一定要强制取出屏蔽器了。”虽然话这样讲,但是像顾念寒这样的人,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将期望寄托于一个alpha上面,或许曾经有过,那也仅仅针对于裴尚泽生前,绝对不是现在。“结合。”裴鹤之低声重复了一遍,“他好像不愿意跟人有肢体接触,结合恐怕有些困难。还有别的办法吗?”白浩沉思:“虽然不能确定,但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如果能破坏屏蔽器,高浓度的alpha信息素也许会产生作用。”体外信息素的影响仅仅是基于理论的猜测,毕竟想要在屏蔽器的基础上彻底超标并非益事,即便是他自己,都无法保证提供能使得顾念寒被迫接收的alpha信息素。裴鹤之摩挲了一下下巴,若有所思。他眼底微微一沉:“让我进去试一下。”顾念寒现在完全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空气中弥漫着浅薄的百合信息素的味道。他双眼无神地睁大,脸上汗水跟泪水纠缠在一起,胸腔剧烈地抖动着,好像死亡对于他而言都算是一种温柔的解脱。他的喉中带着颤抖的哭腔,虚弱得像一个玻璃人,好像一碰就碎。裴鹤之在他面前蹲下来,伸手擦干对方脸上的水渍,温柔地开口:“看着我。”alpha的信息素挣破枷锁,源源不断地从裴鹤之的身体里涌出,最终纤细的水流汇聚成滔天巨浪,铺天盖地地将这件狭小的房间淹没。若不是此时有一道门阻隔,恐怕外面的众人都要紧跟着发疯。裴鹤之的眼眸深邃沉静,像是夜幕降临的大海,又像是星光坠落的星空。顾念寒竟然真的歪头愣愣地看着他,眼泪无声的从眼角滑落,又被男人轻柔的逝去。裴鹤之道:“知道我是谁吗?”顾念寒不答,泛着泪水的眼睛看过去,目光中露出初生儿般的懵懂。“我是裴鹤之。”裴鹤之笑了笑,伸手将他蹭的乱七八糟的头发给压下去。他不期望这时候顾念寒能听懂,只是单纯的想念给他听。白浩透过玻璃,并不能清楚看到裴鹤之究竟做了什么,只能看见顾念寒的挣扎越来越弱,最终竟然慢慢地平息下来。在这样浓度的alpha信息素下,普通人一秒都站不住,此时却能冲破屏蔽器的限制,涌入身体,给顾念寒带来了极大的安抚。他的喘息逐渐平稳下来,微微阂眼,无意识地蹭了蹭裴鹤之泛着凉意的手。男人冰凉的手指经过顾念寒的脸,勾勒过下巴,而后顺着白皙的脖颈一路划了下去。也正在此时,顾念寒终于发出了一个正常发情期omega该有的样子——他发出了一声简短甜腻的呻吟。这一声显然深深地取悦了裴鹤之,他低笑一声:“乖孩子。”顾念寒拖着早已超负荷的身体,在裴鹤之的轻抚下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双目轻阖,沉沉地昏睡了过去。裴鹤之将缠在他身上的那些皮带解开,用力将人拥在怀里,像是抱起失而复得的宝物,沉沉地叹出一口气来。他小心翼翼地抱着他,走得每一步稳健又谨慎。一直到裴鹤之走到门口,察觉到不对的医护人员才用玻璃上的传声筒提醒:“您不能将他抱出来。”顾念寒现在情况特殊,只有这个地方是完全隔离并且安全的,要是带到外面再发作一次,不知道又会闹出什么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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