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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雁ABO》TXT全集下载_3(1 / 1)

那时他甚至想,死在街头或许就是自己的宿命,没有人会在意,世界上也不会有人记得他。直到裴尚泽出现了。那个男人就像是天神一样出现在自己面前,一尘不染的皮鞋踩在垃圾上,那人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毫不在意地对他伸出了手。那是顾念寒在这个陌生的冰冷国度接收到的第一丝善意,也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顾念寒的腺体分化时间比别的人都要晚,即便是裴尚泽表示无论分化成什么都无所谓,但在这之前他依旧对自己的分化结果表现出狂热的期待。分化成alpha以后无论是从体能体质还是力气都可以大幅度提高,再次分化成一个beta,虽然没有alpha那样强壮的冲击力,但凭借顾念寒的身手依旧够用。可当顾念寒十六岁第一次得知自己是omega的时候,那股期许的火焰立刻消逝的一干二净,连带而出的是打心底对自己的厌恶。第一次**期到来的时候,顾念寒发疯一样抠着自己的腺体,好像要将它硬生生地从身体里拽出来,弄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一直到几天后他从病床上醒来,裴尚泽沉着面容告诉他后颈处已经安装了信息素屏蔽器。“过了今天以后,没有人知道你是个omega,我用生命发誓。”裴尚泽握着顾念寒的手,硬朗的眉目微蹙,说得斩钉截铁,“所以答应我,不要再做伤害自己的事情。”一直到顾念寒几乎康复,医生才干脆直言道,以新生腺体的脆弱程度来看,如果那时顾念寒再往里抠一毫米,都有可能伤及腺体神经,造成腺体受损,以至于发生生命危险。即便是真的收到屏蔽器的保护,可顾念寒不明白,这样的自欺欺人可以到什么时候?一年,十年,还是一辈子?为什么自己偏偏是omega?为什么偏偏是是性别链的底层?如果他是个alpha……不,不对,不对,如果他是个beta的话,是不是就可以保护裴尚泽更久一点?顾念寒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窗外的雨停的悄无声息,隐约还能闻见空气里带着野草腥气的潮湿气息。车流声,树叶的婆娑声,甚至是楼下传来的谈话声,所有的一切都将他瞬间拉扯回了事实。顾念寒撑起身子,后颈的腺体处再次感到了丝丝的不适感。他打开手机,时间显示七点十分,他呼出一口气,不小心就睡了三个小时。深入睡眠所带来的疲惫让顾念寒很难精力集中,身边的一切都显得空洞陌生,就连外面噪乱的声响都被屏蔽似的,好像再刹那间再一次被这个世界隔离。顾念寒呆愣了半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雪白的墙壁,直到手机开始震动。屏幕上是一个备注为“白医生”的人来电。电话接通,清爽干净的男声从那头响起:“好久不见啦小念哥,最近忙不忙?提醒你一下,明天不要忘记来医院复查,还是相同时间,我在二楼等你。”顾念寒沉默几秒,麻木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细微的动容。他平静道:“我知道了。”第9章 今夜目标锁定八点一刻的酒吧,喧闹声不绝于耳,帕灯在狭小密闭的空间里呈现出不同的光彩,衬着随处可见的纸醉金迷,烟草与**的味道充斥在各个角落,好像整个b市最繁华的夜景都挤入了这间不算大的建筑物中。其中吧台前的一个男人的存在万分瞩目。并不是常客,是酒吧这一个月以来为数不多的新面孔。但显然他刚刚出现不到一小时,就毫无悬念地成为了酒吧今日的王牌,到目前为止,已经有十几个人轮流去搭讪。那人虽然会微笑着与之交谈,却没有继续下一步的意思。钟景抱着胳膊坐在卡座里,恨恨的注视着吧台的位置,可爱清秀的脸上满是不悦。有人笑嘻嘻的端着两杯白兰地过来,顺势递给他一杯:“景儿,你今天的风头可被抢的一干二净啊。”钟景接过酒抿了一口,不屑地冷哼出声。他生的小巧可人,可爱的近乎纯情,算得上是omega中的上乘,有多少人都是排着队等他青睐,愿意出高价换一夜良宵的人不在少数,像今天身边这般冷清倒还真是头一次。有人自然而然地坐在钟景身旁打趣:“那人长得确实好看,这么长时间一直都没人钓走,你确定不去试试?”钟景冷哼道:“试什么,看着就心烦。”他虽然这样讲,眼神却没有从那人身上移开分毫。自从这家酒吧开业以来,他就没输过。身边人啧啧称奇:“怎么说呢……他长得真的是…语言匮乏,无法描述。”钟景一脚踹在他身上:“大家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他还能长上天了?”“不猎艳的风格不像你啊,还是说你也没信心搞定他?”男人凑近过来,伸开胳膊就把人搂进怀里,暧昧地笑道,“不然今天晚上你就破一次例,让我来照顾照顾你。”钟景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甩开身边人纠缠上来的手:“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王牌。”说完这话便不由分说地向着吧台走去。钟景在这间酒吧里名气不小,那些围绕在吧台前的omega见到他过来,讪笑着喊了一声“景哥”,很快就作鸟兽散了。跟谁抢人都不要跟钟景抢,这才是保住饭碗的上上道。钟景不动声色地白了一眼那些灰头土脸跑掉的omega,心里暗啐了一声垃圾就是垃圾,像一只傲慢的孔雀一样仰首挺胸,径直坐在了男人旁边的高脚椅上:“有没有兴趣跟我喝一杯?”看到那人的正脸时,就连阅人无数的钟景都是微微一怔。男人眼角下一颗血红的泪痣,随着他颔首一笑,眼底便只能余下那抹艳丽的血色,别的再也看不见了。他开口,声音沉凝温润:“乐意至极。”就在那一刻,钟景听见了一声“咚”的剧烈心跳声,平日里那张能说会道的嘴瞬间哑然,想说的一切都卡在了喉头。捡到宝了!钟景心底欢呼雀跃,表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挂上了招牌的甜美笑容:“我叫钟景,怎么称呼您?”男人直视着他,双眸里也跟含着一汪月光似的:“我姓裴。”“……陪?”钟景跟着念了一声,一脸茫然,“哪个陪?陪伴得陪?”裴鹤之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这不重要。”钟景羞红了脸,他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嘟囔道:“不,不是我文化水平不高,是你的姓太奇怪了!”身边人好似被水呛了一口,又好似从鼻腔里传来一声哼笑。这笑声就像是猫爪在心尖儿上轻轻挠了几下,弄的钟景浑身发痒。他愤愤地咬了咬嘴唇,不甘示弱地瞪向他,强行转移话题:“怎么没有闻到你的味道,你是个beta?”“很不像吗?”裴鹤之并未正面否决,手指压住饮品单,缓缓地推到钟景的面前,“刚刚不是说要喝一杯,想喝什么,我请客。”也是了,哪里有alpha能长成这么妖孽的样子。不过有这样的脸撑着,无论是beta还是alpha都已经不重要了。“啊……”钟景这样想着,顺着对方的手看去,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男人的手腕上的手表上,随即又是一惊。这个牌子最便宜也要十几万,稍微复杂点的都要直奔七位数。钟景曾经在某本时尚杂志上见过这款表的介绍,亚洲限定款,一共就只推出了三块,目前市面上还没有假货能做到这种地步。钟景捂住嘴,才勉强控制住自己没有尖叫出声。裴鹤之见他满脸通红:“怎么了?”“没,没事……我,我想喝这个!”钟景喉头一动,随手在饮品单上指了一下,一时间只觉得心脏都差点要蹦出来。还真让刚刚那蠢家伙说对了,这个男人绝对是千载难逢的艳遇。一定要把这个人拿下,不然他夜店小霸王的头衔往哪里搁?钟景按捺住心底的激动,因为兴奋手指都在发抖,他眼睛滴溜一转:“我去一趟洗手间。”钟景嘴上说是去洗手间,半路上却转了一个弯,偷偷折回去,溜到了吧台的后面,在裴鹤之看不到的死角处对调酒师招了招手。调酒师放下调酒杯:“又怎么啦小祖宗?”他拽了拽调酒师的袖子,又指了指坐在对面的裴鹤之,轻声道:“一会儿往他杯子里加点儿东西。”那人五官俊美可入画,五光十色的帕光灯竟是没能抹去他半点儿光彩,此时正低垂着眉目,随意把玩着手中酒杯的冰块。“你要对他下药?”调酒师暧昧地一挑眉梢,“这里还有你钟大少爷凭实力搞不定的人?”“这不是以防万一嘛。哥,今晚成败就托付在你身上了。”钟景眼巴巴地看着他,身体蹭来蹭去地撒着嗲娇,“你不会让人家失望的吧?”调酒师被他蹭的头皮发麻,掩饰一般咳了两声,早就晕头转向了,哪里还忍心拒绝他。钟景又去了一趟洗手间,冲着镜子一阵搔首弄姿,确定自己打扮完美,这才回到座位上。此时裴鹤之面前已经摆了两杯酒。裴鹤之将属于钟景的那一杯推过去,见他不加掩饰地盯着自己直看,便道:“我不是坏人,没有偷偷放东西。放心喝吧。”钟景心想:你不是坏人,但我是啊,我可巴不得你赶紧对我做点什么。他甜甜地笑起来:“我当然相信哥哥啦。”钟景一边喝酒,一边偷偷观察着男人的反应。裴鹤之不疑有他,小口抿着酒,在酒精的作用下嘴唇泛起薄红,没了轻声道:“我今天心情不好,谢谢你陪我。”钟景不自觉地盯着他发愣,过了几秒才如梦方醒般震了一下,应道:“哪里的话,应该的。”看样子调酒师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没过多久,裴鹤之便微微蹙眉,神情不适。钟景想来是那药物起了作用,便软着身子体贴地凑过去:“怎么了呀哥哥,哪里不舒服吗?”裴鹤之揉了揉眉头:“喝得太快,有点头晕。”钟景强忍着笑意,顺势蹭到他身上:“楼上有客房,我带哥上去休息一下?”男人自然而然地抬眸一笑,任由钟景攀到自己身上。“麻烦你了。”第10章 医疗费放楼上了酒吧二楼的208房间,一层薄薄的地板下无法隔绝楼下喧嚣,音乐的鼓点像是踩在脚下,乱的厉害,也更显得房间内氛围静的可怕。若要有人此时走进这间屋子,恐怕无法在这样浓度等级的alpha信息素成功呆上五秒钟。裴鹤之站在窗前静静地抽了一根烟,抽到第十口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将它碾灭在了窗台上。他微卷的黑发凌乱不堪地垂下,眼眸在窗外光线的反射下涌现出冰冷的光。实际上这间酒吧的隔音做的比想象中要完美,不然刚刚不可能没有人会听不见omega撕心裂肺的哭喊与惨叫。灯光笼罩着男人舒展的肌理,他放松的站在那里,如同上帝精心打造的艺术品。裴鹤之转头看着昏死在床上的omega,身下不堪,恐怕短时间内都无法正常下床走路。裴鹤之便想起方才omega偷偷摸摸绕路去跟调酒师讲话的画面,不咸不淡地笑了笑,眼底嘲讽之意鲜明。他近段时间血性抑制不住,总是要找地方发泄一番,有人送上门来自然没道理拒绝,只是原本还有理智想着留些余力,可惜药物压迫神经,一个不小心就没了轻重。这几日几欲从主人体中炸出的alpha荷尔蒙在接连不断的释放与炸裂过后终于归于平静,老实安稳地呆在了主人的身体里。裴鹤之望着眼前的夜景,五指放在玻璃上,玻璃微凉的温度便传达而上。他眼前闪现过顾念寒那张精致的面容,带着点无从掩饰地狼狈,小心又谨慎地望向自己的眼神,只觉得刚刚体内稳定的火焰再度焦躁起来,颇有翻涌而出的架势。自从多年前在雨中见到顾念寒的那一面起,那肤色苍白冷冽的人就跟印在心底似的,任凭岁月浸染,怎么洗都洗不掉,在脑海中翻来覆去肖想了三年,现在终于得偿所愿。只要面对着顾念寒,情绪便脱离主人的意愿,随时都可以失去把控。忍不住想把人压在身下,忍不住想把猎物撕碎,恨不得顾念寒的嘴巴里再也喊不出裴尚泽这三个字来。会伤到他的。裴鹤之眼睫垂下,遮掩了眸里波澜的黑海,手指扶额,声音里含着无奈的疲意:“这样可不行。”他不知道在窗前站了多久。裴鹤之将衣服扣好,再也没看床的位置,径直走了出去。调酒师正站在吧台前与客人调笑,却正好看见之前被钟景带上楼的那个男人朝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无论见几次都忍不住要感慨,真是个一等一的美人,也怪不得钟景那家伙非要将他吃了不可。调酒师见他来了,靠近吧台,暧昧地挑眉:“钟景那小妖精呢,怎么不跟你一起下来?也是,估计又是赖在床上不动弹,他技术怎么样,应该还不错吧?”男人目光平静地看着对方劈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一直到调酒师消停了,才道:“不小心做的狠了些,刚刚打过120,。”“哎哟,哪能啊,这120才不……”调酒师话说到此戛然而止。他突然意识到对方并非在跟自己调笑打趣。在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毫无笑意,浓墨般黑成一片,犹如一滩结冰的死水,吧台光线明朗,此刻竟是一丁点儿光线都透不进去。冷意顺着脊背一路上蹿,调酒师瞬间失声,他眼睛瞪大,然后放着客人也不管了,拔腿就跑,以最快的速度往楼上的房间。这大概已经没有办法仅仅以“做的狠了”这四个字来笼统概括。钟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歪向一侧,像是一个被人活活玩坏的精致人偶,唯有微弱的呼吸声证明他确实还活着。旁边的橱子上放了一叠现金,看厚度至少过万。调酒师显然慌了手脚,硬着头皮接连喊了他几声都没有回应,哪里见过这等阵仗,惨叫一声,连滚带爬地从二楼跑下来,一路尖叫着找到经理。等到救护车的呼鸣声由远及近,最后在酒吧门口震耳欲聋,红蓝色的灯光跟五彩缤纷的帕灯光线纠杂在一起,调酒师终于反应过来要把刚刚的男人留住时,才发觉酒吧里人流往来,早就没有了那个人的踪影。在下了一周的雨以后,b市天空终于放晴。大概是周一的缘故,今天医院里的人不多,很容易就可以找到停车的地方。顾念寒已经是这里的常客,他锁好车,轻车熟路地往二楼走,果不其然看见有人正站在走廊尽头,扬着个胳膊等他。那个男人个头极高,同裴鹤之应该不相上下,白褂内穿了件高领的套脖毛衣,靠近他时能嗅到干净的阳光气息以及浅淡的皂香味。顾念寒冲他微微点头:“早,白医生。”医生摸了摸自己的一头栗色的发,眯起眼睛的时候像一只大型金毛犬,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容:“说多少遍了小念哥,你直接喊我白浩就行,一天天的喊医生多见外啊。”顾念寒似乎不适应对方对自己的称呼,听到“小念哥”这三个字的时候浑身不适,张口想反驳,但作用效果微乎其微,还是皱了皱眉没说什么。白浩紧跟着他推门进去:“这样,你先去验个血,回来咱们再做g检。”g检意为腺体细胞检测。通常可以用来探测腺体是否存在病变,发炎等腺体疾病。顾念寒点了点头,正想出门,白浩却突然挡住他,自然而然地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张卡递到他的手里:“你一会儿验血把卡给她们,钱算在我账上就可以了。”顾念寒不是本国人,身份不明不白,到现在都没有完整的医保,在b市医院就医这将是一笔价格不菲的费用。顾念寒垂眸看了看,又默默地将卡推了回去:“不用。”“跟我客气啥啊。”白浩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似乎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倒也没有继续强迫。走廊尽头的阳光倾洒而入,勾勒出顾念寒高挑纤细的身型,相比于几个月之前,身体匀称不少,就连状态都好了许多。顾念寒最初的安装屏蔽器手术时白浩也在场,那时还只不过是个医生学徒助手,这几年来顾念寒的状态他瞧得一清二楚——自从顾念寒之前的雇主裴尚泽死掉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像是一具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跟顾念寒相处久的人便可发现,他并非是没有情感,而是情感藏的太深,让人看不分明。可白浩明白,裴尚泽之死对顾念寒打击太大,一时间落入地狱,花草尽枯,深陷入苦痛无法自拔。对于顾念寒而言,那样的悲痛里自责显然占据极大的位置,顾念寒并非是无法拔出,反之,他是强迫自己活在回忆里,所做的一切都如同一场永无止境的自我惩罚。白浩眼睁睁地看着顾念寒从最初的魂不守舍,到如今慢慢的将伤痛埋藏,垂眸苦笑,突然就有些忧伤的感慨。虽然没有渴望顾念寒现在便能解开心结,敞开心扉迎接他人,但是事到如今,姑且希望一切都能慢慢变好,自己是不是也能稍微有所期待?半个小时的验血时间在大男孩一刻不停的喋喋不休下似乎也变得没有那么漫长。“小念哥,你还记不记得上一次疼痛复发的时间是什么时候?”上一次疼痛复发吗?顾念寒抬眸,波澜无惊的眼眸里瞬间泛起茫然。他的发情期不稳定,并非是每个月都会经历,上一次发情期的疼痛应该是在裴尚泽死后不久。他一个人在空旷的别墅里,发情来的猝不及防,空虚逐渐转化为生理痛苦。他疼得在地上前后翻滚,剧烈的疼痛由内而外弥漫至四肢百害,嘴唇被咬破,好像整个身体都会在这样的剧痛之下被拆除,摧毁。顾念寒的手指不着痕迹地抖了一下,强迫自己从回忆里抽离出:“我记不清了,应该是在一个月前。”他顿了顿:“我疼晕过去了。”药物和屏蔽器所带来的信息素副作用简直不可想象,也不知顾念寒究竟是凭借以怎样的毅力一次次熬过去,听顾念寒这样语气平淡的叙述,白浩心底一抽,痛感便密密麻麻地发酵出来。白浩叹了口气,眉头紧蹙:“怎么说呢,你现在的情况很不好。从去年到现在每一次疼痛复发的时间都在持续缩短,而且疼痛级别也在上升,如果按照这个形势下去,你大概不得不要动手术强行取出屏蔽器了。”屏蔽器阻止了omega信息素的泄出,大量积聚在身体中,就连发情期来临时也是依靠抑制剂草草了事,这样长此以往下来,内部激素失调所造成副作用,也是情理之中。并非是没有想过最糟的结果,顾念寒疲惫地闭了闭眼:“如果强行拆除会怎样?”“你之前的腺体损伤太严重了,伤口已经要到达神经,说实话不建议手术,成功率不高,如果手术之间稍有不慎…”白浩顿了顿,犹豫着措辞道;“不排除会发生生命危险。”第11章 逗我很有趣?白浩带着手套,小心翼翼地抚摸了一下顾念寒后颈处腺体的位置,如果仔细看的话可以看到一条浅淡的疤痕,大概半个拇指长的一条道口,颜色淡到几乎跟皮肤融为一体。当年帮顾念寒植入芯片的是自己的导师,那时的白浩还只是一个初来乍到的学徒。转眼间就过了六年,薄薄的芯片已经同血肉融为一体,要取出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时过境迁,每个人也早都不是当时的模样。白浩漫无目的地想着,手下不自觉地加重。顾念寒禁不住瑟缩了一下。医生瞬间收回手:“抱歉,我弄疼你了吗?”顾念寒咬了咬唇,强行把不安压下来:“没事。”大概是由于肢体碰触,他反射性的想到了那一天被裴鹤之压在办公桌上的情景。心跳有些加速,即便只是回忆,那种无法描述的冰冷气息便毒蛇一样顺着躯体爬上来,他下意识地握紧双手,强迫自己从想象中抽离。与其说是讨厌,倒不如说惊恐更多些。白浩突然道:“你真的不考虑找一個alpha嗎?如果可以顺利度过发情期的话,或许不一定要强制把屏蔽器取出来。”顾念寒并没有马上回答。白浩转头挠了挠鼻尖:“咳,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他眼神不自觉地往别处瞟去,像个害羞的大男孩,在心仪对象面前,就连喘息都是小心谨慎的。“我暂时没有这个想法。”顾念寒站起来,“手术的事情我会考虑一下,今天麻烦你了。”白浩一时哑然:“啊……啊,这就要走吗?”顾念寒走到门口,神情淡漠地看他:“回公司。”顾念寒虽然面上冷静,实际上招呼却打的匆匆忙忙,白浩还未等反应过来,那人儿的人影已经消失在了楼梯口。顾念寒叹着气走下楼,顺手摸了摸自己的腺体,心里乱作一团。b市医院规模大,停车场也大,有时候经常混进来几个乞丐,倚靠着围墙敲敲打打,见了人就会说上一声“给点钱”“行行好”。今天行乞的孩子看上去不过十五六,瑟缩在角落里可怜兮兮地看着顾念寒,看样子应该被人打过,脸上带着伤,缩成一团,什么话都不敢说。这让顾念寒想到了曾经流落街头的自己,心口有些发涩,他浑身上下摸索了一番,没找到零钱,只摸出来几张百元纸钞。他把钱一折,塞进那少年手里,言简意赅道:“藏好。”这么大笔钱,被人看见又要挨打了。那少年第一次也是头一次拿大钱,瞬间喜笑颜开,嘴巴咧到耳根,噗通一声给顾念寒磕了个头:“谢谢您,祝您生活愉快家庭美满!”顾念寒转身离开,琢磨着自己又哪里有家庭呢,实际上从一定程度来看,反而他们更像是同一类人。饱受孤寂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已经感受不到寂寞了。医院距离公司不算远,不堵车的话直线距离只有十分钟。“早,顾先生。”顾念寒一路走进公司,对着迎面而来的人点头示意。远远就在电梯门口看到了一个身段顷长的人影。裴鹤之胳膊上搭着西装外套,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用发胶打理头发,微微长过眼的卷刘海随意地垂下,一副慵懒随意的模样。裴鹤之眼角瞧见了来人,微微转头一笑:“早,顾助理。”顾念寒并未吃他这套,冷声道:“已经不早了。”也难怪,裴鹤之正点上班的时间屈指可数,有时候磨到临近中午才出门,迟到的光明正大,一堆业务堆在桌子上等他处理,公司里的人对他只敢怒不敢言,长了张公子哥的脸,办的土匪的事,也怪不得一直这么猖狂。“昨晚睡得好吗?”顾念寒作息极为规律,有时会到自律到近乎自虐的程度,用助理郭璐璐的话来说就是有血肉的机器人。他看不惯裴鹤之做什么都云淡风轻的态度,没个正经,脸色愈发冷峻,不愿理他,旁边却猝然有阴影压下。裴鹤之自然而然地向他靠过来,伸手捏了捏他的衣领:“真是难得,也有你忘记打领带的时候。”顾念寒这才想起刚刚去医院前自己把领带随手搭在了副驾驶的车座上。“我……”他正欲讲些什么,却猝然发现此时自己与裴鹤之的动作亲昵暧昧至极,几乎要贴在一起。他后知后觉地往后撤了半步,果不其然有几个员工正窃窃私语着往他们这边看来,再对上顾念寒的视线后立刻低下了头。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是当年裴尚泽的下属,虽然顾念寒本身跟裴尚泽并未发生什么不可描述之事,但毕竟三人成虎,裴尚泽又相当护着他,做什么都带着顾念寒,早就有人背地里嚼烂舌根,这年头的版本都不知道被传到哪一部了。若是再不注意,很快跟裴鹤之的版本也会随之而来。顾念寒脸色相当不好看,他整了整衣领,低头隐忍道:“在公司不要这样。”裴鹤之却似乎被他这话逗笑了,又往前走了一步,眼神里恍若含着火:“那在哪可以?”顾念寒性子直脸皮薄,被他堵得哑口无言,眼看着已经退到了墙角,避无可避,面前的电梯门“叮”一声开了。裴鹤之便不再逗他,率先走进去,看着顾念寒正神情犹豫地在电梯门口踟蹰。“不进来吗?”“……”顾念寒有些害怕跟眼前的男人单独相处。但总不好当着自己上司的面等下一班电梯,他默默上了电梯,安静地站在后面,保持了一段大概一米左右的距离。随着电梯上升,却忽而听见前方人轻笑了一声:“就这么害怕我对你做什么?”顾念寒正想反驳,这才发觉电梯四周都是镜子,刚刚自己的表情全部落进了裴鹤之的眼底。他神情中闪现过仓促的尴尬,低头轻轻咬了咬嘴唇,不再吭声。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恐惧裴鹤之,哪怕对方外表伪装的多么沉静内敛,温润如玉,他常年作为杀手的直觉依旧敏锐的吓人——无论从任何层面上来看,自己都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甚至他有一种预感,裴鹤之甚至要远远凌驾于裴尚泽之上。一旦有这种想法,他的内心便隐隐更为不安。裴鹤之这个人浑身上下笼罩着一层雾,虚虚实实,一时让人无法看穿他的真实面目。“我虽然说过不会碰你。”裴鹤之转身,目光笔直地看过来。电梯里空间狭小,男人向前一步,轻而易举地缩短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裴鹤之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挑起顾念寒尖峭的下巴:“但我劝你,不要总是在我面前露出这个表情。”裴鹤之沉下目光。他的眸色极黑,眼眸深邃,乍一看显得很温柔。可如果仔细去看,才发觉这片黑毫无尽头,半点儿光亮都透不进去,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渊,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危险。此时平静的湖底好似暗藏困兽,随时都有挣脱枷锁扑出湖面,毫不怜惜地咬断面前人的咽喉。这一瞬间竟然无法确认究竟对方是玩笑话还是动了真情。一直到电梯停在相应的楼层,裴鹤之背对过身,顾念寒紧攥成拳的手才逐渐放开,手心里全是汗,昨天的伤口在用力挤压下再度裂开,掌心细微刺痛。他眨了眨眼,才意识到刚刚裴鹤之说的什么话。这话听在顾念寒耳里便多了几丝轻薄之意,肚子里那股压抑的怒火在一刹那就被对方撩拨了起来,瞬间到达顶峰。顾念寒咬了咬牙,快步跟上了裴鹤之的脚步,一下子就拽住了他的衣袖:“为什么要这样?”裴鹤之似乎没料到他会有此举动,脚步一顿,眸间划过一丝诧异。顾念寒咬牙道:“逗我很好玩吗?”顾念寒大概是这么久以来,跟在裴鹤之身边第一个问出这种问题的人。当看入对方认真的双眼,恍若一片澄澈的冰面,清透如雪。正是那一丝与外表截然不同的天真,使得裴鹤之不由得为之一怔。这一刹那他完全笃定,最初裴尚泽究竟是被顾念寒的何处所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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