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傅鸣岚看向旁边的越琴:“越家主以为呢?”越琴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点了点头,低声道:“应当的,越家没有异议。”越明明盯着越琴,鲜血从她口中小口小口涌出,片刻后,她颤抖着声:“你们……你们当真……”“越长老,”越琴声音很平静,“既然做错了事,就认罚吧。”越明明没有说话,片刻后,她面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来,越琴皱起眉头,随后就听越明明低声道:“当真,太让本座失望了。”话音刚落,那身体上的伤口瞬间愈合,越明明仿佛什么事都没有一般,抽身拔剑,就朝着秦衍挥砍而去,大声道:“既然你们弃了我,我也就不得不弃了云泽了!”秦衍沉默不言,侧身躲过越明明一剑,抬手便朝着越明明劈了过去。所有人看着这个本该死了的越明明,片刻后,越琴惊骇出声:“她是傀儡!她本体已经换到傀儡之上逃出去了,这个身体是傀儡!”听到这话,一直沉声不言的傅玉殊转过头去,颇有几分好奇道:“傀儡?”“这是越家一门法术,修士的傀儡其实相当于修士的另一具身体,关键时刻她可以选择将神魂依附在任意一具身体上,越明明她的傀儡从一开始就不在。”“她一开始,”坐在高座上看着和秦衍交战的越明明,含笑道,“就打算动手了。”话音刚落,君子台外就有弟子尖叫起来,随后整个护山大阵猛地一颤,众人瞬间抬头,就看见护山大阵竟然在撞击之下,显出了平日难见的实体模样。它像是一层水蓝色的薄膜,笼罩在鸿蒙天宫上方,紧接着,一个巨大的锤子再一次砸在了护山大阵之上,轰的一下,地动山摇,随后就有弟子连滚带爬进来,急道:“不好了!有一群长相诡异的魔修……他们……他们……”听到这话,秦衍神色一动,他手上长剑蓄力,似如长虹贯日,朝着越明明劈头而下,猛地将这具身体砍成了两半。“你竟敢伤了本座的傀儡!”高空之中传来一声厉喝,随后便听越明明大声道:“砸!”话音刚落,锤子轰击在护山大阵上,给了护山大阵最后一击。护山大阵轰然碎开,越明明大笑起来:“早知你们会害我,好在本座早有准备。既然云泽觉得我是魔修祸害众生,那我便真当个魔修就好。今日你们皆为我主之贡品,早些投降,面得白费了力气!”说着,上方便静默下来,只听远处隐约有“咻咻”之声,秦衍面色大变惊喝出声:“道修结阵!”大多数弟子尚还在茫然之中,天上便有火光直直坠落而下,好在傅鸣岚傅玉殊梦阳宗主等人反映得快,瞬间联手,面前结出一个大阵在空中,拦住了落下来的火光。秦衍提剑直冲上前去,接着命令道:“金丹以上剑修随行!”事情发展得太快,其他人也来不及多想,得了秦衍一声命令,随后就看云羽和上官明彦毫不犹豫跟上,紧接着整个主峰和明桑峰弟子随行,所有剑宗反应过来,慌忙上前,听秦衍命令:“明河剑阵,开聚灵阵反阵!”这是当年仙盟用了无数人性命尝试出来和魔修的打法,秦衍在那巨锤落下的一瞬,便已经知道来人。明明已经封下三个封印,可业狱的人,终究还是来了。明河剑阵是当年叶澜留下的基础剑阵,几乎是所有剑修入门的基础,秦衍命令落下,所有剑修便都御剑而立,悬在半空。而下方道修虽然不理解为何要在此刻开聚灵阵的反阵,但傅玉殊直接开口道:“秦仙师如今代行鸿蒙天宫宫主之权,各位还是听他的吧,不然群龙无首,怕被人打个措手不及。”“傅家主说得是。”苏知言笑着道,“天道有言,今日大劫,唯有守月者得破。”秦衍住的是揽月宫,揽月宫的位置守的是问月宫,这个守月者如今相关联的,也就是秦衍。苏知言开了口,其他人便也不再多想,毕竟苏家乃预言一族,这种时候,只能听从一个人的指引。聚灵阵的反阵开在剑修脚下,鸿蒙天宫之上,秦衍领着上前剑修御剑列阵在前,广袖猎猎,神色冷然。而鸿蒙天宫下不远处,尘烟滚滚,老远就听到有巨兽嚎叫之声,云羽不由得皱起眉头,有些不安道:“那是什么?”“是噬魂兽。”秦衍冷静开口,上官明彦不由得看了秦衍一眼,就听秦衍道:“那凶兽专门吃人魂魄,今日若战死,连轮回都没有了。”“这种东西是哪里来的?”云羽有些震惊,“以往不曾见过啊?”秦衍不说话,眼见着一群人从尘烟中驾着各种凶兽跃出,秦衍大声道:“与他们交战之时,他们会从兵刃上的灵力,自行引聚灵阵上术法入剑,与他们吸食你们灵力的功法相抗衡。若是不敌,迅速退开找低修为者交战,切勿越级交战!”众人心中大惊,随后就见秦衍持剑往前:“杀!”话音刚落,鸿蒙天宫弟子便跟着秦衍一路俯冲而下,秦衍剑气在地上一路横扫而过,瞬间掀翻了领头的一干魔修。魔修没想到一来就迎上这么一个硬茬子,一时被打了个人仰马翻,领头的魔修在队伍后方,见得秦衍抬手一剑掀翻了十几个修士,随后直刺在越明明胸口,他冷笑一声:“没想到云泽还有如此人物。”说着,他站起身来,解开了身上的袍子,露出他一身骷髅,取了一节白骨,笑道:“就让本座来会会他!”那具骷髅说完,便提着白骨朝着秦衍一白骨敲了下去,秦衍听后方来势极快,他就地一滚,急急越开,随后便看地上砸出一个巨坑,一具骷髅骨站在坑边,抬眼看他,咧嘴露出一抹看上去颇为渗人的笑容来:“小友莫走啊,”他张口,他的音调似乎是很多年前云泽的古语,虽然怪异,却也能大致听得明白,说着,他便朝着秦衍追了过去,笑道,“让老道来看看,如今的云泽年轻人,是什么模样。”秦衍见得来人,神色一凛。他知道这个人,白骨郎君宋子昭,当年无垢宫的左使,化神后期修为,算是无垢宫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上一世人人都以为他是无垢宫的魔君,但实际上无垢宫背后,有着另一位真正的魔尊。那位魔尊无人见过,便是他,到最后都不曾见过那位魔尊真实面容。有时候他怀疑过,那位魔尊可能并不存在,也许他只是业狱之人的某种信仰,直到业狱之门大开那一日,他才真正见到了那位魔尊的本体。他才终于确定,魔尊是真实存在。而他当上魔君之前,无垢宫的执掌者,就是这位宋子昭。他既然来了,那么业狱的高手,今日怕就来了大半。秦衍心中默默将业狱的战力与现下君子台上云泽的人对比了一遍,他一面接着宋子昭一棒一棒砸过来的白骨锤,一面暗中传音给上方的傅玉殊道:“傅家主,最多能撑一刻,让普通弟子赶紧扯到后山。”傅玉殊听了秦衍的传音,面色不动,他笑着转过身去,吩咐身后人道:“傅家筑基期以下弟子,立刻随我撤往后山。”傅玉殊说了这话,苏清辉便立马道:“苏家弟子也去。”两人带了头,根本无需多言,各宗各派立刻将自己的核心弟子和普通弟子,跟着傅玉殊撤往后山。傅玉殊领着这些弟子飞到半空,垂眸下望,便看见整个鸿蒙天宫已经被一片黑雾包围,他们甚至连出去的可能都没有了。傅玉殊沉默着没说话,犹豫了片刻后,他给秦衍传音道:“儿媳保重。”秦衍的剑微微一抖,宋子昭笑起来:“小友的剑不稳,打架时候还分神,不好,不好。”“舌头都没有人,”秦衍猛地挑开宋子昭的白骨,冷声道,“哪里这么多话。”宋子昭听到这话,身上瞬间升腾起绿色的火焰来:“不要和本座提舌头二字。”秦衍没有说话,只是抬剑道:“来。”“找死!!”宋子昭见秦衍毫不畏惧于他,顿时大怒,高喝出声来,瞬间加快了手上动作,一骨一骨敲砸向秦衍,同时大声道:“吃了他们!上去吃了他们!!”听到这话,旁边修士一时再无估计,朝着周边修士就扑了过去。他们明明都是人的模样,却仿佛是野兽一般,一口撕咬上修士的血肉,修士只要稍稍露出一点破绽,瞬间就会被另一个人扑倒按在地上,沦为周边魔修的食物。这样野蛮血腥的争斗场面,普通修士何时见过,不过片刻,一堆人便有了怯意,秦衍扫了一眼周边,便知道弟子撑不住了,提声道:“退守君子台!”此刻的秦衍早已是普通修士的主心骨,他一声令下,所有修士都跟着他,且战且退,逃向君子台。宋子昭看出他们的意图,冷喝出声:“想跑?”说完,宋子昭便朝着人群逃亡君子台的方向冲去,抬手一个结界,想拦住这些逃跑的修士。秦衍紧跟在宋子昭身后,宋子昭抬手立出结界的一瞬,秦衍一剑斩了过去,剑气轰然击碎宋子昭的结界,秦衍大喝出声:“跑!”弟子仓皇逃回君子台,傅鸣岚皱起眉头,首先提步起身,只道:“大家也看出这些魔修的道道了,总不能让秦师侄一个晚辈,和桑乾君两人奋战在前吧?”苏知言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傅道友说得是。诸位,”苏知言扫向旁边各大掌门,“如今来的可是魔修,仙宗上下向来一体,想必诸位也不会坐视不管。”所有人不说话,方才那些魔修凶残的模样,大家都已经见到了,苏知言笑了笑:“诸位不帮忙也没有关系,鸿蒙天宫未必能应付这一战,以这些魔修的口吻来说,他们似乎也并不打算让诸位出去,我等先行,还望各位道友保重。”说着,苏知言便同傅鸣岚一起出了君子台。苏清辉转头看向越琴,其他宗门掌门都看着他们,苏清辉笑了笑:“越家主?”越琴抿了抿唇,终于道:“这是不是你们苏家算过的?”“越家主,”苏清辉面上笑容淡了几分,“那个预言,十八年前,苏家已经给过了。”越琴面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其他掌门沉默了许久,终于看越琴站了起来,咬牙道:“走!”有了人领头,其他人也连忙跟上,毕竟苏知言说得也没错。这些魔修早已放言,今日他们都是要死的,以如今观战情况来看,他们功法诡异,可以吸收他人修为,如今气势汹汹而来,看来的确是打算把鸿蒙天宫这些修士,都当做自己的养料了。如果没有人领头,他们这些小宗门上必然是要死的,如今有秦衍和这些大宗门带着,要他们帮忙,他们也不是找死的人,无论出于自己还是所谓的大义,都必须跟上。傅鸣岚等人加了进来,立刻护住了受伤的弟子,将他们护送着赶往后山,有了他们做后勤,秦衍瞬间松了口气。宋子昭的修为高于秦衍,但是秦衍对战业狱之人极有经验,甚至于宋子昭这个人,他都极为熟悉,宋子昭被他黏了片刻后,他眯了眯眼,便笑起来:“这位小友对于我的功法,好似十分了解?”秦衍不说话,只是提剑步步逼近,他几乎是压着宋子昭打,宋子昭冷笑一声:“既然小友不想和老道说话,那老道也不叨扰,恕不奉陪!”说完,宋子昭一跃而起,喊了一声:“上!”之后,便朝着傅鸣岚等人冲了过去。秦衍大惊,慌忙想要冲向宋子昭的方向,然而也就是这一刻,周边无数修士和灵兽冲了上来,他们并不是高阶修士,但是人数却极多,几乎是用着血肉之躯,阻止着秦衍的前行。宋子昭抬手一白骨敲打向傅鸣岚,傅鸣岚金扇在身前一横,冷声道:“天地入法,破!”金扇和宋子昭的白骨一接触,傅鸣岚明显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吸力从那白骨上传来,傅鸣岚惊愣片刻,苏清辉翻手就是一把箜篌握在手中,琴弦一拨冲向宋子昭,宋子昭反手一转,琴弦送过去的灵力便全都涌入了宋子昭体内,而傅鸣岚也就是接着这片刻光景,立刻开始运行聚灵阵,聚灵阵将灵力从宋子昭身体拽过来,宋子昭冷笑了一声:“你们倒是聪明的很,可惜了,”宋子昭手上白骨大亮,“看谁撑得久!”鸿蒙天宫一番大战时,傅长陵在不远处的山洞里慢慢醒了过来,他醒来时周边一片漆黑,只有地面微微颤动,傅长陵缓缓睁眼,便察觉自己身上的伤好了一些。外伤好了许多,但是他拔出剑骨这件事还是给他筋脉造成极大的创伤,而元婴在体内也隐隐作痛,应当是他过度使用聚灵塔所导致。他在山洞中缓了缓,用灵力在周身过了一圈,确认了身体的情况后,才起身走了出去。走出门外,他便看见手中的清骨扇下方坠了一张纸条,傅长陵拿纸条看了看,那字迹他不认识,只见上面写着:第四,轮回桥。第四?什么第四?傅长陵稍稍一想,突然想起了轮回桥的位置。位于金光寺的璇玑密境,万骨崖,太平镇,轮回桥!无垢宫,刚好是这四个位置的交点。无垢宫到这四个位置任意一个地方,便是差不多的距离,如果作为一个阵法来说,当年无垢宫的建址,正是这个阵法的阵眼。这个人是在提醒他,第四个封印在轮回桥!这个人到底是谁?上一世是他让秦衍去当了仙界的卧底,而如今他又指引着傅长陵去封封印,两世这个人都在同业狱做着斗争,为什么上一世他似乎从未出现过?整个仙魔对战之中,似乎完全没有过这样类似的人物。傅长陵捏着那张纸条,片刻后,便见那张纸条上的字缓缓消失,然后整张纸条瞬间自焚,化作黑色的灰烬,轻飘飘落在地上。傅长陵吸了一口气,他提步往下走去,不管那个人是谁,既然已经知道了地四个封印在哪里,他就得赶着过去了。然而走了没有几步,傅长陵突然就意识到了不对,他脚下的土地一直在颤抖,周边灵力翻涌得也极为混乱,傅长陵站在原地体会了片刻,随后便察觉秦衍的灵力从鸿蒙天宫方向一路炸裂开来。傅长陵面上大惊,慌忙赶了过去。他身上还有伤,一路跑得跌跌撞撞,等他赶到鸿蒙天宫门口时,便看着满地的尸首,秦衍领着傅鸣岚等人被宋子昭带着的魔修包围着,傅鸣岚等人明显都已经是强弩之末,一干人里,似乎也就一个秦衍,还手提血剑,面色平稳。“一群废物啊,”宋子昭笑着叹息,“本来看见这位小友,还想着几千年未见,云泽已经精进至此,没想到,原来强的不是云泽,只是之位小友。小友,”宋子昭笑眯眯道,“敢问尊姓大名?”“秦衍。”秦衍冷着声,宋子昭抬手,“可有道号?”秦衍沉默良久,他似乎是在犹豫,又似乎是在回想。许久后,他缓慢出声:“岁晏。”宋子昭笑了笑:“秦道友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前途不可限量。不如投奔我魔尊麾下,成为我业狱军中一员,谋求大好前程,如何?”傅鸣岚听到这话笑,冷笑出声来:“魔尊?哪里来的魔尊?”宋子昭看傅鸣岚,轻轻一笑:“晚辈不知天高地厚。老道也可以见谅,毕竟这世界有多大,你们也从来不知道。”说着宋子昭转头看向秦衍:“秦道友以为如何?”秦衍沉默无言,宋子昭疑惑道:“秦道友?”秦衍似乎是想起谁来,他握紧了剑,缓缓抬头,盯紧了宋子昭:“这一辈子,我绝不可能再与你们为伍。”傅长陵在暗处偷偷听着他们的对话,他一面听,一面打量着宋子昭和他周边的魔修。他找出好几副熟悉的面孔,这些人在上一世他都交过手,极为清楚他们的厉害,他掂量了一下自己,便知此刻冲出去不过是送死而已。他想了想,便用玉佩同秦衍传声,低声道:“师兄,再坚持片刻,我请师姐过来。”秦衍得了这声音,豁然抬头,立刻扫向周遭。然而周遭空荡荡一片,不见半个人影,秦衍一时有些失落,张了张口,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听宋子昭笑起来:“好好好,既然敬酒不吃,那就吃罚酒了。”傅长陵和秦衍说完这话,便立刻转身朝着后山一路奔去。如今鸿蒙天宫之中,还有一战之力的人,就只剩下还在闭关的谢玉清。他在君子台已经提前布下了阵法,那些阵法还有当初江夜白的加持,如今只要谢玉清能让秦衍脱困回到君子台,那么他们便有九成的把握,诛杀今日来鸿蒙天宫的修士。傅长陵一路狂奔来到谢玉清道场前,然后抬头看向谢玉清道场的小屋。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这里,谢玉清道场之外杂草丛生,杂草之下掩盖着的,是桑乾君替她设下的重重阵法。闭关着不能轻易惊扰,就是怕不小心打扰了闭关着的修行,如果要强行唤醒闭关之人且不伤害对方,就只能是唤醒者的神识远胜于被唤醒之人。傅长陵此刻虽然身受重伤,灵力不济,神识却还十分强大。他看了周边一眼,取了聚灵塔来,将聚灵塔放在边上,盘腿坐下,抬手以指为笔,便手绘了一个阵法。他的阵法缓缓落到谢玉清门口的守护她的阵法之上,没了片刻,谢玉清的阵法便消失了去。傅长陵闭上眼睛,用神识探入谢玉清的神识之中。谢玉清感觉自己还在荒雪之地练剑,风雪拍打着她。而后她就听见轻声的呼唤声:“师姐。”谢玉清没有应答,傅长陵便加大了声音:“师姐,鸿蒙天宫有难,您得快些出去了。”谢玉清的动作微微一顿,片刻后,她长剑挑雪横扫向傅长陵说话的方向,傅长陵没想到谢玉清发现他发现得这样快,慌忙提剑,“叮”的一声接住谢玉清的剑势。谢玉清盯紧了他,冷声道:“蔺家人。”傅长陵愣了愣,随后他急忙提醒道:“师姐,是我,沈修凡,傅长陵。”谢玉清愣了愣,她似乎是在回想。她在识海中练剑已经太久,她自己都忘却了外面的事情,她想了许久后,露出惊讶神色来:“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师姐,”傅长陵有些着急,“鸿蒙天宫出事了,你快醒来吧。”谢玉清得了这话,忙道:“你且稍等。”傅长陵见谢玉清已经反应过来,他便抽回神识,而后直接步入小屋,推开门站在门口光落到谢玉清身上,她缓慢睁开眼睛,她盘腿坐在地面上,缓了许久之后,她站起身来。身上堆积了许久的飞灰纷飞而落,谢玉清看向站在门口的傅长陵,她走向前去,也没有多问,提着剑就朝着山下走去,冷声道:“带路。”傅长陵应声上前,谢玉清跟在他身后,她见他手上,不由得道:“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批魔修正在攻打鸿蒙天宫,如今师兄被他们困住。”“宫主呢?”谢玉清有些疑惑,傅长陵沉声道:“宫主仙去了。”谢玉清少有露出错愕表情来,不由得重复了一边:“仙去?”说着,她极快道:“那我师父呢?”“也被困在山门外。”眼看着就要到达战场,傅长陵压低了声音:“师姐,我们在君子台设了特殊的阵法,您只要把师兄解救之后君子台。剩下的交给我。”谢玉清得了这话,毫不犹豫点头,只道:“好。”说完,两人便到了战场上空,这时宋子昭抬着白骨棒就朝着桑乾君砸去,谢玉清抬手一剑甩出去,剑光直直朝着宋子昭头顶劈下,落到地面之后,剑光瞬间炸开,逼得宋子昭疾退回去,尘烟弥漫而起,缓缓落下时,一个青衣女子手持长剑,立在众人身前。秦衍单膝跪在地上,喘息着抬头,而后便见公子一声黑衣,手指白骨长剑,挡在他面前。“回君子台。”谢玉清冷声开口,傅鸣岚得了话,立刻朝着君子台折了回去,其他人也逐步起身,朝着君子台越去。在他们冲向君子台那一刻,旁边魔修紧随而上,谢玉清提剑挥砍而去,傅长陵正要追着谢玉清去帮忙,却被一只手猛地抓住了袖子。“别走。”秦衍喘息着抬眼看他,傅长陵僵了僵身子,就听秦衍咬牙道:“你敢走,我宰了你。”第一百零五章 我想让你留下来,这就是我的随心秦衍鲜少有这样外露的情绪, 傅长陵一时僵住了, 片刻后, 他很快反应过来, 忙道:“我不走, 我只是去帮忙。”秦衍没说话, 他站起身来, 把傅长陵往身后一推,只道:“护着其他人,君子台上等我。”说完,他便提剑追了上去, 同谢玉清一起围向宋子昭。傅长陵大约估了一下宋子昭的能力, 确认秦衍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后, 转头追向正赶往君子台的桑乾君和傅鸣岚,他虽然也受着伤, 但冲上来的魔修也都并非什么高手,他借着上一世的对战经验,生生劈出一条路来。他将人都安置好后, 急急叫了一声:“师兄!”秦衍得了傅长陵的话,同谢玉清道:“退!”谢玉清的剑横扫向前拦住宋子昭, 秦衍的剑划开身后人群, 便朝着身后疾退而去, 宋子昭不依不饶,领着人追赶而上,傅长陵站到阵眼之上, 将聚灵塔一置,傅鸣岚立刻反应过来,震惊道:“你在这里放了阵法?”话音刚落,宋子昭一白骨锤到地面,秦衍就地一滚,便到了傅长陵边上,而后秦衍抬手放在傅长陵手上,傅长陵便感觉秦衍的灵力一路涌贯而入。“天地入法,阵起!”傅长陵高喝出声,宋子昭提着白骨朝着傅长陵迎面锤来,也就是那一刻,地面上一个个血红的阵法瞬间亮了起来,血红色的光柱贯穿了宋子昭的白骨,在触碰到他身体每一个节点时,瞬间炸开。傅长陵一面将灵力灌入阵法,一面临时修改着阵法上的细节。这一次攻击的对象改成了业狱的魔修,方式自然会有微小差别。傅鸣岚在旁边看着,震惊出声来:“临时改阵?!”傅鸣岚话音刚落,周边魔修的尸体便一具一具炸开,整个君子台上血花四溅,傅长陵抬了一只手,将秦衍往身后一揽,低声道:“到我身后来。”秦衍没有多说,他迅速靠到傅长陵背上,抬手包扎着伤口。原本用来对付三位化神期的阵法启动,对付着这一批已经打了许久的残兵,倒也没有费太大力气,片刻之后,阵法的光芒缓缓散去,秦衍缓了缓,出声道:“傅……”话没说完,傅长陵一口血呕了出去,秦衍面色大惊,忙扶住秦衍,正要说话,就看谢玉清走到他身前来,冷静道:“他伤太重,你先带他去疗伤。”秦衍犹豫了片刻,终于应声道:“师姐你先看看弟子伤亡的情况,救人第一,傅长陵的事情不要外露,以往熟悉的人也不可相信。”“我明白。”谢玉清平静道:“我会问你。”秦衍应了一声,终于还是背着傅长陵起身,便朝着揽月宫赶了过去,他一面上去,一面告知了傅玉殊,等到了揽月宫时,傅玉殊已经带着沈青竹守在揽月宫前。秦衍抱着傅长陵踏进揽月宫后,傅玉殊忙领着沈青竹上前来,沈青竹一看傅长陵就皱起眉头,取了银针道:“怎么伤成这样子?”“昨天跑了才受的伤,今天又强行启动阵法,”秦衍说着,看向沈青竹,皱眉道,“可有大碍?”“遇到别人是大碍,遇到我,”沈青竹将银针扎到傅长陵身上,淡道,“算他走狗屎运吧。”听到沈青竹的话,秦衍放下心来,他看着沈青竹为傅长陵行针,而后给他喂药,等确定没事之后,傅玉殊才道:“我守着他吧,外面还有许多人在等你,你去忙。”秦衍得了这话,他缓了片刻,抿了抿唇后,他抬起手来,向傅玉殊行了一礼:“如果有其他任何消息,还望傅家主及时告知于我,切勿让他离开。”说完之后,秦衍才转身退了出去。谢玉清回来震住了局面,她早已在云羽和上官明彦协助之下开始清点伤亡的弟子,秦衍到了之后,谢玉清抬眼看他,只道:“几位长老和其他宗主都在等着你,你不必管这里,先过去吧。”秦衍看了一眼地上的弟子,不由得道:“情况还好吧?”“你放心,”谢玉清平稳道,“还好,没有我想象中眼中。”“那你先照看这,我去去就回。”秦衍同谢玉清说完,便起身去了正殿。他一到正殿,所有人便都看了过来,桑乾君不等秦衍说话,直接指了高台上的宫主之位给他道:“阿衍,来。”“桑乾君,”梦阳宗主见桑乾君直接让秦衍坐上宫主之位,不由得冷笑了一声,“怎么,如今江宫主尸骨未寒,桑乾君已经急着让他的弟子取而代之了吗?”“如今鸿蒙天宫正值生死存亡之际,”桑乾君看向梦阳宗主,冷淡道,“必须要一个领路人,现下既来不及重选宫主,就只能听从江宫主遗命,让秦师侄代任宫主一职。”“你也说是生死存亡之际,”越琴皱起眉头,“让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当宫主,桑乾君,你莫不是昏了头?”“那越家主觉得,谁比较合适呢?”剑宗宗主杨俊含笑看向越琴:“如今三宗四族之中,玉琼真君、柳长老、越长老勾结魔修,均已身亡,道宗、儒宗、越家出身的人,我等都不敢信任,而剩下四族,也无合适人选,秦衍过去本就主事于鸿蒙天宫,又为江宫主弟子,方才一战,也全仰仗他应变得当,故而我剑宗鼎力支持秦道友为代理宫主。越长老若觉得不合适,不如说一个合适的人选出来?”越琴听着杨俊的话,面色极为难看。道宗宗主沈梦阳端了茶杯,缓声道:“剑宗的意思我们都清楚,江宫主本就是剑宗力推成为宫主,如今他出了事,剑宗当然要另外再推一个人上去。”“梦阳宗主要这么说,我还怀疑梦阳宗主想趁着这个机会推个道宗的人上去呢?梦阳宗主不妨直说了吧,这个代理宫主,您想让谁做呢?”“诸位也不要吵了,”苏清辉开口出声来,缓声道,“今时不同往日,诸位可记得十八年前苏家的那一道预言?”听到这话,在场几个高层修士脸色顿时大变,一些年轻宗门的掌门还有一些茫然,但也不敢多问。苏清辉叹了口气:“大劫来了啊。”所有人不说话,便是沈梦阳越琴等人,也沉默下来,秦衍见一伙人争执得差不多,他便提步上前,坐到了高座位置上,只道:“如今关键时期,晚辈暂且担着这个位置,日后魔修之事解决,晚辈自会退下,还望众位长辈,于云泽存亡之时,齐心协力,勿在内伤。”说着,秦衍便转了话题道:“其实今日魔修一时,师父早已察觉,吩咐晚辈暗中侦查许久。”“所以你对他们如此熟悉?”傅鸣岚瞧着扇子,打量着秦衍,秦衍点了点头,桑乾君有些疲惫道:“你且将你知道的都说了吧。”“这些魔修,大家应当能看出来,他们使用同样的功法。”“对,”沈梦阳面露几分厌恶,“他们能吸食他人修为。”“这种功法,并非云泽所有,而是来自于另一方世界,今日攻打鸿蒙天宫的魔修之中,比如那个白骨老道,他们并不属于云泽之人,他们有奇特功法,因某些原由来到云泽,便在云泽通过这种快速精进的特殊功法,收纳弟子。之前鸿蒙天宫便藏了很多魔修,已经清理过一次,只是没想到他们会发展得如此壮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