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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美人计里的美人儿》TXT全集下载_13(1 / 1)

“这便来了。”屏风后响起一道清越的女声。随后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转出,一摆手令小厮退下,自己则旋身坐在主座上,举止自然大方:“老人家久等了。”这气度,不像寻常人家的女子。老管家心头郁火压下三分,只对一名女子出来主事还是有些不满,却也没显在面上:“不妨事。老奴受主家吩咐,此行是来传些话的。”连微扬眉:“你说。”“这话却与一郡之事相关,不知姑娘听得多少?”挑事?连微似笑非笑地斜了一眼老管家:“能听多少我是不知。不过我既然能坐在这儿,想来,是比您老多些的。”“那便好,否则传不上话,老奴也是难做。”老管家平声静气,被这么一堵也未见不悦之色,“听闻我徐家女婿,南城步军校尉万卓,是意外去了?”“深表遗憾。”连微颔首。老管家便叹口气,从袖中掏出块帕子,不知真假地抹了把眼泪:“小少爷急慌慌从营中回来说这事,我们还不大敢信,没料到…”连微不搭腔,坐在上首看他自顾自悲伤了一会儿,终于平静下来,继续道:“姑娘见笑了。老奴此来打扰,也不是诉苦——听闻将军同姑爷是定下了什么盟约?”说的是今早万卓威逼利诱以图达成的那玩意儿?“不错。”连微好像知道他们的来意了。老管家又叹口气:“两家结亲,便为一体。纵使姑爷去了,我徐家也没有不管他身后事的道理。听闻南城军那边现在因少了姑爷,正一团乱麻?”南城军的事都传到徐家去了,还找上门来了?宿鸣去处理的时候明明一脸胸有成竹的模样,这是怎么回事?眼下提起这事,是要威胁什么吗?连微眉头一皱,不做表示,只扬扬下巴示意他继续。“不知姑娘是否知道,我们徐家的小少爷,正是在南城军中服役。现下不大不小的,也是个都尉了。”老管家道,“只是年纪尚轻,姑爷早早去了,小少爷怕不好服众。”“主家知道府衙近来忙碌,本没有必要管这事儿,派老奴求过来,也是惭愧。”他从怀里掏出一只精雕细刻的小盒子,双手递过来,“故而老奴这随身,还带了个小小单子——上边是主家的一点心意。”连微倾身接过打开,低头打量。盒子里衬着锦缎,中央端端正正放着张叠成方块的竹纸。展开竹纸,上面用蝇头小楷从上往下,仔细列了数排的名录。从大米粮油到布匹精盐,都是普普通通的生活用品,单买不贵,礼单上列的量却不算小。是能让一营将士嚼用一周的分量。——看过可怜的府库储量和出征将士的耗费之后,连微的计量单位就变成了人/日。“主家自知府衙不差这点粮,只是小少爷年轻不知事,还望将军能稍稍照应一二。”老管家说着托人办事的话,神色却并不卑弱,反倒带着股胸有成竹的味道,“若小少爷以后领了南城军,我徐家还愿每月贴补军饷,以慰诸位军爷的照顾。”连微终于从礼单中抬起头来。老管家不避不让,顺势看过来,道:“这事,姑娘若能传话,老奴感激不尽。若不能,老奴也可在此等候,待二位将军归来,再向他们解释。”连微没接话,而是道:“若最后掌事的不是你家小少爷呢?”老管家低眉道:“那掌事的那家,定也是极愿意为府衙分担一二的了。”看来是有拿粮要挟的意思。“知道了,你先回去吧。”管家的态度虽然还有几分消不去的倨傲,但总的称得上服帖。这和他们原先预计的可不太一样。连微有些好奇今日在南城兵营发生了些什么,不过这些事情待宿鸣回来一问便知。眼下还是快送走这位老管家吧,她要饿疯了。逐客令下,老管家也不拖延,干脆告辞。连微放松下来,揉揉肚子,正要起身回去验收她的藕合,就听仆役又一次往里报道:“连姑娘?”不知是因为什么,仆役的声音有点讪讪的。“连姑娘,外头…又来了几名访客,等了有一会儿了。您看,要见见吗?”第39章今天这是怎么回事?来客扎堆了?还专挑着宿鸣他们不在的时候来?连微抬到一半的脚步生生顿住,她哎了一声, 道:“那就让他们进来吧。”第一个进来的是个中年男子, 自称是什么何家的人。连微听着耳熟,仔细一想, 发现昨晚看账时,这个何家就在不同的账册上出现了好几次。是个大户。何家来, 是举荐一名叫何健的副尉的。这位管家的行为说辞,和徐家的老爷子没什么分别。连微轻车熟路应付了几句, 没一会儿就把人打发了。紧接着唤第二个进来。入门的是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 这回不是为谁而来的了, 他上来先是自报家门,说是吴家吴成。然后一抬头, 见了连微面貌,先是惊艳, 而后是不屑。或者是横惯了, 他毫不遮掩, 开口便道:“怎的, 我吴成亲来,却让个后院妇人来见, 宿将军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我吴家?若是如此,吴某便就此告辞了。”说话时眼睛还向屏风后瞟着,像是要揪出躲在后面的宿鸣或者其他什么人。连微从那千八百本账册里,就没见几次吴家的名头, 心下十分有底,索性依他之言,得罪到底,直接喊了人进来把这吴成叉了出去。磨磨唧唧什么呀,要说什么赶快的,她还没吃饭呢。吴成还在园子里怒吼,连微已摆好了姿态,就等下一个人进来了。第三个进来的……婷婷袅袅,娇娇怯怯,进来还没说话,眼波似有若无地一横,身姿先软三分。是个浑身上下都带着股江南烟雨气的柔弱美人。要连微说,这换成后世,有个词特别适合用来形容她:扬州瘦马。瘦马姑娘或许是为了维持人设,没有抬头,福了福身就羞羞涩涩地道:“奴是孙副尉送来的。孙副尉说奴家这过了府,就是将军的人了…”连微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噗”地笑了出声。瘦马姑娘意识到不对,慌张抬头——就连慌张也慌张得很有韵致风度——看清上座坐着的连微时,表情这才没有风度地变了。“你——”作为一个以色侍人,并且拿这一套人设屡试不爽的专业人士,她竟然有一天对着一个姑娘情真意切地表演了半天!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上面坐着的姑娘,比她还美!“嘤”的一声,瘦马姑娘哭了出来,都不用连微出声送客,已经自己掩面跑开了。连微:……眼神不好,入戏太快,她也没办法啊。瘦马姑娘跑开后,厅中空空荡荡,似乎还萦绕着来自江南的淡淡哀伤。连微哭笑不得地点点额头,把极其洗脑的嘤嘤嘤驱逐出脑海。“门房,还有人吗?”她稍微提了一点声音,问道。有人就快点,连姑娘今天很忙的。果然有人,第四个人倒是颇知礼数,先在堂下候着,等连微出声唤他,才抬步进来。进来先行一礼:“大人,恕卑职无状,擅自——”“喻先生!”不等他起身,连微惊喜道。堂下这眉目清癯,满身风霜的书生,可不正是喻扬么!连微眼睛都亮了。——这么多的账册,终于有人来帮她分担了!喻扬说到一半,上面突然传来个女声,被惊得抬头看去。一眼看到灼目的容色,又猛地低头,唯恐冒犯了郡守后院……咦,他来扈郡这么些年,也没听闻郡守有什么内院家眷啊?许是这两日新添的吧。他不及深思,慌忙躬身道:“在下…在下许是走错地了,并非有意冒犯!这便退出去,夫人万请见谅……”连微笑出声:“什么夫人?喻先生不认识我了?”喻扬茫然抬头,看了一眼又飞速挪开眼睛:“这……在下不知……”声音是有些熟悉,可他能肯定,自己从未见过这样的美人。连微下座将他拉起:“你不认得,小七或许还认得吧。收留之恩,不敢或忘。”喻扬仿佛想起了什么:“付氏?”啊?连微先是一懵,而后想起他们进城时报的确乎不是本名,符骞报作付寒,她自然就是付氏……看着喻扬澄澈的双眼,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解释。好在喻扬似乎颇赶时间,只又在她面上扫了一眼,便转而问道:“那…郡守呢?大人他在何处?我出行方归,是该向他述职的。”兄台,你这消息滞后得,可不是一点半点了啊。连微扶额,一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对这位书生的冲击会小一点。她想了想,后退两步,谨慎问道:“先生对我突然变成了这般模样,没有什么疑问吗?”快说有!她心里呐喊:这样我就可以从我们为什么乔装入城开始,给你解释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喻扬懵道:“女子妆后,容色大增不是正常?夫人梳妆手艺确实惊人,喻某此前从未见过。”连微:……这话她没法接。喻扬似乎没看出来她的失语,又重复一遍之前的话:“敢问郡守大人现在何处?在下何时能拜访?”连微盯着他诚恳中透着紧张,紧张中透着惭愧的眼睛,觉得良心很疼。这位不会是真的爱戴那位郡守吧?希望喻扬的君子风度能够撑住听到她说出真相以后保持冷静,不要打她,否则她也只能……拼了老命地跑了。在心里做了会儿建设,连微咬咬牙,直接道:“栾尉成他死了。”“……什么?!”连微从头到尾给他解释了一番,从符骞的身份到和扈郡的过往,从栾尉成突然下手到他们被逼上梁山。大体情节没变,但把他们的早有预谋不甚被阴,春秋笔法成了无辜的受牵连者奋起反抗。“所以……?”喻扬被忽悠得有点发愣。“所以,府中现下正是用人之时。”连微眨眨眼,诚挚道:“喻先生大才,看账本这种小事,应当是会的吧?”话语神情,满满的都是期盼。本以为还要再鼓动几句,没想到喻扬捋了捋,竟是没怎么推搪。“征西将军之名,世人皆知。扬愿效犬马之劳!”那一瞬间,连微看他就像在看一个小天使。她算是知道为什么宿将军会念叨喻扬这么久了!.扈郡之北的平原上,风雪漫天,一支五千余人的精兵正原地驻扎。前方就是玉屏关凭依的巴岭。行进了半日余,天又冷,人困马乏的不宜直接入山,符骞便下令在此停驻,休整片刻。将士们各自取出干粮,就着烈酒嚼咽暖身。而大军之中,符骞坐在马上,沉静地看着匆匆而来的斥候。——为什么不是坐在符合他身份的帅帐里?因为他们此行轻装简从,压根没带什么辎重。人背马驮,一人带上三五日的口粮,就这么出来了。得亏宿鸣手下这一批人多是当年老兵,信任犹在。目前军心还很稳定,黑压压一片但见人头,未闻喧杂之声。这边斥候呈报道:“前方道路山林茂密,两侧崖高,我等未见异状,倒是碰上了此前领兵离开的崔都尉。”遇上了昨日带兵去追督察使的小将?这倒是意外之喜。虽说平常就不会有守关将领随便派人在山道上埋伏空气,在这样的雪天可能性更小。但毕竟不能确定安全,一旦受了埋伏,便要吃个大亏。若能与崔都尉会合,确定他那边追踪的情况,便能得知他们的行踪是否外泄,从而推知接下来的行动安全与否了。“崔都尉在何处?”“属下一见到人,便快马回来传递消息了。崔都尉那边有些麻烦,大约还要半个时辰。”符骞十分不解:“他不是有马吗?难不成双方打得竟如此胶着,连马匹都战死了?”“这…”斥候顿了顿,道,“以属下之见,看情形,倒像是那位督察使太能跑,崔都尉不得不遁入深林去追,以致…以致伤了马腿。”符骞:…通往玉屏关的这一条裕径他是走过的,两侧山崖坡度极陡,人尚且不好过,马匹更不用说。这是怎么“遁入深林”的?“你带人去,接他们回来。”尽管狐疑,符骞还是道。这漫天的雪,且不说等上半个时辰会耽搁多少战机,光是在雪里站着不动这么些时候,手脚也都要僵了。斥候领命,带上两匹好马离去。步行的半个时辰换作马匹果然快速,不过片刻,符骞便看到了不远处的几道身影。衣衫褴褛,发冠歪斜,满面尘灰,要不是这姓崔名恭的年轻都尉他认得,怕不要以为是哪里跑出来的难民。符骞有点相信斥候的说法了。到得近前,崔恭压着手中缚住的汉子跪下,自己行了一礼,闷声道:“幸不辱命。”符骞抬手让他起来:“你带的其余人马呢?还有那一队护送的弓兵呢?”“属下的那些马都不顶用了,此时还在后头。那些弓兵…”崔恭嫌恶地看了手底押的人一眼,“箭已用尽,还被他拿来拖延时间,已死得差不多了。”身为领兵者,最厌恶的便是这样无谓地拿手下人的性命不当命,明知不可还要拿去填坑的做法。敌方的人命贵贱,符骞没有兴趣。他知道已经解决了即可。现在更困扰他的是另一个问题:“你们的马是怎么伤的?”崔恭闻言苦笑道:“这位督察使太能跑,我等追逐时情急,踏入了结冰的山溪,或者被碎冰划破马腿,或者在湿滑的卵石上跌倒…”仔细一看,他的衣角裤脚确实有冰棱子悬着。“追过山溪还没完,这人十分顽强,攀着山壁的树干往上爬,偏偏轻功又练得不错…属下很是废了一番功夫,这才复命迟了。”符骞看他确实是奔波一天之后心神俱疲的模样,挥手道:“无妨,来得正是时候。你去后头吃点东西歇会儿。有了此人…”他的目光看得督察使浑身一颤。“一会儿入关就轻松多了。”符骞笑道。第40章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人打的是什么主意,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督查使露出明显的抗拒之色。符骞居高临下, 把这点不情愿看得明明白白:“怎么, 不想配合?”他扬了扬眉,神色间不很在意。督查使压下内心耻辱, 垂头不言。“我还没说要你做什么呢。”符骞轻轻一甩马鞭,在空中打出一道夹着碎雪的气流, 刮过督查使的脸。他说:“一会儿入了夜,你去那玉屏关城楼下报上名号, 让他们开门。门开之后你举止如常便可, 只要不露马脚, 剩下的就没你的事了。”骗开城门这种事……督查使又抖了抖:“这岂不是去送死?”符骞还真想了想:“……不一定,到时候局面乱起来, 没人会去注意你。能不能逃命,都看你自己的。”督查使:……他就只有轻功练得好些, 这玩意儿在城中本还算好使, 但如果那是一座乱军之城, 就不一样了。兵荒马乱之中, 一个没把住,可能就窜进了敌人之中。就算没有, 夜里误伤率也极高。符骞的名头他在吴胤帐中没少听过,是一员猛将——换句话说,也就是够虎。这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次次都是搞大事,这次八成也不例外。到时候四下乱战, 自己就算被放开,还不是个死?思及此,他抬头,小心道:“将军想破这玉屏关不必急这一时半会儿,我同那守将王祜有些交情,或可把他约出来,将军与他详谈一番,不战而屈人之兵,岂不……”岂不美哉?为了性命,势力和忠诚算个鸡毛?可惜这个建议太过荒谬,符骞不为所动,道:“你只说去或者不去便是。”督查使一个去字含在嘴里,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此去简直十死无生——不如硬一回骨头说不去,同样是死,好歹家中娇妻还能被主公照拂一二!于是闭了眼睛,咬牙道:“不去!”几乎是他话音出口的同时,符骞鞍前长刀出鞘,轻易划开了督查使本就被林木钩挂得破破烂烂的衣物,从他胳膊上剐下一小片肉。“啊啊啊————”一瞬间的僵硬之后,男人瘫坐在地,惨呼出声。惨嚎声震起不远处林中的宿鸟,符骞眉毛也不曾动一分,冷静得近乎冷漠:“原本该用你的部下杀鸡儆猴,但他们既然先一步被你自己用完了,就只好劳你亲自体验一番了。”“你若真不去,我也不可能放了你,只好把你剐在这里,来年或者还能剩下副骨架。”若是现在看符骞的眼睛,其中的寒意和杀气会让人切切实实感觉到,他这话不是什么威胁,就只是他此刻真实的想法。沙场上筛出来的战将,平日里看着再可亲,也没一个是真的温和。刀尖上沾的一点鲜血缓缓滑下,才脱离雪白的锋刃就被风带走了温度,变成一颗冰珠落进雪里。握刀者在这轻巧的一甩之后,又一次扬起了刀尖,眼看就要再度落下——督查使惊恐道:“我我我去!!”于是,还反射着浅浅寒光的长刀在空中悠悠旋一个刀花,严丝合缝归入鞘中。督查使的身体犹在因寒冷和疼痛瑟缩,马儿从身侧踢踢踏踏走过,甩起的碎雪溅到伤口上,冰得他狠狠一颤。“早该如此。”符骞淡声道,扔下两枚干硬的炊饼。接下来,就等入夜了。·连微咽下最后一口藕合的时候,眼睁睁地看着喻扬也啪地一声,合上了最后一本账册。她早间筛了半天才整出来的几十本账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如阳光下曝晒的白雪,以飞一般的速度被消融解决了。她看着犹自气定神闲的喻扬,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先生您……”连微不自觉地用上了敬称。“怎么?”喻扬抬头,好脾气道,“还有别的要看吗?”“没了没了!”连微赶忙否认,“现在就这个徐家最是麻烦,我原先还在发愁这许多账册要如何理得出来,没料到先生做得这样快。”喻扬笑了笑:“只不过是找出阙漏罢了,并不是要再整一份。略翻过一遍,也就知道得差不离了。”“那徐家的帐,可有什么问题?”“账是无甚问题。”喻扬这话一出,连微心头就是一紧。若是徐家安安分分,他们要拿什么当口子去破扈郡目前这僵局?扈郡的僵局——这还是连微在和宿鸣他们讨论时才知道的。栾尉成五年治理,整个官府的中层与大商贾们都勾结在了一处,成了个盘根错节的关系网,一起从最底下的百姓身上吸血。若是动商户,便是动了中层这些人的钱袋子,肯定要受到反抗。没了中层官员,光有军队,扈郡难以为继。但若维系现状,也不过是钝刀子割肉,死得慢些罢了。连微紧张地看着喻扬,喻扬接着道:“徐家的帐是没问题,因为他们的手脚……做得可说是明目张胆。”他在郡守府里并不主管税收财务,但不意味着他看不懂——徐家的帐,各处收支毫不遮掩,多出的银钱一笔笔流向郡守府和私库。就差没明说他们与万卓那边勾结一处,四处敛财了。他没有想到,在自己埋头俗务想要多为百姓们做点什么的时候,自己的同僚正在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榨干他们身上最后一滴油水,填满自己的腰包 。喻扬克制地呼了口气。“那便好。”连微听到这话,心头一松。背后忽然传来个大大咧咧的声音。“什么好啊?”“郭将军?!”郭起不知何时站在了书房门口。身旁就是宿鸣。两人不知去了哪里,竟是都换了身衣裳,一副刚沐浴过的样子。连微看到宿鸣就禁不住想起午间那一群来得莫名其妙的人,神色古怪道:“你们出去不久,就有许多人来府上要找宿将军,大多还带着礼单……大约算是好事吧。”郭起一扬眉:“这么快?我还以为他们要磨叽好久,才能想好究竟要不要上这个钩。”就算是郭起,也知道如今扈郡的这些商户们没几个好货。他和宿鸣打算着,先让这些人上赶着透点底,然后抓其中一户犯的事儿比较大的人家,连吓带打控制起来,再扶着这一户帮他们制衡剩下的商户。眼下这些人极其配合地一个个冒出头来,可不是正合人意?“咱们选哪一户?”他颇有些迫不及待地道。“选什么?”喻扬问。“喻先生也在?”郭起喜道。喻扬原先坐的位置恰巧被连微挡住,郭起二人初初进来没有看见。此时见了,便互相点点头,就算打过了招呼。看来确如初见宿鸣时他所说,几人关系不错。另一边宿鸣道:“选与之暂时合作的商户。”说罢,把不久前在去南城兵营的路上形成的计划向连微和喻扬解释了一番。连微听着颇觉有理。喻扬却是不赞同地拧眉道:“合作?”宿鸣问:“喻先生以为不可?”喻扬颔首:“何必合作,更不必精心选什么人家。”宿鸣拱手:“愿闻其详?”喻扬指向桌上的账册:“这便有个现成的,徐家背靠的万卓不是才被你们杀了吗?”宿鸣道:“不错,徐家眼下正是无依无靠之时,若我们能借此机会挟制,就有了与其他商户竞争的可能。”喻扬眉弓低压,清隽的眉眼也显出一点厉色:“大可不必。万卓伙同徐家,这五年贪了不知多少财货。直接以此为名抄了这家,另扶些小户接手徐家的商道。”“届时,钱粮也有了,小户也听话。有了徐家在前,其他商户便不敢轻举妄动。如此岂不更好?”炊饼大户符伯功今天有点忙,仓促啦……短小的部分1.1的更新补上!大家新年快乐!再次抱歉更新迟到啦第41章喻扬说的,确乎是一劳永逸的法子。若是用把柄挟制, 还需担心养虎为患。若是徐家日后做大, 记恨着今□□迫转而投敌,也是个麻烦。若直接杀了, 还能就着抄家的机会,立即凑出一批粮草, 送去玉屏关。那边,郭起已经兴奋起来:“不愧是喻先生!先生既如此说, 可是已整出了贪墨的证据?若是如此, 我现下便可纠集人马去徐家!”他眼睛都亮了, 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天知道符骞去玉屏关时他有多想跟着一道去,可惜那时候南城军还在万卓手中, 他要留在扈郡压阵。如今局面基本稳定,又有了光明正大赶去的机会, 郭起怎么可能放过!作为亲眼见证喻扬以一人之力解决了巨大工作量的人, 连微觉得证据只是小事, 即使现在没有, 对喻先生来说也不过是动动手指的功夫——不管是整理出证据,还是索性编造一份。她在想的是另一个问题:“徐家的老管家来访时, 话里话外说的都是他家小少爷。我听他话中之意,那徐榕现在南城军中也算有几分势力,不要紧么?”徐榕手底下还是有兵的,他们直接打上徐家,若是徐榕带兵反抗, 岂不麻烦?喻扬:“既要杀,自然是不能放过一个。二位将军要寻个机会解决此人,想来不是难事。”刺杀,毒杀,怎么不是杀?何必正面相抗。郭起:“蔡修都已经被解决了,徐榕?现下不是战时,他能指使的兵最多不过数百亲信,若是知道要与官府作对,这个数怕是还要减去十之八九。”除却高层军官和亲信,普通都尉并没那么大的权力。两人同时出声,说完忍不住互相对视了一眼。连微:“……你们今天究竟对南城军做了什么?”郭起已经兴冲冲地拉着喻扬去一边,要他写一份声讨徐家的公文出来,“以免传来传去,倒成了我们滥杀无辜”,宿鸣则给自己斟了杯茶,坐下来向连微解释。连微听完,被两位将军干净利落的手笔惊了:“所以现在的南城军,已经没有领头人了——都被你们杀了?”果然百般谋算比不过长刀一砍?她以为自己喊来郭起围杀万卓已经足够冒进,没想到这两人回手就把整个高层都给砍了!宿鸣带点笑意纠正:“万卓是死于蔡修之手,蔡修意图刺杀上官,罪有应得。徐家贪婪无厌,徐榕在军中没少为之提供便利,鱼肉百姓,触犯军法,也是死有余辜。”有条有理,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连微抽抽嘴角,朝宿鸣拱了拱手:“不过如此一来,南城军就剩下了小猫三两只——难不成真要把那些副尉提上来?”“怎么可能!”郭起的大嗓门从旁响起,他从案后探出半截身子,笑道,“最多不过提一两个识相的做都尉,万卓的位置,哪是那么好顶的?”真当上峰死了就该挨个儿往下数了?军中可不是这么个论资排辈法!“莫非…”连微看了眼郭起,后者给了个肯定的眼神:“我手下的人都给将军带走了,就算是运粮也得有兵吧?”郭起一耸肩,满满的跃跃欲试,“南城那支人马向来得栾贼青眼,甲胄兵器什么好的都紧着他们来,我可盯了许久了,总算是让我等着了机会!”他扬起一个志在必得的笑。于是计划这就算定下了。喻扬起草公文,郭起带上一小队甲士就往南城兵营宣告指挥权的转移,顺便找找徐榕;宿鸣则留下来,与连微一同伏案疾书。写什么?自然是归拢计算符骞那边需要的粮草资源了。目前手下能派出多少人,筹出多少粮草,又是否要增兵过去,都还要仔细考虑。.但被郡守府几人惦念着准备后勤的符骞,丝毫没有要劳人为自己增补粮草的意思。他既然带人携数日口粮就敢出城,打的就是速战速决的主意。本来,扈郡可供调遣的人马也不算多,只与关内守军五五开,玩不了什么“十则围之”。他们所占的优势,只有一个猝不及防。既如此,那就把这一点优势扩到最大。黑压压一片兵马停驻在巴岭脚下,安静得仿佛只是一片被风吹落了积雪的黑松林。冬日的天黑得早,今日又有风雪,不过申时,天幕已经暗下来,成了一片沉沉的铅灰色。符骞令众人散入林中靠近关隘,自己则押了督察使,顶着山风,沿着裕径直直往里去。玉屏关的守军在城头已站了近一日,眼下正是困倦疲乏,就等着换班的时候。一人小幅度地抻了抻僵硬的腰背,忽然感觉前方曲折伸入山中的小径上,仿佛多了几个小黑点。自从入冬,已多日不曾有人经过此地。自从长尧王合并了岭东河西二道,玉屏关便再未有过兵祸。平日从此而过的,多是来往两道之间的行商。到了冬日,山深难走,行商们也都不再出门,玉屏关便彻底闲了下来。他莫不是看花了眼?守军揉了揉眼睛,再度看去,却见在铺满白雪的裕径上,踽踽向关隘移动的人影越发清晰了。城楼下,守在门旁的兵士已经扬声喊道:“什么人!”凡欲过关者,百步之外就需报上姓名来历,到得近前,更得受兵士检查,才能过关。且入关后需沿官道直行穿过,若无驿站文书,不得在关内停留。听到守门人遥遥传来的问话,符骞松开一只扶着肩头担子的手,掌心翻出的短匕不着痕迹地抵在了督察使的后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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