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巅峰小说网>都市现代>穿成美人计里的美人儿> 《穿成美人计里的美人儿》TXT全集下载_11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穿成美人计里的美人儿》TXT全集下载_11(1 / 1)

她把自己的推测依据说了。众人看她的眼神一时间颇为惊异。符骞果断拍板:“往小路追。”小将领命离开,留下的郭起一撞符骞的肩头:“看不出来,嫂子深藏不露啊!”符骞解释也不对,不解释也不妥当,只好在一片哄声中仓促转移话题:“事情既定,还是快找处地方安顿下来,接下来要忙的事还多着呢。”是啊,骤然杀了郡守,留下这么个群龙无首的摊子,要忙的事还多着呢。一众人最初待着的小院子只是个应急的落脚之处,不宜久居。宿鸣和郭起自己的宅邸又太小——俩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汉,哪用得上几进的大宅子?于是合计来合计去,尽管郡守府颇沾了些血气,却还是这里最为合适。剩下的三成人手又有部分被遣去收拾一片狼藉的花园,剩下的则散开去各院各房搜查,务要把栾尉成这么些年藏在将军府里的阴私谋算盘个一清二楚。符骞与宿鸣则往书房去了,符骞临走时向她看了一眼,大约有让她跟上的意思,连微想了想,却是转身向小厨房走去。或许是危机之后紧绷的心弦骤然松弛,她有点……想下厨。连微其实很喜欢做点心,从前累了闲了,她都会把自己埋进厨房里鼓捣,等香喷喷的糕点烤制出来,她自己往往也恢复到最佳状态。但来这个世界这么些时候,一开始是没有心情,后来是没了机会,以至于到现在才又摸到炊具。虽然传统的柴火灶她用得不好,但摸索着做个糖糕之类的,还是绰绰有余。心里想着留在府中的那么多张嘴,连微不知不觉就炸出了一大盘松软香甜,裹着绵密糖粉的白玉糕。待停住手,看着面前堆出了小尖尖的一盆糕点,连微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端着盆子往书房去了。都是粗人,装盘什么的,就不讲究了吧。来到书房门外,她正要敲门,忽然听见里头传来郭起大大咧咧的问话:“老大,你从哪儿找来这么个宝贝媳妇儿的 ?”连同学默默下厨符伯功有口难言——谢谢小天使墨雨轻狂的地雷,学习使我快乐的手榴弹,a弯弯的地雷,41214389的地雷,爱你们!!!!也爱所有订阅正版的小天使5555萌新太感动辽第33章敲门的手顿住了。连微甚至微微屏住了呼吸,竖起耳朵听着, 也不知道自己是想听到怎样的答案。屋里, 符骞被郭起这一记直锤打懵了,他斟酌了一会儿, 才道:“连姑娘与我并无夫妻之实——”说到一半,又觉不对, 改口道:“连姑娘并非我房中人,只是此次恰巧同行罢了, 你莫要污她清名。”“还有, 不可再喊什么老大!”郭起嬉笑着应了, 但神色间明显是副不信的模样:“只是同行,却冒险孤身入府?这未免太过情深义重了些。”符骞沉默。他也不知连微是为了什么, 但总不能真是喜欢上了一个从见面开始就没多少友好交流,后来还害得她跋山涉水, 乃至手染鲜血的男人。但他又忍不住在脑海中回想此前的画面, 箭雨之中, 少女的眸子亮得像颗星星, 紧挨着的柔软身体传来侵略性极强的暖意,烫得人哪怕是后来想起, 心跳也要失了序。“——将军这是默认了么?”郭起的声音忽然撞进耳膜:“我就说连姑娘不错,老——将军,和这么个美人儿同行一路,你起点旁的心思,也是正常得很。”“我没有。”符骞下意识道, “此事不必再提。”连姑娘若听见这样的冒犯,怕是要生气。何况未婚未嫁的姑娘家,这等事岂是能浑说的?至于他自己么……时局板荡,他身上还有大仇未报,不知多少人盯着自己。这时候随意与连微扯上关系,纯粹是害人……不是时候。连微听到这样的回答,一时不知是什么滋味,虽是意料之中,还是有点淡淡的怅然。她垂眸轻轻一叹,片刻,唇角就又带上了浅淡的笑容。敲门的手继续落下,才敲到第二声,房门就被从内拉开,符骞站在半开的门后,一眼看到是她,握着门把的手蓦地一紧:“你……”“炸了些白玉糕,想着大家都还没用过午膳,就端过来了。”连微朝手中小盆扬了扬下巴,而后不等他出言,就一侧身从空隙中进了屋。她刚才就在门外?符骞心中蓦地升起忐忑。关门转身,还没等他想好怎么试探连微听到了多少,一眼就看到郭起的眼神有点不对劲。郭起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又看连微一眼,目光落点移动间,带着点看破真相的微笑。符骞后背一紧,也随他来回看了两眼,什么也没发现。刚想松口气,突然意识道连微身上披着的快到脚踝的外披,十分眼熟。自己今日出门穿的就是这件,而后在初初脱险时见连微冻得够呛,就把衣服借给了她……符骞百口莫辩,只好在后面给了郭起一道“闭嘴”的眼神,而后两步上前:“身上的衣裙沾着血不难受吗?何不换了衣裳再过来。”连微上下把他看了一遍,意思很明显:你和你这帮兄弟,不也是什么也没收拾就跑来书房了?符骞一低头,意识到自己也还穿着染血的衣衫,咽下还藏在喉头的话,闭嘴了。那边宿鸣蓦地轻笑了一声,符骞看过去时,他已是一脸正色地探向连微刚放在桌案上的白玉糕,口中道:“让我尝尝连姑娘的手艺。”……有点憋屈。而郭起已经拿着一块在吃了,符骞自暴自弃的也跟着伸出手,临把糕点送进嘴里时,却犹豫地看了连微一眼。连微丝毫不虚,给他个无辜的微笑。还没等他想好要不要试试这卖相和曾经的茶一样不错的白玉糕,那边郭起已经嚼完一块,伸手拿向下一块,一边赞道:“嫂、连姑娘这手艺绝了!”他拄着桌案,身体前倾,笑道:“符伯功不识趣,你来我府上做糕点如何,月俸给你——”“郭起!”符骞猛然道。郭起早有准备似的飞快收声,朝连微挤眉弄眼。连微只觉得无奈又好笑,她给符骞递了个大意是“你放心”的眼神,而后道:“我这两日也没什么事做,这白玉糕若你们觉得好,我可以每日都做些送来。”“不必。”符骞嘴比脑子动得快,“郡守府自有厨娘,哪里需要劳烦你?”连微眨眨眼:“我总不能白吃白喝。”“扈郡也不差这点钱粮——”这一次打断他的是宿鸣。卸下甲胄,青年已恢复了他那张清俊的脸该有的温润风度,笑道:“若连姑娘愿意,也可来与我们做个参谋,我观姑娘敏捷善思,颇为难得。”这一遭过后,连微算是被划入了“自己人”的范畴,这些事务安排自也没什么好瞒着的,多个“参谋”无甚妨碍。至于这参谋具体有几分作用……至少将军挺乐意的,不是吗?符骞这回确实没有反对。若让连微什么也不做就留在府中,她自己不愿,确实也名不正言不顺。做个不起眼的参谋,倒是两全其美。宿鸣提得信口,连微自己却是答得十分认真:“荣幸之至。”方才在门口听到的符骞表态就像一盆凉水,猛地浇醒了她。这世道依赖男人最是不可靠,何况符骞已说了对她无意,纵使因为这一路的接触生出了一点小小的蠢动,也该尽快掐灭。而没有了符骞后院女人这一层身份,要想在这里活得好,就全凭她自己争取了。宿鸣这提议,来得正是时候。既然有了这么层临时认证的身份,连微索性大大方方一撩衣摆,坐了下来。一边拈起一块白玉糕,一边凑到近前看宿鸣桌上摊开的案卷。一看之下,险些没惊呼出声:“扈郡的钱库,亏空了这许多?”宿鸣微微扬眉:“姑娘识字?还会认账本?”说实话,连微不会看账。但桌上摊开的正是总结核算的那一页,做个简单的加减法还是绰绰有余的。考虑到要增加自己的利用价值,连微避重就轻:“识字。”“不错。”宿鸣点头,然后就着连微进来之前的话头讲了下去,“扈郡确实亏空得厉害。”“这事我大略知道些,这五年间账面的亏空栾尉成没怎么贪,大多是送去了吴胤那头,这窟窿是填补不上了。”“那粮饷上……”郭起骤然沉下脸。“是。”宿鸣叹口气,“现在扈郡的储粮,怕是没法扛下哪怕一场守城战。”“明日我就点兵出去,速战速决。”符骞沉声道。“嗯。”宿鸣似是对这个决定毫不意外,一脸平静道,“我与你同去。”“阿鸣你留在这里。”“不,”宿鸣面色微变,“扈郡有老郭守着,不会出任何问题。”“但老郭只能守城。”符骞毫不留情地揭开了这场推让中的关键:“阿鸣,我出去的这几日,郡守府上下诸事,便交由你打理了。”宿鸣捂脸,沉默地坐到一边,试图用白玉糕压抑自己的悲伤。连微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这是要打哪里?为何这么着急就要出兵?”宿鸣安静地吃着糖糕,空出一只手,隔空点了点墙上悬着的舆图。这时候的舆图没有现代那么精确的数据比例,但大致位置关系还是能分辨清楚。连微盯着看了会儿,脑中灵光一闪,失声道:“玉屏关?”她为这个想法紧张得屏住了呼吸,直直看向宿鸣,错过了郭起和符骞看她的惊异眼神。宿鸣闻言,也停下手,抬头看向对座的女子。他邀人入幕时并不太认真。督察使一事,可能是碰巧,也可能是偶然的灵光一现。但此言一出,他就不得不正视了——这姑娘敏锐得简直不像个妇道人家。将军带在身边的人果然不凡。宿鸣的神色不由得端正起来:“不错,去追督查使的人马此时还未传讯回来,当是出了什么变故——就算顺利把人拦下了,扈郡易手这样大的消息,也决计是捂不住的。”所有与栾尉成有所交集的商贾富户、士族官吏,都是活生生的向外传播消息的口子,有心人只要稍一打探就能把事情拼凑个七七八八。他们追杀督查使,不过是拖延了吴胤那边的反应时间,以吴胤对扈郡的关注程度,少则十天多则半月,就该收到消息,进而对他们提起警惕了。这与符骞起初计划的待准备万全之后再行动手差之千里。而今他们所能做的,只有集中兵力,在短时间内攻破玉屏关。玉屏关朝向岭东道,易守难攻,若能将这二道门户握在手中,便有了短期内和吴胤对峙的希望。否则,待吴胤得到消息,越过玉屏关挥师西进,无险可据的河西道将再难阻挡。符骞的面容还是一样沉静,仿佛面对的只是件翻手可为的小事。但读明白了局势的连微却知道,接下来的这场战斗的规模可能上不了大名鼎鼎的征西将军的履历,但从战略上,却是一场实打实的……存亡之战。思及此,连微蓦地抬头,环顾书房内几人,目光坚定:“若有什么我能做的,必尽微薄之力。”太怂了太怂了,亲妈都忍不住叹气,符小骞你好歹是个将军呢第34章宿鸣闻言道:“倒还真有要仰赖姑娘之事——”他往后概略地一指整排书架,“虽说总体亏空多是送给了吴胤, 但为了快速打下这个做郡守的基底, 栾尉成可是给那些商贾富户让了不少利。”“让他们自己去定米粮价格,由得他们压低生丝布匹的收价, ”宿鸣历数着,眉弓微压, 神色不愉,“甚至还给几人开放了盐铁的贩售资格。”盐铁是国之命脉, 往往都是牢牢把控在官家手中的, 这也能放出去?连微听得目瞪口呆, 心里同时升起一点不祥的预感:“所以我要?”“我粗粗看过了,这一排架子上都是栾尉成与那些商户们定下的条约和历年的税款账单, 而那边摆着的是扈郡往年的商法。”宿鸣手指划过另一边的书架。“还请连姑娘帮忙整理一下郡内大户商家,挑几个最出格的。将军出征在外, 我们也不能闲着, 有些人, 是该好好敲打敲打了。”“只是这账册的数目有些大, 不知连姑娘……”宿鸣有些抱歉地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头一份活儿就像投名状,无论如何也是要做好的。尽管心里有些发虚, 连微依然肯定答道:“无妨,不过多费些时间——但我若有不确定之处,该去问谁?”宿鸣默了默,无奈道:“虽然宿某也不擅此道,但喻先生不在, 其他人不可尽信……你若有不明之处,还是来书房找我吧。”“好。”“那就劳烦连姑娘了。”去时端着糕点,回时抱了一满怀的账册记录,连微掂掂手中沉甸甸的纸册,有种在另一个时代成功入职的诡异满足感。她在厨房书房来回的这段时间里,郡守府整个已被清了一遍,众人的住处也被安排好了。她随意揪了一个拎着小扫帚的兵士问可知道她住在哪儿,年轻人红着脸给她随手指了个方向,轻声说了句“怡安院”,就飞快地跑开了。连微看着那囊括半座郡守府的方向,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找找看。郡守府统共也不算十分大,就当是散个步。往里走了一段,果然见一座院子前挂着“怡安院”的牌匾。连微用肩膀推开院门进去,发现里头还挺大——迎面就是块影壁,转过影壁,几间正房几间厢房,中间还有小小一座假山,相当精致。这不是普通的院落吧。连微狐疑地继续往里走。推开正房的门,一眼看见侧面墙上挂着的一副甲胄。银光闪闪,显然是常擦常用的,上头还留有密密麻麻的刮擦凹坑,缝隙里有暗色的污垢,令人怀疑是洗不掉的血痂。——和整间房书画山水黄梨木桌的文雅气息十分不搭,一看就是新挂上去的。走入卧房中再一细看,帐幔绣着青山绿水,案上放着文房四宝,笔海旁边却赫然是个兵器架子。刀枪剑戟一样样都带着饮过血的煞气,不是什么装饰品。衣柜里放着男子的宽袍,却也有女子的小衣。与房中气氛格格不入的不止那个兵器架,还有一座乌木妆台。确定自己没有听错院名的连微,意识到这是那帮兵士竟把自己和符骞安排在一块儿了。——咦,为什么要用“竟”呢。这一路上两人都是同吃同睡,却偏偏在这时候对同室而居如此敏感,果然是因为突然想明白了两人之间不尴不尬的关系吧。连微扯扯嘴角,当机立断出了正房,脚步一转进了旁边的厢房。决定划清界限就要做到底,她不想再劳烦人另清扫出一个院子,不如就自己收拾收拾厢房住下吧。反正,符骞那家伙明天也就走了。这么想着,连微毫不客气地把正房给女子使用的东西都挪到了厢房——除了那个她和院中侍婢加在一起也搬不动的妆台。然后吩咐侍婢抬了热水,打来饭食,自己饱餐一顿后浸入冒着腾腾白气的浴桶中。一天之内,惊吓担忧恐惧疲倦失望等等轮番来了一遍,此时被热水这么一浸,总算是全盘放松了下来。连微长长出了口气,舒适地眯起了眼睛。符骞那边,就不是很安稳了。初初占下郡守府,一众人十分兴奋,符骞索性拍板走公账买了鸡鸭分下去,又令厨房做了一桌酒菜在前堂摆开,和宿鸣几人围坐闲话,还遣人去喊了连微。奈何等了又等,连微没来。带话的侍儿回来,说连姑娘早便吃过了时,宿鸣和郭起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将军的脸,黑了。没事,符骞安慰自己,反正都在一个院中,日后见面的时候多得是,遂强自放宽心思,继续原先的闲话。但回到怡安院中,发现正房空空荡荡,倒是一旁厢房的窗户透出一片暖光时,他再也无法说服自己忽视心里那点不舒服了。心有不忿的符将军一副问罪的架势大步走到连微住的东厢房门前,又蓦地顿住脚步。不对,连微压根没有住进正房的理由,甚至其实都不该住进怡安院。想到这点的符骞马上怂了,他踌躇一会儿,正要抽身回去,就见面前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连微散着还带着潮气的长发,已经把白日染血的衣衫都换下了。此时一身雪白中衣外披一件赭色大袖衫,粉黛尽去,又是一番与冶艳妆容下不同的殊色。她看着如临大敌状的符骞,有些奇怪:“怎么了?”踏在木质回廊的脚步声在屋内听得一清二楚,到了门口后却许久没有动静,不走也不敲门,这人是要做什么?符骞:……他觉得自己的脑子要炸了,手不知所措地在身上摸了摸,摸到怀中一块硬硬的东西,忙得救了似的把它掏出来。他在书房与宿鸣把计划基本商定之后,就出门去了老大夫那儿——这是个医术和脾气成正比的老头儿,解毒的药丸子就是他给的——受了人好一顿数落,才拿回了这么一小瓶药。本打算傍晚在桌上给她,结果郁闷着郁闷着就给忘了。此时想起来,刚好解了燃眉之急。他把瓶子递到连微面前:“伤药。”言简意赅,面上一派淡然,仿佛他来这里本来就是为了送这瓶药。连微看着被递到眼前的小瓶子。掌心大小的粗瓷小瓶儿,久违地勾起了她的一点不太好的回忆。那瓶毒药好像被她随着换下来的衣服一起塞在了鸿轻阁的角落,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发现。现在符骞大概是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要杀自己了,但看着同款粗瓷瓶,她还是不太想接。符骞:“……这是不留疤的伤药,你脸上的伤,还是要好生处理。”连微一怔。她脸上的伤不重,隔了这么久,不碰都没什么感觉,险些被她忘了。接过瓷瓶,瓶身被焐得热热的,她收了收手指,问:“还有什么事吗?”在想要划清界限的时候,她实在不太想这么近距离地和这人相处。原以为符骞听了这话就会走了,没想到他直直站着,沉默了一会儿,还真问道:“你……为何要救我?”一介不会武艺的女流之辈,这样的举动给谁看,都更像是一场有去无回的莽撞之举。他们相识不过半月,为何会如此作为?连微的手攥得更紧了。这问题的答案在中午之前或许还夹杂着别的,但现在只能是……她别过头:“肃州一城百姓,扈郡半数军民。符将军的命,关系的从来不是您一个人。”“……”符骞又是一段沉默。而后他说,“你不该来。”连微难以置信地回头。“但凡一步踏错,就是多葬送一条命,你该与宿鸣他们待在一块的。就像我离开后会有栾尉成,肃州那边,子清自可执掌大局。而扈郡这里,也还有阿鸣在。”“你不该来的……”像喟叹又像隐忍,符骞低低又说了一遍。连微砰地把门关上了。被救了一命还有脸说这种话!是个傻瓜吗!符骞一手抬起放在额头上,仿佛要遮住过于刺眼的月光。他又站了一会儿,而后回屋拎出两坛酒,踏着院中假山,几步窜上了房顶。刚好推窗打算给充满水汽的内室通通气的连微:……明天出征今天对月独酌,现在的将军都是这么任性的吗?她转回去不管这家伙。但是等她收拾好一应东西,伏案理了两本账册,月上中天,准备上床睡了的时候,还是没听见人下来的动静。……可别把自己喝死了吧?理智上她知道这个时代的酒喝不死人。符大将军顶多在屋顶睡一晚,然后或者染上风寒,第二天红着鼻头去领兵;或者滚下来,视醉的深浅决定是擦伤胳膊还是摔断一条腿。但或许是因为刚见过被药倒,可怜兮兮地干咽解药丸子的符骞,她此刻颇有点看自家孩子的老爸爸心态。表现在外,就是她无奈地叹口气,披上外袍出门,搬了梯子搭在屋檐上,扛着床能力范围内的薄被慢悠悠地也爬上了屋顶。身负重物不敢乱看。在屋顶稳住身形后,连微才抬起头寻找目标。与想象中醉成一滩的家伙不同,一只空酒坛倒在一边,符骞手中稳稳拎着另一只,看起来还挺清醒。连微啧了一声,也不想费力再把被子扛下去,把东西往瓦上一放就要转身,却在转身的瞬间落入了一个宽大的怀抱。她被人从后面抱住了。你不该来。你不来,我便不会意识到自己的心动也便不会有如今的煎熬。开玩笑的哈哈哈老符真的是觉得不该冒这个险大家!圣诞快乐呀~今天都还开心么!(虽然这个问候有点晚了——第35章身后这人一身被夜露浸透了的凉气,被这么一抱, 连微觉得自己的寒毛都要被冻得竖起来了。她伸手推他:“干嘛?”符骞没说话。不仅没说话, 还后退两步又坐倒在瓦上,连带着连微也跌坐下来。虽然身下有人垫着不疼, 但瓦片咔啦咔啦的动静还是让她有点头皮发紧。不会把屋顶砸穿吧?这动静会不会吵醒别人?好在郡守府的房屋质量相当不错,连微提心吊胆了一会儿, 也没见人过来抓贼,才放下大半的心, 又推了推符骞:“松开, 我要下去了。”身后的人还是没答话, 反而把脸埋进了连微的颈窝,一点细细密密的胡茬扎得她一抖。旁边的空气里还弥漫着淡淡的酒气, 连微一时也不确定这家伙是真醉了还是借酒装疯,但这不妨碍她继续用肢体语言表达自己的抗拒。……可惜力不如人, 挣动不开。她泄了气, 好声问道:“总不能就这么呆一晚上吧?想干什么, 你说。”符骞的胸膛起伏着, 连微几次都以为他终于能说点什么,结束这尴尬的沉默时, 他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她终于不耐烦了:“够了吧!你到底要干——”一点冰冰凉凉的液体忽然落在她的颈窝,连微被冰得一颤,脑海中升起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这是……眼泪?她赶忙回头,符骞却已经偏过头去,她看不到正脸, 却还是能看到月光下,男人刚毅的侧脸线条上闪动着一点点水光。怎么回事?总不能是被她凶哭了吧?她也不凶啊……符骞这会儿倒是干脆利落地放开了她,背过身去,有点含混地说:“你走吧,好好睡。”连微反而不敢走了。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符大将军这个样子,比借酒发疯让人担心多了。她也没靠近,就这么坐在靠下的屋瓦上,撑着下巴看他沉默的背影。良久,男人艰涩道:“栾兄之事…我至今不敢相信。”栾兄……栾尉成?符骞大半夜的上这来喝酒,竟是因为这险些置他于死地的人?连微拧眉,不解地看向符骞。又是好长时间的沉默,他低低道:“我与栾兄相识,也有十年了。”他符骞如今也不过二十三,十年人生,占去了将近一半。若非如此,他就算再用人不疑,又怎么可能贸然踏入多年未返的地方,还不提起丝毫戒备?符骞的背影整个都透着股颓唐的味道。全不像白日里所见的坚如磐石。身为将军,他不能在下属面前露出如此软弱的一面,只能永远坚定和强大,成为所有人的旗帜。但白日里先是突遭背叛,乍逢性命之危,紧接着又见多年好友万箭穿心,死在自己面前。虽然友人早已背叛,但人心毕竟不是机械的度量衡,短期内得知背叛的愤恨与多年感情,并不能正负相抵。不可能毫无触动的。更何况,当年初来乍到这般战乱频仍之地……“还是他和阿鸣带着我一路适应,才有了今天。”原来符骞竟也有不适应战场的时候?连微微讶。这人对于血腥和战争的平常态度,让人简直要以为他生来就能提刀,是为这片战场而生的存在。连微忍不住问出声,然后就见他微垂了眸子,神情落寞:“我初到扈郡时……才十三。”即便这时候的人们大都早熟,十三岁依然是个过于生嫩的年纪。还没有长成的少年身体即使勉强披上甲胄,提起长刀,依然不如成年人来的强健有力。若无人护着,太容易夭折了。符骞没继续往下说,但连微听这个年纪,就能想到这两人在符骞的少年时期占有怎样重的分量。或许如友、如兄,亦如父,是相扶持相依靠,一路磕磕绊绊从最底层爬起来的同伴。这段时间的相处足够她明白符骞是个很重感情的人,这样的背叛,远比外人看起来的更加难以承受。可她做不了什么,他们这些外人……都做不了什么。或者以前甚至没有人能够看到这样的符骞——他提酒上屋的姿态熟稔又寻常,像是做过无数遍,整整一个白天,脸上也没有露出任何异色。若她不是一时起意上来看看,或许这人就像以前一样,独自饮两坛酒,仗着年轻的身体足够强健,放任自己幕天席地地睡过去。然后在第二日一早,又是那个稳健锐利的将军。连微觉得自己胸口有些窒痛,她伸手安慰性地按住男人的肩臂。男人沉默着又把她拉进怀里——连微分不清他是不是真醉了,但若这样能稍微使他好受一点,她也不深究了。由着他把自己当一回抱枕吧。一开始的凉意被很快被焐散,相贴的薄薄布料下,人体的热度在冬夜里很舒适。连微上来前本就在准备就寝,这会儿这么安安静静地被抱坐着,很快就困了。理智上她想爬下去回房睡,但腰间的手臂箍得死紧,她也不想强掰,心中一时又被他的经历戳得酸酸软软的,百味交杂之下,竟然就这么睡着了。再睁开眼时,入眼已是窗外青色的天光。连微猛地坐起,脑子迷糊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这是被送回了厢房里。低头一看,披风已经被解下,放在了床边,自己身上裹着的……还是她亲自扛到屋顶上的那床薄被。……没想到最后是给自己用了。符骞呢?她匆匆忙忙爬起,穿好衣裳,一推门,就被满院子的雪白晃了眼睛。这一夜竟然下了好大一场雪,院中石板地、假山还有屋上,都积下了厚厚的一层白,松软无瑕,没有半点足迹,宁静得像是荒无人烟一般。符骞呢?院中侍女呢?是因为还太早吗?屋中没有滴漏,光看这青灰的天色,确实还早。连微小心迈下门廊。落目处没有半点人迹。她昨晚搬去屋檐下的梯子安安静静地靠在那儿,横木上同样积了厚厚一层雪。鬼使神差地,她握住木梯两边,又一次慢慢爬了上去。屋顶果然无人,只有两只空酒坛子歪歪倒倒地放在那儿。连微正笑自己的举动莫名其妙,就听见下面传来侍婢惊慌的声音:“连姑娘,您上去做什么?雪天易滑,这可千万使不得——您要做什么,喊奴婢就是了,何必亲来!”连微低头,就见小侍婢已快步到了梯脚旁,一手扶着梯子,一副紧张得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