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由于宿醉,加之睡眠不足,夏璟隐约感到有些头痛。他喝了口热水,洗了把冷水脸,没有休息便再度上路。又过了一个小时,车子终于驶过a市收费站,最后三十公里的路程被交通信号灯切割成段,车速提不上来。他皱了皱眉,在红灯间隙瞥了眼手机,这才发觉傅砚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傅砚:回来以后直接来我家。傅砚:地址xxx傅砚:楼下大门密码xxxx。夏璟莫名其妙,同时泛起一丝怒意。全世界都知道他急着找狗,哪有闲工夫跟人幽会。可转眼又想,傅砚昨天提过要帮忙,会不会是有了什么线索?如果有线索,又为什么不直接说,还特意让自己去他家里?种种猜测,令他脑袋愈发钝痛。夏璟再次捞起手机,方才匆匆一瞥没看清地址,这次一眼便忍不住讶异。两人的住处,相隔不过几百米,是临近的两个小区。既然如此,去一次也无妨。他熟门熟路,也不需要导航,直接开进了傅砚家所在的小区。两个楼盘比邻而建,档次相近,房龄相差无几,也不知道两家开发商是不是有什么恩怨情仇。夏璟站在傅砚家的大门外,表情微妙地盯着那扇暗红色的防盗门,犹豫了一瞬,复又迅速恢复镇定,按下了门铃。没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了。傅砚站在门后,裸着上半身,仅穿一条宽松的运动裤,刚洗完澡,头发沾着水汽,身上也有未擦干的水珠,沿着肌肉线条往下滑,没入引人遐想的腰腹。夏璟刚想开口,就被屋里的东西拉走了全部关注。他急切地往里走,鞋也没脱,甚至不太礼貌地推了傅砚一把,待看清那小东西,只剩一脸惊讶,微微张着嘴,一时不知做何表情。他怎么也想不到,走失的狗儿子会出现在傅砚家里。他看了看傅砚,又看了看狗儿子,目光来回游弋,摇摆不定,满是难以置信的惊喜。狗儿子埋头在啃骨头,对来访者似乎没有一点兴趣,许久之后才抬起头,但在看到夏璟的那一刻,立马急不可待地扑了过来。将狗儿子抱进怀中,夏璟卸下满身疲惫。他坐在地板上,身体舒展,抱着狗不舍得撒手,纵容这过分的热情。直到亲热够了,让失而复得喜悦把这两天的担忧一并撵走,才放开手。夏璟朝后扬起脖子,看着傅砚,缓缓勾起嘴角。那神采飞扬的样子,笑容甜得连自己都不知道。傅砚上前两步,弯下腰,就着这个角度,与夏璟接了个上下错位的吻。吻得并不深,轻轻探入舌尖,便又冷静退出,而后反反复复,在两片唇上拉扯。交互的气息分离后,夏璟伸手摸了摸傅砚的脸,那双眼中带着朦胧的欢喜:“怎么找到的?”“微博。”傅砚简单解释。他拿出自己的手机,解锁后递给夏璟。夏璟打开微博,首页平淡无奇,消息栏安静无比,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然而当他点进傅砚的主页,脸上表情瞬息生动起来,惊讶程度不输刚才见到儿子的那一幕。傅砚微博粉丝足足有一千多万,若不是看到认证,夏璟还以为这是哪个大明星。认证内容则简单明了,作家,后面跟着三本书名,都是刑侦题材,其中一本不久前刚被改编成了网剧,火遍了大江南北。夏璟之所以知道,是因为诊所的小姑娘是原作者的资深粉丝。没想到作者是傅砚。往下翻,看到最新那条微博,内容正是帮他寻狗。照片是从他的朋友圈扒下来的,当时夏璟手机刚经过清理,没有其他照片,唯一的这张自己也入了镜。傅砚很体贴地将他的脸打了码,还直呼他的狗为儿子,请网友帮忙寻找,仿佛自己才是这小家伙的主人。夏璟好奇点开评论,热门第一条点赞过万,“儿子他妈身材甚好,到底是找儿子还是秀恩爱”,看得他哭笑不得。傅砚伸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顺手抓住视线下白皙的后颈,迫不及待要与他亲热。儿子围在两人脚边,欢快地绕着圈,得不到关注,只能呜呜叫了两声,窜回了临时搭建的窝里。夏璟忍不住笑,实打实的快活,他捧住傅砚的脸,在他脸上亲了又亲,无关情欲,只表达欢喜。彼时精神一放松,才觉出身体疲惫。夏璟下巴搁在傅砚肩上,深吸一口气,闻到一股清新的沐浴露香味:“介不介意让我洗个澡,然后睡一觉?”说得诚恳无比,藏住了小心思,明明自家离这里才十来分钟脚程。傅砚揉了一把他的头发,把人推进浴室:“我去给你找衣服。”关门前,夏璟突然出声:“你的猫呢?”之前不太确定,傅砚头像上的那只猫是否是他养的,但刚才在客厅看到了爬猫架,总不能是装饰品。既然屋里没猫的身影,他猜测可能是和自家儿子不太对盘,这会儿被关了起来。果然,傅砚无奈道:“它欺负儿子,我只能让它们暂时分开了。”儿子就这么叫上了,傅砚这个爹当得理所当然,谁让狗真的就叫这名,让人占了便宜也没法反驳。夏璟迅速上前舔了下傅砚嘴角:“待会儿让我看看,说不定能认个女儿。”傅砚一脸微妙地纠正,猫是公的,他二胎也是儿子,惹来夏璟哈哈大笑。第15章待夏璟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八点,他睡在傅砚的床上,被窝中隐隐流淌着独属于那个男人的味道。四周一片漆黑,窗户上罩着厚重的窗帘布,门缝里也没有光漏进来。他张张嘴,气息微喘,声带干涩,再抬手一摸额头,似乎是有些许热度。按亮手机,看到床边放着一杯水,还有一盘车厘子。夏璟用水润了润嗓子,披上傅砚的睡衣,起身打开房门。走廊的灯全部暗着,唯有一丝暖光从客厅往外晕开。地暖温度适宜,他光着脚踩在地板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走进客厅,看到傅砚窝在沙发中,叼一支烟,全神贯注盯着手中笔电,不时敲打几下键盘,联想到他的工作,大约是在写小说。儿子趴在傅砚的腿边,闭眼睡得正香。而那只高贵的布偶,此时竟然也在,它最为敏感,第一时间感知有人过来,从纸盒里探出头,一双宝石般的眼睛紧紧锁住夏璟。画面宁静而自在,一人一猫一狗格外和谐,令人不忍打扰。夏璟转身想走,却被身后低沉嗓音打断:“去哪?”他浑浑噩噩,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徒劳地在原地转了一圈,视线重新落到傅砚身上。男人收起笔记本,将烟熄灭,朝他抬起下巴:“过来。”命令般的口吻,却也十足温柔。夏璟走到沙发边,儿子懒懒看他一眼,提不起兴趣似的,反而往傅砚腿上拱了拱。他大惊失色,小白眼狼,两天不见,就认了别人做爹。傅砚大概是猜出他在想什么,挑眉笑笑,抓住他的手腕,把人往身上带。夏璟全身无力,由着傅砚拥抱入怀。身体一经接触,明显过热的体温差便暴露了。傅砚托着他退开些许,额头抵上他的额头,贴上滚烫的皮肤,随口骂了句脏话:“怎么发烧了。”声音低低的,听起来不怎么高兴。宿醉早起,马不停蹄开了五小时车,一路担忧压在心头,结果不过感冒发烧而已,算不得大事。他开口解释,说自己没大碍,吃点药睡一觉就好,但那破锣嗓子实在毫无说服力。傅砚让他闭嘴,披上外套,打算带他去医院挂水。夏璟死活不肯,傅砚只能把人送回床上,倒水喂药,替他掖紧被子:“明早起来还不退烧,就送你去医院。”他点点头,一口答应,乖得要命。傅砚好奇问道:“怕打针?”不怕打针,但不喜欢医院,夏璟闭上眼,沉默地把答案咽下。高热灼烧思维,头痛辗转难眠,梦境与现实反复交替。傅砚半夜进来叫醒他,夏璟迷迷糊糊,只感到对方手指推着药一同送入口中。一个人被迫硬抗不觉有异,有人照顾反而变得异常矫情。他像是丧失了吞咽能力,大半温热的水沿着嘴角流下,没能把药片送入胃中。夏璟低声呢喃,连连叫苦,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傅砚无奈,含着一口水,直接用嘴渡给他。很老套的办法,但亦十分有效。舌头探进来,夏璟才稍微清醒,想要推开傅砚,但全身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只能任他为所欲为。待那点水伴着药片吞咽下肚,别有用心的吻依然没停,一口又一口,直到一杯水耗尽。傅砚剥了颗糖,扔进嘴里,咬碎吃下。夏璟以为是自己嘴里的苦味影响了对方,刚想道歉,却见傅砚又吻了上来。这个牛奶味的吻很甜,融于唾液的糖浆冲淡了舌尖苦涩,口腔全然被香浓的糖味占据。傅砚吻毕退开稍许,点点他的下颌:“甜吗?”挂在眉眼里的笑容有些得意:“但是不要吃糖,要吻我。”甜,如何不甜。夏璟追着他的唇使劲嘬了一口,状似不满地抱怨:“不怕传染?”傅砚的手背贴上他的额头,热度还没退,只降低了几分:“都没出多少汗,继续睡。”他命令道。用不着说,夏璟已经乖乖躺平。他倒是想撒野,奈何身体不允许放肆,只能先欠着道谢与感激。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几个吻有着什么神奇的功效,再度躺下之后,困意来得迅速。夏璟一觉睡到日头高照,过了十二点,才被饥饿叫醒。幸而这几日诊所没有预约,他理直气壮翘了班,睁眼发觉汗黏了一身,被子里一股体味。占了傅砚的床,还把人家的被单弄脏,夏璟有些不好意思。他掀开被子,散了散热气,拿起床边体温计,消毒后塞进嘴里。估摸还有几分低烧,时间到了一看果然如此,37.5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走进洗手间,洗漱用品多了一套,全部崭新未拆,包括内衣内裤。夏璟冲掉身上汗渍,换上干净的衣物,神清气爽,好像重新活了过来。打开卧室的门,儿子汪了一声冲过来,热情洋溢地往他怀里扑,仿佛与昨天晚上那只对他爱理不理的不是一只狗。傅砚听到动静,提着勺子从厨房走出来。只见这男人围着一条粉色围裙,中间是一只布偶的大头照,夏璟满脑子少女粉三个字,朝他笑得不怀好意。“烧退了?”傅砚走近,摸了摸他的额头。“差不多了。”夏璟讨价还价,说热度虽没退,但已经不明显,没有去医院挂急诊的必要。这话说得不无道理,傅砚妥协:“纽扣扣上,发烧容易反复,过去坐好,马上可以吃饭了。”夏璟长长地哦了一声,满怀揶揄道:“你怎么跟我妈似的。”随口一句玩笑,说完却是一愣。他的母亲去世已有十几年,女人温婉的模样如今只剩下一道模糊的剪影,不太美好的回忆却无时无刻不历久弥新。情绪肉眼可见地消沉下去,夏璟捂着嘴,欲盖弥彰地别开脸,清咳了两声。傅砚察言观色本事一流,抬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有什么想吃的?”像是宠溺,容易教人得意忘形,夏璟脱口而出:“西瓜。”小时候生病发烧,什么都吃不下,除了西瓜。傅砚笑了笑,让他去餐厅等着,自己转身回到厨房。夏璟带着狗儿子,跟巡视领地似的在客厅绕了一圈。猫又不见了,不知钻到了哪个角落,又或许看狗不顺眼。他给自己灌了一杯温水,然后趴到桌子上,满心期待地等他的brunch。第16章端上桌的餐饮皆是清淡易下口,一看就是为病号准备。夏璟捧着一碗皮蛋瘦肉粥,搭配酱菜,吃得十分惬意。他嘴挺刁,喜欢中式早餐,自己从来不做,通常只会挑三拣四。家附近的早餐摊基本都光顾过,这会儿看来都不及傅砚所做的美味。大概是嫌外头的太油腻,不如自制的干净清爽。这倒也不能怪他滤镜深。一个帅得发光的男人,带上围裙给你做早餐,他一个gay哪里受得了。夏璟心里痒得不行,满脑子都是把傅砚压着操个十遍八遍才好。他暗骂自己庸俗,又很享受被照顾的感觉。吃人嘴软,吃饱喝足后夏璟想帮忙洗碗,被傅砚赶到沙发上,递上一杯果汁。傅砚把碗筷塞进洗碗机,换上衣服,说要出去一趟,让夏璟乖乖在家等。已经打扰了一夜,受到诸多照顾,现在主人要出门,他还赖着不走,有得寸进尺的嫌疑。夏璟连忙拦住傅砚:“那我先走了,谢谢你帮我找到儿子,改天请你吃饭。”他给狗戴上项圈,指挥它给傅砚道谢。可平日牵手作揖毫无难度的儿子今天非常不给面子,对着傅砚,只会张嘴哈气,要不就是躺平求摸。夏璟对着狗,佯装生气抿起嘴,嗯嗯呀呀说着谁也听不懂的狗语。那微微鼓起的腮帮子,在傅砚看来格外可爱,不禁伸手捏了捏:“听话,我去买点东西,马上回来。”夏璟略带疑惑,以眼神询问,但傅砚什么也没说,单手捧着他半边脸,脖子一歪,凑近吻了吻嘴角。那里有一颗痣,很小很浅,距离不够近的话几乎看不到。傅砚果然没有让他等很久,不到二十分钟就回来了。夏璟一眼看到他手上的西瓜,神色微动。这个男人,温柔体贴到可怕,差点就让人产生心动的错觉。他不动声色收回视线,与蹲在地上的傻儿子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谁也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他跟着傅砚走进厨房,看他将西瓜洗净,一切为二。傅砚问他想怎么吃,夏璟不答,走到他身后,双手从他腋下穿过,完成一个亲密的拥抱。他的下巴抵在傅砚肩上,偏头轻咬对方耳垂,就着那块敏感的嫩肉来回骚扰。傅砚放下刀,从善如流地侧过脸,让四片薄唇自然而然地贴在一起。他们断断续续地吻着,偶尔一触即分,以呼吸撩拨对方,偶尔又缠绵许久,仿佛如何亲近也不够。夏璟的手在傅砚胸前巡游,如同对待私人财产,隔着毛衣轻捻乳首,颇有一副任意妄为的气势。只撩不给,玩命地勾引,仿佛一场游戏。彼此相交的气息微喘,傅砚忍无可忍,擒获夏璟双手,一转身,猛地发力,托住他的双臀,将人抱了起来,放到旁边空置的案桌上。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夏璟眉峰轻蹙,两手压着傅砚肩颈,就着身高差,不客气地用力回吻过去。凶狠暴躁的吻几近撕咬,由嬉闹变为角逐,口腔内响彻淫靡水声。可这姿势还是不太占优,双腿间的空隙被傅砚强势侵入,傅砚一手由身后锁住他的腰,另一手以膝盖为起点,沿着大腿,缓慢而色情地向腿根移动。不想退缩,更不愿认输。夏璟不太礼貌地扯了一把傅砚后脑勺的头发,迫使他将脖颈仰到极致。像是为了回敬傅砚对自己的禁锢,他的手亦牢牢托住对方后颈。吻逐步往下,舔湿下巴,咬住喉结,如同叼着猎物要害,十足掌控的姿态。这一路水光潋滟,全是暧昧的痕迹。傅砚由着他撒欢,只低声笑,似有若无。颤音在喉结上跳动,像是没有意识到劣势,又或者不把威胁放在眼里,双手仍淡定从容地在夏璟腰间游走。这番缓慢且笃定、自在的模样,与挑衅无异。夏璟单手向下,不满地掐了一把他的屁股,又安抚似的揉了揉,暗示意味十足。明知谁也不肯轻易妥协,却还三番两次挑拨对方底线,享受征服前与猎物交锋的快感。一路从厨房吻到客厅,衣物褪尽,他们以目光描绘彼此身躯,健美但不浮夸的肌肉充斥着怒张的力量,迫不及待想要操开对方身体,深入其中,体会那意料中的绝妙滋味。一个渐沉的眼神,好像按下某个开关,又或者达成一致约定,双方同时丢失了从容。而当时间地点人物都完美契合,擦枪走火注定在所难免。夏璟从选择留下那一刻就已经料到这个结果,心一横,大不了一人一次,公平起见,谁也别想占谁的便宜。润滑打湿手心,套子撕了一半,就是还没商量好谁先来。夏璟受人照顾,想要大方一次,他色情地玩弄起傅砚的耳垂,撒娇似的让他轻一点,说自己怕痛。撩得那人呼吸沉重,眼角泛红,恨不得立即将他生吞活剥,拆吃入腹。情绪高涨,但好巧不巧,这场即将开场的博弈,却被夏璟的手机铃声打断。他脖子一扭,烦躁地看了一眼声音来源,这一眼,却让整个心沉了下来。来电人是他的继母,许茹。夏璟眼神一凛,推开傅砚,说了句抱歉。他光着身体,捡起手机,紧盯着屏幕,却始终没有按下接听键。铃声短暂停滞后再度响起,仿佛带着几分急切。许茹从来不会给他打电话,只有逢年过节的短信问候。他似乎有几年没有同这个女人说过话,甚至已经有些记不清对方样貌。熟悉的歌曲一声声不停催促,夏璟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接通了电话。听筒另一边许茹的嗓音如此陌生而柔弱,依稀带着克制的哭腔,却令夏璟无端产生恐惧。她说,你父亲遭遇了车祸,正在医院抢救。事故是对方全责,肇事车辆当场逃逸,警方正在全力搜查。陆陆续续,通话长达三分钟,或许还说了些其他的,但夏璟没能记住。如果不细看,他冷静得好像被车撞的是一个陌生人,全程静默地听对方说完,而后询问医院名称。可挂断电话,夏璟才发觉身体的颤抖已经蔓延至指尖。这并非为父亲的车祸感到震惊,抑或悲伤过头,他很难说清为什么,但惊慌的源头其实来自于许茹。连他自己也不明白,这份与战栗如影随形的慌乱究竟从何而来。尽管大脑在发出警告,催促他快点穿上衣服,可身体杵在原地,仿佛被无形的阻力牵住,一步都迈不开。他转过头,愣愣地朝傅砚望去。对了,他还得向傅砚道歉。第17章傅砚就站在原地,点了一根烟,尽管下面那根东西坦坦荡荡一柱擎天,裹挟着迫切的欲望,但他不发问,也不催促,耐心等夏璟打完电话。任谁在这种情况下被打断性致都不会有好脸色,夏璟回神,自认理亏,况且这不是第一次,虽然都是由外因所致。他迅速稳住情绪,冷静地对傅砚解释道:“对不起,我爸出车祸,我现在……要去医院。”他看到傅砚皱起眉,像是不悦:“等着。”然后走进卧室。过了会儿,拿出了自己的衣服递给他:“你的还没干,先穿这个,等我冲个澡,送你过去。”夏璟接过衣服,下意识就道:“我自己开车来的。”言下之意,是不用麻烦,他自己可以走。傅砚背朝他摆摆手,依然是一句等着,头也不回,一眨眼转进洗手间,像是吃定了他不会走。夏璟穿上衣服,他和傅砚身材差不多,除了裤腰有些松,其余都挺合身。整装完毕,明明可以趁机开溜,走到门口却犹豫了。夏璟想起傅砚刚才的眼神,原来并非不悦,而是急切。五分钟后,傅砚走出洗手间。他没有洗头,只有发梢滴着水,可能是不小心沾到。身上衣衫大开,裸露的上半身并未完全擦干。他走到柜子边,一手捞起车钥匙扔给夏璟,一手给自己扣纽扣,将衬衣束进西裤,然后套上毛衣,前后不到两分钟。完事后,从客厅的衣架上随手抓了件厚外套:“走,哪家医院?”夏璟报出医院名字,默默跟着出门,直到上了车,思绪还是很乱。他不该想太多,但总忍不住琢磨,傅砚为什么要做这些?也太老好人。先有救精神不正常的追求者却被捅进医院,后有三番两次帮衬自己这个……炮友。他们还没做什么可以发展普通友情的事,夏璟也只能以炮友自居,还是个没能操上的将来进行时。他一路沉默,到了医院,才意识到要面对夏维年和许茹。如果不是因为在傅砚家,那种情况需要一个暂停的理由,他或许不会这么快就来医院。感情早就无法修复,父子关系只剩一道赡养义务,也不用赶着在出了事后过来装和睦。手术室外,许茹和夏柠等得心焦。一家之主出了意外,这两个平日被保护得很好的女人急得六神无主。而相比之下,反而是还没成年的夏柠更镇定一些。看到夏璟出现,女孩像是松了一口气,一直忍着没落下的眼泪终于失守,从眼角满溢而出。夏璟顿时愣住了,这让他感到十分费解。他不认为自己的存在能给夏柠带去安全感,也不知道要如何应对比自己小许多的妹妹的眼泪。他僵在原地,没敢往前,甚至产生了退缩的念头。大脑一遍遍发出警告,在许茹转身之前,他还有逃跑的机会。而他确实这么做了。可左脚刚刚后退一步,就被从后面伸过来的手牢牢托住腰身。医院人来人往,傅砚克制地保持了一定距离,在他耳边柔声说道,没事的。那是以为他在为父亲的伤势担忧,故而发出的安慰。神经某处冒出尖锐的刺痛感,夏璟猛地回头,说不清是惊慌还是恼怒。他不想被误解,与夏维年的关系也不需要粉饰太平,只有尖锐的矛盾才能让他记住恨。可傅砚什么都不知道,又凭什么体恤他不愿诉诸于口的苦衷。夏璟喘匀了气,迫使自己镇定下来。他向前走了几步,隔着两三米又停下,如同传递一个暂时和解的信号,那么剩下的距离应当由另一方当事人亲自消除。他以为夏柠会明白,可女孩走过来,表现得并不如他料想中那样成熟。她张开双手,搂住夏璟的腰,脸埋在他的胸口,以一个他从未见过的脆弱姿态,轻轻地叫了两声哥。夏璟尴尬地站在原地,一双手抬起僵在胸前,放也不是抱也不是。他的视线越过夏柠头顶,与许茹的眼神相遇。那个女人一脸憔悴,满是担忧之色,明明什么都没做,却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究竟是哪里不对?以他和对方的关系,即便她们陷入困境,自己也绝对不是那根能救命的稻草。为什么不明白?这太奇怪了。一直以来,虽然他的恨意大多针对的是夏维年,但对这两个女人的冷漠也足够表现出拒绝,所以才能井水不犯河水。可一旦遭遇变故,仿佛打散了隔阂,面对夏柠的主动示好,他实在无法理解并接受。所以他还是跑了。夏璟头也不回地走出医院,越过那道大门之后,肩上的重压才消散稍许。傅砚紧跟在后面,在门口堵住他,一把将人拉到角落,问他怎么回事。他不该多问,如果不是看到夏璟这么失态的样子。“我家里的事,你别管。”夏璟努力表现出无所谓,然而情绪呈现得并不好。他甩开傅砚的手,走到路边想要拦车。“就这么走了?你爸还没脱离危险。”傅砚把人拉了回来,从身后抱住夏璟。医院门口,人流密集,两个男人抱在一起,引来无数围观,他们都没去管。夏璟挣脱傅砚,几次三番拒绝合作,傅砚也来了气,手中力道没收,把人按在墙上:“到底怎么了!”夏璟看着他的眼睛,突然觉得很累,他明白对方是好心,可这种私事,傅砚以什么身份来质问都不太合适。眼睛一闭再睁开,冷漠的伪装便爬了上来,夏璟直言不讳:“关你什么事。”压制他的手松了,看来傅砚也明白这个道理。夏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把话挑明,就已经做好了被误解的准备。这么想来难免可惜,两人的关系原本已经迈入一个新的台阶,就差临门一炮。夏璟不住嗤笑,觉得自己矫情,对他们而言,打炮不就是最终目的,难不成还指望发展点其他关系?他眼神游离,拒绝与傅砚对视,见对方也不说话,只道一句抱歉,便转过身大步离去。第18章这季节的天气还有一丝凉意,夏璟回到家里,却是从里到外,浑身湿透。他一进门就开始脱衣服,光着身体冲进浴室,浇了个冷水澡。直到冷冰冰的水流完全覆盖身体,冻得寒毛林立,才把自己从焦躁的情绪里释放出来。关于家庭,他也曾想要和解,但这并非那么容易,好像永远都是个死循环。不想停下来思考这件事,夏璟晚上约了三五好友,聚在酒吧,点了满满一桌酒。红的白的黄的,一杯又一杯,如水一样灌下肚。热了场子,也没了分寸。他像一条鱼一样钻进舞池,衣服一件件掉落,无数双手从他身上掠过,短暂的接触,却没有一个人抓得住。只要他不想,就不属于任何人。和许多人一起疯,无论心情好坏,旁人也就看不出端倪。从人群里挤出来,夏璟身上只剩一条牛仔裤,扣子也已经被人扯落,不知去向,露出深色的内裤边缘。身体在忽明忽暗的光影下勾勒出令人遐想的线条,沾满汗液、酒水、口红印,引来无数虎视眈眈的视线。酒喝得尽兴,舞跳得纵情,醉了累了,也就没功夫思考白天的破事。他回到卡座,继续与人碰杯,来搭讪的络绎不绝。夏璟睡人看脸,关于他的八卦形形色色,什么都能玩,什么都玩得开,但凡有点姿色的小零,都想来碰碰运气。夏璟不拒绝落在身上别有深意的眼神,甚至有意迎合。他把人拉到身边一起玩,各种亲密举动不断,接吻调情,撩得人面红耳赤,身体酥软,恨不得死在他身上。但一直喝到半醉不醒,也没有遇上一个看对眼想来一发的对象。一同来的丁欢宸较之他要清醒许多,他与夏璟关系还不错,多少有点看出他心情不好。他不放心把神志不清的友人交给陌生人,况且醉成这样怕是硬不起来,就自作主张替他拒绝了送上门的419。夏璟喝得凶,零点一过,已经躺在沙发上,睡得跟条死鱼一样。丁欢宸找了件外套给他罩上,叫了代驾,让朋友帮忙一起把人抗上车。然而一出酒吧大门,就被人堵在原地。拦在面前的男人英俊异常,丁欢宸觉得这张脸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对方的名字。“我送他回去。”命令的口气,不容拒绝。丁欢宸皱了皱眉,他摸不清这人和夏璟的关系。如果是炮友,这位气场太强,不像是下面的那个,如果是朋友,这里没人认识,也就无从考证。他拍了拍夏璟的脸,试图叫醒对方,然而没能成功。其实如果是朋友,大家都一样,谁送回去,又有什么关系。丁欢宸想说算了,却见这男人脸色愈发阴沉。只见他伸手掐住夏璟的下巴,让他抬起头,当着众人的面,极其快速地在他唇上咬了一下:“醒醒。”不得不承认这人声音很好听,如大提琴般低沉醇厚。可就算如此,也不至于有把喝醉之人叫醒的功能吧,丁欢宸一脸嫌弃地看着对方。然而夏璟被咬后真的给出了反应,他先是动了动眼珠子,而后缓缓撑开一条缝,看到眼前的人,露出一个迷茫的笑容,呢喃道:“你怎么来了……做梦?”丁欢宸这下确认两人是认识的,夏璟与这人的关系看起来也比自己亲密,就放心把人交了出去。他看那个男人先是扶着夏璟走了几步,像是觉得麻烦,突然弯腰把人扛到肩上,走到路边打开车门,把夏璟塞进了副驾驶。“操,我想起来了,那个是傅砚吧。”身边有人开口说道,引来接二连三的附和,继而把傅砚扒了个底朝天。路人纷纷表示惊奇,这两个人怎么会搞到一起。丁欢宸则点了根烟,望着远去的车辆,笑得有些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