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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1 / 1)

旁边坐着的男人也不急,只安静地看着他,直到季凉意吃了一口之后,问道,味道怎么样?季凉意慢慢地咀嚼,然后咽了下去,评价道,勉强。只能勉强入口。墓思索了一下,可能是忘了放糖了。牛排里放糖是什么鬼。墓看着盘子里仅剩的一颗草莓,问道,这是给我的?不是,季凉意根本没有给这人留食的意思,他面无表情地把那颗草莓放到嘴里,准备提前把它吃下去。就在这时,男人突然把手放在他的肩上,然后整个人凑了过来。他的动作很快,白底素纹的盘子直接被碰掉了,里面盛着的带着肉汁的小块牛排纷纷洒落,有的甚至从季凉意的身上滚落了下去。季凉意狠狠咬了一口伸到他嘴里的舌尖,就听见这人嘶了一声,然后放开他的唇。饿了这么久居然还有力气,墓低眸看着他,唇角已经隐隐有血渍,沉声道。季凉意的脸色很不好,不仅是因为这人莫名其妙的动作,更因为刚刚牛排掉落到他身上,而他因为要时常上药,所以上衣是敞开的。漂亮的肌理上沾了深色的肉汁。很不爽的感觉。墓很快就发现了,他低下头,动作极为自然地在那沾着肉汁的地方舔了起来,一点一点,留下淡淡的水渍,慢慢地往下移季凉意黑沉沉的眼眸始终看着他的动作。直到墓开始用牙齿咬开腰带,季凉意伸出手放在他的脖颈上,指腹在那大动脉上摩挲着,那一处的肌肤格外得柔嫩,能够很明显地感受到这人僵硬了起来。因为那里是死穴。墓轻轻皱了皱眉,强忍着下意识反击的冲动,抬头,仿若对孩子的恶作剧无奈般叹息,不想做就算了。季凉意也没理会他,他觉得很累,于是躺了下去,随口问道,这里是哪里?一座海岛,墓说着,准备给他盖被子。季凉意看着他的动作,动作很熟练,也很轻,带着很明显的小心翼翼,然后抬手,示意他,把这解开。墓脱鞋上床,神色认真地看着他,万一你在床上杀了我怎么办?季凉意也神色认真地看着他,之前一直躺在我旁边的人就是你?对啊,墓点头,你放心,我睡相很好,一次也没有压到伤口。季凉意皮笑肉不笑,怪不得我一直有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墓躺在他旁边,按住他手上的锁链,轻声细语,下次再有这冲动,我就只能再缩短你的活动范围了。被囚禁的日子很不好。哪怕这里天气很好,日光曜曜,空气通透,风时常进来与米白色的窗纱姑娘缠绵不休,亲亲爱爱。季凉意靠在床上,翻着一本外文书籍,上面密密麻麻的蝌蚪文,让人一看就头皮发麻。但是他还是耐心地看着,从第一页开始,慢慢地翻译着,其中偶尔会穿插素描的老旧图片,带着西方文化特有的奔放与热烈,那是一张近乎全裸的女人图像。曲线丰满,神情陶醉。季凉意看了一眼之后,翻到下一页。门并没有被关上,或者说除了休息的时候,其他的时候,门都是开着的。但是没有一个人经过这里。除了墓,季凉意见不到任何人,只能听到海浪在不断地翻涌着,白鸥飞过半空中鸣叫的声音。墓经常会过来,每次过来都会带一样东西,盛开的鸢色花朵,精致的白色贝壳,浑身会发光的鱼,造型奇特的暖石就像是在讨好心爱的姑娘。季凉意除了一开始会评价一下,后来再也懒得与他说话了。他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墓开始无法与他睡在一起,因为这人身上一直未曾散去的杀意。躺在一个要杀了他的人旁边,对于一个警惕心极高的人来说,很难入眠。而且很多次,他都会在半夜中突然惊醒,因为哪怕是被锁链锁着,但离得并不远,这个人还是能够触碰得到他身上的某些地方。虽然这个人很少主动接触他,也懒得搭理他,但光是目光的注视,他都会下意识醒过来。这场熬鹰。到最后,倒不知是谁熬了谁。好感度始终卡在十点,不上不下,就像是没了电池的时钟,静止在那里。墓开始隐隐有些不耐。直到这一日,季凉意放下那本书,平静的眼眸看着他,告诉他,他想出去晒太阳。墓的心下意识松了一下,过去解开手铐脚链上的开关。其实对于季凉意来说,锁不锁真的没什么,因为他身上的伤并不轻,所以他基本上不会乱动,这些天也一直在床上安安静静地养伤。躺在床上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肢体已经开始有些僵硬,所以动作很是缓慢。墓上前去扶他,然后被他推开了。第30章 吸血鬼既视感季凉意适应了之后,然后慢慢地朝外面走去。落在地上的日光很暖,有一种很和煦的感觉。一瞬间的清透,眼前白茫茫一片。恍惚中,他仿佛听到了海豚的声音,从那遥远的那边,穿过大海与时光,抵达他的身边。他睁开眼,朝着海边走过去。海平面一望无际的辽阔。浪花起伏翻涌着,偶尔卷起水沫,白色的海鸥在不断盘旋着,日轮清淡,云絮散合,天苍蓝着。沙滩上的细沙极软,偶尔会踩到白贝,白浪在拍打着脚踝,清透的水光不断涌起又退去。风很大,鼓起他身上的衣服,猎猎作响,黑色的发丝在凌乱地飞舞着。他回头,第一次认真地打量着身后这个男人。容色极淡,鼻挺唇薄,一双黝黑的瞳孔里几乎没有任何情绪,身材修长,身上带着一种冷冽而疏离的气息。这个男人的存在感意外地很弱,仿佛是下意识收敛了周身所有的气息,所以季凉意有时候才会很正常地无视他。季凉意朝他走了过去,问道。你要这样到什么时候?他的语气很平淡,仿佛被囚禁的人并不是他,也仿佛在问,今天什么时候吃饭。墓看着眼前这个人,在这一刻,这人的眼眸里终于有了他的身影,哪怕是模糊不清的,里面藏着浅浅的倦意。他的心里突然有一丝诡异的满足感。墓放软声音,到你爱上我的那一刻。季凉意的眸色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他凑近这个人,唇在这人的脖颈处轻轻地厮磨着,轻声问道,那你说,我还有多久会爱上你?尖锐的牙锋毫不犹豫地咬破细嫩的肌肤,浓烈的铁锈味瞬时溢了出来,在风中不断被吹散却又凝聚,季凉意舔了一下那流出来的鲜红色的液体,又问道。多久?墓的呼吸一滞,刺痛感混杂着咸腥的海风,隐约猩红的血腥味,让他那黝黑的眼眸划过一道亮光,他抬起手,放在季凉意的后颈处,又往下压了压。语气带着隐隐的兴奋,再深些。季凉意一怔,厌倦地推开他,你真让人恶心。他说完转身就走了。那道伤口并不重,但墓却抬手把手指伸进去,毫不犹豫地把伤口再扯开些,就像是无意识的举动,殷红的血顺着指缝极快地流了出来,很快染红了他身上的一小半白色衬衫。血的味道墓舔了舔唇角,眸里却是一片复杂,掺着隐隐的悲哀。失血过多开始带来阵阵眩晕感,海风很大,墓站在原地,觉得浑身在发冷,眼前突然浮现季凉意在离开时毫不掩饰的那一眼厌恶。真冷啊。他下意识低喃道。说完,整个人往后倒了下去。海浪仍然在不知疲倦地翻涌着,潮水一遍又一遍地上岸,嬉闹着带来白色的贝壳,偶尔又调皮地将它带来的礼物卷了回去。一只羽翼丰满的白鸥落了下来,叼起一个小贝壳,黑珍珠般的小眼睛好奇地瞅了瞅那躺在沙滩上的人,然后扑棱着翅膀又飞走了。墓再醒过来的时候,是躺在床上的。空气中弥漫着奶油蘑菇浓汤的浓郁香味。季凉意看他醒过来了,就端着碗过去,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张嘴。墓愣了一下,下意识张开嘴,一勺浓汤便进入他的嘴里,奶油的味道很浓,伴随着蘑菇的鲜香,里面好像还混有清脆的面包丁。季凉意看着他咽了下去,然后问道。能吃吗?这还是他第一次做这种法式菜,完全是乱七八糟做的,能不能吃,以他的厨艺嗯,待定。墓看着他,整个人有些发愣,可能是奶油的味道太过鲜甜了,又或者是甜味在一定程度上能缓解疼痛,他看着眼前这个长得极为好看的人,突然想起他前几日在岛里摘的那朵花,洁白,饱满,带着令人愉悦的清香。半晌,他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任由他自生自灭,最好是死了,他不就可以恢复自由,然后可以出岛了吗。季凉意看他吃了之后没什么不良反应,虽然不回答问题,但应该也没什么事,于是就自己吃了一口。嗯,这奶油不错,味道浓郁,质感很好。在听到墓的问题时,他扫了这人一眼,疑惑,你想死?还是死在这种孤岛里?墓撑起身子,他的脖子上缠着纱布,脸色很白,声音有些嘶哑,他笑了笑,语气轻佻,因为,你不爱我啊。明明是一直想杀了他的人,却回来救他。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季凉意放下碗,你也不爱我。这不是很公平?闻言,墓垂眸,是我太贪心吗?季凉意没理他。厨房里的食材不少,虽然配料都是做西式菜的,但是味道会更甜些。他在想,无聊的时候可以去弄点吃的,而且旁边刚好还有小白鼠,可以试菜。省得总看那本时不时出现裸图的书籍。糟心。我想了又想,还是想得到你的心。墓语气郑重道。说这话时,两个病号正坐在松软的沙滩上,日光毫不吝啬地尽数洒落在两个人身上。季凉意坐在旁边,他上身穿着浅蓝色编织毛衣,下面是深色宽松牛仔裤,裤腿被松松散散地卷起,光着脚,脚上沾了些白沙。他随手拿起旁边的一个小白贝,把玩着,漫不经心回道,为什么?墓没有回答,起身,站在季凉意面前,刚好挡住了落在他身上的光,因为我想要你。季凉意抬眸,懒洋洋道,但是我不想要你。墓也没有在意,俯身按住他的肩膀,直视着他,做吗。这句话根本不是疑问句,因为他话音未落,整个人便覆压了过来。这个人的力气很大,季凉意也没想着挣扎,任由这人把他推倒躺了下去,沙滩上很软,躺着也舒服。调情的技巧不错,但是。季凉意没什么兴致,甚至隐隐有些厌烦。他抬起手,手上是不知何时从这人身上摸到的一把枪,黑黝黝的枪口抵在墓的太阳穴上,声音低缓。我不介意现在杀了你。墓一怔,然后低笑了起来,他伏在季凉意的身上,胸口有轻微的震动,笑完之后,他把下巴搭在季凉意的肩头上,轻言细语,我去杀了那个江潮好不好。嗯?为什么?季凉意问道。因为,墓低眸瞧着这人始终冷淡的神情,似笑非笑,我会嫉妒,你对他有反应。说什么嫉妒,那都是假的,不过随口一来,只是他每次这么主动,这个人毫无波澜的反应,实在是令他极度不耐,心里隐隐冒火。季凉意没说话,他不用抬头,就能看见此时的天空,很明净的蓝色,一片浮云都没有,干净到彻亮。空落落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了。这让他开始有点不耐。他把枪扔在地上,推开身上这人,起身走了。墓半夜还是睡不着,有一次醒过来的时候,旁边这人正在摆玩着从他身上摸走的东西,一把短枪,一柄细刃。他的心沉了一下。这意味着他对这个人已经没有防备了。也意味着,这个人开始能够随时杀了他。季凉意也很疑惑,把枪和细刃递给他,你们杀手都是这么没警惕心吗?墓接过东西,很好心地告诉他,我杀人并不用枪,这枪是给你准备的。是他上次做掉那个误伤季凉意的人,从那人身上顺的。他把东西随手扔在桌子上,问季凉意,你杀人吗?在他看来,这个主角像是会杀人的那种,虽然这只是莫名的感觉,虽然资料上,这个人干干净净。今夜的月色很皎洁,落在地上,像是结了一层霜,纯净却又冷寂。此时房间里的光线并不暗。季凉意没说话,目光落在那片静谧的月光上。他突然间又冷又热,感觉自己此时仿佛是站在黑与白的边缘,天堂与地狱的交界处。走一步,错一步。不走,困死在原地。步履维艰。而时间也从未为他停止。更多的是心底涌起的疲惫感。拉扯着神经,让他整个人愈发得不耐。他的唇角扯起一个恶意的笑,想要你的血。他的声音很轻,并没有看向墓,但在安静的房间里却能清晰地传到墓的耳朵里。墓一怔,却笑了。好。他下床,寻了一个干净的杯子,拿起那柄匕首,锋锐的刀锋割破光滑紧实的肌肤,鲜红的血液很快溢了出来,滴在透明的高脚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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