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聂柏昶走了两步,发现不得劲儿,还要垫着脚,偷偷丈量一下,吃同样的饭,可这差距却感人。焦昀第二天是和聂柏昶一起出的门,等聂柏昶先把他送到衙门才继续朝前去书院。焦昀在衙门待了没多久就出了门,死者的脸被砸烂看不出面容,身高却还在,都死了两天也人报案有失踪人口,要么这人平时就不着家在外混;要么就是孤家寡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加上焦昀把死者全身的骨头都查了一遍,对方身上大大小小不少暗疾,加上看牙齿大致算了下年纪,三十岁左右,按照这个他到了一条暗巷,不多时一个老乞丐过来,听他吩咐告知这些信息,很快老乞丐就走了。焦昀重新跟着侯大人去办差,等傍晚经过一处看到老乞丐和他招手,焦昀让侯大人他们先回,他过去:查出来了?老乞丐点头:禀了焦爷,查到了,符合你说的过去几年那几个时间受伤,三十来岁,没正经工作,好打斗,这几日跟人起过争执的,只有一个人符合,叫葛石,最近这段时间去赌坊输了不少钱,跟人打了好几架,不过最后被打是思雨楼的打手动的手,后来这两天突然没怎么见到人。思雨楼?焦昀皱眉,等确定没别的消息扔给老乞丐一吊钱,让老乞丐离开后,才琢磨一番,回了衙门。等焦昀回去时侯大人已经走了,最近因为交接没什么事,除了这桩案子,他绕了一圈才发现几个衙役窝在后院挤在一起正偷摸瞧着什么。焦昀狐疑摸了摸下巴,慢下脚步,悄无声息凑近,探头一看,大喊一声:侯大人来了!几个衙役迅速刷的一下站起身:大人好!焦昀在他们站起来时,把他们摊在石桌上的东西拿起来,只瞥了眼就啧了声,合上:公然在衙门看这等书,着实焦、焦哥!几个衙役吓一跳,赶紧站直,看了一圈没看到侯大人才知道被耍了,压低声音,焦哥你可千万别跟大人说,我们这这就随便看看随便看看。焦昀面无表情一手拿着书,一手挨个点了一遍,随便看就是看这种?嗯?几个衙役看他脸色严肃,心虚耷拉着头:以后不敢了。焦昀嗯了声:既然如此那走吧。几个衙役一愣:走?走哪儿?焦昀:思雨楼啊。几个衙役对视一眼:卧槽焦哥焦哥还是你够意思!我就说咱们都这么熟了,焦哥你肯定也不会打小报告,你这是要请我们去青楼喝花酒?够哥们,以后我们就是焦哥的腿子!尽管吩咐!焦昀等他们激动够了,才骤然一收表情:都想啥呢?去办案!死者死前最后跟思雨楼的打手动过手。几个衙役瞬间体会一把天上地下的感觉:这落差太大了!焦昀:嗯?几个衙役蔫头耷脑:是,焦哥。焦昀这才满意:这个就先没收了。啊?几个人更哭丧着脸,好焦哥,你行行好,这可是绝本,好不容易找来的过几天还要还人家的!焦昀:行啊,等这案子破了就还给你们。几个人对视一眼,这这也行,总比交给侯大人强,那才是真的有去无回。焦昀随意往怀里一塞,瞧着精神抖索瞬间打了鸡血的几人,瞧瞧,为了本书一个个激动的。焦昀带着几个衙役刚到衙门口就要朝街尾的思雨楼去,天刚刚黑,正好是思雨楼开门营业的日子。只是刚到门口,就看到站着一人。焦昀拍了下头,聂小柏,你先回吧,我跟哥几个要出去一趟。聂柏昶朝他走了两步:去哪儿?焦昀刚要说,能去哪儿去青楼办差呗,只是视线落在聂柏昶一本正经的脸上,朝几个衙役警告看了眼,几个衙役立刻站直身体闭嘴不说话。焦昀上前搭上聂柏昶的肩膀,故意压低声音逗他:咳咳,也没什么,这不是晚上了么,难得都这么闲,所以啊,就想去某些地方消遣一下。聂柏昶动作一顿,眯眼,声音也慢了几拍:消、遣、一、下?如何消遣?焦昀看他上钩,眼底的光更亮了,故意神神秘秘朝他勾勾手,手臂搭着他的肩膀往下拉了拉,慢悠悠开口道:自然是去喝花酒。聂柏昶:几个衙役也看出焦昀目的,对视一眼,回头一个个拼命点头,特别齐:配合焦哥,争取早日拿回书。聂柏昶眉头微紧:你们要去青楼?焦昀放开聂柏昶,无辜摊手:聂小柏你别这么大声嘛,你也晓得,毕竟我们都这么大了,总不能不去见识一下对不对?聂柏昶没吭声。焦昀差点没笑出来,临走前,继续逗把大的,随口问了句:要不,你也跟我们一起去?长长见识?聂柏昶:焦昀自然是知晓聂柏昶绝不可能会去青楼,再说他们是去办差,也不好带他去,他逗完了,意味深长笑了下,抬脚就要走。结果,他刚抬脚,就听到一旁沉默很久的聂柏昶终于开口:好。焦昀:???几个衙役:!!!焦哥!救命!要是让山长知道他们带他最得意的学生去逛青楼,最低估计也是腿打折。焦昀一脸懵:别喊了,我也想喊救命,这要是让娘知道他第三条腿也能被打折。第56章焦昀认输了。他老实交代坦白从宽, 聂小柏啊,我跟你开玩笑呢。哥几个这其实是去青楼办差的,不是去喝花酒。聂柏昶的目光从他的脸上再挪到几个心虚不已的衙役身上,挑眉:哦?是吗?当然了, 不信你们他们几个?你们说是不是!对对,聂秀才, 这是真的, 我们真的是去办差,去抓那个谁谁来着焦哥?几个衙役无辜瞅他。焦昀掐死他们几个的心都有了,这咋这么像假的呢?他低咳一声:聂小柏, 我们当真是去办差, 就昨个儿死灯河里那个, 他死前跟思雨楼的打手动过手。聂柏昶边听边慢慢颌首:嗯,继续。焦昀:嗯?继续?说完了。事实就是这样, 我们当真是去办差, 真不能带你去, 我就逗逗你而已。聂柏昶慢条斯理:继续编。焦昀:聂柏昶:刚刚你说的时候他们点头,如今也是点头, 你这是不想我去所以?故意编的吧?焦昀把他未尽的话补完:我说的都是真的, 比真金还真。聂柏昶:算了,既然你不想带我那我也就不去了。焦昀眼睛一亮,刚要拍手叫好,就听聂柏昶继续一句,不过若是婉姨问起来我也会照实说, 毕竟,这都是真的,你们的确是去,青、楼、办、差。焦昀欲哭无泪:让你这张嘴跟娘一说,那还真的是假的也成真的了。为了让聂柏昶相信,焦昀只能硬着头皮带聂柏昶去思雨楼。但为了不之后被山长和他娘打断他的腿儿,焦昀让聂柏昶戴上面具,还给换了个发型,等确定至少从外观来看不怎么显眼后,焦昀带着一行人浩浩汤汤出发。焦昀为首,身后跟着几个穿着衙役服的衙差,往那一站,让思雨楼在外的几个姑娘本来看到焦昀眼前一亮,随后望着他身后的人,吓得一哆嗦,到了嘴边的这位小爷硬生生卡住。焦昀面无表情,冷着一张脸公事公办,衙门办差,闲人回避。大步踏进思雨楼,所有人都让到两边。他们一进去,原本喧闹调笑的男女皆是一怔,一时间大堂里静得出奇。思雨楼的管事玉姐很快出来,手里捏着一把玉骨扇,眉眼多情,年纪也不大,三十来岁的年纪,却因为气质的沉淀,越发耐看,从二楼下来时,轻摇骨扇抿唇一笑间,风情万种。焦昀仰头去瞧,挑眉,站在那里只等玉姐站到他跟前,抬起手拿出侯大人专门为他准备的特殊令牌:衙门例行询问,玉姐配合一下。玉姐的视线从焦昀的身上扫过,很快从几个衙役身上掠过,本来要重新落在少年那张俊朗的脸上,只是等落到一处,突然就移不开目光,不知这位是?也是衙门来的?焦昀深深看了玉姐一眼,挪了一步,挡住聂柏昶,不过聂柏昶这个头,他即使去挡,也有半个头顶露出来,好在聂柏昶戴着面具,如此也看不到什么,闲话少说,葛石可认识?玉姐颌首:自然认识,他曾经在奴家这里当过打手。焦昀:近日贵处可与他起过争执?玉姐闻言一怔,随后看向一处,不多时,一个男子上前,低声在她耳边附了几声,玉姐眉头皱得更紧,抬抬手,不多时,四个打手出现在近前,拱着手,模样拘谨,见过几位官爷,见过玉姐。喏,官爷问你们什么,老老实实回什么。玉姐说这话时视线一直瞧着焦昀,红唇微弯,不知如此焦爷可还满意?焦昀多看她一眼,趁人不注意警告一下,才转开视线:嗯。几个打手毕恭毕敬的:焦爷。焦昀:几日前,你们可见过葛石?可跟他起过冲突?冲突的缘由是什么?几人对视一眼,联想到昨日打捞上的尸体,暗叫一声怕是事情不妙,连忙老实回答:是见过,就、就三日前早上,也起过冲突,我们几个打了他一顿。当然这是有缘由的,前晚上他在我们这喝花酒还睡了姑娘,结果大早上醒来不给钱就想跑,我们打开门做生意自然要讨要银钱,结果他耍赖说自己一个子儿都没有。我们按照道上的规矩,没钱可以,但是一顿打是少不了的,所以就揍了他一顿,但是我们真的没做别的,他当时虽然踉踉跄跄走了,可是活着的!焦昀眉头紧锁,除此之外呢?他离开的时候可有别人看到?这个几人对视一眼,这个不太清楚,我们当时揍他的时候天刚亮没多久,加上是在花街后巷揍的,爷也知道我们做的是晚上的生意,那时候都歇着没人。焦昀:他出事头天晚上在这里可与人起过争执?几个打手更是心里没底:这、这不太清楚应该是没有吧,除非是需要他们出手的,一般他们都不来前头。管事的倒是想起来一件事来,说起来,葛石那天晚上倒是吃醉了酒不小心撞到一人,两人吵了一架,后来那人差点搬起凳子砸葛石,不过葛石随后说了句什么,那人当时脸色不好看,可竟然就这么算了。对对对,我也看到了,就孙家那个少爷,我当时就在旁边,差点吓死,还以为要打起来!哪个孙家的少爷啊?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你说哪个孙家,就那孙氏酒楼的那个呗,邱员外的小舅子!是他啊可就他那脾气竟然被人惹了还能善了?这谁知道呢,当时看那孙少爷挺着急的,应该是着急离开吧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焦昀皱着眉,又仔细询问几番,确认心中所想后,焦昀面无表情看了眼玉姐等人:葛石死了,你们这里的打手是目前来说被人看到与他最后接触的人,暂时你们这里的嫌疑还没洗清,随时候着。几个打人自然连连应着。焦昀看想知道的差不多了,就要离开,却被玉姐唤住。玉姐捏着骨扇靠近,与她身上的衣服染着同色的指甲随着烛光一晃,很是华丽,随着她的动作骨扇下的流苏轻轻摇曳,再往上镶嵌的玉石一晃,焦昀多看一眼。玉石还挺好看的。自从十年前去青州府看到腰带上的玉石觉得与聂柏昶时常穿的青衿相称,这些年看到好看的玉石焦昀都会多看几眼。只是他这一眼落入玉姐眼底,她拿骨扇掩唇笑了,焦爷,奴家还想起来一些葛石的事,想单独与你说几句话,可以吗?焦昀慢悠悠看她一眼,想了想,嗯了声:去那里。他偷偷瞄聂柏昶一眼,怕回头聂柏昶打小报告,所以务必在聂小柏视线内。别人没多想,毕竟一个老鸨,一个衙门的人,八字扯不上关系,只是倒是挺诧异的,毕竟昨个儿打上来的尸体竟然是葛石,他这是得罪谁了,听说为了看不出身份脸都给硬生生打烂了。焦昀与玉姐去了拐角,能看到两人,但是听不到他们说的什么。焦昀背对着众人,因为只对着玉姐也不装了,头疼,玉姐,说好的平时装不认识,你又忘了?玉姐忍不住笑了,东家,你可好几个月没来收账了,奴家又不能去找你,这好不容易逮到,这是在提醒东家,该来对账收账。东家就不怕奴家卷了钱跑了?焦昀:你要是跑了还上哪儿找我这么大方的东家?再说,我还能不信你,思雨楼交给你我自然是信得过。玉姐啊,你也体谅我一下,我这天天在衙门累死累活,是真忙,要不以后一年算一次?玉姐捏着扇子的手一顿,也笑不出来了:东家你这心要不要这么大?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才是思雨楼的老板。焦昀一向信任不疑疑人不用,再说,思雨楼虽然给他每年赚得钱不少,但他大头可在青州府,他还真不在乎。当初主要也是帮玉姐,几年前有人看中还是思雨楼花魁的玉姐要赎回当小妾,她不愿意,刚好当时焦昀跟着侯大人来思雨楼旁的铺子查一桩案子,他刚好听到了,加上与玉姐之前有过两面之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