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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1 / 1)

他脑子里杂乱无章的想过很多事,天马行空,断断续续,写下的东西也跳跃得很:『世上的事大凡也就是这样,在你很辛苦的时候,除了你自己,没有人能看到,也没有人能安慰你,更不要奢求什么感同身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忙碌,有他们的人生和他们要做的事,大家努力地笑脸迎人、负重前行,于是世界有了光鲜的表象。在这光鲜之下,不论苦或是难,都终要独自舔舐,独自愈合。我刚刚忽然想,如果我没有遇到过郑文轩,我的人生会不会发生什么变化?郑文轩有段时间没有收到他主动的联系了,林沛然忽然找他,他欣喜若狂。他兴奋地跟林沛然说,自己得到了调令,4月底就可以回b市去了,这一次,再也不会走了。他没有讲,贝佳因为情绪失控被单位辞退,去了和他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部门。虽然她还没有停止过分的跟踪和偷窥行为,但她的威胁值正在逐步降低,她已经渐渐控制不了郑文轩了。郑文轩满心都是即将拥抱阳光和幸福的喜悦。林沛然也为他高兴,可他找郑文轩,却并不是要与他同乐。林沛然看着来电显示,心里咦了一声。他整个人成个大字瘫在柔软的床垫上,发自内心感慨:空调,真美好。噗,刚刚谁在说凉快来着?郑文轩毫不留情吐槽。没办法,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林沛然跟他闲扯着,你怎么换号了?刚刚我差点拒接。哦这个郑文轩尴尬了一瞬,很快就回答说:那个手机没带,放在公寓了。这个号没几个人知道,你存着吧。他工作用的手机常年暴露在贝佳眼皮子底下,总被疑神疑鬼,郑文轩跟林沛然联系的时候,都是用的一个另外的秘密手机。白玉顿时有些没脾气,佯装要拍他,你自恋也有个度!林沛然缩了缩脖子,埋头扒饭。他偷偷去瞄白玉,却只看到白玉脑袋扭向一边,手指焦躁地在桌面上叩,一下一下。敲着敲着,他目光就渐渐找不到落点,好像沉入了深沉的记忆中。然后他身上就染上了林沛然所熟悉的那种寂静的气息,死水之下暗潮流动的那种寂静。林沛然鬼使神差脱口道:对不起。林沛然脸色更红,忙不迭点头。去陵园的一路倒是很顺利,白玉早就联系好了人,对方带着林沛然参观了整个陵园,白玉则一个人带着两束花去了他熟悉的位置。林沛然知道这时候最好不要打扰他,也就专心和负责人交流。他谎称是帮家里老人看看墓地,那人问了老人的岁数之后,觉得很稀罕,还当林沛然的父母辈都指望不上,弄得林沛然尴尬不已。至于他推荐的那些什么家族墓、什么慈父墓,林沛然更是哭笑不得,最后挑了个瞧上去中规中矩的,一口定下,再不敢多扯了。第三十五章姚乐阳说:真的。这不是梦?不是。郑文轩慢慢蹲了下来,脸深深埋进双手之中,像要吞掉一头鲸那样,嘴巴张开到极限。这是最后一次。从此以后,再怎么喜欢你,都不会说了。*『2018年10月某日。只有活的愚昧,或活得无耻的人才能完全沉溺在幸福之中,而做不到至少其中一者的完人,活在地狱里连选择死亡也不被允许,没有一条出路,无力的绝望。他深深叹了一口气,这才开口问:郑文轩知道吗?林沛然摇头。白玉又问:叔话刚起了个头,他就改了口:其他人呢?林沛然家在c市,他有家却不回,反而来自己这里,林家人必然是不知情的了。林沛然也摇头。他越想越觉得不踏实,干脆一通电话打过去。姚乐阳是真被他吓着了,连挂了他三个电话,最后在企鹅里跪地求饶:『别打了别打了,我就是有点儿不好说你造吧!已经没啥屁事儿了,真的!!!』林沛然有点生气:姚乐阳,你爱讲不讲!姚女侠平生天不怕地不怕,手撕公交变态,脚踩抢劫流氓,可就怕林沛然和狗。怕狗这是天性没得救,但林沛然一板起脸,那真是比她爸还有威慑力。姚乐阳自己也想不明白,明明小时候林沛然是她跟班小弟,都是她铁拳罩的,怎么长大了之后,她反而怂林沛然呢?林沛然说不出话,只觉得自己很不是个东西,明知白玉是怎样的人,还仗着跟他关系好来给他添麻烦。可是白玉始终没有生气,反而看穿了他的心思,云淡风轻跟他说:我跟别人不一样,你病了死了,你爸妈会难过,郑你朋友会难过。我天性凉薄,生死见惯,顶多就哦一声,过两天就把你忘了。林沛然却还是担心望着他。白玉于是端来了一个透明的小鱼缸,给林沛然看。林沛然茫然往里瞅了瞅,看到一只绿油油的王八。只有在偶尔的某些傍晚或夜里,郑文轩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他才能在林沛然脸上找到一点生动的颜色。但每一次,林沛然都会故意把天聊死,故意听不懂郑文轩的各种暗示,故意把所有的话题都转移到音乐和工作上,聊不了几句,就默默把合成器或者吉他抱过来,插上电,乱七八糟地跟郑文轩讨论起和弦来。林沛然已经两个月没有接新单了,他根本不需要再写什么新歌、再交什么曲子。他早已是真正意义上的那种无业游民。可就算郑文轩刻意想跟他沟通感情、跟他抱怨不如意,林沛然也会在沉默几秒之后,敷衍似的安慰他两句,然后立刻又自顾自地回到创作上来。如果郑文轩对此不满,他甚至还会闹脾气,从嘲讽到冷战,弄得郑文轩莫名其妙,好几次心情很不美好地挂掉电话。他对着输入框发了半天的呆,然后壮着胆子打了:『想要你』但发出去前的那一刻,又嗒嗒嗒删掉了,改成:『没什么想要的。』那头的郑文轩发了个抓耳挠腮的表情包,然后说:『那你明天记得早点起床,不然可能会被快递小哥的电话催醒!』?林沛然微微一愣,『你买了啥东西?』郑文轩卖了个关子:『保密!』良久之后,他点了点头。林沛然挥拳锤了他胸口一下,快十一点了,她一个女孩子自己回家不安全,你去送送她吧。我郑文轩想说什么,林沛然却认真教育他:保护女性是男人的责任。今天也不早了,我一会儿自己打个车回宾馆就行。郑文轩默了默,好半晌,才闷闷嗯了一声。但他还是没有主动开口,只是靠在门口,双臂环胸,全程一动不动盯着林沛然,整个人冷得像远山上的冰雪。林沛然东西不多,他把最后的衣服放进柜子里,慢慢呼吸了一次。然后他才转过头,笑着跟白玉说:行了。你想问什么可以问了。白玉却转过了身,先吃饭吧,你在车上应该没空吃东西。林沛然眨了眨眼,顿了几秒,呆呆跟上去。真好,你大学的手机还没换。那女声说不出的嘲讽。林沛然,你到底想干嘛?文轩都已经答应和我结婚了,你为什么还要干涉他的选择?你想让他一辈子都躲躲藏藏遮着自己的性向抬不起头吗?林沛然被她骂得发懵。我知道你们的事,也知道文轩喜欢过你,可两个男人是不正常的!你们不能结婚不能生子,只靠感情维系的家庭走不了一辈子!我从五年前忍到现在,明知你们两个天天撩骚,还是对他笑脸相迎,生怕触了他逆鳞,现在好不容易熬松了他,劝服他和我结婚,你为什么还要横插进来搞破坏?!林沛然脑袋里一阵阵嗡鸣,他全身发冷,流着冷汗问:忍了五年,是什么意思?林沛然垂着脑袋摇头,不去了,我想回去。现在回宾馆,他还能坚持住,但如果再这么站下去,他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太丢人了,他也不想这么狼狈的,可时至如今,至少要保住一点点体面。大概有半晌,他听到郑文轩叹了口气,然后把手机揣进了兜里。?林沛然还在发懵,身体就骤然一轻。他视野中多出宽厚的肩膀,脚下灰色的石地砖开始慢吞吞移动起来。楼下撒欢儿的狗子就跟没见过下雪的南方人一样,兴奋地在雪地里乱蹦,看到平坦的雪面就往里跳,卟地一下,顿时整条狗都看不见了,只留雪地里一个圆滚滚的洞。过了两秒,那洞里钻出一颗懵逼的狗头,狗脸茫然。林沛然在高处望着,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似乎是老天知道他要走,所以特意下了场雪替郑文轩多留他一会儿。由于天气原因,道路结冰,铁路交通受到了很大影响,不少车次都延误了。还好南方的雪大多来得快停得也快,林沛然把后天的票改签到了三天后,以期出发时这场雪已经化干净。人的初心,究竟会不会变?年年岁岁,岁岁年年,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可总还有些傻子愿意相信,愿意相信初心不负这四个字。林沛然就是那种傻子。*他深深记得,郑文轩说过,他好着,他才能好。林沛然知道郑文轩心疼他,所以在郑文轩受挫的时候,他的回应、他的亲近,乃至他的痛苦,都会成为激励郑文轩坚定站在他这边的砝码。这听起来有点卑鄙,可他不想自己最后的追逐和念想也变成一场空。他已经察觉到,有什么东西悄悄地变了,自他那天看到贝佳的那一刻起。林沛然出门的时候,无言删掉了手机里的那个pdf文件起码在感情上,他不想当利用同情和怜悯来做不公平竞争的那种人。他相信自己会赢得堂堂正正,相信郑文轩终会选择他。是你先把我掰弯,当初一言不合就甩了我,是我舍不得你离不开,那纯属我自己没出息。可我会喜欢你,不是你这人多优秀,是你在特别的那段时间,给了我别人给不了的,你明不明白?林沛然问的每一个问题,其实都在把自己那颗伤痕累累的心揉得支离破碎,没有谁能只靠着过去的回忆过活,人不能一辈子活在记忆里自欺欺人,我信任你,所以什么都不问,你说什么我都信你苦,你难,你累,你不容易,我懂可是这世上,有哪个人不苦、不难、不累?郑文轩哑口无言。林沛然深吸一口气,将声音放缓下来,用一种让人心碎的温柔语调,苦笑着问:你的苦衷,从前你不愿说,现在我不想听。不管是出于怎样的理由,你让我枯等了几个月,换来的就是,你要和另一个女人结婚了?句末那既轻且浅的尾音,听上去那么的脆弱,那么的悲凉,好像说这话的人,正抑制不住地全身颤抖。我爱你们,还有,对不起。如果有下辈子,不要再遇见我,我不值得拥有你们的疼爱。我下辈子,想做一片云,若能挡去他们头顶一点点烈日和风雨,就好了。』三月,草长莺飞。郑文轩失笑:去你的,伺候你还上脸了!林沛然耍赖把手套一扔,张着嘴啊,就差在脸上写喂我俩字。郑文轩爱极了他使坏时候的狡黠模样,让人恨不得捏着他的鼻子狠狠亲他。他嘴上吐槽着林大少爷,手却是一点儿不慢地捏起了虾肉,行云流水塞进林沛然嘴里。林沛然一口叼住,唇瓣不经意嘬住了郑文轩的手指,他微微一愣,随即故意不轻不重隔着塑料手套在郑文轩指尖咬了一下。郑文轩动作僵硬了一瞬。姚乐阳冲他嘿嘿傻笑。林沛然问她:叔叔阿姨知道吗?姚乐阳一阵心虚:额术后第二天知道的林沛然算是服气了,姚乐阳,你可真行啊姚乐阳受不了他这种要生气不生气的语气,语无伦次道:不是、主要我妈心脏不好,你知道的我怕他们担心反正是良性的,做完手术安全了再告诉他们,他们就不白操心了对吧而且看着我的人也靠谱,就是我之前老跟你说的那个专攻脑外的大猪蹄子姚乐阳在那头呲牙咧嘴:你信不信我咬你啊林沛然哈哈笑了笑,瞅瞅时间,哄着姚乐阳去早睡,自己也躺平下来。他手指在郑文轩的好友详情里划来划去,离删掉他只一个狠心。0点05分,特别关注的消息提示音忽然叮咚一声。『头疼好点没?最近有点忙。』第三十六章民警发现她有抑郁倾向,还联系了心理辅导老师,努力为她开解。他们趁攀谈的时候,偷偷通知了她的父母,原本在外地的家人连夜赶到d市。凌晨,看到他们出现在派出所里的时候,贝佳哭了。她忽然明白,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讨厌她,她父母也不会真的不要她。他们嘴上骂得再凶,可是心里总是装着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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