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王庆无奈地说道,“再说了,这些苦主也不都在汴京城”张正书叹了口气,说道:“尽量去做吧,错过了这一次机会,怕是我们就永远失去先手了。”王庆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他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当即出去布置了。张正书看着王庆离去之后,也起身结账离去了。不得不说,彭元量真的是继承了赵煦的优良传统,从来不会主动结账的。王庆的动作很快,不用一个时辰,一个衣着上满满都是补丁,但洗得发白的半大小伙被皇城司送进了“京华报社”。张正书看着这个苦大仇深的娃儿,心中也是感慨。在大宋有太多被压迫得家破人亡的孤儿了,他创办的技校里,孤儿的人数已经上升到了近百人。这还是经济最为发达的开封府,其他地方更加不敢想象。“你叫什么名字”张正书柔声地问道,看着这个半大小伙,心中满满都不是滋味。“我叫韩狗儿。”这个韩狗儿虽然年纪轻轻,但防范之心很强。声音里,满满都是戒备的意思。张正书倒是意想不到,虽然他知道寻常人家为了小孩能健康成长,取个贱名是很常见的。但一般到了十几岁的时候,快要束发了,就要托秀才取个过得去的名字了。王庆说这个韩狗儿已经十三岁了,都快要束发了,连个大名都没,这真的挺意外的。不过,张正书也明白了,这个韩狗儿肯定是孤儿无疑了。“你不用怕,我是给你爹娘沉冤昭雪的。”张正书把他的来意说了一遍,一边说,张正书一边主意着韩狗儿的表情。到底是没有城府的小孩子,韩狗儿的脸上果然现出了愤恨的光芒:“你说得是真的”“真的,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绝对能成”张正书说道,“可能不能让那贪官绳之于法,但贬官千里是能行的”事实上,张正书也一直在为这个目标努力。利用韩狗儿去敲登闻鼓,其实象征意义大过实际意义,更大的作用是引起舆论的轰动。想想看,一个好端端的家庭,被贪官逼得家破人亡,这绝对能引起百姓的同情心和公愤的。想想看,这样的事情有可能发生在任何一个平民头上,他们能不怕,能不恐慌,能不愤恨吗任何一个朝代的统治者,都是惧怕民意沸腾的,蔡京再厉害,怕也抵挡不住如浪潮般的愤怒民意,最后只能暂且退避了。这就是张正书的计划,虽然实施起来不容易,但怎么都好,起码有个反击的手段,不至于只能挨打不能还手。张正书相信,百姓的力量是伟大的。贪官的权势再大,也不可能对抗全天下的百姓有了民意做依托,赵煦也有借口贬谪蔡京了,蔡京还没有话说。谁叫你让天下人都起来反对你了呢,不拿你做替罪羊,拿谁接下来的事,就非常艰苦了。要教导一个半大小屁孩怼蔡京,拿出证据,这就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在加上时间紧迫,只有半天时间,即便不吃不眠,都未必能行。从交谈里,张正书得知韩狗儿流落汴梁城,已经成了一名小乞丐。不仅被狗追,被人赶,其他乞丐也要欺负他。这么一个悲惨命运,张正书都觉得很压抑。这都是蔡京造的孽,也许蔡京也知道他让百姓破产太多了,才在日后主导了居养院和安济院吧但是,这也不能抵消他犯下的罪孽张正书更加坚定了要干掉蔡京的决心,即便不能肃清全部贪官也好,最起码让那些个贪官不要太过分了第七百六十九章:神仙打架这一夜,很多人都彻夜难眠。反倒是正主张正书,睡得很踏实。而在他身旁的曾瑾菡,这段时间很乖巧地顺着张正书的心意,默默地在背后支持着他。甚至因为担忧而失眠了,看着张正书安然入睡的模样,曾瑾菡在心中想着:“郎君为何一定要和蔡京过不去呢天底下这么多贪官,他都不管”别说曾瑾菡了,就连蔡京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张正书好像跟他有仇一样,逮住就不放了,使劲地和他做对。要是张正书的能量小,影响不大,其实蔡京根本就不会注意到他的。就好像一头大象,怎么可能会在意蚂蚁的意见呢只不过这一次,蔡京这头大象碰到的是行军蚁,这就不能同日而语了。咬一口还没啥,蚂蚁多了,伤口多了,大象也扛不住这么一个普通,却又包含着杀机的夜晚,悄然过去了。翌日清晨,公鸡如常司晨,张正书的生物钟让他自然而然地醒了。看着旁边熟睡的曾瑾菡,张正书满脸柔情。轻轻为曾瑾菡盖上衾被,张正书像往常一样锻炼起身体来。此时的汴梁城,已经有点人声鼎沸的意思了。毕竟汴梁城是这时候的屈指可数大都市,市民们要像后世一样要早起工作的。更有甚者,汴梁城中的官员,都要已经在大庆殿里了。上早朝是一件繁琐的事情,不论皇帝还是大臣,都需早早起床,若是大臣住的远,寅时便要起床,做好上朝的准备了。其实,很多臣子为了显示自己“两袖清风”,都不住在内城,而是住在外城里。这就离皇宫很远了。有多远呢拿欧阳修举个例子,他有首诗是这么写的“十里长街五鼓催,泥深雨急马行迟。卧听竹屋萧萧响,却忆滁州睡足时”。就是说,欧阳修上朝的时候,需要四更天就起床了,走到半路,还能听到五更天的鼓声。当然了,下雨天必须早点,这是常识了。别说宋朝这会了,后世也是一个样的。而且宋朝这早朝不是一般人能上的,非得是五品京官以上级别,才能早朝面圣。不到五品的京官,只能在殿外站着。赶早参加早朝的官员们,在禁门外集合。这时候官员们上朝,大多骑马。这马是朝廷配的,就是体谅官员们走路难,甚至俸禄里还有养马钱。当然了,没钱养马的,也不强求,你早点出门就是。在禁门外,还有一个奇特的景象。因为起得太早天黑嘛,所以参加早朝的官员们,自宰相以下,都要用白纸糊灯笼一枚,在上面写上自己的官位,然后举在马头前。灯笼相围皇城的壮观景象,被称之为“火城”。宰相最后进了待漏院后,灯笼就逐盏逐盏地熄灭了。因为赶早,有时候皇帝没那么早起床,官员们又要等,怎么办呢于是,宋朝皇帝很人性化地在禁门外建了一个待漏院,专门给大臣们在里面歇歇脚的。甚至,待漏院里还有酒肉瓜果供应。当然了,你要是有钱,想吃点热乎的,还能在待漏院外的早点摊买早点吃。汴梁城的百姓太会做生意了,再加上皇帝的默许,待漏院前面竟然成了一个小集市,专门给官员们提供早点的。于是,只要是例朝时间,待漏院前就灯火通明,小摊贩在禁门前卖肝夹粉粥,来往喧杂,好不热闹。当一些官员提着早点进入待漏院,这场景仿若是后世公务员提着早点进办公室一样。毕竟大家都是人,都要吃五谷杂粮嘛待得官员们都来齐了,已经快到卯时了。而禁门开启的时间,是卯时一刻。卯时一刻后,朝会立即开始。如果有什么大事,比如黄河决口啊,正旦日啊,辽国来使啊之类的,这时候会举行大庆殿早朝,也称“大朝会”。而一般来说,宰相以下重要官员,其实就是中枢官员了,这些被称为“常参官”,几乎每天都会参加垂拱殿视朝的,也就是皇帝处理国事、臣子进奏重要事情的途径。如果不是大庆殿大朝会,很多官员是不用出席的,也经常有官员请假不来参加垂拱殿视朝。但很显然,今天这个朝会是大朝会。因为很多五品京官都出现了,他们明显有点局促和谨慎。而这时候,不仅每个官员脸上都现出了严肃的神情,还有的官员明显有点心不在焉。不管官大官小,好像都各怀心事一样。“今日为何突然要召开大朝会”“听闻是蔡承旨一案,官家会在今日定调”“啧啧啧”交头接耳之后,很多官员就心知肚明了。能混到京官五品以上的,那都是人精,政治智商是很高的。前段时间,垂拱殿视朝之时,官家的心腹官员拿出了建一座坚不可摧的城池方案,被很多文官默契地联手抵制了。官家自然是心有不甘的,所以抛出消息,要严惩贪赃枉法之官。而很不幸的,蔡承旨成了箭靶子,被官家做了典型。而蔡承旨也不是善茬,跟官家斗上法了。大家都是朝中做官的,自然对蔡京的路数心知肚明,但谁都没有点破。神仙打架,凡人遭灾啊一个不慎被牵连了进去,那才叫冤枉呢。而蔡京一党之官,自然是心不在焉了;而章惇一党的官,脸上则是严肃的。最尴尬的,就要数尚书左丞蔡卞了。谁不知道,蔡京是蔡卞的亲哥哥但很多人不知道的是,蔡卞其实和蔡京早就闹翻了,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做官的理念不同。蔡京想要不择手段夺得相位,而且不是副相,而是正儿八经的宰相。但是蔡卞呢,心系大宋,不愿意和蔡京同流合污,所以早在十年前,他们已经形同陌路了。只是很多京官不清楚蔡卞的立场,心中都存了看好戏的意思。毕竟蔡家一门两兄弟都占据高位,早就让人眼热了。没办法,宋朝的官虽然多,可顶峰的位置就那么几个。你蔡家占了两个,更不被人家记恨吗第七百七十章:好戏开场很多官员向蔡卞看了过去,只见端着朝笏的尚书左丞蔡卞,面无表情地继续向前走着。很平静,平静得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但蔡卞心中是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大庆殿是大宋皇宫大内最大的宫殿,宽九间,东西挟屋各五间,一切有关国家礼仪的大事,都要在这里举行。如果张正书在这里,肯定会笑出声来这些官员们的官服太搞笑了,在领子上居然有一个白色的大项圈其实,这是汉人官服的经典之作,汉朝时就有了。具体作用嘛,就是防止衣服的臃肿。因为官服里还要穿衣服,一旦鼓起来就影响美观,于是就要在外套上垫一个白色的项圈,称之为“曲领”,或者叫“方心曲领”。不仅仅是官员的官服上面有“方心曲领”,就连皇帝的衣服上面也有。而宋朝的官服样式比较朴素,甚至皇帝的冕服,也不见得有多严肃。只不过是大红色的,看得很晃眼罢了。分列几排站好,宰相章惇站在百官之前,等待赵煦出现之后,早朝就开始了。只见有两个强壮内侍太监张着五伞盖,四个宫女执着四团扇,立在赵煦的后面东西方位。看到赵煦点头了,彭元量才高声扯着鸭公嗓说道:“皇帝驾到,众官觐见上朝”待得一切繁琐礼仪完成后,赵煦才淡淡地说了一句:“诸卿有事请奏,无事退朝。”其实,这句话是例行公事罢了,要是没有要事,皇帝用得着眼巴巴地赶着开这么一个大朝会吗果不其然,话音刚刚落下,一个端着朝笏的官员出列了:“陛下,臣有事要奏。”赵煦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御使官。赵煦认得,是蔡懋。蔡懋也是蒙荫做官的,做过少府监主簿。后来因为成了前御史中丞邢恕的急先锋,所以被提为御使官。赵煦冷笑一声,知道这个御使官就是蔡京的打手了。也难怪,邢恕被贬,那蔡京就自然就接过他的势力了。京官就是这样的,人走茶凉。一旦失势了,原先依附在身边的同党,一转头就会找另一个靠山了。蔡懋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准奏”赵煦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他也是有后手准备的。只见蔡懋端着朝笏,朗声说道:“启奏陛下,臣近日看汴京城中,有诸多小报,以捏造事实、哗众取巧,引起汴京震荡。臣认为,当要禁绝小报”这时候,很多官员都出来站队了:“陛下,此事危害极大,朝廷不能放纵不管”蔡懋继续说道:“小报者出于进奏院,盖邸吏辈为之。比年事有疑似,中外不知,邸吏必竟以小报书之,飞报远近谓之小报。如曰:今日某人被知,某人罢去,某人迁除。往往以虚为实,以无为有。朝士闻之,则曰:已有小报矣州郡间得之,则曰:小报到矣他日验之,其说或然或不然。使其然焉,则事涉不密;其不密焉,何以取信此于害治,虽若甚微,其实不可不察。臣愚欲陛下深如有司,严立罪赏,痛行禁止。使朝廷命令,可得而闻,不可得而测;可得而信,不可得而诈;则国体尊而民听之。如此日久,天下岂能闻朝廷诏令,只闻小报矣”“来了”站在一旁的彭元量忧心忡忡地看着赵煦,知道这就是蔡京的反击手段。首先制造谣言,让张正书自乱阵脚,然后在朝会上提出禁绝报纸,这简直是自导自演的最高境界了,堪称党争的教科书。但是,赵煦一点都不急。“竟有此事蔡承旨,你怎么看”赵煦的不按常理出牌,吓了蔡京一跳。幸好他是老狐狸,即便被突然问道,也不会自乱阵脚:“陛下,臣以为可行。”赵煦心中冷笑,要知道蔡京躲在幕后操纵太久了,被突然问道,居然也不慌。这样的人,要不是问心无愧,就是老奸巨猾。先前还认不出蔡京真实面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