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状况。“可是租契到期了”李秀才装模作样地拿捏着神态,保持着读书人的体面。但张正书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像鲁迅笔下的“孔乙己”。虽然,他还有份生计。但如果他这份生计没了的话,说不定还是舍不得丢下这读书人的体面。“并不是,这小官人体贴我等种田辛苦,便打算以每月两贯钱,雇佣我等做工。这田地呢,则还给张家,任由张家决定种什么。”一个口齿还算清楚的佃客,把事情经过,三两句就说清楚了。这时候,一份刚刚才新鲜出炉的,经过张正书口述,管家张通拟写的租契,经过来财的手,递给了李秀才。不是张正书不愿意写,是他知道自己的字,甚至比那个倒霉蛋都不如。没办法,张正书在穿越之前就没练过毛笔字。李秀才半皱着眉头,但张正书觉得,他的眼睛瞥了一下自己,眼神里尽是不屑。“哟呵,你一个穷酸秀才,也敢用这等眼神瞧我”张正书倒是气乐了,这就好比在后世,一个骑小电驴的,看不起一个开跑车的,十足十的笑话。“这就不能忍了,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这么有骨气”眼珠子一转的张正书,计上心来。李秀才看了一遍这租契,皱眉道:“你们可知,这租契对你们大大不利”这些个佃客一愣,说道:“如何不利”“这田地可是你们的命根子,没有田地,你们吃甚么每月两贯钱,能够用”李秀才实在理解不了佃客们的心理,甚至说白了,他就是嫉妒了。一些种田的泥腿子,都能月入两贯钱。他堂堂一个读书人,在县学里讲书,一个月也只是三斗米,百来文钱。哪怕是把米折换成钱,也不过是四百六十文钱而已。居然不及这些泥腿子的四分之一,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李秀才有所不知,小官人说了,两贯钱只是我等的,若是家中娘子、孩童能帮工的,一律给钱。一月下来,可不止两贯钱了。”这些佃客不知道李秀才的心理变化,随口就答道。“可这既不像佃契,也不像卖身契,这我恐无法作保啊”李秀才已经起了坏心思,准备破坏他们的雇佣契约了。但他好像高估了自己的影响力,一个佃客说道:“无妨无妨,听闻县学学正今日得空,我去请他过来罢。李秀才,让你辛苦走一趟,实在过意不去”李秀才见他们不上当,只能换了个说法:“不成的,便是换了谁,也不敢作保。这种契约,谁曾见过”这倒是个理由,然而却骗不过见多识广的管家张通。只听张通冷冷地说道:“李秀才,这并非田地、祖宅、牲畜和奴仆契约,无需官府作证,如何立不得契约若是你不肯,趁早换人罢”李秀才有些左右为难了,想了想,还是不得已说道:“如此,那某便做了这保罢。只是这作保费”“短不了你的”管家张通掏出百来文钱,那李秀才赶紧伸手过来捧接。这模样,看得张正书都笑了,果然,不是什么清高之人。一份契约里,写上了三四十户人家的姓名,也不算得拥挤。李秀才签上自己作保人的姓名后,心中不知道是怎么个滋味,只能暗道:“如今这世道变了罢,士农工商,倒被商贾爬到秀才头上了”然而,他自己却还没搞清楚,读书人还算不上“士”,人家的“士”,可是士大夫,当官的,他算什么说好听点是秀才,说得难听点,就是一个读书不成的,又不愿意放下身段谋生的穷酸罢了。张正书拿到了这份契约后,又示意管家张通拿出那佃契,交与那三十四户人家过目,在李秀才的见证下,让那些佃客自己把这佃契给撕掉了。李秀才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很不滋味。“神气甚么,待我日后金榜题名,传胪唱名,跨马游街之日,叫你们认识我李某人”这时候,张正书突然说道:“通俗,我还缺个懂算学,会记账,读过书的帐房先生啊,去哪里找好呢若是记账快,愿月酬十贯以聘之”李秀才听了“十贯”这两字,心中不争气地跳了跳。这帐房先生不同小吏,也不是奴仆,算是考不中解试的读书人最好的出路了。“小官人,我李某人不才,也是会算学的,也曾通读九章算术”李秀才顾不得什么脸面了,开始毛遂自荐起来。结果,他不应还好,一应这话,就掉入了张正书的圈套里。“李讲书甚么话,我如何能聘你呢你是县学讲书,担着教书育人的重担昔者韩文公有云,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李讲书传道授业解惑,我向来甚是钦佩。”张正书一本正经的说道,其实心中也笑开了花。叫你假清高,不要钱,看到了吧,这才是你李秀才真正的面孔第二十九章:宋朝梦不管是哪个朝代,没人不喜欢钱的。喜欢钱可以,但假装清高,装出一副读书人怎么可以贪财的样子,那就让张正书无比恶心了。可能是那个倒霉蛋的记忆在作祟吧,被县学里的教谕打过好几次戒尺,但凡是秀才都恨上了。不过话说回来,读书人里,或许有范仲淹这种真正为国为民的政治家,但也有很些个秀才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读书,不是为了修身养性,而是功利地做官,发财。在宋朝做官,真的太舒服了,不仅拿着高薪,贪污还没多大事。这都怪宋太祖赵匡胤定下的一个荒唐规矩,还刻在了誓碑上,供在了太庙寝殿夹层里。这块誓碑有三句话,一句是:“柴氏子孙,有罪不得加刑,纵犯谋逆,止于狱内赐自尽,不得市曹刑戮,亦不得连坐支属”;第二句是:“不得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人”;第三句是:“子孙有渝此誓者,天必殛之”。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勒石三戒”,也是北宋亡国的祸端之一。换成大白话,这三句话的意思是:一是要善待周世宗柴荣子孙;二是不杀士大夫和上书提建议的人;三是后世子孙不得有违。不杀士大夫张正书就呵呵了,真以为读书人的节操满满不会贪赃枉法,不会损公肥私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不可能的事,哪怕这誓碑到现在为止,北宋人还只是听说而已。但学过历史课的张正书却知道,这是真的。二十九年之后,金兵破开汴梁城,在太庙里找到这块誓碑,才揭开这个真相。但是中国的官僚啊,是有多得寸进尺啊看看,经过一百多年,无数前辈积累的经验告诉他们不管党争失败也好,还是贪赃枉法也罢,只要你不造反,不欺君,就根本死不了。贪污嘛,最多就是流放。“刑不上大夫”,看起来很美好,但其实对国家是最大的损害。只要是个人,他就有私心,指望着用个人道德来治理国家,那根本不现实。虽然,宋朝历代皇帝都没那么天真,他们也是很腹黑的。如果还想启用一个官员,流放也不会流放得太偏僻的地方。但如果要弄死一个官员,嘿嘿,那就一贬再贬,贬到无法贬,贬到穷山恶水,瘴气丛生之地,就任你自生自灭了。当然了,到现在官家赵煦之前,宋朝的皇帝起码还是在及格线上的,对于吏治也管得比较严,基本上可以说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还算掌控局势。可如果宋徽宗赵佶一登基,那情况就变了,官员变得肆无忌惮起来。为什么看看宋朝的科举就知道了,为历朝历代录取人数之最,一年起码招录三百个进士来当官不仅如此,宋朝还有一个“特招”政策,用来照顾那些久试不中的人。而且,朝廷对这些拔出来的进士的待遇与普通进士一样。有人说,这有什么啊,不就是几万个官吗,有什么大惊小怪,这么大个国家,招几万个官不是很正常的事要知道,这还只是官,不包括读书人看不起的“吏”和“役”,官和吏、役,是有严格区分的。“官”是朝廷登记在册的高级公务员,必须经过科举等“正途”才能当得上;“吏”是没有品级的公务员,“役”低于吏,通常在官署中干一些杂活,也就是扫地斟茶一类的脏活累活。要知道,宋朝的一个县里,少说有三个官,多了有五六个,而吏、役则有数十人乃至数百人不等。按这个比例,稍微算下就知道宋朝的公务员阵容有多么庞大了,跟后世也是差不多啊不然你以为,“冗官”是怎么来的而且宋朝可没有退休这一说法的,只要你没死,你可以一直赖在官位上到死为止,请求致仕神马的,那都是被皇帝暗示要退下了,不然谁肯乞骸骨,致仕而因人设岗,增加机构,臃肿的行政体系,已经是宋朝的死穴了。官员的考核也很轻松,再加上超高的待遇,谁人不想当官明白了这一点,就不难理解李秀才的心理了,又想拿钱,又想轻松,还想有面子怎么办做官啊做了官后,不仅钱有了,地位有了,权力有了,老婆都有着落了。看看,多美好。这个“宋朝梦”,从稳定国家形势来说,这一招还真的不错,起码化解了很多矛盾毕竟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十年也还是不成的。然而,过犹不及,太过重文轻武的结果就是,宋朝一直拿敌国没办法,这确实有点不可思议。反正宋朝就是这么一个充满矛盾的时代,让人又爱又恨。可以说,李秀才就是做着“宋朝梦”的其中一人了。只可惜,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不改革就死的地步,这个“宋朝梦”就有点格格不入了。看着好似丢了魂一样的李秀才,一步步走回李家村,张正书心中没有怜悯,只有悲哀。“小官人,慢走啊”这些佃客,真心诚意送别着张正书。然而,张正书只是心不在焉地挥了挥手。因为他发现,不管宋朝经济再繁荣也好,始终转化不成国力。国力是什么答案是人才,不是治理国家的人才,而是发明创造的人才。没有科技上的进步,农耕文明其实是原地踏步的。看看这辆马车就知道了,张正书和来财登上马车后,张正书就有点想吐太颠簸了啊,速度还慢别小看一辆马车,其实这也是国力的体现。如果马车能加快速度,减少颠簸,那输送粮食,岂不是要快多了打仗,打的是综合国力,当然包括了粮食的运输速度。只是这辆马车,让张正书很无语。北宋灭亡,看似偶然,必然的因素还是太多了啊。宋朝太过于轻视科技了,甚至可以说,自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历朝历代就一直是这个尿性统治者为了求稳啊,新兴科技,有着太多的不确定因素,难以管理。这怎么办当然是不提倡,不重视了。“看来,不仅仅是种田术啊,我还需要很多技能,帮助宋朝快速攀爬科技树才行”第三十章:败家子农耕文明之所以能吊打游牧文明,从来都是科技上碾压才办得到。汉朝就不用说了,用铁器对上青铜器,匈奴被打跑了。唐朝的陌刀,弓弩等武器,精良程度不是突厥、高句丽能比的,所以都打赢了。但是到了宋朝呢武器方面,有大量汉民的契丹就不说了,连西夏,甚至后来的金国,都在武器上也能和宋朝平起平坐。再加上宋朝没有多少战马,在骑兵为王的时代上,宋朝注定是无法赢得战略上的胜利的。要不是宋朝还有个黑科技“神臂弩”,估计真的就被吊打了。“不过,即便没有技能,这个黑、火药的配比,还是能弄出来的”任谁都想不到,上一秒张正书还在打着种田种地的主意,下一秒张正书已经联想到科技树上面去了,还要放出一个能屠戮无数生命的恶魔。要是被身旁的管家张通知道的话,肯定会认为小官人真的是被人打傻了,而且成了疯子。不过,就算是现在,管家张通也不觉得张正书有多正常,甚至觉得他很败家。“小官人,你这就亏了啊”面对这样一个败家子,管家张通能怎么办呢只能抱怨两句了,反正“大桶张家”以后都是张小官人的了,挥霍不是常事吗看看,张根富年轻时,在青楼为买行首一笑,豪掷千金也是常事。相比较来说,张正书这点挥霍,就根本不算什么了。但问题是,对那些泥腿子这般好,管家张通心中还是有膈应的,觉得十分不爽。“亏什么亏了”张正书还没从攀科技树的设想中回过神来,随口反问了一句。“小官人,你算算这笔帐啊,种甚么,这千亩田地,一月能入几钱那些佃户,你给如此高的工钱,这还不亏”管家张通算过了这笔帐,心疼地说道,“千亩田地,一年收入不过五千余贯,除去夏秋两税,加耗,只余三千余贯。折合一月,不过二百五十贯钱。若是一户佃户有三、四人上工,岂不是要给六、七贯这岂能不亏”不得不说,管家张通的计算还是很好的,按照他的这个计算,张正书这做法不但没有赚头,反而要亏很多钱。怪不得那些佃户火急火燎要重新签租契了,摆明了是要占便宜啊但是,现在说谁占谁的便宜,还太早了点。租契上写明了,如果有出工不出力的行为,则酌情扣减工酬,甚至只是“忙时”,才另外雇人的。真正做工的,也不过是那四、五十个青壮罢了。当然,若日后张正书鼓搞出了水力纺织机,这个租契就很有用了。起码,不用张榜,都能找到不少妇女来纺织厂做工。别人不知道,张正书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