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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1 / 1)

他话音刚落,墙角便现出一抹模糊不清的人影。来人身着黑袍,兜帽严严实实地罩着一张脸,阴寒之气扑面而来。王三胖眉头皱在一起,负手而立,“不知阁下前来有何贵干?”“贵派前来临都,可知此方妖兽是何?”见他提及此事,王三胖眉宇间尽是肃穆,只听那人又道:“临都恶兽乃为玄灾,贵派可曾探查其一二。”王三胖面色有些难看,“不劳阁下费心。”“烛戾一兽,四大门派合力也未能镇压,况乎玄灾。”他的手指从黑袍中伸出,手骨枯瘦,三尺画卷合于掌上,“临都西北近来失踪数人,可街坊之中无人提及,玄灾贪食好杀,大若墟怕有了风声,就可以不顾寻常性命吗?”他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带着斥责之意,王三胖被说的一懵,那画卷便迎面而来,他下意识抬手,紧接着一串金色符文便布满全身。这是一种上古传承,王琰瑜如此修为,同样觉得沉重,直被压得喘不过气。黑袍一卷,角落的人化为幻影。成钰早早出了柜山,却没有冒然跑去扬都,而是整个人蜷缩在外,点着一堆火稍微取个暖,颇有些丧家之犬的落魄。他其实不太清楚陈清酒的心思,然后‘丧家之犬’就厚颜无耻地掏出那木簪子靠近了火苗。木灵被烫着了身子,连忙骂骂咧咧地跑了出来,一把夺过他掌中‘栉风沐雨’的木簪,捧在心口,“混账东西!这玩意儿是能近火的,你是不要我命了!”掌心一空,成钰五指收了收,偏头看向一旁咋咋呼呼的人,长睫微挑,皮笑肉不笑道:“哦?男人……”木灵:“……”所以陈清酒那个贱人是故意抛弃他的!☆、第二十四章这世上没有那句话比这更要命了。一时间,木灵仿佛又回到了被眼前人奴役的痛苦过去,他席地一卷,滚的老远。成钰心想道:“自己这眉清目秀的样子,恐吓起来也不至于如此吧?”他端正了坐姿,问道:“你是何时跟在哥哥身旁的?”木灵方才被他吓得险些神魂崩溃,这下听他问话,心中冷笑,面上却故作高深,“我什么时候跟在他身边的,你个蠢蛋自己不知晓吗?”成钰抓了抓面颊,反复思考着他这句话的引申意义,眯眼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很久以前相识?”木灵极为傲娇地偏过头不看他,鼻子里出气道:“何止,你们俩每次偷情我都看的真真切切。”木灵每句话都信息量太多,成钰需要分几次来消磨,他装模作样地掐了掐自己的鼻梁,找了个合适的说法,“你的意思是,我曾经与哥哥有染?”“没。”木灵白了他一眼,嘴瓢得跟脱缰野马似地,“还没怎么染上,你就,嗝屁了。”这说法有些新奇,成钰凝了眉,问道:“你可知褚钰?”“哪里的玉?”木灵在一旁瞪大了眼,自个儿嘀咕,“和田玉我倒是知道……”成钰思忖良久,他曾细细看过柜山脚下的那些墓碑,在那般多的墓碑中,只有一块无字碑,而无字碑下,便落着褚钰的墓碑,成钰不忍心打击木灵,试问道:“你真的一直待在哥哥身边?”木灵偏头,一张黑脸上明摆写着‘你这混账毛小子凭什么质疑老夫’,可张口说话却断断续续地,“就是,偶尔修行不深,睡个懒觉而已……”成钰心想,这一顿懒觉绝对不止个七八十年,他挑了挑火堆,一手托腮,“哥哥曾说我是故人之子,他的记忆里有着这样一个人……”而柳岸也曾不止一次地提及褚钰其人,虽然那人三句话里没一句是个真,可他实在怀疑一些事情。木灵打了个哈欠,坐到一个距他可观的位子上,讥讽道:“记忆是会骗人的,你看到的,以为的,未必是真。”可如今雾里看花也不是个事。而就在成钰苦思冥想之时,上天仿佛也要成全他。成钰不着急前往扬都,一人一魂就这样逍遥自在,身在异地,留宿多有不便,况且成钰此人从来不会留意时间,就比如现在,能在山村之间找到一个可挡风的竹舍已经万幸。单是带着的院子,其占地都不小,最起码比柜山上的那地方气派多了,虽然看起来久无人居,但也没感觉到有什么山野邪灵侵占。然而成钰前脚还未踏入,篱笆墙外就蹦出了个地灵小老儿,憨态可掬地眯着眼,“小公子是要住进去吗?”成钰看他来者友善,客客气气道:“正是如此。”小老儿继续眯着眼,笑得慈祥,“这间竹舍并非野居,里面至今有主,小公子看起来并非大奸大恶之人,若只是单纯投宿,可住左手那间房屋,莫要招惹那右手边房屋门外的守门人。”成钰抬手指着那屋子,有些不确切道:“这里面……还有守门人?”小老儿颔首,笑道:“是一具骷髅。”成钰眼角一跳,先是怀疑谢思温那厮怎么又搬家了,而后不疾不徐道:“不知此灵是在镇守何物?”“并非镇,而是守。”小老二捋一捋胡须,道:“此间之灵,是奉主人家命令,在竹舍守一人。”八卦之心乍起的成钰不禁打趣道:“莫不是什么不能带入正门的美人胚子?”“非也非也。”小老儿摆了摆手,笑意更深,“此间旧舍住的故人,乃是那主人家三书六聘娶回门的,同堂结契,约为夫夫……”“既是夫妻,为何又藏着掖着?”“朝堂之上,风云莫测,主人家疲于应付,便将人安顿下来。”“哦。”成钰心想这还是个当官的气派头子,颔了颔首,俯身行礼,“有劳告知,拜谢。”他说完,一手便推开了那竹门,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回头了头,“敢问这处院子是谁人家的?也方便在下前去拜谢。”那小老儿含笑道:“院子的主人家姓褚。”成钰:“不知其是何人?”小老儿:“褚钰褚将军。”成钰倒抽了口冷气,迟疑道:“那褚钰娶的人可是姓颜?”“这你也知晓?”小老儿吓得扯了两三根胡须下来,皱眉瞧他,“小公子,你究竟是来寻仇的还是来寻亲的?”“寻他娘的狗屁亲!”然而成钰这一声悲嚎还未来得及叹出,山间突然一阵巨响,紧接着一条似蛇非龙的长虫从谷底翻跃而上,震撼天地。小老儿吓得胡子颤抖,眼见那长虫扑了过来,双腿打颤。成钰将他拉着后撤数步,那长虫从面前直撞入地下,一时间,从竹舍篱笆墙外开始,土层分崩离析,竟形成了断崖。那小老儿被成钰夹携着,见此光景,瞪大了眼睛,“小老儿在此处待了成百上千年,也没听过有这妖邪啊……”他还来不及多做感慨,背后又觉一阵冷风,那长虫打了个转,从他们身后蹿出,成钰当下毫不含糊,带着那小老儿跃入悬崖下。崖下深不可测,半道炸出个不显眼的山洞,成钰带着人躲了进去。成钰:“先前说到的那两人最后如何?”小老儿没想到这都生死之间了,他还有闲情逸致关心两个死人,微微有些晃神,他道:“后来能怎样?将军呗,最后无非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我要听更具体的!”成钰红着眼,仿佛要吃人一样,吓得小老儿一阵哆嗦,才拽着胡须道:“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当时确实有两个传闻。”他问道:“哪两个?”“一说褚钰战死后,当时的皇帝为了感念他的功德,便在京城外为他建了衣冠冢,冢立之后,公子白祭拜时便在他墓碑前……咳,自我了断。”小老儿年纪大了,说个话都得大喘一口气,继而才手脚并用地描绘道:“还有一种说法比较离奇,说是褚钰战死前,公子白离京赴往沙场,只是终究还是迟了一步,最后在一堆断肢残骸中扒出来褚钰的尸体,同他一起火葬了。”无论哪一种传闻,都是褚钰同颜既白生死同寝了。不对,不是这样的,结果根本就不是外人传闻的那样,否则颜既白为何半疯半傻地被柳岸捡到了。一想到那双眼睛,成钰的心就像是被人刺成了筛子,就算真相就在眼前,也让他不敢迈出一步。山洞不合时宜地震塌了一处,这样躲下去根本不是办法,成钰一咬牙,勒紧了右臂上的带子,回头看着身后人,“你是地灵,应该可以安全的离开这里吧?”“那是自然。”“哦。”他拔出腰际的匕首,最后扶着洞壁起身往外走,“今日之事多谢告知,外面那只孽畜我一人对付便好,你还是速速回到你的地方去吧。”小老儿虽然想帮忙,但终归胆怯,原地一个打转,消失在了洞中。成钰手指轻抚过臂上的伤痕,微微叹了口气,目色一冷,飞身跃出了藏身之处。长虫再次袭来,只是这一次却未撞击,而是在他面前戛然而止。那长虫头上站着一名女子,成钰不曾见过,却如陈清酒一般,嗅出了来人的味道。“稷修。”“小友真是好眼力。”稷修先是一愣,察觉他的警惕后便轻笑道:“不过小友莫紧张,今日妾身不是来寻麻烦的,而是有礼相送。”成钰匕首横在身前,微微冷笑着,“什么礼要你冒着风险,亲身来送。”“是一份大礼。”稷修甩袖,那长虫巨尾横扫,竟不知从哪个山洞内拖出一口棺材。深埋地下的棺材早已扛不住这重击,一下碎开,里面是一具完整的人骨。稷修涂着丹蔻的手指微收拢,锁住了那骷髅的脖子,“万物生灵死后,肉身化腐,唯有记忆会附骨而存,这是那人独善的‘骨念’。妾身千方百计才拿到这具身体,小友就不想知道这人与你那兄长是何关系吗?或者是说,你早就知道,就是不敢看。”成钰伸手劈下一掌,稷修当即神色微敛,她像是还顾忌着大若墟一干人等在附近,未曾动手,扔下了那具骷髅,便从长虫头上跃下。“看不看由你,只是莫怪我不提醒,那具身子撑不了多久便会化为乌有。”稷修冷笑,衣袖一挥便消失不见,仿佛真的只是来送份大礼。骷髅静静地伏在地上,成钰一时间动弹不得,他在犹豫。他想知道那个人的心里装着怎样的一个人,又唯恐知道。像是受到了蛊惑,成钰终于抬手,带着那具‘身体’去了竹舍。门一推开,便见另一具骷髅蹲坐堂中,他的右手骨放在一把剑上,那把剑早已锈迹斑斑。成钰曾有幸见过陈清酒行骨念之力,他将那两具骷髅摆放在一起,而后凝了心神,去探他们的记忆。两具骷髅所呈现的骨念,断非常人可以承受,是以成钰刚一触及,嘴角便溢出了鲜血。☆、第二十五章红绸锦色,十步一系,绵延不断。晨起时还有薄雾,房檐廊角下的灯笼亦梦亦幻,庭院的树上也披着胭脂红纱幔,枝叶错落,飒飒而动。“公子驰骋沙场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好不容易回京一次就落得个这结果,憋屈。”“哦?哪里憋屈?”前声一落,立马有人笑问。“娶个男妾不憋屈吗?”成钰寻着那声音望去,只见庭院的树上盘腿坐着一玄衣男子,听他道:“明明正妻都没过门,皇帝这不是摆明了羞辱。”“隔墙有耳。”另外一人出现,挠了挠头,看着那间新房,“对方好歹也是当今太傅的小儿子,算得上门当户对。”“一个教书的老迂腐,儿子能成什么样子?公子举世无双,当配得起王孙贵胄家的女子!”男子偏头,冷眼瞪着他,语中不乏讥讽,另一人讪讪一笑,手指指着新房,大大咧咧地上了石阶,轻扣屋门,“公子起床了吗?”“进来吧。”屋内的声音带着惯有的痞气,暗卫进入,只见里面人衣着白色中衣,正跪在地上叠被褥,而层层纱幔后的床榻上,垂眸坐着另一人,眉眼瞧不真切。暗卫跪地,颔首一挑眉,内心不明:昨个婚宴上还笑得跟个二傻子似地,回来却分床睡,难不成公子真在演戏?可见自家公子又未有避嫌之意,他便颔首道:“回公子,京城已部署整齐,可还要盯着吏部的人?”“这次回京,陛下恐怕不会要我留太久,吏部那边你就随他们去。”那人从一旁取过外衫系上,思忖片刻,才道:“倒是宫中的事,你同韩招进去问清楚些。”“是。”那人俯身一拜,合上门后便将树下‘怨妇’一般地人拖进了宫。待人走后,屋内的男子才转身,榻上人一直未动,他一掀衣摆,坐在地上,右手指却伸进了床幔,慢慢摸索。等到触及软香温玉后,男子长睫微挑,只可惜狼尾巴还没摇起来,那人的手又往后退缩。地上人恬不知耻地倾了身子,一把勾住他的手指,左手托腮,透着纱幔,如雾里看花一般,莫名羞涩着,“我常年在边疆,都快忘了京城是什么样子了,你如今也是将军府的主人,可否陪我出去走一趟,体验体验公子哥的生活?”榻上人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地上坐着的人便又倾身,奶里奶气地哀求着,“既白……”颜既白抿着唇,微微颔首,正色道:“褚钰,你我……”他一句话还没说完,褚钰便眉头拧起来,一手抚着胸口,痛苦道:“哎呀,小白,我这心又开始绞痛了,你替我揉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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