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横眉怒目对方氏道:“丢人现眼,还不快给我带下去!”众人见状,也开始劝说起来,好好的异常宴会,别因为一些小口舌伤了和气。“海雁小姐不过是心疼父亲,一派孝心说快了嘴。”“年纪小不懂事,两姐妹有什么好拌嘴的,都是一家人。”方氏暗中狠狠瞪了谈彦一眼,但也不敢在这种场合耍威风,赶紧摁住谈海雁的肩膀要带她走。谈彦见着这些人和稀泥的虚假姿态,个个都为了谈海雁说偏话。以他的性格,哪里吃得下这个哑巴亏。谈彦起身,高声道:“慢着。”众人回头,都望着他。谈文典眉头紧皱,不悦道:“皇后这是什么意思?”谈彦右手端着盛汤的玉盅,从上座缓步而下。他身量高挑,面容冷艳罩霜,神色肃然威仪,颇有几分神女降尘凌驾世人的高高之态。谈海雁缩了缩肩膀,对着他清贵得不可直视的姿仪,竟然产生了一丝敬畏感。谈彦道:“谈海雁,你刚才说这香雪抱鲤是谁的?”谈海雁咬牙,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谈雪雁连名带姓的叫她名字。心头恨得要呕血,却也知道此时她根本无法反驳。谈彦继续道:“是陛下的对吧?”谈海雁瞪红了一双眼。站在她身旁的方氏更是竖眉怒目,恨不得把牙都给龇开,狠狠咬下谈彦一块肉来。谈彦直接无视她,指着玉盅对谈海雁说:“这汤是陛下赏赐给我的,理当是属于我的东西,而我也有处置权。”他说到这里,转头问迟聿:“对吧,陛下?”迟聿勾唇一笑,一副看戏的闲适模样:“是。”谈文典怒而走出席间,来到谈彦面前:“够了,还嫌不够丢脸?回去!”长子谈星华也站出来,暗含威胁:“小妹,别做出不合时宜的事。”谈彦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对谈海雁笑道:“我看你似乎很想喝这香雪抱鲤,这样吧,看在你我是姐妹的份儿上……”他缓了缓语气,一个字一个字地拖长音调:“我,赏,给,你!”谈海雁的脸色霎时间青白交加。她、她竟然被,竟然被谈雪雁在众目睽睽之下赏赐东西?!此话一出,众人瞠目结舌。谈彦扬着下巴,慢条斯理地说:“怎么了,高兴坏了?还不快跪谢皇后娘娘对你的恩赏。”谈文典终于装不下斯文儒雅,暴跳如雷地怒叱起来:“谈雪雁,你给我滚回去坐着!”方氏也是气得面目狰狞起来,一张风韵犹存的容貌此刻变得犹如厉鬼般可怖:“谈雪雁,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说出这种话!”谈彦把玉盅“咄”地一声放在案几上,冷冷地直视谈海雁:“怎么,你要抗旨?”迟聿恰如其分地发声:“这可是皇后的懿旨,亦是我对你谈家的恩赐。”谈海雁终于慌了,她看着这盅价值连城的汤,再也想不起当初令人神魂颠倒的美味,反而像□□一样让她避之不及。“不,我不……”谈彦面无表情的地把谈家人都给扫视了一遍,端起玉盅,递到谈海雁面前:“还不快下跪谢恩!”谈海雁咬着牙,慌张地看向谈文典,见他虽然僵着一张脸,却并没有开口为自己说话的意思。再望望母亲张氏,却也无法维护她。大哥……大哥的脸已经别向一旁。谈文典终于出声:“跪下吧。”谈海雁只觉得耻辱至极,从来只有她羞辱谈雪雁的份,从未想过一天会被她如此报复回来。她眼中含着屈辱的泪,死死地瞪着谈彦,暗暗发誓,今日所受之辱,他日定要千倍万倍的还回来!最终,谈海雁还是屈下了她的膝盖,跪在了谈彦面前。谈彦笑了笑,将玉盅抵到她嘴边,命令道:“喝下去!”谈文典突然脸色大变,连声音也怪异起来:“她都跪下了还不够吗?这汤你拿回去!”谈彦置若罔闻:“喝!”谈文典紧张地要去抓过玉盅:“你哪里配喝这个,还不快滚下去!”谈海雁似乎被激起了性子,双手猛地地抢过玉盅,连骨节都在发白。她双眼如利刃般刮向谈彦,把这盅汤水,想象成谈彦的血肉,一口一口地吞了下去。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凰扔了2个地雷-------“sseoev”,灌溉营养液+10“赤鲤啊啊啊”,灌溉营养液+3第19章一场耗资不菲的晚宴在无尽的尴尬中结束。谈文典和方氏送完宾客,已是满脸疲惫。此时已是亥时三刻,夜深至静。但偏偏一处女眷闺房中,传来一阵阵令人浮想联翩的呻-吟声。谈海雁躺在床上,四肢全被捆了个结实,上下还有两个丫鬟压住她的手脚。她面色潮红,眼色迷离,显然已经失了神智。即便被捆住、压住,但身体还在不断的扭动,渴求着某种能填补她身心空虚的东西。方氏站在床边,看着女儿被折磨得如此惨状,心急如焚。她咬碎了牙,对身旁的丫鬟恨声道:“药什么时候煎好?!”丫鬟连忙回答:“夫人息怒,奴婢立马去问。”方氏怒骂道:“这个张大夫简直就是个庸医,都喝了三帖药了,根本不管用!”她在床边来回踱步,气得连手帕都扯烂了两三条。谈海雁挣扎得越来越厉害,力气大得连两个丫鬟都压不住她了。她伸出红艳艳的舌头舔着干燥的双唇,大声呼唤起来:“谢、谢郎,谢郎……一然,一然……”方氏站在床边,听着她对谢家长子一声声的呼唤,又气又心疼。谈文典坐在远处的书桌旁,听到这叫声,脸上再也挂不住,憋了一晚上的怒火终于爆发出来:“寡廉鲜耻!”方氏听他如此说自己的女儿,当即就不干了。“什么叫寡廉鲜耻?老爷,这可是您的亲女儿,你怎么能这么说!”方氏越发拔高声音:“这明明是谈雪雁那贱人的干出的事!居然赖在海雁头上,如果不是她非逼着海雁喝这汤,海雁能成这样?!”谈文典眼中煞气横生,与他原本文质彬彬的儒雅象形相去甚远。他冷冷瞥着还在床上扭动不停的谈海雁:“当时我已经要去抢下那盅汤,是她自己受不得激,非要抢过去自己喝下去,怪得了谁。”方氏哪里肯依他这番推脱之辞,不甘道:“你当时站得离海雁那么近,她抢过去了你再抢回来又有何不可?再说了,谈雪雁那贱人一开始要逼海雁喝汤的时候,你就应该好好收拾她,而不是光说她两句。”谈文典无情的双眼轻飘飘地扫了她一眼,语调森冷:“方芸,你这是在质疑我?”方氏张了张嘴,瑟缩地收回了视线,最终咬牙闭住。谈文典面色越发阴沉:“我几次三番然让你把她带下去,你当时又杵在那里做什么?以为我会为了这个死丫头跟皇帝对着干?敢当众不给皇帝面子?”方氏被戳中心事,但还想强撑着为自己粉饰:“给皇帝面子是应该的,我没意见。但老爷可是谈家家主,什么时候竟然怕上自己庶出的女儿了?今晚那么多人都看见了,指不定明天会……”谈文典直接上前给了她一巴掌:“明天怎么样?说啊,怎么样?”这蠢妇到了现在还拎不清,还想着耍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花招。方氏被这巴掌扇偏了脸,瞬间就红肿起来。她眼中恨意渐盛,但在触及到谈文典的双眼时,却又很快被击溃。“妾身失言,妾身知错了……”谈文典警告地对她道:“她现在是皇后了,是谈家以后最大的筹码。这点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别再跟我胡搅蛮缠!”方氏心中一阵冷笑:皇后?呵呵,这皇后之位还是海雁让给那贱人坐的,凭她的出身根本不配!而且,皇帝在她宫中只留宿了三天就想去别院,还是她使了个下作手段半路截人,才让皇帝迫不得已去了栖凤宫。但这些话她根本不敢说出口。方氏只能侧面讽刺:“可是这进宫十天了,她根本留不住皇帝,如何能生出皇子?”谈文典与她做了十几年的夫妻,哪能不知道她心中那些弯弯道道。他无不嘲讽道:“你也好意思说这件事。当初让海雁进宫为后,她不肯,你也由着她的性子来,死活要和谢家长子订婚。行,作为父亲我顶下族中人的抗议,满足尽量她的婚姻大事。当初种的什么因,现在就得什么果。你有什么脸在我面前指长说短!”“现在谈雪雁是一国之母,别说是海雁,就是我!”谈文典用力指了指自己,硬声道:“就是我也得下跪!”方氏被他吼得不禁退后两步,一时间心乱不已。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些,但是她忍不下这口恶气。谁能想到懦弱了十几年了谈雪雁,进了一趟皇宫,突然就变得气焰嚣张无比。不仅敢当众找海雁的茬,还敢呛自己的亲爹。“那,那以后就由得她这么嚣张,她可是连你也不放在眼里了?”谈文典不屑地睇着她,再次警告:“在她生出皇子前,你少去找她麻烦,尤其是你这个乖女儿,让她离谈雪雁远点。”凭什么?!方氏很想吼一句凭什么。难道以后真的要让这个贱人踩在她们头顶拉屎拉尿。现在没生出皇子就目中无人了,以后要是真生出来,那还不要上天?!谈文典这句话完全就是在温水煮青蛙,蒙蔽她而已。方氏不蠢,瞬间想通。她不甘地拉着谈文典的手臂,愤懑地问:“老爷,就算以后我们避她远远的,但要是她故意找海雁的麻烦呢?”谈文典呵呵轻笑,他右手小幅度拍了下方氏的脸,吐出的话没有任何感情起伏:“怪得了谁呢?皇后这个位置是你们自己让出来的。”忽地,他脸色冰冷无情到了极点:“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今日我就正式告诉你这个皇后之位有多重要。”“这天下明着姓迟,但谁都知道是四大家族轮着姓。先皇是程家女人生出来的,原本这一次应该轮到我们谈家,却千算万算,最终便宜了迟聿这个从冷宫女人肚子里爬出来的东西,背后不沾任何一家望门。”“但是,下一次坐上皇位的,必须是我谈家的血脉,你懂?”方氏被他阴晦狠辣的脸色吓得一个哆嗦,连忙点了头。谈文典见她点头,又笑了起来:“你要是不甘心,也不是没办法。明天就去跟谢家退亲,然后把海雁送进宫,现在宫里还空着一个淑妃的位置,海雁去正好不过。”“她们两姐妹一起入宫,生下皇子的概率更大,岂不美哉!如果海雁用点心,自己爬上皇后的位置,我也是没意见的。”方氏听到这里不由得沉默了。这些事她不是不知道,反倒是非常清楚。可天下父母心,儿女都是母亲身体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又如何不疼惜自己的孩子。海雁长得那么聪明可爱,理当嫁一个疼爱她、关心她,并能与她门当户对的夫君。皇宫深院,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里面不光有自私冷漠的皇帝,更有虎视眈眈的代表各大家族的妃嫔。每一天睁开眼,不是勾心斗角,就是防微远虑,根本没一天舒心日子可言。她如何舍得把女儿送入火坑。再说那谈雪雁,以前明明很好拿捏,她那个故作清高的母亲也被她狠狠收拾过。等等,谈雪雁的生母可还在谈府,她总不能不顾及自己的生母吧。想到这里,方氏黯下去的心又瞬间被点亮。只要掐住了陈氏的脖子,还怕谈雪雁不肯就范?看她以后还怎么嚣张放肆!正当她想到此处,之前被她呵斥出去的丫鬟带着张大夫走了进来。方氏赶紧整理了下仪容,上前问道:“张大夫可找到了办法?”张大夫很是惭愧地垂下了脸,尴尬道:“这,这药着实诡异,老夫、老夫才疏学浅,无法破解……”方氏横眉怒目:“废物!谈家养你这么多年,从来好吃好喝供着,竟然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张大夫原本确实愧疚,他受谈家恩惠极多,今日没能为族长嫡女制出解药,老脸很是挂不住。但并不代表他真的为金钱屈了膝。这些年来,他拿多少钱,也为谈家办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事。腰板还是非常直挺的,绝不肯轻易背锅。他效忠谈家多年,自然熟知这些望门贵族间的龌蹉事。他敛了敛眼,很是羞愧地对谈文典道:“家主,这药着实很怪异,男子吃了,只有普通的催-情作用,可女子吃了,便会露出最为极致的淫-态,一般解药根本无法清除,必定要缠着男子……”张大夫听着里面房间里陆陆续续的娇吟,加快语速:“这药药性之霸道,恐怕一个男子都无法……”他说到一半赶紧顿住,躬身请退:“老夫无能,还请夫人另请高明。”说罢,就跟火烧屁股似的飞快地跑路了。谈文典拍案而起,连案几上的茶杯也摔碎在地,这回他是真的怒了,颤着手指指着方氏骂道:“看你做的好事,自作自受!好好的一件事交给你,竟然给我暗中使绊子。”原来这香雪抱鲤的汤是当初方氏主动接手过来,说让下人做不放心,非要自己亲手监制。没想她怀了私心,想要谈雪雁在皇帝面前出丑!但此时说这些都无用了,方氏慌得直接倒在了地上,六神无主道:“这,这可怎么办才好……那醉春楼的婆子根本没和我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