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洛脸色微变,显露出挣扎之色:“果真?”“自然,我可以满足你的一切愿望。”心魔微笑,“如果你觉得我这样的形象不合适,我可以变作任何的样子。”它说着,先是变成了个怀抱奇怪兔子布偶,身着奇异祭祀服装是小女孩,奶声奶气道:“你喜欢这个样子吗?”见北洛心绪没有波动,心魔又改变了自己的形象,成了个梳有两条发辫,同样穿着类似祭祀服装,有着分叉眉的男性,声线低哑:“这样呢?是不是可靠了一点?”毕竟这是它在人界看到的,很受崇拜的祭司啊......砺罂那家伙当初就是栽在这人族手上,差点被封印了。可惜,这次砺粟依旧失败,对面的王辟邪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心情毫无波动。这样可不行,心魔想。它如果无法成功诱惑到这只王辟邪,别说想要离开天鹿城,便是一旁虎视眈眈的魇魅都有可能要了它的命,所幸的是,这只王辟邪的年龄太过幼小,心思不定容易受诱惑,它可以诱惑他,杀死魇魅,然后去打开天鹿城的大门。所以,让它来看看,这只王辟邪心中最重视的是谁吧。砺粟努力发散着本能,终于从王辟邪的前灵境中窥得一隅。心魔的形态在此发生了变化,逐渐化作一个身着白色冕服,与北洛面容一模一样的青年,就见他微微一笑,向他伸手:“来,到我身边来,弟弟。”多有趣呵,砺粟想,即便强大如王辟邪,依旧放不下他的同胞兄弟,将之视作无比重要之人。北洛的神情终于变了,他的神色变得迷茫,嘴唇动了一下,一步步走近。“玄戈”的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来:“没错,”他劝诱道:“杀了那个不值得信任的魇魅,然后我们一起去光明野救我们的父母。”北洛手缓缓举起,剑锋指向一旁的魇魅。“噗哧!”血光飞溅。一剑光速反向递出,直接洞穿了“玄戈”的胸膛,随即一转一绞,辟邪妖力附着下,心魔的魔核直接被绞了个粉碎,完全不给它任何反应的机会。“啊啊啊啊啊!!!!”砺粟嘶声惨叫,不敢相信这只幼小的王辟邪出手竟然如何狠辣。为什么?就算看穿了,他不该先质疑自己,确定自己确实是在玩弄人心,然后再动手吗?为何一出手直接必杀。在灰飞烟灭之前的最后时刻,它隐约听见那魇魅开口了。“你的剑法杀伐果断,在辟邪当中很少见到像你这样的。”“过奖,”那只王辟邪淡淡道,“杀一只魔而已,何必听他继续废话。”“嗯。”魇魅霒蚀君理了理头发,看向却邪之门那边,“既然战事差不多解决了,我也该回去了。”她看了北洛一眼,点点头,示意告别,随即化作一道烟雾离去。北洛走过去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庆禺,发现他不过是睡了过去,还在打着小呼噜,嘴角抽抽,将他搬到路边花坛,准备去乾坤阵枢那边看看。刚刚隐约感觉到,玄戈那里妖力流逝得很厉害,他得去看看,别被王剑给抽干了。他走了没两步,却邪之门洞开,兽形态的辟邪王浑身是血,跃入天鹿城,在他背上,躺着昏迷失去意识的天理王妃。作者有话要说:在写这章时候满脑子都是之前微博上看到的柯暮卿的访谈:既然云无月可以那么夜长庚也可以.jpg放到心魔这里就是:那么哥哥也可以.jpg所以这章写得异常欢乐,但是别把心魔当好魔,它确实是吞吃了先前斥候辟邪们的七情六欲_(:3」∠)_出于个人恶趣味把沈夜和沈曦拉出来溜了一圈,就当是心魔趴在伏羲结界上看到的好啦~天理王妃没事,就是被大天魔捅了一下,需要养一段时间,不准说我虐。下一章预告,被当成充电宝险些被掏空的玄戈表示自己跌倒了,需要吸弟弟才能好~☆、第十五只毛绒绒北洛靠传送阵赶到乾坤阵枢的时候,迎面走来的守卫正是岚相与羽林。“玄戈呢?还在上面?”他淡淡问。“玄戈殿下说他要稍后下来,让我们先离开。”羽林的重剑上沾着不少魔族鲜血,“既然现在王上回来,我们也该去长老会那边复命了。”他们奉命守卫乾坤阵枢,方才结界消失那一瞬有不少下等魔趁机溜了进来,他们这边亦遭了一番血战。“知道了,你们去吧,我上去看看。”北洛点点头,继续向上快步走去。乾坤阵枢的最顶端是王剑“天鹿”所在,亦是整个天鹿城乃至光明野大阵的枢纽。北洛登上平台,玄戈正站在王剑一侧,双手依旧紧握王剑。北洛走近他,说:“父亲已经回来,母亲似乎受了不轻的伤,流长老带领医师们往王宫方向去了。”“嗯,方才有一瞬我感受到你妖力暴涨,出什么事了?”玄戈淡淡问。“诛杀一只混进来的心魔而已,这你也能感觉得到?”北洛耸耸肩,瞥了眼玄戈看似稳稳的双手,语带调侃:“大阵已经不需要你继续支持,其他辟邪也都在下面,所以你不用继续强撑着,啧,装给谁看呢?”听见弟弟这么说,玄戈终于忍不住笑了:“瞒不过你。”他从善如流松开王剑,一手搭上弟弟的肩膀,眉眼疲惫,语气有些虚弱,“稍微借我...靠一靠。”行吧...北洛只觉得肩上一重,赶紧伸手扶住玄戈,他那兄长说是靠一靠,其实就差没直接把整个人都挂他身上了。“你这是有多拼。”他语带抱怨,试探性地将自己一丝妖力输入玄戈体内,探测到的结果令他心下一沉。“内息不稳妖力虚浮...啧啧,区区一把王剑就把你给抽干了?玄戈你行不行?”哪怕心底明白兄长这回妖力损耗得大,北洛嘴上依旧不留情面。大概是因为从上辈子起不擅长表达自己情感的缘故,他实在很难把握对亲人的态度分寸,或者范围更小一些,对玄戈的。但他能很清楚地认清玄戈,之前心魔化作玄戈模样时,只有北路自己清楚,他心绪波动的唯一原因,是因为那一瞬,他真实起了杀掉那个冒牌货的杀心。“……是是是,是我大意了。”玄戈苦笑认错,若只是维持天鹿城大阵,他自身妖力自然毫无问题,但除却天鹿城大阵,因为忧心父母安危,他甚至尝试着再度驱动起光明野的辅阵,希望借此能给始祖魔制造些麻烦,结果可不就把自己妖力给抽去了大半。他不愿在其他辟邪面前显露出虚弱的一面,所以让他们先行下去,但北路,并不算其他人。靠在弟弟肩头休息了一会儿,力量似乎恢复了些许,玄戈呼出口气,感受着身侧双生弟弟身上丰沛而充满诱惑的妖力,睁开眼,把北洛推开些。“这样就休息好了?”北洛盯着他那还在打晃的身形,皱眉,“我可没嫌你啊。”“不必----”玄戈摇头,努力克制本能中对双子力量吞噬的欲望,“你...离我远一些...”他无力道。他的眼神复杂而挣扎,在兽瞳与黑眸间反复切换,似乎在强行抗拒什么吸引一般。北洛这时候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由“啧”了一声。自从灵智开启学会化形后,玄戈就一直很克制,也再没表现出对他妖力吞噬的欲望,以至于他都差点要忘了王辟邪双子天生会掠夺对方妖力的习惯。算了,看在这家伙妖力损耗过大,摇摇欲坠的情形下……“真是便宜你了。”北洛喃喃,解开衣领最上的一枚扣子,露出脖颈来,“看在你被王剑榨干得那么惨的份上,喏,快点。”“北洛?”玄戈被弟弟的动作给愣住了,“我不需要。”“还是说玄戈殿下打算逞强?你可别因为妖力损耗过大,步伐不稳,成为第一个从乾坤阵枢上摔下去辟邪,那可太难看了,快点。”北洛偏过头去不想看玄戈的脸。他与玄戈是双生子,容貌身形都是相仿,但不知为何,望向弟弟的脖颈时候,玄戈仍然能隐约感受到那种...难以抗拒的吸引力,根植于血脉最深处,不同于相互吞噬杀戮的......“……抱歉。”玄戈闭了闭眼,不再矫情,而是靠近自己的弟弟,手颤抖地搭上他的肩膀。脖颈上有温热的触感,似乎在找寻位置,随后便是一阵刺痛,犬齿咬破肌肤,血腥气与伤口处的疼痛感令北洛手指不自然地弯曲起来,甚至凝聚出妖爪。他不适应这样亲密的接触,全身力气都被用于克制自己因为要害被对方掌握而反射性想伤人的冲动。鲜血连带妖力一并被对方所摄取,玄戈显得慎重克制且小心翼翼,竭力控制自己本能不敢大肆掠夺,而力量流逝带来的晕眩也令北洛眼前有一阵发黑。双子站在乾坤阵枢的王剑旁,脖颈相交,仿佛一体。等到自己不再觉得晕眩,玄戈立即松开手,低低说了声:“好了。”“嗯。”北洛默默扣上扣子,这点妖力的流失对于他而言算不上多大的损失,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没事了就回去吧,我很担心母亲。”北洛竭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好。”玄戈点头,欲言又止:“北洛....”“?”北洛转头,示意问兄长还有什么事。“……不,没什么。”玄戈按耐下心中的疑虑,换了个话题“你脖子上的伤?”“这个,没事,马上就会好。”北洛摸了摸脖颈,以辟邪自己的愈合能力,这点小伤很快就能愈合。“那就好……”玄戈跟着他一并走下乾坤阵枢,将疑惑压制心底。方才,在获得弟弟鲜血与妖力的时候...他恍惚间看到了一些从未见过的画面...其中令他印象最为深刻的,是在某座山上,遍地鲜血与魔族残肢,披甲执锐的剑士伫立在尸山血海当中,身形逐渐作飞尘,消散于天地当中……明明从未曾见过类似画面,更没有见过那个剑士,但不知为何,他会觉得...莫名心痛……北洛和玄戈踏入王宫的时候,就看见人来人往,不断有辟邪在宫殿中进出。而他们的父亲辟邪王连带十几个长老都在,身上沾染血迹硝烟的戎装尚未散去,已然开始处理战后的各项事宜。“大天魔怎么会出现在光明野?派往碑渊海那边的斥候是干什么吃的?!”一个长老正在那里拍桌子,“要不是那天魔没脑子,不然进了天鹿城造成的损失更重!”“你瞎逞什么威风?斥候都死得只剩一个了,拼死送回消息现在还重伤躺着呢。”流长老跟他比着拍桌子,“碑渊海那群老不死的想发疯谁能拦得住?都是从上古活下来的老天魔!”“古厝回廊那边的守备力量需要再加强,这次魔侵来袭,想逃去古厝回廊的妖族太多了,拦都拦不住。”暄池长老在那里摇头,“回廊里清浊交汇,妖族进去实力不强就是个死。”奈何想找死的拦不住啊。“所以我说过就不该放光明野那些妖族进天鹿城避难。”延长老凉凉说,“受庇护于辟邪之下本就该感恩戴德,结果大难临头光想着逃窜。”这种妖族要之何用?“天鹿城内这次没有受太大影响,但是还是要安抚一番的嘛。”怀长老摸着胡子颤颤巍巍道,“药品准备调度好了没……”原本玄戈对长老会这些光会耍嘴皮子的老辟邪很是不耐烦,生平最讨厌他们倚老卖老还不思进取。可这时候看到这群老辟邪在为天鹿城的战后事宜尽力忙碌,之前开战时候他们也是全力支持,突然觉得,也许自己的看法有些片面。辟邪王在那里一项一项地处理事宜,他身上的冕服上血迹斑斑,有始祖魔的,有他自己的,还有他妻子的,但他无时间去换。因为眼下天鹿城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见到王辟邪双子走来,他表情放松了些。“你们母亲没有大碍,只是刚刚在光明野她强行催动大量妖力愈合伤口,一时妖力溃散,才昏了过去,眼下需要静养调理。”但当时是真的把他吓得够呛,连人形都来不及变回直接驮起媳妇就往却邪之门跑,生怕天理会出意外。不过这么丢脸的事情,就不用跟儿子说了。“嗯...父亲也请注意自己的身体。”玄戈表情舒展些许,双子心中悬着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我知道,先不提这个了。”辟邪王挥挥手,示意自己无碍,“有两件事情需要你们去做,第一,这次魔侵当中有不少战士战死受伤,受伤的暂时还没统计完成,但战死的....”他将一份文书找了出来,递给玄戈,“这是名单,你带人,代替我,去慰问他们的家人吧。”辟邪死后尸骨会随风而散,除非是采取暂时的秘法保存遗体,否则不可能有尸骨留存。作为王,抚恤阵亡战士家属,是当做的。玄戈接过拿份名单,只觉得心中沉重万分,低低应了个“是”字。辟邪王继而看向北洛,“我也有任务要交给你,那始祖魔的尸骨还在光明野上,你带几队人去,把尸骨扔到碑渊海去。”他说着,将一枚魔核扔给次子,“连带这个一起。”北洛看了眼手中的魔核....应该说是魔核饼更加贴切些,毕竟听说那大天魔是被盛怒下的辟邪王给一爪子拍成渣的,连带魔核都碎成饼的,可见当时辟邪王的怒气之盛。“既然敢来挑衅我族,那就该知道挑衅后的下场。”辟邪王声音不掩冷漠,如果不是他现在还是王,子嗣也才刚刚成年,他早就亲自去往碑渊海闹上一番,方才能报对方挑衅辟邪,伤他妻子之仇。“知道了,那么该怎么搬过去?不介意我再肢解一下吧。”北洛问。毕竟那么大的始祖魔,如果由他来开启通往碑渊海的巨型通道,怕不是一样要当场被抽干妖力。“随你。”辟邪王挥挥手,意思这种小事儿子自己决定就好,不要来烦他,他要赶紧处理完事情去陪老婆。始祖魔死后的残骸对魔物是莫大的吸引,留在光明野肯定不行,一并丢去碑渊海,让他们那些老家伙自己去打破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