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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1 / 1)

春夏秋冬,周而复始,只有这里寂静得如同一潭死水。池斐神色淡然,抱着拂尘闭目而立,微阖的双目忽然睁开。今日的千水阁多了分热闹,不过这种热闹全来自于宋晏行的哀叫声。“你们这里的医疗体系跟我们那里还真不一样,嘶!好冷好冷!”“不习惯的话,就出来吧。”宋晏行往下沉了沉身子,身后便是那条瀑布了,他趴在石壁上,冰凉的泉水浸着他的身体,五脏六腑少了之前的灼热,舒服多了。头发全被打湿了,脸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也被冲掉了,宋晏行也是第一次看清了自己的脸,应该说是原身宋枫情的脸。单拎出来很一般,但组合在一起就有种说不出的好看了,只要轻轻勾起嘴角,眉梢间自然透露出一股风流。这种面相便是圈子里常说的‘骨相’了。天生长了对笑眼,像弯弯的月牙,狡黠却不透着俗世的精明,大概那句“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形容的就是这种长相。宋晏行很满意,用力把剩余的胭脂给搓干净,“池斐师兄,你不跟其他弟子住一起吗?”还没入门呢师兄就喊上了,不过宋晏行脸皮就是这么厚,他当然知道池斐的生活习性和其他人不同,不过是没话找话而已。瀑布带来的凉风吹着他背后的墨发,听见声音后,池斐微微有了反应,“恩。”宋晏行知道他高冷不愿多说话,但也没想到能沉默寡言到这样。不妥,这样十分不妥,他还要继续完成任务的呢。这第一关还没攻克,还怎么往下进行?枕在了自己的手臂上,宋晏行盯着他的背影,腹诽道:“难道修道的人都跟他一样?看来面对普通艺人那套方法暂时是行不通的。”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得为池斐制定一套独家方案。首先摆正他的位置,池斐本人话题度一直很高,但这与他的性格恰好截然相反,他本人并不关心这些,而且表现得颇为厌恶。注重自身能力,不喜欢噱头的人。他摘下这些所谓的“名号”后,本身又是个什么样的人?既然这样----那还能走流量路线吗?而且他现在难攻克的问题就是----池斐根本不愿意接近任何人。该不会自闭吧?不对,难不成是感情有缺陷?越是这样,他就要花越多时间在这上面,到时候他还怎么遍地捞钱……啊不对,遍地他手下的艺人齐开花,然后风靡整个修真界。“师兄!我可以出来了吗?”他已经在水里泡了快半个时辰了,再不出来他要冻死了。池斐在瀑布旁的小亭打坐,听见他的声音后,微微睁开了眼,“你的伤不轻。”宋晏行已经穿好了衣服,咧嘴一笑:“知道了,谢谢师兄,我明天再来!”傻呵呵笑了两声,他给自己找好了以后来这的理由,道别后头也不回地溜了。这叫循序渐进,面对池斐这种人不能太急太躁,不然容易自己先乱套。小亭内,池斐望着远去的背影,心里不由而来一种小小的失落感。怎么走了?……常青院是考核弟子门住的学舍,由于宋晏行是最后到的,没赶上最后一轮考核,但院里的管事体谅他身上有伤,特许他七日后再接受考核。院子里已经住满了人,这些少年有的来自大族,有的来自山野间,年纪相仿,大都心性想通,很快就打闹起来。夜间晚风微醺,掀开了窗纱,月光透了进来,纸灯照亮了不算大的学舍,原本只能住四人的舍房内却挤满了人,还有的弟子挤在了门外听热闹。每个房间供应的用具都是一样的,但这间屋子里,弟子们把椅子高高垒起,上面坐着一个同他们大的弟子,手一挥,如同千军万马之势,激情澎湃。不一会,屋内传来呜呜咽咽的哭声:“哇呜呜呜呜!太感动了!”“好凄美的爱情故事!”“为什么老天不能成全他们呢!”新入学的弟子们一个接一个地抹眼泪,一个性格比较活泼的道:“对啊!为什么不能让他们在一起?他们经历了这么多磨难,结局竟然是不好的,我不服!”宋晏行底下的椅子搭了足足有十张,他差点摔下来,“书里就是这么写的。”不过短短半日,他便从最末的弟子一下排到了能在常青院呼风唤雨的小霸王。这群十七八岁的跟他一比,确实太嫩了,宋晏行知道这个年龄层的男孩最喜欢听什么,特地讲了个“梁祝”的故事,没想到一下把他们唬住了。况且他巧舌如簧,再沉闷的气氛也一下子能被点燃,不过半日,便有新来的弟子甘愿跟着他这个“老大”。弟子们把从家乡带来的食物献给他,像献给山贼大王一样。宋晏行头上多了个老虎帽,滑稽又威风,挑了颗酸梅入嘴。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沉闷的钟声,方才那个弟子道:“敲钟了,我们该休息了。”“这么早睡?”这还没过九点吧??那名活泼的弟子原来是吕氏的二公子吕子驭,他皮肤白皙,模样出挑,在一群弟子中很是惹眼,“明天要上早课呢。”宋晏行点头,他这几天躲懒就对了,反正没他事,少年们把零食都留给了他后,散的散,睡觉的睡觉。有几个弟子还想继续听他讲故事,但无奈天色太晚,只能等明天了。抱了一袋酸梅,宋晏行蹬着鞋就出去了,月挂中天,离他很近又很远,“要是能在院子里扎个秋千就好。”正在外围巡视的池斐听见了这句话,默然走到了常青院,这把宋晏行吓了一条,阴暗中突然走出个人,吃了颗酸梅压惊:“师兄,这么晚还出来溜达啊?”“……”池斐看着他怀中的酸梅。抱住一呈:“吃吗?酸酸甜甜的。”池斐摇头。“晚上别吃太多甜食。”宋晏行拍了拍自己瘪瘪的肚子:“师兄,不瞒你说,我从昨天到现在就没吃过一口饭,真的,我没饿死在半路上算我命大了。”弟子们的打嘴零食全当充饥了,宋晏行抱着酸梅袋子吧唧吧唧一颗接一颗送入嘴里,突然一怔,热泪盈眶。“我也太惨了吧!我竟然会被饿哭,太堕落了吧呜呜呜呜呜。”哭声抽抽噎噎,幸好其他弟子都走了,不然看到他这个出糗的样子,肯定觉得他不适合当他们的领头老大。宋晏行平生第一次因为没吃饱,哭了。☆、不许悔棋池斐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好好一个人,怎么说哭就哭了?他微微侧目,余光看着眼前的人。怎么还哭出鼻涕泡了?宋晏行用袖子胡乱抹了,他换上了入门弟子的服饰,很简约,剑袖束口,因为天气渐热,裤子挽到了膝盖处,露出两节白皙的小腿。可以说是毫无形象。压力大的时候他通常都会用发泄情绪的方式来释放自己,“我自己哭完就行,你不用管我。”一把鼻涕一颗酸梅,池斐的声音夹在酸酸甜甜的味道中间,“明日卯时,你可以去秋爽院用食。”腮帮填满了零食,宋晏行现在看起来有点像只仓鼠,他摇头:“卯时?太早了,我起不来。”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进熙春峡来听学,宋晏行现在看起来就像个不学无术的弟子。池斐提醒他:“还有一刻就要熄灯。”宋晏行摆摆手,他才不管这些,进来当弟子本来就是为了更好的接近池斐。“池师兄!”池斐停住了脚步,“何事?”宋晏行抱着酸梅袋子傻笑:“你真好看。”剑眉一拧,池斐面色平静地看着他。“无聊。”宋晏行:“哎呀,师兄,干嘛每次没说两句就走?”池斐转身:“你想说什么?”宋晏行:“来,坐。”“不了。”月色很亮,晃晃落在池斐身上,宛如渡了层仙气。他今夜本该在这个时候完成巡逻的,不知道为什么还在常青院停留。眸子低垂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一阵捣鼓,宋晏行不知道抱了什么出来,兴冲冲道:“师兄,你会下棋吗!”池斐点头,这是要跟他下吗?宋晏行摩拳擦掌,趁机扔了条番薯干进嘴里,软糯香甜,“我这种棋你肯定不会下。”池斐:“……是吗?”整副棋盘都很粗糙,线也是随随便便刻上去的,看起来就像山间里的孩子们随便玩闹的产物。宋晏行把黑棋给他,“以前那些你都玩腻了吧?这样,五个棋子连起来就算赢,怎样,有趣吧?”他根本不会下什么围棋,但是五子棋嘛,他拿过市区第一!骄傲!这种规则虽然简单,但对于池斐来说挺新奇的,轻轻夹起颗黑棋,白棋落在了中间,他紧随其后。宋晏行撑着右脸,有意无意地敲动着,“师兄,你知道什么叫真心话大冒险吗?”池斐正在研究,视线从棋局移到了他脸上,“那是什么?”宋晏行解释道:“赢了的人可以对输的人提出要求,问一个问题,但你不能说谎,或者选择冒险。”空气又安静下来,池斐执子的手短暂一顿,半道截住了宋晏行的四连棋,“可以。”“艹!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宋晏行痛呼道。好几次快连起来都被截糊了,宋晏行愤愤道:“你还挺厉害的。”“啊啊啊!我下错了!重来重来!”池斐按住了他的手:“悔棋?”宋晏行嘻嘻一笑:“师兄,我手抖,真的下错了。”池斐摇头:“不许悔棋。”人生如棋,行差踏错皆无回头路。不许就不许!我堂堂市区第一还会怕你?宋晏行重振雄风,从半道杀对方个措手不及,这一颗黑子无论落在哪,他都能五连。眼看要输,池斐还是落下了棋,明眼能看出来是个陷阱,还是义无反顾跳下去。“我输了。”宋晏行:“选什么?”“冒险。”这个选择完全在宋晏行意料中,“师兄,你就在房檐上给我跳段舞吧,啊不是不是,咳咳……舞剑,舞剑!”池斐并未有动作,轻声道:“换一个。”行吧行吧,你是大牌,出场费很贵,我得顺着你。宋晏行故作支吾道:“那我给你跳一段?”没见过现代性感热辣的舞蹈吧,小剑尊?池斐:“?”宋晏行讨好地笑道:“师兄,我要是搞组合,肯定让你做门面担当。”“?”宋晏行实在想不出能让尊贵的剑尊大人纡尊降贵做点什么,叹了口气:“师兄,你好惨。”池斐疑惑地看着他,手上的棋摇摆不定。“搞不出名堂就要被迫继承宗主之位,师兄,你还那么年轻,你不能秃!”宋晏行义愤填膺。池斐:“……”“该你了。”宋晏行抱着零食啃,低头一看,又下错了,这次连反悔的机会都没给他。池斐抬眸间有丝欣喜:“你输了。”耸了耸肩:“我选真心话。”短暂的沉默后,池斐看着他:“那天在山脚下,你说了什么?”作者有话要说:宋晏行:一心只想赚小钱钱池斐:?☆、自强不息 厚德载物宋晏行果然是常青院最后爬起来的弟子,管事从业三十年,从来没见过这么能睡的人,竟然睡到了下午,叹了口气:“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放肆!当熙春峡是自己家呢?”今天是弟子们的第一天考核,校场内并排站满了人,清一色淡黄校服,肃静地听着。后面的弟子揪了揪吕子驭的袖子:“吕兄,什么是幻境测试啊?”吕子驭的脸上已经满是汗了,但一点都不烦躁,耐心地给后面的弟子解释:“入学考核呀,最终通过幻境的人才能正式成为入学弟子。”“原来是这样,里面肯定很凶险,我有点担心自己能不能过,不过吕兄肯定没问题的。”吕子驭与其他山野小弟子不一样,他来自沐阳之巅,还是尊贵的二公子,自然厉害点。他没有骄傲地抬着下巴,只是很谦虚道:“我不过泛泛之辈,李兄太高看我了。”“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熙春峡主正在高台上畅言,看着意气风发的少年们很是满意,忽然瞄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谁!”宋晏行心里咯噔一声,猫着腰踩进队伍的尾巴,没想到被发现了。“就是你!还在那笑,你给我上来!”熙春峡主没想到竟然会有人迟到,这就等同于不重视这次考核,他倒要看看是谁!吕子驭和其他弟子也忍不住好奇地往回看,一个衣衫不整、吊儿郎当的人正从后面走上来:“我擦,怎么是他?”“他不是那天被东峰主教训的弟子吗?”“跳槽了?”“鬼鬼祟祟的!你给我上来!”今天在场的不仅有熙春峡,还有前来的各位大族宗主,没人想出错,有的弟子替宋晏行捏了把汗,有的则是在等着看好戏。面面相觑中,人群里忽然伸出了一只不怀好意的手。整个校场内,顿时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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