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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1 / 1)

肖愁一摆手,带着安康下山:“不会。”风吹动着未找好的花,而花并不随风去,在春日暖融的风中凌寒自开。“走,去寻风客栈。”☆、第四十九章第四十九章天方才亮,蜀中稍微有点人烟的地方都能闻见辣味,推开窗便扑来满面。“安康。”肖愁敲响对面姑娘的房间,“该走了。”没听见动静,肖愁便再喊了一遍:“安康,该起来了。”难为肖教主,有朝一日竟也轮得到他叫别人起床。姑娘磨磨蹭蹭过来把门打开,跟着肖愁出来:“以前没人这么叫过我,我还不大习惯呢。”“时间长了便好了,日子过久了也不在意旁人管你叫什么了。”肖愁还同没睡醒一般打着哈欠,却是毫不拖沓地带着安康离了客栈。大路安稳,但毕竟景致差些,幽径小路上倒是有些初春的意味,尽管可能遇到山匪,但以肖愁的能耐一个打几十个也没问题,便放肆大胆地带着安康上了小路。小姑娘跟在肖愁后一步的地方,有意无意地保持距离,想去凑近看看路边的话,却瞥一眼肖愁又没敢去。肖愁道:“我又不是要吃了你,你看你那样子。”安康腹诽道:你平常样子倒真像是能吃人。安康给自己壮壮胆先,深吸一口气,问道:“你是什么人呀?”肖愁想想,坦然道:“我是宣城风华教的教主,你听说过?”安康茫然摇摇头。肖愁和气地换了个说法:“也是先前在你们庆国待了五年的旭国太子殿下的师父。”“啊!”安康惊讶,往前凑上去,“您是太子殿下的师父?”肖愁点头:“你认得太子?”安康道:“先前……他来找华栩公主的时候曾经见过。”肖愁皱眉,神色不悦:“他找华栩公主做什么?”“不知道。”安康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来找华栩公主的男人很多,不少是被她逼着来的。”“逼着来?”肖愁挑起眉,狠狠咬牙。安康不屑道:“是啊,她几乎每个月都和不同的男人一起厮混。”“那……”肖愁掐着下巴,“娄酌,我是说太子殿下呢?”安康道:“那之后,我便没见过他了。”“好。”肖愁松下口气般。安康见肖愁不再说话,便低回头,安静地看着香径草木。再走过十几日,安康已经摸透肖愁此人的尿性了。看着爱搭不理的,其实有求必应,也好说话。“我想吃这个。”安康指着集市上明红的糖葫芦,笑嘻嘻看着肖愁。肖愁叹气道:“多大个人了,怎么还喜欢吃糖。”“唉……”安康装模作样跟着唉声叹气,“在那儿被禁足这么多年,哪吃过什么好东西。”蜀中的山水养人,小姑娘很好地继承了其母样貌上的一切优点,并且因着年纪小,眉眼间没有媚意,只有一种灵动的孩子气。肖愁无可奈何,拿出钱袋子摸出几枚铜板递给卖糖葫芦的老人。“多谢!”安康笑开了眉眼,接过糖葫芦就冲上头咬了一口。这还是他们这么多日首次走到繁华的集市里,这集市是在两国交界处,没战事时自是热闹非凡,安康也拽着肖愁买了一大堆东西,糖人糖画糖葫芦,胭脂水粉锦衣裳。“少吃点!”肖愁头疼,“会胖的。”按说“再吃就胖”这句话对姑娘,尤其是爱美的姑娘是有极大杀伤力的,然而安康仿佛就是个意外,说不听的,照吃照喝,肖愁也拿她没办法,她一撒娇就什么事都结了。“啊,肖愁你快看!”安康指着卖艺人惊喜道,“这是什么!”一条大蛇朝安康吐了吐鲜红的蛇信子。肖愁把她拽走:“姑奶奶!”安康瘪着嘴,还没看够!肖愁把人从蛇边上拽走一段便又放开了,任由小姑娘扑向路边的店铺。身边有一个人能闹腾的感觉很奇妙,不像常言在身边的那种试试周到却与心游离,也不像娄酌在身边的那种在意过头则拘谨,而是十分轻松的,没有什么勾心斗角的乐尽天真。六年前的秋天,风扫落叶,而在这之前也有人能这么伴在他身旁,一如阳光明朗。“安康。”肖愁微微笑着问道,“等到了风华教,你想做什么?”“一个女郎中!”小姑娘答得流利,显然是将这个问题在脑中过了千万遍,“当一个女郎中,云游四海,救济天下。”“哦,挺不错。”肖愁别过头去,“正好我姐姐医术不错,你就向她学吧。”安康道:“好啊,说到做到啊。走错路了吗?”肖愁停在城门口,伫立片刻,转身,道:“我到城中,拜会一位故人。”安康这会儿便不多嘴,默默跟着肖愁往城内走。肖愁也不思量,逮着一个路人就问:“大娘,洗梦湖怎么走?”大娘打量他一遍,道:“外乡人吧,没事做去那污水沟做什么?”“无事。”肖愁道,“大娘告诉我洗梦湖何处便好。”大娘指指后边:“往南边走十余里。”肖愁点头:“多谢。”安康跟上来:“那洗梦湖是个污水沟,你去了做什么?”肖愁望天,长长地出一口气:“我的故人都是奇奇怪怪得很。”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王苏是爱情☆、第五十章第五十章净铅华,洗尘梦。远远观着这洗梦湖,肖愁便感觉到了一股恶臭,对安康道:“你先在远点的地方呆着吧,那边不适合活人。”安康也被熏得不行:“好的!”肖愁闭着气,淡定走到湖畔,隔着湖水看见对岸的人----竹杖芒鞋青箬笠,举着一根仿佛随时会崩断的鱼竿静坐在湖对面。肖愁环顾四周,发现若要绕过湖去对面实在是远了些,便运动轻功,凌波水面,横穿湖面。老人掀起斗笠的一角,道:“来了啊。”“我有个朋友,”肖愁也在湖边坐下,“若执迷不悟,该如何是好?”老人道:“如来所说身相,即非身相。佛告须菩提: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执迷不过为相所累,眼界也因此小了。”肖愁点头,淡定道:“听不懂。”老人道:“人到了一定时候,总会懂的。”“老人家。”肖愁正襟危坐,“倘若我遇到一人,神似我已死的故人,我又该如何?”老人道:“落雪总是在我们不注意的夜晚。倘若你有缘遇见并且发现,为何不去把握机会呢?”肖愁目光转向并不清澈的湖水:“老人家这又是在钓什么呢?也是修行吗?”老人道:“洗梦湖中也曾有鱼。这不单是我的修行,更是我的福德。”肖愁道:“您为何要帮我呢?”老人道:“你在走我的老路。不……你早非此世人。”肖愁问道:“老人家这些年钓上来多少鱼了。”老人摇摇头,道:“从未。”“这是修行。”肖愁道,“修行很苦吧。就像人生?”老人道:“有苦难才叫修行,有因果才叫人生。”肖愁不置可否,转移话题:“老人家觉得,庆国与旭国的战争,谁会赢?”老人压低斗笠:“到那个地步,就算赢了也是输。”肖愁歪着头,目光灼灼看着老人的沟壑遍布的侧脸:“那么,您觉得我应该怎么办?”老人一字一顿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好!”肖愁站起来,拂去衣上尘灰,“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老人的鱼线轻轻动了一下。肖愁踏浪而去,到湖对岸,到闻不到洗梦湖味道的地方,却没找见安康。“安康?”他唤道,却无人应答。他跑去街上,还未见到安康,倒先见着了不该见的人。几千人,穿着大旭定西军的服饰,闯入城中,有的兵器上甚至还沾着血。领头一人拿起小贩留下的水果就先咬一口,之后甚至有人直接闯进了百姓家中,比蛮人都尚且不如。肖愁咬牙,定西军治军不严是他之过错,可越朝城的位置实在是不该,尽管在两军交界之地,可它却能繁华之至,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两国发兵都不大走这边,走这边没有任何好处,也就逐渐安稳了下来,且由于有不少商人来往,两国的守卫也并不很严。可为何定西军就毫无预兆攻破越朝城了?随即便有庆国的军队从另一侧堵住定西军,两军交战,场面一片混乱。肖愁拿着四方军令冲出去,喝到:“四方军令在此,定西军听令,撤离越朝城。”打头的将领眯起眼来看看肖愁手中四方军令,道:“皇上有令,往后不尊四方军令,只尊圣旨。”……烛山。鸟语空灵,山涧清明。娄酌站在两座峰顶交接处,往断崖下看了一眼,却没停留多久便跨过去了。他敲响长明寺的大门,却无意将虚掩着的门推开。寺中佛灯长明,引着娄酌往更深处走去。金身佛像下坐着一白发男人,眉眼柔和,斜斜倚在佛祖宽大的衣褶旁。娄酌问道:“阁下先前寻我,所为何事?”男人起身,不紧不慢行了个礼:“在下是长明寺主人,先前在客栈是冒昧了,请陛下见谅。只是在下前些年有一熟识人放心不下陛下,托在下在陛下还未登基时回答陛下一个疑惑,或是在陛下初登基时回答陛下三个疑惑,在下的那位熟人与陛下曾有过不理缘分,在下惶恐,才请陛下来小寺。”“三个疑惑?”娄酌走近些。“陛下为何不把这当做一个机缘呢?”男人抬起头来,一双澄澈如晴空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娄酌,“您问什么在下都会回答。”娄酌很不友好地冷笑一声,问道:“我又为何要信呢?”男人摇摇头:“若您不信,也不会来了。”“好……”娄酌道,“我确实有几个问题。”男人轻笑,一拂袖,身周寺庙已成了一片汪洋,唯有水天相接,而四周静谧无声。娄酌与男人凌波站在水面上,两人中间隔了一个小桌,上面还有一壶冒着温热水汽的茶。男人原地坐下,对娄酌伸出一只手:“请。”娄酌微低下头坐下,掩盖自己不自觉皱起的眉头。面前这人灵力高强,绝非他的境界可以窥探。“陛下不必紧张,”男人看出他的担忧,一语道破,“在下已是世外人,不插手世事。”娄酌轻轻点头,道:“请问阁下认为旭国与庆国谁能获胜呢?”男人不语,抬起手来,在娄酌眼前虚空勾描出一个圈,收回手来,方才他勾勒出的地方漂浮着一滩清水,倒映着朦胧的娄酌的影像。随后水面影像幻化作一片战火纷飞尸山血海,有人着白衣一晃而过,手中提着一柄极美的长剑。作者有话要说:如来所说身相,即非身相。佛告须菩提: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金刚经】落雪总是在我们不注意的夜晚【仓央嘉措】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苏轼我本命】☆、第五十一章第五十一章水中影像破碎,水溅在桌上。娄酌沉吟片刻,道:“这便是将来吗?”男人点头,道:“陛下,您要知道一件事,就算是事先求得先知,也并不能改变因果,至多是让自己心中好受一点罢了。”“无妨。”娄酌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我求仁得仁。”男人低笑道:“只怕陛下是……不成功便成仁吧?”娄酌将茶杯磕在桌上,道:“阁下逾越了。”男人不怎有诚意地道:“抱歉。请继续。”娄酌思索片刻,道:“我与肖愁,终会如何?”男人挥手,娄酌的茶杯中便映出一间富丽的宫殿,肖愁站在其中,恍若隔世。水中的肖愁手上拿着一块废铁,看得出是一把扭曲的剑。而影像便到此为止,惊动了杯底安息的茶叶。男人道:“人事音书不可窥。”娄酌淡定抿一口茶:“无事。还有最后一个疑惑。”男人点头,比了个“请”的手势。娄酌放下茶杯,真像个帝王般抬起头来,用睥睨天下的神色道:“倘若旭国得胜,又该如何重置民生大计呢?”男人这次并没有再弄出什么水来了,而是踏踏实实道:“昔日王安石变法,本是宏图,只惜不合时宜,却使得蛮人有了可乘之机。当徐徐图之,切记不可操之过急。为君者不可仁慈,对于奸邪者,不可留。”娄酌道:“受教了。”男人笑道:“陛下在这就不必说违心话了吧。在下真心劝告,但能否听得进去,便看殿下自己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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