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广听到脑后风响,手中银枪顺势往上一刺,招式未到便化作横劈,直取何欢双腿。何欢人在空中倒是不慌不忙,横刀一封,借力再次凌空而上,双脚踢向对搜面门。二人你来我往,打得难舍难分,不一会儿又拼了近百个回合,依旧不分上下。“那夏国武士居然使得是春秋八法。”宣德楼上彩棚之下,伴架的庞太师捋了捋胡须,眼中似有精光一闪而过。“太师对刀法也有研究?”赵祯坐在御座上问道。他刚得知影三死去的消息,自己微服出巡的时候,那人总是陪伴左右,现在人没了,说不可惜那是假的。如今听到庞太师的话,正好让他换换心情。“回陛下,臣所知不多。”庞太师站起身来回话。赵祯摆摆手:“太师还是坐着说话的好。”“谢陛下。”庞籍遵旨落座,继续说道,“昔年犬子初学刀法,微臣曾为他聘过一位武师,这春秋八法就是那位武师告诉臣的……”“相传,春秋八法是三国时期关羽所创。”观礼台上,邵安也在给春妮和赵翎讲述春秋八法的来历,“关将军的刀法以刚猛为主,所向披靡。这擂台上还无法显露出刀法的威力,如果是两军交战,这刀法的杀伤力可以用惊天地泣鬼神来形容了。”“这么厉害,”赵翎道,“那他怎么还是打不过杨少将军?”“那是因为杨文广的杨家枪法也不可小觑!”邵安饮了一口茶水,居然在这里出现,还用这样一张脸……哼!我看你怎么收场!“那这一场胜负如何?”春妮问道,宋国不能再输了,再输师兄他们的压力就太大了。还有……她看了一眼赵翎,这人又恢复了往日嘻嘻哈哈的模样,抢了邵安拣出的果子。这个样子,却让人好不心疼……“宋国赢。”邵安瞥了一眼到嘴边飞了的面果子,淡淡道。“哦?何以见得?”赵翎叼着那只面果子,既不吃也不放下,“我看那何欢倒是厉害点!”“难道你不想宋国赢吗……”邵安有些无语,这有什么好争的。早知道不逗她开心了,这丫头一逗就玩疯了。“当然希望了。”春妮道,“我只是好奇,邵大哥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呢?”邵安看了赵翎一眼,那人装作一点都不感兴趣,他也就故作高深道:“天机不可泄露。”“你!”“这一场看来是和剧了。”展昭叹气道,台上二人不分上下,再斗下去也不会对战局有何影响。没想到这何欢这样厉害,杨将军的实力已经很强了。“没关系,我们还有三场,这一句和局也没关系。”白玉堂走到他身边,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擂台半空之中“轰”的一声巨响,何欢和杨文广都被大力撞开,滑向擂台边缘。杨文广试图以银枪来化解退势,无奈力气不济还是跌出了擂台。而那边,何欢也正好在同一时间掉到了擂台外面。枯木大师左右一扫,声音洪亮的宣布:“第四局,和。”“你不是说宋国会赢的吗?怎么和了!”赵翎气鼓鼓的质问邵安。“呃,这个……只能说出乎意料了。”邵安偷偷翻了个白眼,低头喝茶。心中暗骂,混蛋啊,你也玩疯了吗?春妮捂着心口道:“好在只是和局。我们还有师兄和白大哥,还有机会的!”台下那红衣人“哈哈”一笑,拾起地上的红袍和金丝手套,隔着擂台向杨文广拱拱手。杨文广诧异一笑,也拱手回礼,虽然这个家伙刚开始不怎么样,后来一战倒是痛快,真不敢相信他就是虐杀了那么多人的采花贼。何欢穿上罩袍,又变回那副懒洋洋的模样,只是白净了一些的脸,让他身上的鬼气退去了几分。他走回西边青帐,向李元昊辞行。“为什么离开。”李元昊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端着一碗奶茶靠在椅子里。“太子的人情我已经还了,自然是离开的时候。”何欢用长长的白布将关刀缠起来。“好,你走吧。”“多谢太子。”何欢也不行礼,扛了大刀就出了青帐。笑话,何欢在宋国还有很多重案在身,他要是赢了还好,李元昊能保他出宋境,现在么,保不准把他丢给官府,此时不走还待何时?“哥,你怎么让他走了。”李成嵬和何欢擦肩而过,走入帐中。李元昊没有讲话,只是在脖子那里比了个手势。李成嵬会意的点点头出去准备了。这厢,杨文广坐在帐内歇息,已经赶过来的公孙先生正为他检查,结果是他除了打脱了力以外,没有受什么伤,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祖母,”等其他人都出去的时候,杨文广对陪在一边的杨老夫人说,“我觉得很奇怪,那个何欢并没有尽全力跟我打。后来更像是在指导我一般,真是太奇怪了。”方才的比试杨老夫人也全部看在眼里,她心中有些疑惑,也有些熟悉的感觉,但就是抓不住。她只好安慰自己的孙子道:“这一场比试相信你收获良多,虽然没有取胜但你也尽力了。现在你好生休息一下,晚上你娘还要检查你的功课。”“嗯。”杨文广静静的开始调理内息。擂台上,枯木大师又开始宣布了:“第五场,夏国钱茗对战宋国刘全。”赵虎拍拍影十五的肩膀:“加油了兄弟!”第三十八章 共对强敌影十五看着脚下身中一剑,显然已经毙命了的钱茗懊恼不已。钱茗练了一身金钟罩铁布衫外家工夫,周身刀枪不入,于拳脚功夫上倒也平常。影十五身为皇帝影卫经验丰富,不到三十招就找到此人的罩门。一剑过去刺得钱茗哇哇直叫,罩门破了,周身真气尽泄,变得与常人无异的钱茗自然不是影十五的对手。擂台对战变一时成了你追我躲的兜圈子。可没想到的是,这个莽汉绕着擂台转了几圈之后,一回身竟然是不要命的打法,冲着影十五的剑尖扑上来,大有玉石俱焚之意。影十五措手不及被他钳住,待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台下了。“第五场,和。”枯木大师朗声宣布结果。又是一场和局!开封府众人都觉得十分可惜,可是看到影十五自责的样子又都默契的闭上了嘴。一胜两负两和,如果下面一场真的如他们所想,萧氏兄弟一齐出战,那展昭和白玉堂就非赢不可。公孙策抿紧双唇,他不了解萧氏兄弟的能耐,但他明白展昭跟白玉堂的实力。需要他俩出手,必然是非常难缠的人物,如果是平日里的两人,他大概也不会这么担心,现在……他算算时间,今日正好是展昭给白玉堂传功的日子,也就是说,现在白玉堂的身体是个不安定的火炉,如果比试过程中运功过度,很有可能会激发他体内的毒素。展昭是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出现的,那么他就得在比试过程中承担更多的压力。这时,从西边帐子里走出两个高大的身影,一起跃上高台。这两人约莫四十多岁,不愧是孪生兄弟,不仅身形相似动作一致,连容貌也如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似的。若不是额上头饰颜色不同,旁人根本就分不清谁是谁。“这第六场是哪一位施主出战。”枯木大师拢一拢袈裟,温和的问道。“我兄弟二人,”“一同出战。”两人一人半句,表明了他们的态度。“诶,这二两人各说半句凑成一句话,当真是心有灵犀?”赵祯撑着下颚,对萧氏兄弟的样子很是好奇。一连输了两场,宋国到现在还未扭转颓势,他却不毫不焦躁,不知道是不是他心态好,真的没将输赢放在心上。“听说,他二人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分开过,坐卧习武都在一起。就连执行任务也是兄弟二人一起行动,默契好的像一个人似的。”八王爷跟这俩兄弟是老相识了,当年耶律隆绪侵扰宋国的时候,他们两人就是耶律隆绪的随身近卫。“哦?世间真有如此奇闻?”赵祯嘴角微翘,再怎么默契得像一个人也不是一个人,他不相信这二人之间没有破绽。眼下就看展昭和白玉堂会怎么做了,话说,这两人的关系什么时候好到这种程度了。“两人一齐出战?”枯木大师皱眉,转头向东边宋国青帐的方向问道,“宋国可有异议?”包拯轻轻摇了摇头,有异议又能怎样?好在展昭他们早有预料,希望能顺利解决吧。帐中,白玉堂握住了展昭的手,轻声说道:“猫儿,你放心,只要不运功过度,就不会出问题。你放心。”“你明白就好。”展昭挣了一下没甩开他的手,只得由着他握着,“你也放心,我不会只靠蛮力硬拼。”白玉堂唇角一勾,又捏了一把才松开。“走吧,我们也该上场了。”没有卖弄身法,一白一红两条身影一前一后慢慢走上台去。白玉堂走得很稳,没有一丝心浮气躁,因为他知道此战并不是他一人出战,他身边还有一只笨猫。展昭走得很轻,没有了繁重的忧虑,因为他明白,与他并肩的是白玉堂。已经,不再是,一个人……经过了相识相知,相交相爱,两个人都有了些细微的变化,这些令人欣喜的改变都是为了对方。“在下白玉堂。”“在下展昭。”一个灿烂华美,一个温润如玉,两个同样精彩的年轻人向台上三人一礼,“久仰大名,请赐教。”“萧猛”、“萧扬”两名高大的中年男子依武者礼仪还礼,摆开架势,最后一场比试终于开始了。萧氏兄弟手提长刀,一左一右,动作一致的向白玉堂展昭劈来。乌金铸就的长刀在阳光下闪出诡异的金芒,刺得两人双眼微闭。刀声掌风呼啸而来,风动、影动、身动!白玉堂和展昭同时睁开双眼,“刷刷”两声,雁翎巨阙低鸣出鞘,锐气从两人身上汹涌而出,顿时将对手散发出的杀气冲散。杀气虽已散开,长刀却也到了眼前。展昭英眉一拧,使出燕子飞的身法,和白玉堂的如影随形一道,飞身疾退。萧猛萧扬招式不变,足下发力,长刀将两人的身形照在其中,硬是想将二人逼下擂台。白玉堂勾勾嘴角,就这等手段就想逼退他和猫儿,想得太美了。当下两人身形一矮,竟然同时紧贴着两人的刀锋窜过。身形一回,一刀一剑架住了两柄长刀。“哇,好惊险啊!师兄他们差点被打下去……”春妮用力捏着观礼台上的栏杆,指甲都要陷到木头里去了。师兄?邵安疑惑的站起身,走到栏杆旁边往擂台那边看:“展昭是你师兄?”“是啊。”春妮只顾着看擂台比试,随口答了一句。展护卫的师妹被太后收为义女,进封郡主,住进宫中。如果眼前这女子是郡主,那……邵安回头,看着桌边捡豆子的黄衣少女,如果春妮真的是郡主,那翎翎就是皇家的公主了。当今圣上只有一个妹妹,也就是即将嫁到夏国去的升国长公主。老天啊,你在开什么玩笑?!比试还在继续,萧猛萧扬身形越来越快,长刀蕴含的劲力也越来越大。擂台之上渐渐刮起了一股诡异的劲风,连同自上而下压来的重力迫得人喘不过起来。站在台边巡守的哨兵已经被吹得东倒西歪,不得不暂时离开。而离得最近的枯木大师,也暗自运起周身的功力同这种超自然的压力对抗。真是难得一见的境况啊,枯木心道,要用内力形成这样的旋风,非有近百年功力不可,而这萧氏兄弟最多不过四十来岁。他们到底是用怎样的方法修成这样威力惊人的功力的?劲风又猛烈了一些,台上已经看不清四人的身影了。飞沙走石,阻隔住了人们的视线。枯木长袖掩面,想了一会儿提气跃起,身形拔高,众人眼前一花,老师父人已经立于擂台角落的旗杆顶端。“他们在做什么?”赵翎不知是终于拣出了喜欢的吃食,还是被廊外百姓的惊呼吸引,学着春妮他们扒着栏杆远眺。“沙石掩住了,看不清楚。”春妮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还是看不到擂台中间的战况,好不着急。“我带你们上去看,抓稳了!”邵安见状一边一个,搂着两人的腰,就上了屋顶。三人在屋顶坐了下来,虽然高不了多少,却也看得到展昭红色的身影了。外面的人看不到,听不清,被劲风吹得远远的,十分狼狈。白玉堂跟展昭在里面却还好,因为他俩都有绝顶的轻功,顺着劲风的风向移动倒没有之前那么吃力。“我说猫儿,这俩兄弟真是怪物,平常人怎么可能有这种操纵风的能力呢?”白玉堂射出几颗飞蝗石寻找破绽。展昭咬牙,躲过一刀,“别废话了,必须速战速决,不然之后以他俩愈战愈强的本事,只怕更难破解。”“猫儿小心!”白玉堂飞身过来,雁翎一挑,将萧扬的长刀隔开,一脚顺势踢在他小腹,“我说真的,你绝不觉得他俩的样子有点怪。”“我也看出来了。”展昭配合着白玉堂的身法,挡住萧猛的老拳,“他们只在比试刚开始的时候跟我们说过话,后来对我们的话充耳不闻。”再细看,萧猛萧扬目光空茫没有焦距,有些像是被操纵的傀儡一般。“是啊,而且这哥俩好得也太恶心了点吧?”白玉堂一抹额上的汗珠,朝展昭努努嘴,“我俩这么亲近都还没结发,这兄弟俩真让人心里不舒服。”展昭看过去,萧猛的发辫居然和萧扬的束在一起。这个,刚才还是分开的呀?确实有点奇怪。难道?“玉堂,掩护我!”展昭低吼了一声,双足一顿凌空而起。“喂喂,猫儿,你小心啊!”白玉堂也喊道,说好了要为彼此顾惜自身,怎么又……他只好再提起一分内力,雁翎一挥,死死抗住两把加上来的长刀。死猫,你倒是快点啊,不然白爷爷我真的有麻烦了!展昭掠过萧氏兄弟头顶,回身一剑,将两人连在一起的发梢斩断。结发一断,萧氏兄弟就好像被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登时变得清醒了许多,身法也慢下来了,那一股子怪异的劲风竟然顷刻消散,擂台呢又渐渐从烟尘中显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