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帮孤将将沈副相带来可好,卫家主。好说歹说,莫一是主子,他是臣,莫一的命令,他拒绝不了,因此带了随行的五十亲兵杀到了沈副相家。但是在这儿见着莫二,他或多或少还是惊讶的,一个不成熟的想法逐渐生了出来,难不成,莫二真起了非常之心,欲杀莫一,登位。卫家主来得不凑巧,沈副相刚刚已经死了。莫二没管卫斯是怎么想的,让开一条缝,给卫斯看。只消一眼,卫斯就看出来,沈副相是中毒而死。这种死法越发的解释不清,卫斯不自觉地咽了唾沫。这个小鬼怎么办?洗显突然插话,打断了莫二和卫斯的交锋。卫斯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洗显,看了许久,发现他也就一个普通人模样,又移回了视线:带回去,交由王上发落。一个眼神,他手下的亲兵心领神会,瞬间两个人一左一右抓住李懿的胳膊。李懿岂会乖乖束手就擒,一脚踹翻左边的兵卒,试图向院子里蹿去。卫斯冷哼了一声,抬手搭起弓箭,箭尖直直指向李懿,不仅如此,他身后的二十余名亲兵也一起拉满弓箭,只要李懿敢跑,就能把他射成筛子。束手就擒,还能留条命。莫二适时开口。李懿扭头,眼神里尽是怨恨,一双眼睛就跟淬着毒一样,射在莫二身上,更引得卫斯怀疑。二王子要去哪?卫斯一边让人押送李懿,一边问莫二。莫二被问得一愣,他还真没想好自己该去哪,或者他有地方去,但是又没法子问,只好一个劲给洗显使眼色。洗显心知肚明:自是与我一道。是吗卫斯眯着眼睛。洗显感觉到了杀意,斜眼睨了卫斯一眼。卫家主让让,军情不等人。洗显基本上是强弩之末,现在能站着靠着的都是毅力,被卫斯一挡,差点没一个踉跄栽倒在地,辛亏莫二时刻注意着他,眼疾手快,一把缠住了这人。卫斯冷笑,颇为嘲讽:洗大公子这样,怕是走出这个门都难。洗显罕见地给了他一个正眼:卫家主说笑了。一瞬间,二人争锋相对,都寸步不让。而洗显即便撑着莫二,也要挺直胸脯,骄傲得像只花孔雀。反倒是莫二于心不忍,错过卫斯,搀着洗显往外走。洗显每一步都走得极慢,步子落得极重。十余米的距离,二人像是走了小半个时辰,皆是一头大汗,尤其是跨门槛,莫二差点没撑住洗显,将他甩出去。出了门,洗显低声:往南走,三叔在哪等着我。尚隔着老远,莫二就瞥见了洗家的马车,洗三叔是个跛脚老人,算起来比洗家主还要年长上不少。眼下正一瘸一拐往这儿边跑,有了洗三叔,莫二顿时轻松了不少,。将洗显扶上马车,莫二拿眼去偷瞄他,只见他面无血色,不知是醒着还是睡着。莫二伸手去扶他,想让他靠着自己,说不定还能睡得更舒服点。然而触及之处,只觉得手掌黏糊糊的,拉开车帘,借着月光,发现掌心里全是血。莫二顿时手忙脚乱,想上去仔细查看,但是碰到洗显衣裳时,一顿,刹那血全涌上了头,烧的脸色一片通红,幸亏车内黑,也看不分明。但是洗显穿得又是红衫,不解开他衣服,里面的伤势压根看不出来。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颤抖着手,试图去解开盘扣,然而手还没伸过去,就被洗显一把握住。没事儿,就只是肩膀上的伤口裂开了。洗显依旧闭着眼睛,握着莫二的手,放在膝头,紧紧握住。洗显的体温传给了莫二,莫二瞬间冷静了下来。莫二:这是去哪?洗显冷静:城门。不成,你都这样了,去了能有什么用处?不是莫二语气冲,而是莫二真的担心,洗显伤成什么样子,他心里没个数,但是总是不好的。洗显用了些力气,握紧莫二的手。然而,洗显的力道不大,即便是握紧,不过也就只虚虚握住,但就仅仅这样,也足够叫莫二平静下来。见莫二平静了许多:莫二,我是主帅,在与不在总是有区别的。可是你伤得这么重?洗显低低地笑声,很轻,像一片鹅毛拂过莫二的心,酥酥痒痒,恨不得用手挠挠,才能解了那股难过劲。算不上什么,莫二你那般聪明,有些理你比谁都懂,我现在还是主帅,我的士兵们都前线,我又岂能缩在后面,即便是不能一战,也要永远和他们在一起。而你交代三叔绑的人,也被玲珑带到了朱阳门。莫二反手挣脱洗显,轻轻拍着他的手背:别讲话了,睡一会。洗显突然睁开眸子,这双眸子呈着光,一睁开流光溢彩,浅笑吟吟:不成,我怕我睡着了就醒不来了,如果我不成了,莫二看在我俩还算好的关系上,替我照顾好玲珑,照顾好洗家,照顾好东越。那不成,我和你的关系一向不好,你小时候没少打我。莫二突然翻旧账,把洗显也拉回了过去,想想自己做过的那些混账事,不由得笑了起来。那劳烦二王子大人不计小人过。莫二摇头:不成,东越也罢,洗家也好,你自己照顾好,我又不是托孤大臣,人人都托孤给我。讲话间,莫二紧了紧手:老话说得好,祸害遗千年,洗大公子可不是能随随便便死掉人,再说还没到来年开春,你的桃花酒我还没喝到你可真是一点亏都吃不得。莫二笑面如花:你知道便好。洗显还想问问卫斯的事,但是实在乏极,讲话的力气都不太足,认命地闭上了眼睛。一会功夫,想必是睡着了,不过莫二依旧握着他的手,六月的天,算不上凉,但洗显应该是失血过多,一手的虚汗,又湿又凉,连带着将莫二的热乎气也吸走了。洗三叔隔着帘子敲了敲马车,想来是到了。其实莫二老远就闻见了血腥味,还夹杂着皮肉被燎焦了的臭味,只不过他不是很想叫醒洗显。思绪再三,莫二还是动手轻轻推了推洗显。起初没什么效果,莫二又加重了力道,洗显才算勉强清醒,定了半晌,幽幽道:扶我一把。莫二先下了车,掀开帘子,撑着洗显下来。下了车,洗显轻轻挥开莫二,莫二先是松了手,随后又一把拉住了他。没事儿,我自个能成,被人扶上去像什么样子。洗显想挣脱莫二的手,但莫二攥得紧,洗显一下子没挣开,试了几次,也没效果,扭过头来,一瞬不瞬地瞧着莫二。莫二不以为意:走半路倒了更没面子。他少有的强势,不容反抗,手下用了极大的气力,搀住洗显。洗显侧身,只要一低头,便能望见莫二的脸,这张脸他见过许多次,见了许久的时间,细长单薄的五官,早已聊熟于心,算不上多么惊艳,甚至平淡得有些寡淡,眼下尚泛着青紫,那般的狼狈不堪,但却比任何一张俊美绝世的面孔都来得惊心动魄,好似带着光,让他在人世间,第一眼瞥见的就是这人。等大梁兵退了,我邀你喝酒。好,我可等着呢。莫二依旧笑嘻嘻,不过洗显总觉着他心事重重,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但他问了,莫二也不会讲得。大梁的攻势逐渐减弱,有一下没一下的骚扰着。怎么回事三叔?远远见着洗显,玲珑肉眼可见地一顿,显然是紧张了,厉声质问洗三叔。洗三叔想解释,但却被洗显先劫了下来:我自个要求的,怨不着三叔。第43章 第四十三章玲珑搭箭,一箭射穿了正沿着云梯攀爬的大梁士兵,玲珑这箭蕴含着万钧之力,头一个兵卒倒下,余下的就跟多米诺骨牌一般,连带着倒下去,这个过程中,她看都没在看洗显一眼,不过明眼人都瞧得出来,玲珑是生了气,她寒着一张脸,气压都降了几分,压得人喘不过来气。洗显拦住想打圆场的莫二,冷静地问:现在情况怎么样?说到底,洗显还是主帅,他既然开了口,玲珑不情不愿斜眼瞥了眼身旁的将领,这是个眼生的将领,洗显环顾四周,也没找着洗圣,心里便清楚了个大概,这是武将的归宿,怨不得谁,但亲眼见着身旁人战死沙场,还是少不了惆怅。大梁半个时辰前退了兵,现在只是小幅度骚扰。陌生将领毕恭毕敬,洗家人于他们而言,总少不了带着战神光环,即便是洗显,也是与众不同的。洗显嗯了一声,又问:还剩多少人?十不足三。众人都沉默了下来,静静等着洗显发话。严防死守,有任何异常及时来报。洗显也没法子,他跟着洗家主和大梁交战了许多回合,但从未有过这般惨痛的经历。别说他,就连玲珑也没见识过。一时间,兄妹二人皆陷入了沉默,莫二轻咳了一声,算是提醒,洗显及时回过神:加大四周勘察,盯牢大梁的举动,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要错过。莫二一直注意着洗显,见着他晃了一下,不找痕迹地微微上去,顶住他,避免了洗显摔倒的尴尬。别逞强了,我先扶着你到后面去。莫二不由分说,也容不得洗显拒绝,直接扶着他往后走。玲珑一起跟了过来,莫二直截了当:玲珑,人呢?玲珑敛神:在隔壁。莫二嗯了一声,离开前还记得提醒玲珑看好洗显。你又打着什么注意?洗显突然发问。莫二犹豫了会,决定还是不告诉洗显:你好好待着,我待会就过来,还有你可别逞强。顺便又提醒了一遍玲珑看好洗显,别让他出去瞎逞强。玲珑不知道莫二瞒下了什么,心里也生了股隐隐的不悦之情,索性笑道:莫二,你对我哥可比我都要上心,怎么着,难不成诚了心要做我嫂子。话讲了出口,才察觉到不对劲,但说出口的话就跟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一时间,纵使玲珑是也闹了个大红脸,支支吾吾:你快去吧,快去吧。见着莫二逃一般的跑远,玲珑反而正色了起来:哥,莫二绑沈相夫人为得何事?洗显摇了摇头,莫二不想让他知道的事,纵使他想尽法子,也别想从莫二那儿知道,因此玲珑算问到铁板上了,他是真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玲珑也不知是信了还是不信,但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应该是在评估洗显的话里的真假,显然玲珑是不信洗显一点都不知道,只不过她不想再问,免得伤了和气。你是不信?洗显反而讲出了玲珑眼神中未尽的意思。玲珑苦笑:你要如何信,不过,哥,你当真连我也不愿告诉吗?洗显罕见地沉默,前所未有的认真,静静盯着玲珑,他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填满了玲珑的心,以至于余下的话,她讲不出口。算了,哥,当我没问。玲珑先服了软。洗显很平静,平静地让玲珑有些陌生,眼前这个男人是不是什么人披着洗显这层壳子冒充的,陌生到玲珑有些害怕。我从未骗过你,或者说我的能耐还不足以骗得了你。玲珑:那你和莫二是什么关系?洗显没想着玲珑会这样问,顿了一下,认真捋了捋他和莫二的关系,说兄弟,他和莫二既没有血缘关系,也算不上亲厚,讲得别得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也是昧了良心,他敢打包票,莫二对他没那个意思,因此算来算去,应该算是朋友?他也如实告诉了玲珑:朋友?玲珑自是不信:哥,你依旧在骗我,若是朋友,你对他也太上心了点,以往的事我不知道,没什么好讲得,但这次,他找三叔办事,传令用得似乎是你随身带着的玉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