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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1 / 1)

洗显看出了莫二的窘境,才意识到自己又戳到了莫二的痛处,想打个呵呵掩饰过去,但是没跟人服过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莫二其实挺气的,本来脸都有些黑了,但是想到对方是洗显,素来说话不过脑子的家伙,火就消下去了些,主动给洗显一个台阶下:我跟你一起赶车吧!从番禺城到离山要走一天的山路,山路颠簸曲折,不是洗显小瞧莫二,而是他真的觉得以莫二这个小体格,吃不消这份苦,脑子一抽,竟然建议道:要不你和玲珑一起坐马车吧。洗家主到底是心疼姑娘的,他特意派人挑了北国最松软的熊皮做坐垫。莫二大脑嗡地一声,还不等他反驳洗显,车里的玲珑先开了口:哥哥,说得哪里话,男女有别,尤其我和二王子身份还特殊。洗显后知后觉得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从玲珑嘴里听来,心里说不上来的感觉。他妹妹本来是九天翱翔的雄鹰,那般豪爽不羁,可以排兵布阵、攻城拔寨的女将军,竟有一日落得了如此境地,若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他索性收了声,不在讲话。见仆役将祭祀树神的祭品都装上了车,洗显一扬马鞭,高喊了一声:风!大风!随行的仆役们紧随其后,皆高声呼喊:风!大风!不过十人,就有了一种千军万马呼啸而过的气势,莫二身处其间,似乎跟着他们到了战场,洗家的儿郎们就在眼前,个个肃穆,眼中只有家国。玲珑的车架由四个人开道,这四人都是洗家的亲兵,虽然个儿都不高,但身上带着的杀伐之气,让普通人不敢近身。四人同时上马,左右各两人,左边靠前方的一扬马鞭,马鞭落在地上,发出声响,提醒其他人该出发了。车驾穿过街市,引得众人皆停步注视。一路飞驰,左边靠前方的不停抽地以提醒城中百姓避让车驾。出了城门,莫二才看清,洗显赶车用的鞭子是他最常使用的软鞭。洗显一向宝贵这鞭子,现在竟然用来赶车,莫二有些好笑对方的小孩脾气,但更多的是心疼。不过他没讲什么话。车驾一路驰骋,到了离山天也快黑了。洗显本想着当夜进山的,但是玲珑看了看天色,拒绝了他的意见。天要黑了,不安全。放在过去,洗显被人撅了,定会和玲珑争起来,但今个儿他乖乖地就答应了。山里风大,更冷一些。莫二来时也没准备御寒的衣服,被大风吹得缩成了一团,洗显见他抖得难受,把自己的外袍丢了过来。洗显要比莫二高上不少,以至于他衣服很长,将莫二从头到脚都包了起来。谢了!莫二也不推脱,从袍子里伸出一个头,道了声谢,便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洗显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突如其来的温暖让莫二舒服地半眯着眼睛。然而从洗显的语气很不对,莫二本想装作没听见,但是对方不停拨弄着火堆,那微弱的火苗被他折腾几乎奄奄一息,莫二想装作没听见都不行。他自袍子里探出一个脑袋,语气里慢慢地都是无奈:这又是怎么了?洗显作来作去就是想让莫二理他,但是莫二搭话了,他反而矜持了起来,闭着眼睛装死。莫二这些日子总是安抚洗显,都有了经验,见他总是不理自己,突然问:‘风!大风!’是什么意思?东越人都信仰风神,因此每每出征的时候,都会习惯性的乞求风神保佑。洗显有些嗤之以鼻,似乎对莫二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表示嫌弃。但是他话匣子打开了,好说话了不少。木已沉舟,顺其自然吧!洗显的心事不难猜,但莫二不知道该怎么安抚他,想了半天,才干巴巴地讲了这么一句。洗显又嗯了一声,坐在那儿接着拨弄火堆。莫二也懒得管了,累了一天,他几乎要睡着了,洗显的声音闷闷得响了起来: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这话玲珑也问过。但答案其实一开始就注定了。但是莫二也不忍心,沉默了许久,久到洗显都以为他睡着了,他才说:没了!洗显一下子萎了下去。天亮得很早,这一夜幸亏有洗显的袍子,莫二才不至于太难受,但第二日洗显的声音有点闷,听起来有些伤风了。莫二昨个好歹盖了人家袍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上去问了两句。怎么样?要紧吗?没事儿,等玲珑起来,我们就上山吧!洗显应该昨夜都没睡觉,坐了一夜,黑眼圈深得离谱,加之肤色白,看起来更吓人了,莫二有些担心,深怕他下一秒爆血管。你可以吗?莫二犹豫了一刻,还是问了出来。作者有话要说:风!大风!出自电影《英雄》中秦兵出征时喊得口号,我为它衍生了含义,运用到了文中第17章 第十七章洗显啧了一声,眼神里的笑意沾染上了几分暧昧:男人,最怕被人说不行了。莫二听了这话,白了他一眼。此时玲珑也起了,隔着帘子喊洗显:哥哥,准备起身吧!山路崎岖,马车自然爬不上去,洗显命人准备了一顶两人抬得小轿子。他走到马车前,亲自扶玲珑下了车。时隔多日,再一次见到玲珑,莫二感慨万分。洗家人嗜红,她与洗显一般都穿暗红色的袍子,不过她瘦了太多,显得袍子有点大,空荡荡的,山风自袖口钻了进去,将袍子吹了起来。照着朝阳,袍子上的金丝闪闪发光,似流水般,几乎流动了起来。仰起头,有一瞬,莫二略微失了神。她身上少了些许意气风发,多了几分温顺。玲珑乖乖让洗显扶着她,走到了轿子前,坐下时,她抬头看洗显,而洗显也低头盯着她。此刻,莫二方觉得这对兄妹竟有几分相似。不过玲珑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眼神。等她坐定,队伍便就正式出发了。上山的路不好走,加上清晨雾气重,路滑就不说了,能见度也低,莫二深一脚浅一脚,好几次差点滑了下去,辛亏洗显就在他旁边,时刻拽着他。等莫二崴了第五次脚,洗显有些绷不住了,拉起莫二的同时说:莫二呀!要不我背你上山吧,我怕你把我带下去。莫二讪讪一笑,逆着光,他脸上的绒毛也镀上了一层金色,细细看来,其实莫二挺白的,眉眼也有着一种特殊的温婉,尤其眼角往下撇时,格外无辜。他重重叹了一口气:最后一次,再有下次我绝对不拉着你。话是这样说,但是洗显依旧时时刻刻注意着莫二,时不时还要拉他一把。进到山里,看日头应该过了中午,等设好祭坛天都暗了。洗显命人燃起了火把,火光照亮了一方小天地。莫二也是第一次参与祭拜树神,看那都新奇,一碟碟彩色的糯米被端了出来,依次是赤、黑、黄、紫、蓝五色按照阴阳五行围城了一个圈,将神树围在了中间。燃起了燔烟,棕黄色的烟雾迷得莫二眼都睁不开。大公子,五爷不见了!祭祀用得牺牲都已经准备好了,突然有人来禀告洗显,随着来的祭祀洗五爷不见了踪迹。月上中天,祭祀就要开始,眼瞧着时间差不多了。洗显有些急了,他抬脚准备踹人,但被莫二拦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洗显克制住了发火的冲动,但是语气依旧很暴躁:还愣着,干嘛,去找啊!洗显的声音很大,不亚于平地惊雷,将禀事的士兵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没跌倒在地上。找了一圈,洗五爷似乎人间失踪了,附近的草丛树林翻遍了,也见不着人,离祭祀开始的时间越来越近,洗显也越来越急。他不停地踱步。莫二其实也急,树神于越人而言是保家神,负责保护宅院安宁,夫妻和顺,人丁兴旺,何其重要,耽误不得。但是洗五爷遍寻不见。玲珑,莫急,五爷可能是有事耽搁了。所有人中最着急的就是洗玲珑,即便她面上满不在乎,但是从她紧握着的双手,莫二还是看出了端倪,低下声小声安抚。心事被人看穿了,红晕瞬间顺着玲珑的脖颈爬上了耳朵,映着火光,竟有几分不正切。瞎说什么!这两日来,玲珑第一次像个活生生人儿,不再是那个精致的人形娃娃。莫二轻笑了一声,不过这笑声安慰意味很重:是我着急。耽搁了祭祀,很不吉利,父亲总是说他当年就是耽搁了祭树神,母亲才早早去了。玲珑心里总是有些害怕的。月以顶到树梢,也不见洗五爷,洗显喊来士兵,小声吩咐了两句。只见士兵拿来朱砂,莫二还没反应过来,洗显已经接过了朱砂并且递给了莫二。帮我描上。莫二握着装朱砂的罐子,手心都已经微微发汗,以至于罐子都有些粘手,才不确定道:按什么描?照我衣服上的花纹描。此时,莫二才认真看了他衣服上的花纹。其实洗显和玲珑都着同一色的袍子,只不过玲珑的袍子绣花用金丝,洗显袍子绣花用银线,但都绣着同样的纹饰。一只单脚的蛙。洗家信仰雷神,而雷神的使者是蛙,因此洗家的图腾也是蛙。天太暗了,我自己瞧不见,你帮我画上。玲珑很是诧异,双目圆睁,用眼尾撇了洗显一眼。洗显!她有点不确定地喊了一声。你喊了我几天的哥哥,突然叫我洗显,我还有些不适应。洗显满不在乎,一边把脸伸向莫二,一边回答玲珑的话。好了,好了,这么些年,我被家法处置的还少,不就是几鞭子的事,我还受得住。他决口不提这几鞭子的事,莫二不懂,玲珑却清楚。剔骨鞭,一鞭子下去就皮开肉绽,可见白骨,哪像他说得那么简单。冒充祭祀还是大罪,足足要打五鞭。即便是在强壮的人,也熬不住。洗显,算了吧!玲珑皱着眉,火光映在她脸上,亮堂堂的一片,任何表情都藏不住,即便她告诉自己不哭,但不被神祝福的婚事,让玲珑心里委屈,眼眶依旧红了一圈。明明为了洗家委屈了自己,但依旧不被神明祝福。洗显抬起玲珑的头,一瞬也不瞬地望着她的眼睛,手下的动作很轻,擦拭掉她的泪。好了,别哭了,你这丫头哭起来太丑,别惹我笑话了。说话的同时,他亲昵地拍了拍玲珑的脸,玲珑反而哭得更厉害了。洗显遮住了玲珑的眼睛,伏下身,离得极近,叹了口气:到底是哥哥没用。他的话里有着太多不能言说的无奈,骄傲如洗显,能讲出这般话,玲珑愣住了,连哭都忘记哭了。眼睛被遮住了之后,玲珑格外地脆弱,看起来像个小姑娘。洗显收回了手,笑着踢了踢莫二:别看笑话了!没笔,你让我那什么画?莫二一边打开罐子,一边很是无辜地望着洗显,坚决不承认自己刚刚看了半天的戏。洗显也没想到这层,不过他以前见五爷描脸时,也没见过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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